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
「你怎麼了?今天不舒服嗎?」老王的問候好像有點懷疑的性質,應該不會是發現我有離開的意圖吧!
「不知為什麼,就是吃不下。」我嘗試看看老王到底是否真的看出了什麼。
「貧窮和富有的人吃的東西雖然不同,但飽的感覺是一樣的。」老王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似乎言外有意。
「飽的感覺雖然一樣,可是有生命力的飽和無生命力的飽是完全不同的。」
「你不要想離開這裡!連想也不要想!我可不是講笑話的!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老王放下餐具,很緊張的說道。
「既然我能夠來,為什麼不可以走?況且我是自願來的,我當然可以選擇自願的離去啦!」我理直氣壯的說。估計不到竟換來老王不停的譏笑,他收拾了笑容,示意我走到他身邊去。
「讓我告訴你這個工廠唯一的規舉。」老王看著屋頂的燈管,深吸一口氣。
「以前,很多來到這裡工作的人也抵受不了苦悶與體力的煎熬而打算要離去,可是由於他們都找不到森林的出口,很快就被發現餓死或喝死在附近的原野。所以大家為了保護自己與工友的安全,特別定立了一個規定:任何人都不能離開。」
老王講到這裡頓了頓。我知道他還未講到重點。
「否則怎麼樣?」我知道老王是刻意等我發問。
「既然白白的讓你送死,倒不如我們把你殺了,也可以替我們解解悶啊!」我們眼對眼,四目交投了差不多半個十年。從老王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說笑話。我把眼光從他的視線移開,無言的看著他身後的牆壁,「誰也離不開這裡!」「一天進來了,就不要想出去!」「就算恐龍也沒辦法。」這幾句話不停的在我的腦海裏浮現。
老王站起來離開他的座位,當他在我身邊走過的時候,他輕聲的說:「他們也知道你的事。千萬不要成為他們的目標!你懂得修理摩打,我也不想你出什麼事。」老王輕輕地拍打我的肩,然後離去。
我再坐了一會,把吃不完的鐵味食物倒進鐵箱,前一刻還是食物,此刻就變成廢物了。廢物?對!既然他們要把廢物處理掉,就有運送廢物出去的地方!有運送的途徑就一定有出去的通道!只要我找到那條通道就必然可以離開!
可是到現在為止,我對他們處理廢鐵的途徑還是毫無頭緒,又怎麼能夠找到出口離開這裡?
<城市>
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他。第二天我乾脆提起勇氣問他。
「對,我的確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他的話不帶絲毫感情,還在一邊吃著早晨的麵包,看著剛送進來的早報。
「我知道你不是來問我怎麼辦的,因為你知道我還愛著你。」他補充的說。
他把報紙放在飯桌的一角,冷靜的看著我。早晨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他還未剃乾淨的鬚根沾了一點點白色的牛奶。
「你就是那麼粗心大意的!」我用面巾替他擦去沾在臉上的牛奶。嘗試為他製造不可以離開我的理由。事到如今,我還能怎樣?
我一只手貼在牆上,一只手愛惜地撫摸著他的臉龐,一樣的冷。
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們適應新的生活方式,因為兩天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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