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目:《吳下諺聯》 ﹝清﹞王有光撰
﹝清﹞嘉慶二十五年(1820)誌鐵山房初刊。
﹝清﹞同治十二年版掃描本(【搜韻】)。
北京市:中華書局,七十一年八月版,石繼昌校刊。
撰者王有光(1740-1820?),乾隆五年生,吳下青莆人,所居稱老鐵山莊,家居授徒,乾隆五十年,弟子程燦,已以第四名補增。乃父以子質厚重,兼因後母,不早完婚,聘媳先逝,生抑鬱以卒,年二十七。有光挽之曰:
十年文戰渾如夢;
一載心喪也斷腸。
由是遂休館業。所集諺聯,初閣筆於嘉慶元年。年餘,復搜街談巷語。嗣以身為獨子,遵恩例兼祧兩房。四年初,太上皇升遐。清明前十日,詔到除紅。泣題一聯:
普天率土含悲處;
復旦重華仰頌時。
書之素箋,自是以「素史」自署。時所集十二字聯適竣,湧淚投筆,自是不復續云。
是書四卷,書前有其曾孫之勳、慎容二人識語,謂其曾大父博采諺語,詳加注釋成書,參詩史遺意,以美刺寓勸懲,先就俗語開講,較勸善容易親近,備醒世格言之一例,自嘉慶廿五年(1820)首刻流傳人間。咸豐十年(1860),遭兵火之劫,幸家祠半間及文稿諸版尚存,移貯海濱寓舍,又失十版,伯父彥亭欲補殘缺而梓之,未能竟其志,臨終囑二人成之,後八載始刊行,知此書經有光曾孫補筆。
有光原序稱〈啟目〉,以開盤笑、回味甜、十樣錦、百醜圖、步步高、隻隻好六題序其著作之由,意固獨創,文則不正。隻隻好者,吳語歌曲曰隻云爾。目錄則以二字至十二字之語為對,以諺為聯,創意亦佳,惟多淺俗語,亦不盡工對,曾孫美刺勸懲之語,帚珍之言耳。其書各句皆附文闡其意,遇典實處,亦不引據。
按,《爾雅》之作,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揚雄《方言》,稱述語言、方物,捨俗就雅,固有可取。後世效之者不辨薰蕕,遂至以傖俚為質實,叫譹為文學,詩句至於附會竹枝俚諺,實違下學上達,流於左道惑民之學,而不自明也。論此書巧在以聯記諺語,方諺本即不典,為文復多率爾,言不及義,恐無必傳之效。如:
黃昏不上宅,半夜偷弗著;
清明不拆絮,到老沒成器。
牛吃糞澆羊吃火燒;
豬困長肉人困賣屋。
殺人場上有偷刀賊;
棺材頭邊無咒死鬼。
直以非禮為有趣,江河日下,誰謂識此書然後為多智乎。又:
天要落雨,娘要嫁人;
窮不讀書,富不教學。
謂書所載,將不利於富人,如《大學》所訓「悖入悖出」句,「以身發財,務財用必自小人」句,高聲教讀,畢竟礙口。觀其說,竟不知「富之教之」將作何義解,是以斥為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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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錄其諺聯數首如下,以知梗概:
人直不富,港直不深;
男大須婚,女大須嫁。
勢敗奴欺主;
神衰鬼弄人。
陰地弗如心地好;
家花不比野花香。
雨打上元燈,雲掩中秋月;
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瓦罐不離井上破;
巧妻常伴拙夫眠。
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
吃力弗賺錢,賺錢弗吃力。
寶劍贈與烈士,紅粉贈與佳人;
忠臣不事二主,節婦不事兩夫。
無事不登三寶地;
有錢弗買半年閒。(弗,難也)
道是無棺材,一交跌殺馬槽內;
聞得雞好賣,連夜磨的鴨嘴尖。(的,到也)
蟲鑽木土地;
狗咬呂洞賓。
揚子江內吹嗩吶,那哩那哩;
老道士前搖響鈴,不當不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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