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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2000年到倫敦看我生平所看的第一齣音樂劇的過程,那齣音樂劇就是目前改編為電影並獲金球獎的【芝加哥】,圖為該劇1975年鮑柏佛西編舞版的劇宣傳照。
倫敦遊記(二)小丑、舞男、芝加哥
大部份的親友一聽說我將隻身前往倫敦的消息,立即的反應就是:你怎麼敢?我高中時的好友甚至還問我說:你回得來嗎?真可見我平日表現出來,是多麼軟弱無能了。確實,我自己一個人是連台中都沒去過,加上英文又破,平時又一付膽怯、害羞、不擅於交際的樣子,要到和台灣有七個小時時差、要飛上十七個鐘頭才能到的倫敦去玩,連個伴也沒有,在當地也無依無靠,怕是一到那兒就會慌了手腳,最後哭哭啼啼地打越洋電話說要提前回家...
這些人真是太小看我了。
我可是一個追求完美計劃的人,在出國前,就會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妥當,並且預估可能發生的問題,做好另一個備份計劃,這樣絕對萬無一失...何況身上帶著信用卡和一大筆鈔票,除非被搶,要不然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呢?
因為倫敦實在沒什麼夜生活,所有的店家、百貨公司大約六、七點就都關門了,只剩下幾家超市。而可以喝酒、融入當地生活的Pub,我又沒什麼興趣,因為高級的我進不去、沒人的不敢進去、人多的又嫌它吵鬧複雜,所以到了晚上,我自然是不浪費住在蘇活區和柯芬園鄰近的優勢,好好地看了幾齣我想看的(音樂)舞台劇。
第一齣是我到倫敦的第二晚(星期一),在柯芬園附近的艾達菲劇院看的《芝加哥》。當天下午才去買的票,不過柯芬園那兒的路實在有點亂,我摸了大半個小時才找到(雖然知道在萊斯特廣場買票可能比較便宜,但是人多要排隊,加上聽說過被騙的傳聞,所以我寧可直接到劇院買票)。去那兒買票有個好處,可以順便逛逛柯芬園。從地鐵站出來之後,就會看到可愛又氾濫的瑪莎百貨,往它的反方向走到詹姆士街,沒一會兒就可以看到風情萬種的蘋果市場。柯芬園的市場一個黏著一個,我也分不清那個叫那個,反正大部份都賣些類似骨董的小玩意兒,還有看起來就是地攤貨的衣服。到了下午,市場內會有表演的街頭藝人來唱義大利歌曲(有的是詠嘆調,有的是很通俗的歌謠),在那兒喝咖啡真是極有氣氛,不過我總是在趕時間,要喝咖啡,晚上回飯店自己泡就好了!
市場周圍有些名店,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市場前的馬汀大夫百貨,及隔一條街的保羅史密斯,這兩家店簡直有如天壤之別。馬汀大夫百貨感覺明亮而且年輕,不過遠比我想像的小很多,但人非常多,服務人員常會忙不過來,其中一位大捲毛黑妹,因為看了我護照上China的字樣,以為我是大陸人,所以愛搭不甩的,害我很沮喪(後來發現我是台灣來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那黑嘴唇大白牙笑得可真猙獰。這告訴了我,統獨是一回事,不過出了國,死也不要說自己是「中國人」,因為真的只有「一個中國」,而我們是「一個台灣」)。
保羅史密斯則是完全不同的格調,整間店(好像隔成四間)都是木造的,裡面會一直發出吱吱叫的木頭聲,燈光又暗,還放一些很典雅、很催眠的音樂,加上保羅史密斯設計的不是死板的紳士西裝,就是花花綠綠的前衛服飾,在店裡飄搖,走著走著還真頗有鬼屋的氣氛。在裡面買衣服的,大體上可分成三種人,愛慕虛榮的日本老男人、行將就木的英國老頭子,還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同性戀者。於是我感到嚴重的不適應,但還是逼著自己一定要試穿幾件(既然已經到了英國),於是挑了條黃綠相間的格子褲進更衣室,一穿之下真是不敢相信,簡直就像個過胖的小丑...當場一直想反胃,於是匆匆離開...
我又離題了。反正東繞西逛,順著馬汀大夫百貨前的國王街,轉貝佛街一直往下走到底左轉,就看到高高掛著的「CHICAGO」招牌了。門廳很小,右手邊是售票處,有一個笑得很淫蕩的服務員在賣票(我猜他可能是舞者之一)。他先是問我要買那個等級的票,在我考慮時,他便聽著「羊毛衫」的歌曲在裡面扭了起來,於是我一邊掙扎著是不是該買最貴的票,一邊還得努力地假裝自己沒看到他。終於,我決定要最貴的票了(當你手邊還有很多錢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對自己慷慨起來),那位穿著緊身衣、搖得正帶勁的售票員,便二話不說地選了一個他認為是「very very good」的位子給我。我在用力地道謝後,緊忙拿了票離開,深怕他會突然一時興起,從裡面跳了出來,用一段活潑俏皮的歌舞,告訴我那個位子為什麼會是「very very good」,屆時我的精神狀態可能就無法負荷了...
晚上七點多,我再度出現在柯芬園地鐵站,全身疲憊不堪卻又難掩興奮(可能因為之前花掉了四百鎊,情緒還處於血拼的激動中),在瑪莎百貨買了瓶柳橙汁,循著下午已演練過一次的路線,迅速地抵達艾達菲劇院,到時那裡已經擠滿了人。
《芝加哥》是我最愛的音樂劇《酒店》同樣的詞曲創作人艾伯-肯德的作品,他們還曾合作過《蜘蛛女之吻》,作品充滿黑暗、腐敗、性慾流動的酒館氣氛。這三齣音樂劇在九○年代後都曾重演,成績也都不錯,特別是由山姆曼德斯(《美國心玫瑰情》的導演)搬出重新詮釋的《酒店》,到現在都還是百老匯最熱門的音樂劇之一,只可惜倫敦已經停演了。《酒店》的電影版曾為麗莎明妮莉拿下奧斯卡影后,《芝加哥》前幾年也傳出要改編為電影的消息,還搬出歌蒂韓(飾薇瑪)、瑪丹娜(飾蘿西)、約翰屈伏塔(飾律師比利)、貝蒂蜜勒(飾媽媽莫頓)這樣的黃金陣容,不過後來還是流產。
《芝加哥》比《酒店》還要尖刻帶勁,毫不留情地嘲諷了媒體追逐聳動新聞下,罪犯變明星的荒謬情景。描述殺了丈夫的表演藝人薇瑪,在監獄大姊大媽媽莫頓及厚顏律師比利的幫助下,從一名死刑犯,一躍成為該年度芝加哥最受媒體喜愛的明星人物。然而在另一名殺了情夫的女子蘿西入獄後,情勢卻驟然改變,比利也同樣地將蘿西塑造成苦情的受害者,一舉將她推上報紙頭條的巨星地位,而薇瑪則成為被冷落的旁觀者,只能帶領著觀眾一同追蹤透視,蘿西「罪犯明星事業」的起與落...
整齣劇像是作秀一般,樂團就佔了舞台上三分之一的位置,主要人物一個個在引言人介紹下風光出場,全穿著誇張的華麗服飾,特別是那票女囚們還個個衣著暴露,和穿著超繃緊身衣的男舞者大跳煽情豔舞,真是養眼極了...和《酒店》一樣,樂手們也是表演的重點,指揮不時會轉過頭來對劇情發表意見,薩克斯風手和小喇叭手還不時會站起來互飆絕技功夫,把場子炒得熱鬧滾滾。
而演員們大概經過了星期天的休養,嗓子都好極了,整個表演都完美地達到了我的期望(我買的兩張原聲帶雖然分別是舞台巨星級的鄔蒂蘭普及碧比紐華主唱,但這場秀的女主角卻也絲毫不遜色),真讓我亢奮到了極點,甚至精神失控地買了一件十五鎊的緊身「芝加哥」T-Shirt,後來回飯店試穿,天啊!真是讓我曲線畢露、肥肉湧現,又是一陣反胃...後悔莫及...
艾達菲劇院的size和我預期的差很多,感覺很窄,舞台也不大(當然沒辦法和《歌劇魅影》那種機關一堆的舞台相比),不過大家窩在一起看劇,很容易有情緒上的共鳴,自然會有另一種溫馨分享的感覺,這對獨自一個人去看劇的我來說,是很愉悅的享受。
艾達菲劇院位在劇院區的邊陲,斜對面就是河濱道劇院,目前正在演出吉柏-蘇利文的名作《日本天皇》Mikado(如果你看過麥克李去年的電影《酣歌暢戲》Topsy-Turvy,肯定會對這組輕歌劇詞曲搭擋和這齣名劇備感親切,我很想看,但時間不允許)。順著它前方的河濱大道可以順便看看對面的薩佛依飯店,倫敦最貴飯店之一,而再往下走就會一直通達特拉法加廣場,可以去餵鴿子,或者也可以到旁邊的國家藝廊賞畫,或在下午一點半到周邊的聖馬汀教堂聽合唱團唱詩歌,也可以在裡面寫寫明信片,到鄰近河濱大道的郵局買郵票寄出,寄回台灣大概是40便士(約台幣19元),一個禮拜左右會寄達。
看完《芝加哥》後,已經是十點多了,我繞著柯芬園市場回地鐵站,夜晚的寒意和全身倦意讓我迫切地想回到飯店睡覺。晚上的街道只有劇院散場後的人群,在路邊打盹的表演者聽到人聲沓至,即刻又振起精神,奏出輕快迷人的Bossa Nova,而我的腳步也因為音樂而變得輕快,一時捨不下倫敦可愛的夜,於是在皮卡地利便下了車,迎著冰冰的風,從霓虹燈閃爍的圓環漫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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