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突然，我沈默了。
發現沈默也許是好的，至少不用費盡唇舌地叨絮，也不用老是講一些言不由衷的話；所以…以後我決定用最少的言詞來描述所謂我們之間﹍
面對親朋好友關愛的眼神，懂事的幾個其實也就有一種胸有成竹的坦然，大夥總是說：該寫個完結篇了！我總是淘氣地問著：那要怎樣？來個happy ending?
一直不多話，很難想像跟朋友聒噪得幾番要人下逐客令的我在你身邊竟可以如此安靜，經常是躲在你背後不發一言地陪著你晃著，一起入睡，一起醒在早晨的陽光裡。
你梳洗的時間很長，溫吞地沖水，擰毛巾，擦拭…有時還像個孩子般玩起肥皂泡泡；我們大部份的時間是在同一個空間裡忙著彼此的事情，你上網我就窩在沙發上邊看影集邊整理報表，你看球賽我便晃呀晃地上天台，數著樓下流洩的車陣，我總是想著若我縱身跳下經過你的窗口，你一定不會發現的！
那麼，如果下頭是一條河流，我會的。
是因為我猜想你在不愛我了﹍
可是每次我說我頭又痛了，你一定會伸出手讓我枕著，每次睡遲了你總是比我心急地開快車，闖紅燈，每次半夜我喊著餓了，你總是笑笑地說：我來餵飽你！喜歡你思考的樣子，熬夜趕圖的時候我總用棉被蓋著臉只露出眼睛偷看你，若不小心被你發現你總是輕挑一下眉，或者到我床前揉揉我的耳垂，你說：小時候媽媽總是這樣安撫你，說過晚安便不許在睜開眼睛了。
我真捨不得你，沈累在工作裡，所以通常我都會乖乖地閉上眼睛，等你忙完抱著我睡。
今天約好了一群朋友下午茶，一個人搭上捷運步行兩個街廓就到相約的咖啡店，拿起手機，卻想著你也許會議中，你知道…我是不黏人的，就想知道這個陽光豔冶的午後時光，你是不是拿著我們的大頭貼發呆，和我一樣想著你也在想我嗎？
點了一杯熱香草latte，燃起煙，一下子整個吸煙區又熱鬧了起來，大家把生活中細碎的事情般上來，又是沒完沒了的狂笑；Sam突然看著我不懷好意的說：你是怎麼的笑起來都有一種他的味道？
「有嗎？」我仔細地詢問每個人的眼神，當然的到的是一些不置可否的回應。
「鬼扯！」Lisa完全鬆掉「那你聞聞我身上應該有布萊德彼特的味道吧！」一股腦地挺著她的大胸部湊近Sam。
「oh shit ! it sounds like an afoul shit !」
「不過…你們真的越來越像了。」阿億捧起杯子看著樓下推門進來的你。
「是怎樣？形影不離…」Lisa對著你猛招手，比我見到你還開心的樣子；你怎麼就來了呢？不是說有個開發會議？你在櫃檯說話掏著錢包還不時地轉過來挑挑眉。
「看看他笑得…」Sam突然把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到我的臉上。
「…」我只能收起笑容尷尬地找打火機，這是本能啊！我看見你就會止不住的笑著；至於笑著什麼？我也不清楚。
「結婚吧！小朋友。」Sam老愛挖苦人。
你正好走過來，拿走我手裡的煙坐下來，「你肯嗎？」在我耳邊輕聲地。
我看著你的眼神，還來不及問你怎麼來了，你就說：「一輩子。」
我的一輩子。
我們的一輩子。
2001年冬天.溫暖的.午後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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