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2000年十月份到倫敦去自助旅行的遊記,我有限的耐心只讓我寫了六篇就宣告放棄。圖為達利的作品,不過當時我並沒有去看那次的展覽。
倫敦遊記(一)晨霧、廁所、歐巴桑
記得高中時的音樂老師(大金剛的媽:金花)曾經說過,一個人在早上十點之前,都不能算是意識完全清醒。所以當我第一天在倫敦,發現到自己意識終於清醒的時候,正一面在西敏橋上快步行走,一面為著剛才在水族博物館前花了兩鎊六八(近台幣120元)買的一份熱狗,而懊悔不已。
在西敏橋上快步走的原因是我正趕著要到另一邊的碼頭買船票,星期天第一班到格林威治的船是十點半,如果你遲了,就得等十一點的船班,這和我預計的行程,會有一段可怕的落差,這對重視計畫與執行的我而言,會是個不容出現的錯誤。於是在星期天早上,充滿悠閒行人及觀光客的西敏橋上,一個穿風衣、背背包、因飛機上睡不好而滿臉倦容的台灣人,發了狂似地往前衝。
在我兩旁是河面不寬且有些混濁的泰晤士河,背後是寫著大大「達利Dali」字樣的倫敦水族館(達利和水族館有啥關聯性,我倒一直沒去追究),還有看起來頗恐怖的「倫敦之眼」摩天輪,那對有懼高症的我來說,光用看的就覺得是個噩夢了,何況要我花上十幾鎊去坐...而我面前,就是倫敦的代表性地標:國會大廈及大鵬鐘。雖然六年多前就已經參觀過這個著名景點,但這次重逢,卻還是被它巨大的威脅性與奇觀性給震懾住,總覺得不像是真的,像是面前擺了張超大型明信片...在恍惚之中,轉了個彎,下了階梯,就到了西敏碼頭的售票口。
買了單程船票,在完全沒方向感的售票歐巴桑的信手一揮下,我往西敏地鐵站的反方向奔去,前方走著比我先買了票、也在售票歐巴桑指示下往這邊走的一個亞洲太太,我們以旗鼓相當的步伐前進,我憑著年輕的耐力而迅速地超前,但接著,我們的腳步都漸漸慢了下來,因為再過去並沒有售票歐巴桑所說,可以讓行人過河的橋,而是讓火車通過的鐵橋...眼看不對,另一位亞洲太太開始用帶有驚人口音的英語向我問路,我當然也是一臉茫然,於是我們決定,毅然決然地回頭走西敏橋過河,這時眼看離開船時間只剩十分鐘,我們便一邊友善地用怪腔怪調的英語交談,一邊以亞洲人看到大拍賣時的失控飛速,往西敏橋奔去。剛剛在西敏橋上自在地拍照、賞河景的人們還流連在那兒,此時又見到兩個目露兇光、還因邊跑邊聊天而氣喘噓噓的黃種人,再度排山倒海而來。
那位太太是個日本人,也是我到英國以來五個多鐘頭,除了海關刻薄臉小姐之外,和我講最多話的人。她最感興趣的除了我是不是日本人之外(她到英國兩個多禮拜了,大概極渴望講日語),就是我所住的旅館價錢(果然是很實際的日本式問題)。當然對於準備在歐洲住上一陣子的遊客來說,每晚近一百鎊的價格簡直是駭人,不過我總共只待上六晚,下次能出國玩又不知要等上幾年以後,當然不能折騰自己去住與別人共用衛浴的簡陋旅社啦!何況這是和機票一起訂的(英航自由行),應該是便宜了不少。
不過早上七點多時到旅館Check In還是碰上了一點問題,因為原本我是預計十月1日才出發,在倫敦待三晚的行程,後來又改變了心意,改成九月30日出發,在倫敦待六夜。旅館的電腦似乎沒改過來,因此我的住宿時間就被列成是十月2日到5日。我本來想這下慘了,該不會要我拖著行李去找旅館吧!不過在櫃台那位長得像《清秀佳人》吉勃布萊的帥哥,以及另一位看起來就是一副日本老色鬼相的主管,努力地幫我收傳真、打電話確認後,終於做好了安排,不過要到上午十一點後房間才會準備好,所以我就寄放了行李先出去溜躂了。
早上十點29分,我率先衝進了往格林威治的船班,才知道那位日本太太並不往格林威治,而是要去倫敦塔,於是我們揮手告別,此時我還冷血地想著還好我們倆不同船,不然一路上還得陪她用破英文聊天,到時我一定會又累又尷尬...船開動後,老船長用著一種怪異滑溜的口音為遊客做河邊景點的介紹,這時候陽光突然出現了,泰晤士河旁的國會大廈在藍天的伴襯下顯得更輝煌神聖,河面上的金波更跳躍得讓人睜不開眼,甲板上滿滿的都是人,我發覺自己疲累異常,於是回到船上懶懶地靠著窗,順著老船長的吆喝,瀏覽窗外的景致。這時我才真正清楚地意識到,我已經到了倫敦...
早上五點多隨著一堆從菲律賓和香港來的人,走出機艙,迎面就是一個拿著寫有我英文名字告示牌的人,我衝到他面前比手畫腳地告訴他,我就是這個人(真的不習慣和有東方臉孔的人說英語),他才用帶著廣東腔的國語告訴我出關後記得右轉到Hotelink的櫃台報到。剎那間,我彷彿有了貴賓般的感覺,天啊,有人來接機耶!這一下子把我在經濟艙中12個小時中所受到的擁擠與不舒服一掃而空。
但是過關時那位驗證的刻薄臉小姐可就沒給我什麼貴賓級的待遇,盤問了我好久,你來幹嘛啦?一個人嗎?帶多少錢啦?有沒有認識的親友啦?讀大學還是學院啦(就一般而言,我是個過老的大學生)...直到我告訴她我是英國女王大姨媽三兒子鄰居不相關的王二麻子的六表叔,她才大吃一驚,連忙跪倒在地參拜,對她的怠慢深感歉意,眼淚鼻涕四管齊流...
反正無論如何,我出關了!
清晨的希斯羅機場已經是人聲嘈雜了,等車的期間我在Starbucks買了杯咖啡,花了一鎊六,Hotelink的另一位刻薄臉小姐姍姍地帶著我搭上了小巴士,只有我一個人的小巴士。「這霧可真大,不是嗎?」司機說,英國人果然一開口就是聊天氣,但剛下機的我可還沒勇氣敢和當地人閒聊,只是簡單地帶著笑點頭,司機覺得無趣,開起收音機,放出當時正在台灣宣傳的男孩特區主唱羅南的歌,有點好笑...
倫敦果然不負霧都盛名,第一天就以濃濃的大霧來迎接我,還記得上次到倫敦(1994年八月)時,從機場到市區間風和日麗的田園美景,這會兒全淹沒在瀰漫的霧氣中。由於高速公路上的車輛很少,使得巴士比我預期得更早一些進入市區,七點多的天空開始從暗紫色變為寶藍色,而霧也散了,街道上古典樣式的樓房顯露出顏色,我們從城市邊緣稍見頹敗的房舍(讓我想起麥克李電影中那些恐怖厚顏英國人的住家),來到市中心騎士橋最高級的大樓,繞了一會兒,悶了好久的司機吭了一聲,原來是要告訴我這兒是皮卡地利圓環,不久,我要住的聖吉爾旅館也終於到了。
七點半左右,在旅館的人努力地幫我解決了住的問題後,我按照行程安排,從查令十字路轉Shaftsbury路到皮卡地利圓環,預計八點45分在地鐵站換一周的旅遊券。這時我才發現到地圖上的比例尺真是有問題,這段路我預期會有將近一公里長,但我邊走邊逛下,卻半個小時不到就抵達了皮卡地利,所以我當下決定,買了份Time Out(介紹當週藝文表演活動)以及八卦的OK!(幫我妹買的,這兩期都是維多利亞辣妹及足球帥哥大衛貝克漢的專訪),到麥當勞去吃早餐、上廁所、打發時間。在那兒,我吃了我最愛的鬆餅加豬肉,還記下了我要在倫敦看的電影及歌舞劇,但是,沒有廁所...
在英國自助旅行最難搞的事之一就是廁所的問題,路邊不一定有公廁,就算有(常在一些廣場或公車站)你也不一定找得到,它可能得要你鑽到地下,它可能是個大型電話亭般的路邊擺飾,它也可能要收費。而商店、旅館、百貨公司裡一般都有廁所,只不過不見得能讓你用,有時它是鎖著要密碼的,有時它需要特別的鑰匙(我住的那間旅館的公用廁所就需要房間鑰匙來開),有時它的使用費更是高得驚人(目前所知,特拉法加廣場旁地鐵站的廁所淡季不收費、維多利亞巴士站的廁所要20便士、搶人不眨眼的哈洛德百貨非咖啡廳顧客則要一鎊才能上廁所),有時你得走上大半天,忍尿忍到痞痞ㄘㄨㄚV...才找得到一間它能接受你、你也能接受它的公廁。
我最後是在九點半左右,於倫敦水族館旁的麥當勞上了廁所,忍了兩個小時,還因為罪惡感而在麥當勞又買了杯柳橙汁,卻忘了這正是痛苦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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