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禮拜的工作,因為是提案的關係少了許多無謂的爭執和意見交換,我和徐原把圖面張貼在工作室的每一個牆面,他決定回台灣了…
工作結束啦!回去把剩下來的論文寫完、找個工作;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覺得沉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走回去,只是突然就覺得孤單,是一種所謂的失落感吧!短短的幾個禮拜我竟感受如此深刻的失去,我不知道我該往哪裡?不知道該怎麼延續那一段生活…
我好像老了…
該得勇敢了。
有了這樣的念頭我開始恍惚地想要離開,心裡頭有種厚實的聲音,可是我哪都不想去,哪兒也去不了。
我在和平公園裡,坐在離孩子們不遠的地方,這裡原來有一個水流,那些孩子們用保特瓶裝著池裡的水,一罐一罐地倒進那個渠道,水於是順著坡度龜速蔓延,我安靜地看著;只是看待著,在許多人眼中我似乎是那樣的,也該是那樣的,緩慢地經歷心裡頭許多往前邁進的時刻,大多的時候我仍然習慣用自己的方式去解釋,說服心裡的落寞;仰身躺下,是柔軟的草地,陽光豔豔地打在閤上的眼皮,是顫動的,把帽子往下拉了一些,遮擋住的,是全然不想面對的,心想著…也許我還太單純,不明白原來人們追求的是什麼?
軍。是徐原的聲音。
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沒睜開眼睛,只把帽子扯下來。
這島就那麼丁點大,要找不到恐怕很難。他笑著。
也是…
你不睜開眼睛嗎?你的朋友來探望你了。
你曬黑了…我張開眼,背光的緣故,我看不清楚。
來這兒沒做成些什麼…總得這樣才像嘛!我站起來,把褲管順下來,原來是卓。
我聽說了,小安跟我說了。他遞來一根煙,纖細的涼煙。
你們聊…晚點回來吃飯。徐原轉身,又回過頭來;車留給你。
我接過鑰匙;怎麼來這?
沒特別的原因,這裡的天真藍!
要不要去吃冰?我請你。
軍…你好嗎?他把我的手拉著,我只好順從地坐下來。
問這幹嘛?我捏著手裡的煙,這樣的問句和那時在鐘塔旁的一樣,我發現原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我還是一樣顯得不堪。
你覺得你好不好嘛!他把我另外一隻手緊握著,十指緊扣的那種。
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不知道人長大了為什麼總得那麼多的煩惱,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能坦然一點?
你太過成熟了,比起同年紀的我們,你顯得老氣了!他笑了…
是嗎?我不知道…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看看吧…剛做完提案,想在這呆一會兒…我望著湛藍的天空,望著雲層遠一點透散的光暈,可能陽光曬得久了,是會發昏的。
只在這嗎?不往遠一點的地方去?他似乎是有打算了。
…我搖搖頭,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只能有多遠走多遠…我和紹宇的事被媒體渲染,經紀公司先讓我避一陣子。
情況糟嗎?
不就是八卦,反正我們不偷不搶,只是沒自由罷了。
你害怕嗎?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都聽。
不怕;要怕就不該去愛;真話。
不能怕,愛了就不能怕;假話。
你很勇敢!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其實很多時候是環境要我們那樣的,我們都無從選擇,不是嗎?
是啊!人好像不能一直想著不要長大。
小安還不錯,日本有公司簽他,拍電影、出唱片;昨晚送他出境…
等不及畢業嗎?
也沒交代,你自己問他吧!他手裡捏著一張紙條,遞給我;書寫著電話、住址和mail。
謝謝!我把它收在褲袋裡,那微薄的聯繫,耳邊響起了他們的歡呼,水流落在乾涸的池子裡,我彷彿看見了,我們那時笑起來的一抹微笑,陽光豔冶的心情。
你會跟他聯絡吧?他試探地問。
不知道…我沒有頭緒,只得用慣常的方式,走避那樣脅迫的念頭。
算了,逼你也不會有效果…他搖搖頭,是那樣明白的。
去吃冰吧!吃完帶你去許願島。我把他硬拉起來。
許願島…靈嗎?他把手插進褲袋裡,抬頭迎向風吹來的那方。
你想求什麼?
我啊…紹宇沒事就感謝主了。
會沒事的…我望著遠一點的海岸線,恍惚地。
你勒?
沒什麼好求的。只是腦子裡突然有一個身影,只是怕還來不及收藏的在那一瞬間會失控地湧現了…
我決定寫一封信給小安,這樣的距離很恰當,好讓一些鬆散著的感受順著蔓延開來,我絕不想承認我是想念的,但無論如何我的信裡多少都還有一些那樣的味道,卓睡前和紹宇說著,往村子遠一點的地方走去,他一直那麼勇敢,那麼清楚地拿握著希望的份量;我想和他一樣堅強,至少對小安而言便不是依賴。
去日本吧!卓出現在房門口,拎著一手Ice。
我得準備開學了。我在抽屜裡找到了開瓶器。
趕在開學前回來…
我得想想…
想什麼?又不是帶你去見小安。
我好像很多事情都沒辦法下決定哦?灌了一口清涼,氣泡在嘴巴裡感覺很妙。
可能你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吧!他端了一張椅子坐在我的身旁。
是處女座吧!?
是A型…
你怎麼知道的?
亂猜的啦!他把音樂的聲音調亮,五月天的愛情的模樣。
卓…這樣愛著辛苦嗎?我看著他的側臉,長長的睫毛篩著燈光。
軍…你怎麼開始喜歡小安的?他兩隻手握著酒瓶,把水珠匯集軟木杯墊便有一個深咖啡色的水漬。
一直都喜歡的吧!
那很辛苦嗎?他笑著。
我猛搖著頭。
是吧!那個時候的世界有多大,現在就有多大;是你把自己關起來了…
我就是會害怕。
怕什麼?有什麼值得那麼怕?
我不知道…只是人長大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煩惱,越來越多不能承受的壓力。
軍,沒有人說長大了就該害怕,教科書裡沒這麼教吧?
好像也是…我抓抓頭,好像是我自己這麼怕的。
你放心,沒有人能逼你作任何決定,除非是你自己想要那麼作,那就照著你想要的去作吧!
偷喝酒沒找我…徐原探進來顯然是喝多了。
一整晚我們把酒當茶水,聽徐原說著這個地方的故事,亮晃的月光盛夏的風,這也許是我僅存的一個童話了吧!我不知道距離上一個青春多遠了,但心裡悄悄地有了一個決定,因為這個決定我寬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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