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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內濔漫着女子濃烈的洗髮液與淋浴露氣味,夾雜年輕膧體特有的淡淡體香,秀色可餐,指的就是這種。
陳太太從電梯門糢糊的反射倒影中,確定陳先生沒有偷看女子一眼。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一樓。年輕女子走出,外國人用眼神送別她的臀部。
「這個女人有點古怪!你不覺得嗎?」陳太太厭惡地問黃太太 。」
內文:
陳先生把掛在右手腕的那一袋米,交給胳膊挾着一支紅酒的左手,然後按動了電梯。
陳太太抬頭看看電梯顯示屏,半邊眉頭動了一下,然後把一大袋狗糧放在地上。
電梯從頂層三十五樓緩緩滑下。
「實在太麻煩你們了!看我不自覺買了這麼多東西,要不是回家路上碰到你們,說不定要把貨退回超市啊!」身材瘦削的黃太太,拿着跟她身材差不多的地拖棍講話。
「不客氣,我跟先生剛吃完午餐回來,正無所事事地散步,況且你不覺得我正需要多點運動嗎?哈哈!」肥胖的陳太太刻意垂下肩膀強作鬆馳,胸部一團肉在未墮落地下之前,先讓肚皮給靈巧地接住。
陳先生見狀,打了一個無聲嗝。
「黃太太跟先生多恩愛!還買了紅酒啊!」陳太太看看陳先生胳膊挾着的紅酒,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黃太太。
「沒有!那是我自己喝的!借酒消愁嘛!」黃太太誠實回應。
「啊!消什麼愁?不會你上星期走失了的那只狗,至今仍未尋回吧?」陳太太明知故問。
黃太太黯然看着地上的狗糧,沒有出聲,氣氛有點尷尬之際,電梯門識趣地發出「叮」的一聲。
陳先生按了三十樓,陳太太替黃太太按了二十六樓。
「放心,被人找到肯定送還!難道還拿去賣不成?又值不了多少個錢。」陳太太安慰黃太太。
黃太太但笑不語,陳先生瞪了陳太太一眼。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UG」,停車場。
進來的,是一名穿着黑色皮衣的外國中年男人,身型高大,雖然不修邊幅,但舉手投足滿是不羈,有點美國電影主角味道。他左手提着車匙,右手挽着一袋從高級超市買來的未煮餸菜。
「Hello!」外國人先打招呼,然後按了十七樓。
「Hello!」三個中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發聲,之後是沉默,只有陳太太看着外國人手挽的那袋未煮餸菜,陰森地微笑。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P」,連接屋苑所有寓所的花園平台。
進來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外套裹着的,是極度豐滿的肉體,半邊胸部害羞地從黑色緊身衣服探出。
她一見到電梯內的幾個人,立即緊緊合上外套,伸手去按了一樓。
電梯內濔漫着濃烈洗髮液與淋浴露氣味,夾雜年輕膧體特有的淡淡體香,秀色可餐,指的就是這種。
陳太太從電梯門糢糊的反射倒影中,確定陳先生沒有偷看女子一眼。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一樓。年輕女子走出,外國人用眼神送別她的臀部。
「這個女人有點古怪!你不覺得嗎?」陳太太厭惡地問黃太太 。
「對!好像太風騷了吧!」黃太太回答。
「哼!我敢肯定,她是幹「哪個」的!」陳太太斬釘截鐵的說。
「什麼「哪個」?」黃太太疑惑。
「一樓一!」陳太太的雙眼瞪得雞蛋大。
「為什麼?」黃太太追問。
「我每次碰到她,身上都毫不例外地帶着很濃烈的洗髮水與淋浴露氣味,你想想,什麼人會天天不停洗澡?就是天天不停替別人洗澡的人!」陳太太分析。
「這裏雖然不是高級住戶,但有妓女在這裏公然做生意這種事,也未免太誇張了吧?」黃太太不大相信。
「所以我常說黃太你是個高貴的人,這種事你有所不知啊!很多大型住戶群都有這種高擋次的一樓一,尊門做這一區識途熟人的生意。跟我們附近的茶餐廳沒有兩樣,有時也會「送外賣」:她剛剛從平台進來,肯定就是從附近送完外賣回來。」陳太太煞有介事。
「那她為什麼一見到電梯內有男人,便立即用外套遮掩身體?」黃太太問。
「錯!她遮遮掩掩不是因為見到男人,是因為見到女人!欲蓋彌彰啊!」陳太太說得更加煞有介事。
這個「欲蓋彌彰」觸動了好像不太想動的陳先生,乾咳一聲,望望陳太太,又望望一臉無知但面帶微笑的外國人。
「我沒有聽他說過廣東話,就算他聽得明白,也沒有什麼,說不定「一樓那個」因此多單生意,還跑來多謝我呢!」陳太太這樣回應陳先生的眼神。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十七樓。
「Goodbye!」外國人走出。
「Goodbye!」三個中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發聲,之後又是沉默,只有陳太太再次看着外國人手挽的那袋未煮餸菜,陰森地微笑。
「你笑什麼?」黃太太忍不住問。
「不是我三八!是你自己好奇啊!」陳太太露出得意笑容。
「這個外國人,以我所知是一個人住。我每天黃昏去接兒子,常常見他穿得整整齊齊地出門,所以我假設他晚上上班。那他天天買的那麼多餸菜要煮給誰吃?那絕對不是一個人午餐的份量!」陳太太說。
「那又怎樣?」黃太太疑惑。
「那就代表每天這個時段,都有客人到他家作客,什麼人會天天只有下午有空?除了家庭主婦還有別的嗎?那家庭主婦天天下午到一個外國人家作客搞什麼?不用說了吧?」陳太太分析一氣呵成,甚有名偵探之風。
黃太太聽後一臉驚訝,然後兩位太太一起掩嘴大笑。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二十六樓。黃太太一邊道謝一邊勉強拿回自己的東西,帶笑走出。
「太太,你不怕你說的那位出軌主婦就是她?也不避忌一下。」陳先生終於開口。
「那有可能?你看她骨瘦如柴,外國人那會喜歡?起碼要像我這樣……」說罷用力拍拍自己肥大的心口,陳先生見狀,又打了一個無聲嗝。
「太太,你的分析乍看頭頭是道,但想深一層其實又站不住腳,還是閒談莫論人非吧!」陳先生給剛才那幾段電梯內的對話,下了這樣的總結。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三十樓。
陳太太一打開家門,陳先生的手機便立即傳出來訊聲音。
「糟糕!公司有急事!」陳先生向太太展示手機訊息,便匆匆乘電梯下樓去。
十分鐘後,陳先生折返,拿着剛買回來的避孕袋,乘同一部電梯到了一樓。
一分鐘後,黃太太拿着陳先生幫她帶回來的那支紅酒,乘同一部電梯到了十七樓。
又一分鐘後,陳太太拿着一個大袋,袋裏面是黃太太遺失的那只狗,乘同一部電梯離開大廈。
電梯發出「滋」的一聲,像洩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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