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去看了星戰完結終章「西斯大帝的復仇」– 這語氣裡不無遺憾,似乎被光劍指著強押入電影院一般。但緬懷二十多年前初窺星戰三部曲的目眩神移,以及過去五年間陸續完成的前傳一、二部曲,不管是否星戰迷,心中都存在一個大問號:年少自負、莽莽撞撞但不失純真的Anakin,到底是如何轉變成Darth Varder,那個隱藏在黑色頭盔後面,有著著名呼吸吐吶聲和專屬配樂的黑元帥?這個問題在前傳一部曲The Phantom Menase、二部曲Attack Of The Clones中,隱約看到一個聰明絕頂但童年被壓抑剝奪的Anakin、一個年少得志飛揚跋扈的Anakin、以及一個充滿不安全感、深陷對愛的渴望的Anakin,但這些心理轉折都太微妙了,不容易為觀眾所注意,反而迷失在幕起-幕落的劇院式拍攝手法,淹沒在眾多來往人物、科幻特效、光劍對决,以及冗長的議會領袖與國安系統政治鬥爭中,被迫跟隨著George Lucas從一個故事段落到另外一個故事段落,完全看不清Lucas有解答的願望,或許這正是Lucas將所有人綁架進入三部曲Revenge of the Sith的計倆?
說綁架或許衝動,但在我因一、二部曲的失落,而遲疑著踏入電影院的腳步,很大一部分不是因為三部曲被譽為Lucas力挽頹勢之作,很單純的只為完成最後一張拼圖的願望。但同樣的,Lucas仍是讓我失望,扁平而深度不足的人物性格、三十年來不動如山的敘事手法,可以看出Lucas技窮且氣急敗壞,急著去連串隔閡三十年的故事,所以一幕景接一幕景,快速交代一、二部曲中失落的鏈結,故事動線複雜而搖擺不定,甚至連感情戲的餘韻剛開始發展,便因為時間不足而硬生生的幕落,不僅讓人難以進入Anakin的情感世界,遑論同情。對我而言,Lucas只是讓觀眾知道故事大綱,但難以體認接受並且融入。譬如開場依舊桀驁不馴但信守絕地武士信條的Anakin,性格到了中場開始轉化,但轉化的原因生硬不自然,單純的只固執於童年時期的不安全感,對Padme的愛以及對失去的恐懼,伏筆淺薄而解說草率,連說故事的人都不清楚,觀眾該如何找到情感的重心?譬如當苦惱的Anakin向Yoda大師請求協助時,Lucas投機取巧的來一段讓人一頭霧水的哲學答案,相信原力,抗拒對失去的恐懼,對一個即將成為父親、即將擁有美滿家庭、而且生長在一個破碎家庭的年輕人來說,是不是太大的負擔?且問題的重點在於,如果Anakin做了錯誤的選擇,我們實在無法從絕地武士信條中搞清楚正確的選項。可笑的細節還包括,個性跳脫、年輕氣盛的Anakin穿起Darth Varder的制服,如何搖身一變成為三十年前,那個邪惡帝國的統領?絕地武士訓練包括管理及統帥能力?這裡發現顧及商業考量下的選角真正有問題,一個老成些的Anakin可能較具說服力。說到制服,什麼時候帝國軍隊的制服統一下令更改為黑色?還戴上了二戰德式黑色小帽,複製人叛軍盔甲不是尚白?
這些都是小細節,但也昭顯了Lucas的力不從心,以及為了一統前後三十年隔閡的筆雕斧鑿。終究Lucas只想拍部商業電影,討好所有年齡層的觀眾,所以有關人物的縱深都不是重點,而在放得太開不容易收尾的情況下,細節問題難以追究,不足之處只能留待觀眾自行補足。其實Lucas大可遵循既設主題,將前傳三部曲集中在Anakin,因為所有糾葛的鬥爭廝殺,都是Anakin與自己的對决,結果不是戰勝自我,成為Obiwan所相信的救世主,便是敗於私慾而投入黑暗勢力。或許Lucas還可以多幫Anakin辯解,由於他在絕地會議中不被信任不被重用,所以只能帶著無奈與委屈,背叛了絕地武士精神。但無論如何,擁有強大的原力的慾望,才是真正左右他作出選擇的原因,對Padme的愛浮面而狡猾,提供藉口作為美麗的掩飾。而為了這個牽強的理由,Lucas自1999的前傳一部曲,總共花了六年的時間。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原力,順從直覺,trust your feeling,但若順從忿怒與衝動,便墮入了黑暗深淵。尼采的話「凡是與怪獸搏鬥的人,務必小心自己別在過程中也變成怪獸;對著無底洞窺探太久,無底洞也同樣窺探著你」。Anakin渴望對原力的掌握,企圖利用原力超越生死,但並不知道,這種慾望將他們推向黑暗勢力,而掌中光劍雖無堅不摧,但在前後傳六部星戰電影中,被光劍斬斷手腕的次數可高達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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