(上圖為America in Search of Itself作者Theodore H. White)
舊書吸引人處,首在回味無窮。書舊,觀念新,作者筆力深厚,觀察入微,又能道人之所不能言,更是察覺不到之處。
Theodore H. White所著《America in Search of Itself》,我手上的算是大本paper back,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不過記得以前做學生時,讀過White所著《In Search of History》,該書有些部分寫得甚為感人,通宵達旦不忍釋手。當時感慨,一個學歷史的記者,能寫得出這種層次報導及親身經驗,難得。
White曾經寫過一系列「The Making of the President」,從1960一直到最後一本1980,而這本據作者自述,就是以上總結。White於本書中提到,一個記者,就是參與歷史締造的棋子,只不過差別在,他可能囿於時空限制,暫時無法能以超越時空角度鳥瞰,不過當時具體、真實、觀察入微的報導,終究會成為歷史的一部份。這,或許是他自許,亦不遠。
我想一個國家內,人才千奇百怪,不過紀錄這個國家正常運作,尤其是站在某高度,不論道德也好,畢竟都要真實。這真實感來自這位記者,假設紀錄的人是記者,他本身的教育、價值觀所孕育出來的。對White,個人欣賞他,不僅是才華,更是他觀察入微所帶來的真實感,又能透過文筆展現出來。
這本書總結歸總結,這都要從二次大戰後的美國當時心態說起。
(ASI-1)
White對美政治觀察,認為政治人物尤其是高到總統地位,都有特殊的個性,也可說是個好得報導切入點。問題是,個性,我的揣測,畢竟與「傾向」有密切關係,這也暗示,要是經過深思熟慮,也有改變這傾向可能,甚至做出與原來傾向完全不同的判斷,以及後續動作。這,就是有趣地方。
譬如幾位總統,像Truman,「...非常坦白直爽的人,有一次我寫信給Truman,恭喜他中國政策做得很成功。結果他僅回我簡短「謝謝」。同時認為「...他很高興(他)斷絕與蔣(中正)的援助,因為我們要是不這樣做,正如把錢丟到「老鼠洞」一樣!他們是一群騙子!我很高興我這樣做了!」」
Truman典型的密蘇里佬,仍不脫「show-me」state密蘇里人的個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Truman老大有「好萊塢電影上」英國人那種老謀深算,不再囿於美中西部鄉下人那種「直爽」或是「一根腸仔通到底,吃進去什麼立刻排洩出來」,或許這老美以後也不會去打韓戰,更不可能打越戰,弄得好幾千億美金都不在了只肥了國防軍火商人;同時後續美國國力、元氣大傷也不會發生!
(到2008三月為止,老美國債已高達 $9 trillion,所欠國家包括中國大陸等)
所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或許對鄉下人密蘇里人的直腸仔,是聽不進去的!要是White今日重新思考,他或許不會再對這Truman用同樣眼光或標準稱讚他。這是個人的20-20 hindsight vision!
當然這種what-if,純屬遊戲。
(ASI-2)
接著艾森豪。「…他很會說故事,雷根以前,是第一把!但艾森豪也會非常冷漠、有效率,更會觀摩算計!」言下之意,不要被他外在臉色紅潤、一天到晚都是高高興興、迷人有趣的形象所呼嚨!畢竟,畢竟政客就是政客,當然還不至於淪為像游錫堃所謂不知其所以然的迷途糊塗「政客」。
甘迺迪,那,作者跟他應算是同一個地區背景,一為愛爾蘭天主教徒,另則為猶太裔,說不定作者觀察甘迺迪或許永遠是處於正面,不過這Camelot神話一旦確立,當然就不輕易離他(甘迺迪)而去。作者認為「…甘迺迪險勝尼克森幾小時之後的發言:「The margin is thin, but the responsibility is clear.」」贏得不多,責任則(更)明確。或許,歷史對有才華領導者,同時外表英俊又給支持者帶來無窮幻想,甚至英國貴族社會的神話之延伸、聯想,真不可多得,甚至招嫉於天。所謂後續的Kennedy curse神話或傳奇,應運而生。
詹森,我讀到作者筆下又是個鄙俗的大老粗。當然作者沒明講,但是作者的敘述則確認我揣測。「…他是個很想做事但是失敗得很慘的總統。記得我跟他見面時,他一手在口袋裡搓著銅板,另一手則搔著下陰,他很簡短問我,他如何在歷史上留名,同時他告訴我這就是他要我報導的政績等等,說完,他立刻就請我出門…」
這尼克森老美後來俗稱tricky Dick,相對於押韻的Dick Tracy,作者觀察尼可森是很沒安全感的人。作者問他有關競選時與人握手無數等,尼克森則回以:「…all the while you are smiling you want to kick them in the shin.」真所謂假君子風度,真小人心態也。
(ASI-3)
讀到尼克森是個什麼樣的人?「…大決策上,是如此正確,細節上卻如此(squalid)骯髒卑劣…」,人已經做到總統,作者的觀察,當然有他道理。
讓我想起「The god is in the details」的另一面,The devil is in the details,後者也就是說Even the grandest project depends on the success of the smallest components!正解White對尼克森「仁慈的」評語,就是,大道理、大方向抓對,在落實細節上,卻如此卑劣骯髒,以致於後人評鑑他政績,永遠忘不了水門案。
再說這水門案原本是個沒多大了不起的事情!做錯事,承認,道歉,保證以後絕不再作!問題是,種種原因,這與最後要負責的總統,The buck stops here的總統,扯上關係。所以,管你有多了不起政績,結束越戰、對中國大陸破冰之旅等等,到後來,「民主政治下成熟的」人民看總統,正如自己價值之投射;大概老美當時看尼克森,終於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自己的一面,那,剩下就是,誰願意或是什麼事件,促成我沒辦法終於不得不引用、也很恰當的「最後一根稻草」現象或人!
避免跑得太快,回顧前面說的White所謂「二次大戰」後的意涵。當時老美推行的G.I. Bill of Rights,讓許多退伍軍人又再生一次,說白了,回到社會去做個積極建設性的一份子。這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可是作者認為這與美國後續60年代起飛,關係大了。當時大概有一千六百萬二次大戰軍人,戰後,因為這個法案,有一半的人,大概七百八十萬人利用GI Bill給的機會,重新回到社會去求學,種下後日改變老美生活、文化、政治的良性因子。
(ASI-4)
1979年底,伊朗人質事件,卡特連任立即陷入危機。從連任來講,伊朗事件,只不過是危機導火線,真正危機來於幾方面,首先,大家已知的,老美大國受到這伊朗鼻屎國屈辱,再就是殺人不見血的通貨膨漲等等。畢竟從選舉角度,選民一時還感受不到伊朗人質事件對其個人威脅,這,通貨膨脹卻是人人感受得到的。薪資縮水,CPI(Consumer Price Index)突然比前一個月跳高1.4%,年通貨膨脹率成為18.2%,接著美各大銀行紛紛調高prime rate,有的到16.2%。
當時選民聽不懂的經濟數據,卻感受得到。照理說People voted with their pocket books!口袋裡錢多錢少這是最現實的,什麼價值、意識形態等等沒有這來得重要!要是這幾項,再加上黃金從卡特上任1976年一盎司$103,跳到New Hampshire初選時的快$800,連金融市場都已陷入「恐慌」。
那,卡特要想贏得連任,機會大概正如太陽從西邊出來。那卡特不知道麼?事後看他是不知道,而他的不知道就伊朗人質事件,兩個人有大責任。一就是國家安全顧問,Brzezinski(第一個z,不發音),另外就是國務卿,Vance。這兩人不合,眾所周知,但是不合歸不合,這國家大事,是你的責任,照理說應捐棄成見,當然說比做容易。但是事情癥結在,當事件發生後這美情資單位對伊朗暴亂事件的判斷上,太不了解像Khomeini等伊朗人基本教義派的想法心態,甚至誤判一再延誤正確解決之道寶貴機會。
事後,據當時美海軍情報局一位Captain Gary Sick描述得非常恰當,他認為美國一直誤判Khomeini,以為他就代表伊朗政府,換句話說他是可以以理性來說服的,所謂文明社會的「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在這種後來被認為是基本教義派,fundamentalist的Khomeini看來,他自始至終,從來就沒想過要跟美國交涉,甚至謀求解決之道。
救援時間上的耽誤來自誤判與不了解,造成後續正確救援手段上時間壓縮,才有救援直升機墜毀,老美超級大國人人臉色無光,如喪考妣。
(ASI-5)
當時卡特連任前的伊朗事件,內部作業所謂的Crisis Management Team上分為兩派,一派主張立刻武力解決,另則為透過正當機制,像聯合國,或是其他能影響伊朗當權者的方法。老美要顧面子,更要顧裡子,這,並不是關鍵因素,真正失敗原因很多,關鍵還是在誤判,也就是從來沒與伊朗等中東地區的基本教義派打過交道。
Brzezinski,基本上是主張武力解決但是前題也是要透過正常機制,所謂當一切其他正常手段都耗盡,剩下就是動武。Vance則不一樣他自始至終都要想在外交等體制內找尋答案。這兩方當然就矛盾重重。結果因緣際會有次Vance好不容易去度假幾天,回來時卡特已招集危機小組作成動武決議,也就是卡特主持的國家安全會議,其中決議美國要派直升機救援等事項,就等Vance背書。
Vance當然火大,身為內閣重要成員,意見不被尊重同時又是度假期間決定,Vance只好辭職不幹,以示「與總統意見不一致」,掛冠求去。剩下就是Brzezinski如何盡速推動救援計劃。這部份照理說不會這麼草率,可是,就是這樣荒唐!
事後說起來,這救援計劃失敗,造成老美電視媒體新聞報導,均以標題「…day of captivity」,人質被拘留幾天來「提醒」當政者這是多麼令超級強權不堪又難忍受的事情!
White老記者眼光,影響美政治因素最大的一面,已成為媒體聲光影在每個老美家裡所看得到的畫面。如何掌控這畫面,或賦予這畫面一些人為操控的意圖,這,就是80年代開始的媒體政治。
(ASI-6)
(雷根與Edward Kennedy(圖右))
White在1980年跑選舉,大概甘迺迪關係,當然跑的是Edward Kennedy,同時又是New Hampshire初選。這對White來說又是當地人,出生於波士頓,那跑起來豈不感慨回味萬千?
時代在變,Edward Kennedy打選戰方法還是沿用John F.那個時代手法所謂「零售」打法,而不是注重上電視去影響選民。John時代,White跟在後面跑新聞,對John手法當然了然於心,也就挨家挨戶拜票,每家生日蛋糕都要吃一塊,搞不好一晚上連吃五六家。John當時對手像Henry Cabot Lodge,這挨家挨戶這一套是管用,問題是現在是1980年代,人民在變,媒體更在快速進步,可是候選人Edward仍活在20年前的Nostalgia懷舊心態;當然,New Hampshire就好像Edward的後院一樣,那共和黨兩位民調領先候選人,雷根、布希,照理說,只有布希還有點地緣上優勢,所謂布希老爸小布希祖父Prescott Bush曾經當過Connecticut州聯邦參議員,同時布希當時的民調,也是共和黨內與雷根並列前茅。
雷根就厲害,在這次初選演講時玩了小小動作,搶個麥克風,就立刻民調佔上風一路領先,終究成為共和黨提名人!
大概White想說的,這卡特是必敗,同時White也是那種有「Eastern Liberal」傾向記者,當然他不會承認,要是雷根不玩這「搶麥克風」遊戲,大概布希至少會wishful-thinking般,一路領先下去正如White心想帶嘴上不說的,到時後共和黨內真正得到提名的,還真不知道是誰!
當然這又是個後知之明,不過也有道理!畢竟雷根後日所顯現的機端保守主義,很令一般Eastern Liberal頭疼!那,這政治不就立即成為可預測的「保守vs自由」爭鬥?既然是可預測,這對個自認為開明人士來說,這,一點都不好玩!
(ASI-7)
雷根當時在那間學校的表演,搶麥克風,之所以會得到媒體青睞,據在現場的White轉述,主要是媒體也要找個主題,動人、又能傳達每一個老美心中價值的主題,這雷根小把戲剛好提共這批媒體所要的。那就是,anti-establishment老把戲。同時這老把戲屢試不爽,一直用到2000年還堪使用。在場媒體人數眾多,大約在New Hampshire一帶那時候據White粗略估計約上千人,比起老記者White第一次跑總統大選時幾個人,不可同日而語。人多,這媒體要的東西,最好是有嚼勁的料。像Edward這種溫溫地、動之以情、零售業式的選舉,當然是不可能吸引媒體,更別提大量報導。
那次政見發表場合的主持人,好像有點指責雷根為什麼不遵守會場規矩怎樣等,雷根就借題發揮,把這指則轉為(正確說spin)「既然我是這場地付錢的人,同時麥克風錢我也付了」等,弄得在場觀眾大聲叫好,一砲而紅。在場布希一旁跟個傻瓜一樣也愣住,據後日分析報導,臨場愣住,老布希可說是與後日1980大選提名再會。
White分析這是雷根幕僚厲害地方。其實雷根自己也有兩把刷子,演員出身,對任何臨場表演當然訓練有素。這不是雷根dumb luck!其實是有備而來。
卡特,當時民主黨內最大競爭對手就是Edward Kennedy。問題是Edward不爭氣,毫無大將之風做事吞吞吐吐,尤其在CBS 60分中節目訪談者Roger Mudd訪問Edward,問他過去的Chappaquiddick事件,也就是Edward的「秘書」Mary Jo Kopechne因車墜入橋下淹死,而延遲報案一事,當時Mudd電視上緊追不捨,Edward吞吞吐吐說不清楚,這一幕,那個年代的老美都記得;所以基本上Kennedy家族那次根本沒希望,這Camelot神話,就此終結,再也沒有續集。
卡特當然知道。所以,剩下就是共和黨內看誰得到提名。問題是作者White基本上民主黨傾向,當然White仍維持著中立報導分析立場角度。畢竟,行文之中仍可以感受White對民主黨的期望已幻滅。
(ASI-8)
八零年代總統大選,是老記者White最後一次報導,其中穿插著過去所見,前後對照,難免對當時民主黨前途,不勝唏噓。既然是他最後一次報導,White也回顧他開始這一行時,如何掌控報導地區的人、事、物對選舉影響,選民部分,可濃縮成「民之所欲」。或許我們對這四字,執政者僅掛在嘴上,毫無有意義後續動作,讓這高貴理念落實。說個半天,道理始終是很簡單,只是作的人願不願意作好而已。
White頭幾份記者工作,就是被派到芝加哥那一帶去報導新聞。當時,艾森豪時期,那時候芝加哥選民base,正確說是Cook County一帶,卻是各民族熔爐,波蘭、德裔、義大利、愛爾蘭、瑞典裔等等。如何要讓這機制運作正常,當地老美就「歸納」出辦法,就是當地有個頭頭,他鐵腕掌控資源,公平分配資源,讓大家相安無事,共同為這American Pie奮鬥打拼、無怨無悔。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其實也不困難,重點就是在,你若當這地區老闆、後台,如能真正做到該地區選舉「選票」上確切掌控、聯邦政治上,讓華盛頓當權者看起來你有被利用價值,也就是當總統「拜託」你要幾票,你這Local Boss(當時就是Richard Daley)就能「送上」幾票,那剩下的就好辦了,畢竟華府永遠掌控著全國最大的資源!這就是最原始的美式「互惠」:You scratch my back, and I scratch yours!
那在地方政治上這Boss更要能夠依據選區選民利益,恰當公平分配,譬如這義裔分配到的好處,一定得讓其他族裔不會吃味。
我讀到的,相對於後續要提到美東大紐約地區、美南(正去說是Southwest德州)、美西加州等,這地區因受到農業縣份影響,其政治權力脈絡顯然與其他地區不一樣。同時做者交代這地區政治人物上上下下到後來,都要得到芝加哥Boss級首肯,也有密切關係。暫不表。
作者曾鬧個笑話,那次在當地Fair Grounds,也就是中西部一帶展示各種農產品牲畜場所,艾森豪來訪,結果秀完後作者急著繼續追蹤報導,大家鳥獸散之際作者也急急忙忙跳上一台車,卻是保護艾森豪總統Secret Services安全人員的車,大家都也把White當作隱形人,或許自林肯後已經幾十年都沒有人敢暗殺總統。
當時這Secret Services人員告訴White:「..你可以從車隊開過去時,往後看,要是人群仍繼續揮手,就表示沒事…」。
(ASI-9)
(上圖為做過紐約市長12年(1934 to 1945) Fiorello H. La Guardia)
共和黨的選舉口號,看起來是雷根時代的Anti-establishment,其實從艾森豪就開始,當時那場在Illinois State Fair Grounds,艾森豪就開始說:「…We are taking back the America from the bureaucrats and giving back to the Americans…」,以後雷根等沿用此選舉語言,自然更得心應手。
芝加哥、紐約、德州、加州,為什麼在White書中重要,說穿了就是選舉人票數。顯然芝加哥地區的「玩法」,仍脫不了鐵腕手段,或許正確說是當地人,加上各族裔解決紛爭方式,但最終目的,還是分得到好處。而Daley這政治機器,充分扮演好這腳色,直至式微。
紐約地區那就大不一樣。畢竟複雜得多。作者從懷念La Guardia說起,繼以敘述Tammany Hall成立歷史以及對紐約影響力興衰史,讀起來更令人佩服作者用心,其中具有意義一段,相對於芝加哥政治,就是紐約地區當時有一票人,他們是真正想做好事情,他們看待政治眼光,當然不同於農業社會背景地區,同時夾以紐約雄厚財力、金融中心,說句笑話,在Manhattan旁邊的Bronx、Queens,選個市議員,所花的錢搞不好可以到美國其他地區,「買」好幾個聯邦參議員。但是這些有志之士,他們已經看到電視,大眾傳播工具對後日美國政壇影響,也開始佈局。同時對紐約地區的過去的「不公」,譬如買票、政客法官檢察官貪污等,也逐漸重視及革新。總之,錢滾錢,卻賦予理想在內。作者也忍不住提到後日的選舉籌錢法律等,應運而生,也就造成尼克森因規避這種法律,自陷羅網。當然讀者對作者的念念不忘尼克森,讀到這裡大概可以理解。
作者交代La Guardia崛起,以及Tammany 等日薄西山,甚為精采不贅述。
接著就是介紹石油對美政治影響力的崛起,當然就是德州。當時德州油界四大亨,Hunt、Murchison、Richardson、Cullen,這作者寫起來就更有意思,人物角色素描,非常生動。基本上也脫不了資源分配。但有趣就是,這德州油商看政治,正如其平日賭那一座油田會冒油出來一樣。不贅述。但不同就是這些油田富豪,想撈過界,因為他們也看到電視、廣播對後日影響力的衝擊,也開始佈局大量搜購電台等,造成與紐約地區的Power broker衝突等頗值得一讀。
(ASI-10)
德州四大油亨裡,只有Richardson最具眼光。這Richardson也有意思,這人有錢是有錢,可是過的生活卻是一般典型德州鄉下佬過法,住在Fort Worth Club裡面的公寓內,牆上掛著好幾把Remington長槍的公寓。
這不免讓人腦海中浮起這南部老美,到現在為止,開一台pickup truck,車廂後壁上不就是掛著一把長槍?可能還是Remington!
這種調調,東北佬如White當然記憶猶深。可是Richardson據作者指出,他是不怎麼攪和政治,卻是一攪和就是唯一有眼光能挑出個政治人物後來都在美政壇上具影響力的,像Lyndon B. Johnson,以及John Connally。德州政治,粗分為兩種,尤其在民主黨部份,一就是National,另一為State。這兩種可說應需要而生。National,想當然界針對華盛頓影響力,而後者,據Lyndon Johnson輕蔑描述:chicken-shit politics!
德州油田產油多寡,決定大亨們財富。而這後台老闆卻是政治上體制叫做Texas Railroad Commission,德州鐵路委員會。這個看起來奇怪的事情,對石油產量的影響運作如此:委員會訂下鑚油田的allowables,准許的許可證,這多寡,當然就能控制德州油價,也就是全世界油價。這是40~50年代事情。
德州政治上相對其他地區,是比較有Populism,也就是財富分配上有點社會主義味道。德州州議會,當時那31個州議員,在油商們眼中就像是阿里巴巴四十大盜一樣!據作者描述這德州另一股力量,來自律師,這些律師主要財源就是retainer fee!而保險公司,在這部份就有點像上面提到的Railroad Commission,也是掌控錢,也就是政治影響力的地方。畢竟鑚油、運輸等工人受傷非重殘即死亡,這,律師、保險業、油商之間,必須取的一種共生上平衡大家有利可圖,這才是久遠之道。顯然這方面德州做得不錯,這利益調和之後所帶來的後續暴利,皆大歡喜。這也給油商們閒暇與機會,看到後續影響美政治必須是全面的。也就是說德州油商的錢,也開始伸入美國其他三十幾個州的選舉政治,當然希望選出的政客、政治人物能夠繼續維護油商利益。
(ASI-11)
德州自50~60年代後繼續發展,還是跟油田有很大關係。稅務上,德州沒有州稅,同時石油需求更不像其他百業有太顯著的週期性負面影響,基本上還是吸引大批東北佬及中西部前往定居,不論是公司,corporate citizen,還是個人。這也帶來各種科技發展等進步,White一度觀察到當時德州Houston一帶科技進步不輸甚至超越東北角一帶像後期的Route 128。
後續德州人口因農業式微,大量集中到都市去,這也代表選票走向逐漸成為都市口味。那後續政客、政治人物,投其所好,也有個準繩。德州選民,據作者歸納,基本上是屬於「looking for the old-value」,這就是財富、希望這方面,尤其是有墨西哥移民過來的。那當地居民相對於後續作者要提到的加州選民,因組成成分不一樣,後者是個真正移民的州,東部人移民到加州,這太陽落下之處,一切到時候都要結束的地方!這樣,這種移民自然而然就是真正「自由」,一種解放、忘卻後的自由,所有過去,已不復存在。
這德州,畢竟與加州移民不大一樣,同時喚起德州人同仇敵愾最簡易方式:Remember the Alamo!相信要如法泡製到加州人身上,那是不可能!但是加州人的解放後的自由、自主性,這新的大眾傳播工具電視,卻可說是在加州找到個有立即性效應的市場。選舉亦然。
(ASI-11)
加州,作者眼中顯然不同於其他州,不同之處,每個老美從其他州移民至加州後,消極上東北角的,至少不再穿厚重的外套,也不用擔憂冬天要付燃油費用等等,整天都是大太陽,又不缺水。當然加州得天獨厚,其水源來自一套有效率引水系統,聯邦政府付大部分建置費用。相對於紐約,後者可沒那麼幸運,同時要負擔不少水資源取得。
在政治上,據White指出對加州影響深遠的人,就是曾做過舊金山特別檢察官、後續選上州長Hiram Johnson。當時控制加州政治上最大一股力量,就是Southern Pacific Railroad。Johnson改變這過去的一切,正如紐約的La Guardia一樣打破Tammany Hall的政治上箝制。同時加州那時候開始玩個遊戲,就是後人所謂直接民權,其中最著名的就是referendum,也就是今人所謂的公投。不同之處,在於Johnson想要把所有的政黨,共和、民主架構給拿掉,讓人民不再透過政黨這無效率的platform平台,而直接去投票,展現民意。這好的有票房的referendum後來又被政客變成法律等等;總之這種新玩法,在當時是非常具創意,也是聯邦政府許多法律的先聲,譬如像婦女投票權等,但是,也有像Prop 13,這房地產稅被硬性減半毫無negotiation餘地的「財政惡法」,也是referendum來的。暫不表。
總之,加州人最具創意的部份,相對於其他三個地區,就是政治選舉的遊戲,完全被創新成Image遊戲,所謂選舉這行業,已在1940~50年代,就成為專業人員,image maker的遊戲。選舉,是個專業,不再像中西部、德州、紐約一樣,後者等仍是各選區拉票、拜票、買票遊戲,而加州是改變投票人意願的遊戲,沒有傳統的選區之分。這也暗示像族群、工作背景、宗教信仰等,在加州選舉的時候,已經不再是個考量因素!
(ASI-13)
40~50年代,加州有批專門選舉專家,Whitaker and Baxter(W&B),White訪談這對專家,了解他們做法,更聯想到後日對選舉影響。
首先,Hiram Johnson「還政於民」外在大影響力,顯然觸動加州選民心弦,這W&B當然也才有機會一展長才。他們認為議題,issues,是日後選舉焦點,於是注重這議題開發、精緻化、因人而異等等考量,讓這選舉幾乎與德州、芝加哥、紐約一帶那種玩法,完全脫勾。當然,White也稍微介紹一個「典型」加州人的特質,寂寞,loneness!
這也很有意思。White認為加州人這種特徵,當一個人離鄉背井來到加州這種transient state,過客州,大家與附近街坊鄰居都不認識,你過你的生活,他過他的,寂寞這種特質,自然留連於大部分過客心中;即使已經不是過客!
寂寞人特徵,對電視上人物個性等等,特別有吸引力!也就是說,這種有寂寞特質的選民,特別容易被電視宣傳說服!這,不就是現成TV Block Votes!?當然,這部份是我的解讀。可能現在寂寞特質已經變質,但是基本狀態仍然存在,這,也讓這些加州選舉專家,有了下手機會。
W&B這種專家,他們自豪在於,不但發掘議題有把刷子,同時更能精緻化議題,成為外表包裝精緻又吸引選民的商品,更嚇人之處,就是他們在選舉花費操作上,完全一目瞭然,讓買家心甘情願,覺得值這價錢。W&B已一再證明,選舉是可以去掌控的,但是,基本功還是要有,譬如自己養一票作家、寫手,能將複雜又困擾的議題,脫胎換骨後清楚、動人,又有希望被選民接受。這,可說是精華所在。
我讀這段,感覺到人家真是厲害。這是在1940~50年間的事,加州就有這些專家有這眼光,將選舉政治商品化,完全跳脫其他州的老套,自創格局屢戰屢勝,同時影響力也大增,更是在制度內達成的。
(ASI-14)
(上圖為當時民主黨最看好的Adlai Stevenson)
New Hampshire初選,是老美總統大選第一站,來歷過程也很有趣。
「…新翰普夏州初選,當時該州不是故意計畫如此。而是州眾議院speaker議長,Richard Upton在1952年(議員選舉)投票時政見,Upton想把這總統初選炒熱,因此在政見(投票議題上)上附上這一條「presidential preference」總統大選優先政見。結果成為該州法律後,這條法律最有衝擊力部分就是初選的「時間」,大選年三月份的第二個星期二(所謂後來其他州的Super Tuesday,大概也與這傳奇有關吧)。結果,這倒成為全美初選最早的一天。當時這New Hampshire還是個農業州,最好配合農民作息,也就是說自1803年,該州的town meeting也是在那個時候舉行,因為三月份當地泥淖不堪,這泥淖,mud,(不就是政客們攪和最好的時候?有比在三月份天意如此更好的時機?這是我的解讀)。冬天,論政太冷,四月份,農民要下田耕種犁田,因此,這New Hampshire初選,則成為全美第一站…」。
另外也有個人,把這New Hampshire初選給真正炒熱,他就是Estes Kefauver。搞選舉的人都知道這New Hampshire初選得勝,基本上代表黨內候選人,就一定會得到該黨提名,從甘迺迪以後到雷根為止都如此,贏得該州初選的都是被黨提名的人。
Kefauver原來是全美政壇上或許正確說總統大選看好度上,名不見經傳的田納西州聯邦參議員。當時,1956初選,Kefauver就看到電視與民意的結合,可以給一般想參選的人真正機會。也就是不再受財團箝制,即始不是財團、傳統勢力支持者,你也有出頭天機會。Kefauver那次NH初選,就證明他還是可以冒出頭,嚴厲挑戰當時民主黨最看好的Adlai Stevenson。Kefauver在NH耗了三個月,挨家挨戶拜票,結果,他贏暸Stevenson。後者大驚,從此再以不敢坐在「桂冠」上輕敵,後續在芝加哥、甚至Kefauver家鄉田納西州,最後加州,大力競選,才穩住民主黨提名寶座。
White也提到Kefauver這人,耶魯畢業,聊起法學方面知識、素養,更不像東北角一般看不起的南方佬,同時Kefauver更是著作等身,也寫過一本《Twentieth Century Congress二十世紀國會》。再者,麥卡錫主義盛行之時,當時麥卡錫在參議院搞個案子,要把所有美共產黨員當作罪犯的法律,所有民主黨參議員都不得不靠在麥卡錫這邊以示清白,就只有Kefauver這位參議員投反對票,其他民主黨參議員都成孬種!
事後White問Kefauver,他說,這法律(resolution)的辭令上,讓人看起來,只要你腦子裡有這想法,你就會被抓起來坐牢!結果參議員們後續在conference committee委員會內,將該惡法大大修理,幾乎成為不能執行的法律。這就是勇氣,來自道德、清楚思路,以及敢對以愛國主義包裝不公不正,說不!
(ASI-15)
Kefauver那次在NH初選勝利,就是靠的挨家挨戶拜票,同時他也發揮那種南方老美特徵,downhome country boy味道,吸引大批鄉下人票。接著就是明尼蘇達初選,這明州當然就是Hubert Humphrey地盤,那Kefauver還客氣就把Humphrey也「打成」既得利益階級,也就是某種establishment,如法泡製後,結果Kefauver又勝Stevenson。
這下,後者才真正著急,連忙固守Oregon,準備大戰後險勝於Florida,最後在加州決戰場,因為Stevenson(曾任伊利諾州州長)過去改革形象讓加州選民印象深刻,同時加州已成為media state,也就是說,肯花錢在電視、收音機上下功夫,那接本上加州就穩贏。
可是Kefauver已盡全力,敗得漂亮,真正給居優勢的Stevenson一個好好的壓力、緊惕,甚具戲劇張力;給後來有志問鼎白宮之士,留下模範。
White介紹這後續全國民主黨提名,當時在芝加哥舉行,他也躬逢其盛深入報導。芝加哥那次黨提名總統候選人,White是大開眼界,同時這個時候1956年,芝加哥當時民主黨提名所在地,一面向水,三面被各種建築物圍起來,各種電視報導鷹架、配備等,坐在包廂裡或是對面大旅館飯店內遙望過去,甚為壯觀。
但White卻被另一種吸引電視機鏡頭的景象震懾、眼睛一亮,就是各個候選人支持者,是一票各式美女,大概金髮藍眼居多,展示著一等一強國所應有的富足、自信、外表、活力、青春、美麗。他這方面敘述甚為有趣,同時,這提名大會幾乎變質為選美大會beauty pageant,不過,Who cares?!
Stevenson,基本上是Richard Daley「首肯」後的候選人,Daley,據作者描述好像是愛爾蘭黑手黨味道的芝加哥政治上的Boss,那,Daley又是當時市長,Stevenson的秀,當然與其紐約Tammany Hall後台支持的Harriman戶別苗頭,要讓Stevenson把Harriman給活活比下去,這也暗示,芝加哥的有黑幫頭頭味道的,與紐約老政治機器對抗,據作者指出,後者,卻因為可能是勢力分散內部擺不平,居然紐約就給比下去!
重要的是,以後這一切花絮等,都將展現在電視機上,無所遁逃。剩下就是觀眾能真真正正,靠電視報導,投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票?
(ASI-16)
Kefauver事件,證明假如想打斷美政治初選的特別利益團體支持或影響,還是可能。這也替Kefauver鋪下後來民主黨在芝加哥那次副總統提名成功之路。
民主黨當時1956年大選,也是最後一次由實際上民主黨黨代表大會挑選副總統候選人。既然Stevenson贏了Harriman,這Stevenson不知道怎麼搞的,不像過去慣例,經過徵選後宣布副手搭檔人,這Stevenson好像是「嗑藥」了(當然當時還沒流行嗑藥同時他年紀也不小),他突然宣布,要黨代表大會於會場選出。
當時大會主持人Sam Rayburn,國會議長,當然反對也有點火大這種不按常理辦事,問題是,誰叫Stevenson「形勢比人強」是黨的總統提名人?這段寫得很有趣,當時會場,我的形容就是好像華爾街trading floor一樣混亂,只是不再是有價證券,而是支持某特定候選人的票數交換,又像老美常開玩笑的Horse trade!
你這匹馬跑得怎樣?有沒有機會跑贏?要是我的馬機會大,那你乾脆把賭注下到我這匹馬來!當時有三人上可能的副座搭檔名單,Humphrey、Kefauver,再就是作者很在意的Kennedy!
Humphrey好像立刻就出局,只剩下Kefauver及Kennedy。當時Kennedy一輪領先,後來Rayburn就又叫大家私下搞定,也就是要黨代表們自己協商,最後,南部州卻把所有票灌給Kefauver,南方子弟,所以Kefauver終於勝出,成為副座搭檔。其中據White解釋,主要是power broker認為Kefauver能在New Hampshire及Minnesota等州,自己開發選票而選贏,這是個了不起的能力,所以Kefauver終就得到這些真正後台Boss首肯而上榜。
總統大選提名政治,尤其是民主黨黨代表大會靠黨代表去挑副座搭檔的事,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副座就由被提名人「考量、徵詢」後直接宣佈。
Kennedy幸好這次提名副座搭檔沒爭取到,否則據White分析,他可能與後日總統提名完全絕緣,畢竟,共和黨艾森豪還是連任成功。
(ASI-17)
(上圖為埃及總統Nasser)
Theodore H. White 的書我在中國時碰到過(是譯成中文的),這些美國大老記寫的這類書,歷史、政治、文學的價值都很高。另外我覺得 Tandy 似乎可以正式地去譯著一些這類美國老記的書,一定會譯出很好的書(他們的著述內容是世界性的)。過去中國專門有部門譯這類美國大老記的書,是在內部出版的。現在一些以嬴利為目的的出版機構也在譯,不過現在譯書這行業竟爭也越來越勵害,這也是一項既有趣,又有社會效果的事。
James,
記得第一次讀White所著《In Search of History》,一本封面很老paper back edition,當時我還在學校,就被其文筆、內涵所感動,記得他寫那段,好像是談論在中國報導的經歷觀察。感動,因作者觀察敏銳,同時他又會說中文(?),更重要是,他的文筆磅礡,後知後覺,我幾乎可以比為西方司馬遷的味道。
這本,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已記不得,只感覺它豎立在書架上,向我招手非讀不可。
James兄說得很有道理,像這類書真值得翻譯。感謝James厚愛及鼓勵,我不是個專業譯者更談不上其他,生性疏懶,大概我隨性寫些讀後感,同時能希望藉此分享,鼓勵其他讀者去進一步欣賞鑽研。
也感謝微風此欄,經營如此美好園地,讓我有個分享機會。
繼續掰下去。White寫後續艾森豪連任之路,並非預期中順利,差一點陰溝翻船。
幾樣事情,首先是外交上不順利,以及當時二次大戰盟邦與美關係嚴重受到影響,英國、法國。世界各國都知道,尤其是那不大不小有野心想改變status quo的國家。1956年,蘇伊士運河事件。當時埃及總統納瑟Nasser,揚言要把運河收回。
這件事當時老美國務卿是Dulles(他第弟好像是CIA局長),這Dulles據作者分析,基本上是小才大用,坐錯位置。說不好聽,他有這個國務卿的架勢,但是沒有內涵,甚至基本要求都不夠,暫不表。Dulles出身是律師,對條約訂定上用字遣詞,或許是能手,畢竟這是個律師專業本該如此,沒什麼多大了不起。問題是,你老大坐在國務卿位子上,不是叫你去審核條約的,這件事交給一個25~6歲的小伙子就可以搞定。
這Nasser,基本上作者眼中就是個無聊小人,同時更符合當時一般外交官眼中的輕蔑字眼,Camel Jockey,騎在駱駝背上趕駱駝或做比賽的混混。這還好,但是Nasser還是個要錢不擇手段的總統。當時老美答應給Nasser蓋座水庫,Aswan水庫,這Nassar故技重施,貪得無饜,又要老美加碼這個那個,有點像台灣刁民據地為王,吃定你政府或公權力,你要在我這塊地蓋什麼鼕鼕,那,我不搞得你吃不了兜著走後悔莫急才怪!當然這段我是可能炒作過頭!
不論如何,後來這Dulles想通了,他就跟Nasser攤牌,這水庫嘛我們老美就不蓋了!那大家走著瞧!
(ASI-18)
美埃關係幾乎立即降到冰點。Nasser一看水庫沒得撈,那蘇伊士運河不就是另一條財路?收回自營銀子不就滾滾而來,還什麼水庫?
問題是蘇伊士運河,是英法兩國與當時土耳其奧圖曼帝國時期,跟土耳其,也就是那塊地合法擁有人簽訂合法合約後而取得,法理上絕對站得住腳。但是國土所有權變更,尤其在中東那地方,好像是擺地攤的一樣,昨晚是你的今早是我的,有理說不清。問題是,誰叫英法是當時訂約時強權呢?
真正嚴重影響在於,英法兩國經濟命脈,也就是石油運輸,非經過此運河不可。要是不通或不在自己掌握內,兩國經濟威脅不可言喻。老美看法就大不一樣,第一老美不缺油,當時德州的已夠用。這裡牽涉到一段情報監聽故事,我曾於James清山欄內《Spy Catcher》一段有提到,不贅述。總之老美認為你們英法過去的帝國主義強權,應該盡快退出前殖民地等,這是老美當時外交政策主軸,同時世界正快速改變,老美認為這種外交政策當然是對的。
英法正如啞巴吃黃蓮、聾子聽歌仔戲,苦樂難判,進退兩難,旁人更是一邊看熱鬧。
真正大局面,蘇聯正想染指埃及,Nasser拿錢是不分盧布或美元,通吃。那現在美元飛了,盧布照收,同時蘇伊士運河問題在這時侯爆出來,老美國內總統大選自顧不暇,Nasser、英、法、蘇聯當然知道。那剩下就是,英國人跟老美訴苦,同時很委婉告知老美,這運河不能丟。美法關係一直很感冒,從艾森豪在洛曼第登陸前夕,就跟法國戴高樂關係惡劣,所以,溝通管道只剩下英首相Eden及外相。Eden又是個庸才同時英國國力大不如前,那,剩下就是這中東局面實在是沒人管!兄弟登山,各自努力。
(ASI-19)
White寫這一段重點放在對美總統大選政治影響,所以讀起來不像歷史,傾向新聞分析報導。White也有自己管道因為他曾於紐約跑過外交新聞,像聯合國等,基本上這方面外交管道提共的分析及證實,有助其落筆資訊正確無誤。
艾森豪對手,Stevenson,當然就逮到機會大作文章,尤其在艾森豪年紀、判斷,以及當時發生的外交事件,像蘇伊士運河事件,下手頗重。
老美選舉政治,在那個時候當然還是「搶道德高地」。誰先站上,那下一個就非得打擂台打上來。當時這事件的道德高地,定義為所有前帝國主義者,像英法等都得退出,或逐漸退出,要不然,聯合國會先放炮接著世界輿論大加撻伐,搞得你非放手不可。
這英法也厲害,一面與美「虛與委蛇」,另一面照理說積極部署,奪回運河。
當時情況是,英法駐軍已撤走,因為老美這政策上堅持緣故,沒有駐軍防守那這運河不就被Nasser垂手可得?所以,英法就立刻調兵前往,英國想從直布羅陀調兵,那法國呢當然想從大家電影上都看過的傭兵,像再北非那一帶地區調。這一來一往,中東又起分擾,聯合國照樣叫囂,艾森豪對手當然繼續攻擊他無能。
另外就是匈牙利事件。這蘇聯強力鎮壓當地報亂,也死了一票人,這匈牙利是中歐,幸好該國移民人數不像其他國家對美選票上影響不大,但是,世界和平觀感上,對美選民就不一樣,這時候原大幅領先的艾森豪,突然民調開始與Stevenson接近,這下艾森豪就緊張起來,不得不在聯合國宣布,嚴厲譴責英法出兵蘇伊士運河,那艾森豪不就又站上道德高地?
其實,艾森豪、Dulles兩人私下都希望英法盡快出兵,最好離大選愈早愈好要不然就是選完後;顯然英法考量與美不同。
(ASI-20)
(上圖為法國總理Mollet)
更有意思,這幾個要角,英首相Eden、美國務卿Dulles,都罹患重病,進進出出醫院治療。這時候,只剩下法國總理Mollet獨挑大樑,策劃這次英法聯手奪回運河。
正如我前貼提到Dulles及艾森豪都希望英法趕快動手,卻公開抨擊英法帝國主義,這種矛盾幾個強權心知肚明。當時這Mollet就想出法子,利用以色列建國時三強權美英法所定Tripartite合約,就是這中東地區一有動亂,那就立刻出兵。
那個時候以色列還不成氣候,當然躍躍欲試,在Mollet調度下以色列藉口恐怖份子混入搗亂,出兵加撒走廊,計畫橫渡西奈沙漠。這一來,那英法就在Tripartite法理上站住腳,出兵護運河。英國從南安普頓出兵,又從馬爾他(更正:前貼誤植為直布羅陀)調兵強往,英法聯手又奪回運河,讓其開放給所有商旅。
這是11月5日,美當時大選投票日6號前一天,英法傘兵突襲,接著重裝履進駐,終於拿回運河。
我的解讀,或許這就是後日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關係惡劣之種子,就在這時候萌芽。因為以色列看到,像埃及這種爛國家都敢在當時強權英法身上,老虎拔毛不怕咬,所以,剩下就是自己的實力或是先發制人,先打先贏觀念,已確立無誤。
同時以色列要的是生存,美英法要的是和平,至少是文字、電視畫面上的。
讀完後事之師,要是Dulles不拒絕Nasser水庫建置,讓他貪,這英法也不會出兵,這以色列也不會攪和進去,那以後這中東搞不好仍相安無事!?
不過後來艾森豪選贏,這一切又忘得一乾二淨。
(ASI-21)(Part I 完)
本文已同步發佈到「文學創作」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