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津梁》是清朝宋文蔚編輯,國初翻印很廣,露天可以找得到很多不同版本。手上這本,是科普特線裝本,我珍視這本書,預防翻久了散帙,給增加中式線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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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讀姚鼐《古文辭類纂》所列論辨、序跋、奏議、書說、贈序、詔令、傳狀、碑誌、雜記、箴銘、頌贊、辭賦、哀祭十三類的〈序〉,這目的在了解各種「文體」的特性,辨得文體,眼界自然也跟著提升一層。
《古文辭類纂》是大部頭,文章收得太多,可就十三類中,各類選二、三篇詳讀,特別要注意其評語。這過程主要是文體類別與〈序〉,互相印證,以達到確實吸收。也可以找吳闓生《桐城吳氏古文法》,這書從題名可知,是遵《古文辭類纂》分類,不過少了〈箴銘〉、〈頌贊〉兩類,也沒分類〈序〉。選讀是對學習內容擇要,攸關基本功的,還是在十三類的〈序〉。
另一方面,《古文辭類纂》將文體歸為十三類,亦嫌簡略,讀到這階段,對文體已有粗略的認知,如果想擴充眼界,可參考顧藎丞《文體指南》。它也是傳承《古文辭類纂》十三類分類法,只是把〈贈序〉併入〈序跋〉類,〈贈序〉對人,〈序跋〉對著作,併類有其合理處。而這書主要是擴大各類文體的詮釋,對作者而言,文體的體認越深,下筆越能拿捏分寸,是有幫助的。
第二階段,才進入「文法」問題,這方面可以參考宋文蔚《文法津梁》,這本書分造意、謀篇、布局、分段、運調、音節、運典、修詞、練句、練字,總共十章,各十餘篇古文,每篇各別標示技巧。單看分章次第,可以略知大意。至於細節,仍是選幾篇詳讀較好。
說到這,為何漏了《文心雕龍》,主要它是駢文,用典重,典故沒弄清,很難讀懂。如果有上述的觀點,回頭再看《文心雕龍》會輕鬆些。
《文心雕龍》總共五十篇,主要仍是「文體」與「文法」,前二十五篇是文體,亦即《古文辭類纂》把文體簡化成十三類。但是《文心雕龍》開頭〈原道〉〈徵聖〉〈宗經〉三篇,把文章地位提高到「文以載道」。就所謂「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而言,必須承認,「立言」所以不朽,正在於它是載「德行」與「事功」,德行樹立典範,事功造福人群,皆值得傳播、流傳。反觀拉拉雜雜的文章,就顯得沒有道德上的傳播價值,自然也就沒有流傳的必要。這是《文心雕龍》開卷第一關,當下立得漂亮,擲地有聲。後面二十五篇,有二十四篇是從不同角度講述文法,與《文法津梁》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互相印證。最後一篇是〈序志〉,等於作者自述。
這本書前後分段,輕重次第,結構緊湊,非常得宜。後世論文章,確實無法超越,前面說《古文辭類纂》《文法津梁》等,也只是就文體或文法,各備其一體而已。另一個問題,《文心雕龍》是駢文,就學習效果而言,仍是以散文式的《古文辭類纂》《文法津梁》為方便。
但是,必須附帶一說,散文無論文言、白話,都以結構緊湊,次第明朗、文理通順為先,不達到這境界,終究是讓人第一名。白話文,先天就迴避了載道,越走越偏,呈現每下愈況的趨勢。另一個是冗散的問題,這在古文,也不是沒有,只是古文冗歸冗,總是簡淨些。
就學習上說,胡適〈文學改良芻議〉,所倡白話文是不對仗、不用典,我手寫我口,只要會講,什麼話都能轉成創作。胡適這主張,是包裝政治目的,麻醉人心百餘年,至今洞識其禍者已稀。單就學習價值來說,白話文比不上古文,文法仍是就古文學,學成再投射在白話文上,總比弄不清楚文體的,來得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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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辭類纂》序錄在〈目錄〉各文類前端。如上圖〈論辨類〉,下圖〈詔令類〉。這本得自他手,紙張碎裂,無法翻閱。原先是科普特線裝的精裝本,兩鉅冊,我也無法改裝。
題名「桐城」明示其傳承源頭。這書等於《古文辭類纂》的選讀本,只差沒有分類〈序〉。我為了保護這書,挑掉訂書針,改中式線裝,加厚紙作封面。
顧藎丞《文體指南》,臺北「啟明書局」於1961年刊印。手頭這本是高雄二中圖書館汰舊移出,我在牯領街買到,書況確實不佳,想找新版,好像也沒翻印。
《文體指南》書本封面、紙質,皆不佳,又用訂書機裝訂,針已鏽蝕,面對如此重要的著作,只好改中式線裝保護。
文心雕龍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