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
蹲在河邊把長長的頭髮拌在一邊,露出雪白的頸項,這裡對我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也是唯一我可以變成”她”和”他”的地方。老實說,我已經漸漸的分辨不出那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他或是她?,
我沒有脫下衣服享受月光浴,因為我有強烈的直覺知道他會來,不是我變成了他或是他變成了我出現,而是他自己本人會出現,就在今晚。
我記得她曾經說過:女人的直覺有時比恐龍還要厲害。我的確擁有這種直覺,那是否代表我真的擁有做女人的天份?他出現了,他略帶著微笑的出現在河的彼岸,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
他向我伸出手,我無意識的向彼岸走去。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就把衣服給脫掉了。
月光下的河水是那麼的溫暖,山丘變得更加高及堅實,河道的深淵無止境的被再開闢,河面點點的藍光被搖動得胡亂跳動。汗水融化為河流的一部份。
不知道在他的懷裏睡了多久,反正天空還未有陽光。
我終於再次擁抱著他¸用心地感覺著他的心跳¸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我的頭髮上掀起絲絲的凌亂¸我差點就忘記了他背後的一只野獸¸正以高速向我奔馳¸牠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但始終不讓我看清牠的真面目¸我終於敝不住恐懼與疑惑¸俏俏地離開了他¸在河邊看著那偌大而光明的月亮¸在黑暗的天空中¸他是帶來光明的洞¸是光明打破黑暗的唯一缺口¸是唯一的門……唯一逃出這個世界的門¸而她正為我開放著¸我決定再一次告別這個我曾經喜歡的世界。我離開了他,回到我原來的彼岸。
我站在河邊上看著那依然深邃的河面,忽然口臭到微弱的鋼鐵味,起初還以為是風把工廠的氣味給吹過來。我像上次一樣把水盛起,肯定那是鋼鐵味的來源。
我明白了,在最美麗的地方竟然是最多廢物的收集站!在這條寧靜的河裏面,竟然被人埋葬了最多的屍體。可是她依舊的默默不語,甘心做世界最大,最美麗的墓碑。
我臭到了一陣異味,應該是工業用的哥羅芳味道……
<城市>
我一直認為走出這個城市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他曾經告訴我城市之外只有沙漠與煉鋼廠,然而這兩個地方都是未經證實的。
事實上,大部份的人都說,城市之外有的只是地獄,死者去的地方。
有人說看見他騎著他的電單車向城市的邊緣直奔,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看見他的電單車被撞成廢鐵。
有人說在河的邊緣看見他的屍體。
但我只能夠肯定他再也沒有回來。
我一個人站在河橋上,過去和他的一段對話仍然深印在我的腦海裏。
「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很愛。」
「你愛我還是愛你的蚱蜢?」
「都愛!」
我對著河不停的苦笑,我嘗試為他的消失編造十個理由。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及
他不愛我。
他消失了,就是那麼突然。
我看著空空的房間,他究竟要逃避的不是我……
而是他自己……
他說過那可是死者去的地方。
我對著河大聲的叫喊,然後向著沙漠的方向狂奔!
可最終我還是沒有狂奔,畢竟我還是屬於這個城市的,
雖然,我曾經以為我屬於異地……
<異地>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被綁住了手腳,我很鎮定。其實昨晚發現了廢鐵的秘密之後,就應該預視了這一刻。
我在想我是否懼怕死亡?其實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是否就是死亡與滅亡?只是我沒有勇氣自殺罷了。但當我對這個世界還抱有一點的希望的時候,我又是否應該為生存而戰鬥呢?
我感覺到越來越熱,皮膚廣泛的露出很不自然的紅。輸送帶將要把我運到溶爐的中心。
此刻又會有誰人能有勇氣講一句:我從死亡而來,所以我無懼死亡?
我閉上眼讓刺熱的感覺直迫得我呼吸不了,忽然一聲很大的爆炸聲從塔的方向傳來。一定是他幹的事,我知道他就算要死,也會把這座工廠炸毀!我最後只看見很大很大的光在我的面前一閃而過,我知道自己將要死亡了。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死了一次;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異地還是城市>
我緩緩的從意識中醒過來,滿口是乾涸的沙,用盡全身的氣力把沙吐出口腔。四肢怎樣也攙不起躺在沙漠上的身軀。我勉強的抬起頭,看到前方的景物後,又頹喪的把頭伏在沙上。
前面是連綿不斷的煉鋼廠。
我看著手指上的結婚介指,才明白到我對這個世界來說,太陌生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