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魚雁千里共今緣>◎劉淑美_009-2
—009-2 (87)1998.06.29.一 10:40:41
■附錄 ◎去年的信
▼給阿文‥009 (87)1998.07.18.四
△給淑美—009-2
淑美‥
「民國八十七年六月二十日.星期六」,阿文到「淡水」去「看海」了。
首先,去拜訪了一個,阿文在做「圖書業務」時,所認識的同業朋友〈許勝泰〉。
他曾帶著女友,到阿文家一次,之後就沒再見面了,只通了一次電話,(之前見面,其實也沒三次,)直到現在,他已經兩個小孩了(女兒〈許惟清〉,六歲;兒子〈許惟安〉,五歲)——可見,已經六年沒見了。
前些日子,他打來電話,邀阿文到他家(在「淡水」,六年當中,他換了十幾樣工作,也搬了幾次家)。阿文每想前往,卻每不成行,原因是‥懶得跑。
(阿文想去「流浪」,卻至今未實行,原因也是因為「懶」吧!?
懶得不想動——「動力」不足,也就走不了啦!
阿文所謂‥「一懶天下無成事。」也!)
阿文這陣子,心是「沉靜」的,可以「呆坐」很久(其實,阿文很清楚‥那是坐得「昏睡」了,而不是「禪定」的境界),對於身旁的「人、事、物」,可以「淡然處之」(其實是「漠不關心」)——也許應該說‥這樣的「心情」,是所謂的「低潮」吧!? 如果是的話,那阿文其實是‥「無病呻吟」啦!
阿文於是告訴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去旅行!〕
阿文為了要去「旅行」,便「假裝自己心情不好」,於是‥便「下定決心」,去旅行一下(在上星期五晚上,打電話告知〈許勝泰〉,隔日要去他家之前,阿文已「猶豫」了好幾個星期了)——
於是,第二天,便騎了「四十二公里、二個多小時」的機車,到「淡水」去了。
阿文總覺得‥
〔時空是因心而異的,再久沒見面的親友,再次見面時,
所有過去未見的「時空」隔閡,剎那間,都會消除的——
過去彼此「共有」的一切,彷彿就在「昨天」一樣。〕
跟許勝泰,雖然六年多未見,然而,再見之時,卻依然是「一見如故」。
許勝泰的一對兒女,真是天真可愛、活潑好動(小孩子,都是「天真可愛」的,而「活潑好動」,就未必了);阿文機至靈來,便給〈惟清、惟安〉,作了聯子,送給他們——
・惟誠人歡喜、至仁世無敵;
清心自安樂、和氣常如意。」
・惟仁且惟義,世間享太平;
安身又安心,人生得快意。
雖然,他們還不懂,不過——
惟清說‥「以後我長大,我就看得懂啦!」
阿文於是把聯子,寫在紙上,貼在他們家的「佈告欄」上——
看他們要到哪一天,才看得懂。
惟清雖只六歲,然而,卻可看出‥她還真是個「完美主義」者呢!塗顏色時,一定是小心翼翼、仔仔細細的,要是稍有塗到「黑線」外頭去的,就會不高興。
阿文教她摺紙,她也很有興趣學,而且,也很有耐心,還不用阿文說,她自己就會「角對角、邊對邊」的「對整齊」,摺得比她爸爸還好呢!只是,她還是不太滿意,於是‥便把自己摺的給弟弟,而要阿文摺的。
她說‥「因為你摺的,比較好!」
她把色紙的一邊,給割成了「波浪狀」。
阿文笑道‥「沒關係啦!摺好之後,就看不出來了!」
她卻執意地,要把「波浪狀」給割掉,卻割不好,直叫‥「這樣不好看啦!」
阿文說‥「那我們交換好了,我這張給妳摺,妳那張,就給我摺吧!」
她想了想,才說‥「好吧!」
阿文摺好了,便說‥「妳看——摺好之後,(波浪狀)就看不出來了吧!」
她拿著阿文摺好的成品,看了會兒‥「嗯!」了一聲,卻放到「弟弟」的那堆裡頭,叫道‥「這個給弟弟好了!」還要阿文再摺一個。
「完美主義」,好不好呢?
人嘛!人的理想與目標,總是在追求‥「真、善、美」的「最高境界」。
「完美」,當是一種‥「自我期許、自我要求、自我實現」的主義,只是‥如果「鑽牛角尖」的話,那就‥「矯枉過正——過猶不及」了,這會教自己,活得很「難過」、很「痛苦」;要是「要求別人」,就會變成‥「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那就會苦了別人,招惹怨嫌;恐怕彼此,就會因而「鬥嘴」呢!
阿文倒覺得‥「只要接受了,那麼‥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人生世間,有「真、善、美」的存在,就會有「假、惡、醜」的存在,人人往往是先設定,或者認為‥「人生世間,就有假的、惡的、醜的」,才需要去追求‥「真的、善的、美的」。
只是‥人生世間,如「戲夢」一般,戲夢之中的‥「真假、善惡、美醜」,只是戲夢之中的真假、善惡、美醜,一旦戲散夢醒,戲夢之中的真假、善惡、美醜,歸於何處呢?
有人會說‥「看待人生如戲夢,未免太『不認真』、太『不當一回事』!?」
阿文笑道‥
「戲夢雖非實,但誰不認真呢?
遊戲也有『遊戲規則』——
誰要不認真玩遊戲、不遵守遊戲規則,那遊戲就玩不成了,玩也玩得不高興。
而人在作夢時,誰不當一回事呢?
夢中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溫馨甜蜜、驚險恐怖……無不是『身歷其境』啊!」
人生世間,「真假、善惡、美醜」,也只是一種「現象」,或是「形態」,並非是「本質」哪! 譬如‥木雕作品,也只是形態,種種形態不同,而本質都是一樣的,同樣都是「木頭」;就算材料不同,或金、或木、或石、或土、或冰,也有其共同的本質,《心經》所謂‥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若能透過現象,去看到事物的本質,也就不會被現象所迷惑、所影響——
真知其真、假知其假;善知其善、惡知其惡;美知其美、醜知其醜‥了了分明;
但能包容,也就不會隨境而轉,而跟著憂悲惱苦一番。
大凡人生世間,有真就有假、有善就有惡、有美就有醜,人不能只要「真善美」,而不要「假惡醜」——
「真善美、假惡醜」,總是「如影隨形」的!
見其影,則知其有形;見其形,則知其有影…… 簡而言之‥
「喜歡一個人,在欣賞他的優點之餘,也得包容他的缺點。
而不能只要他的優點、不要他的缺點哪!」
一切人事物,也都是如此啦! 真假共存、善惡相隨、美醜同居。
好啦!阿文啊!「記敘文」,寫成「論說文」了,還是話說從頭吧!
星期六傍晚,和許勝泰一家人,到「淡水捷運站」旁的公園散步,恰逢「淡江大學」,在公園裡辦「畢業演唱會」;還有兩個男星(一時忘了叫啥姓名了,一個彈鋼琴、一個吹排笛、豎笛),在舉行「露天演唱會」——
音響實在是「震耳欲聾」,令人「身震體撼」的!
想是要離「五百公尺」以上,才可以將他們的演奏,耹聽成「美妙的音樂」吧!?
人們,卻願意摀著耳朵,擠在台前,想是為了「看人」吧!?
而「聽演奏」,則是其次的。(註‥該兩位男星,後查為〈林隆璇、王中立〉。)
許勝泰說‥「搬到『淡水』幾年了,我這是第一次,到這個公園來……」
他總是忙著「賺錢」,白天從事拖吊廢棄汽、機車的工作,晚上還做「傳銷」,一天睡不到幾小時。 (不過還好,他還會有心,陪孩子看書。)
看著他們一家人,手牽著手,在一起散步,說實在的,心裡還是有些羨慕哩!
不過,阿文是懂得「隨喜」的——所謂「隨喜」者,就是‥看到人家高興,自己也高興。 譬如‥別人考第一名,自己考最後一名,自己羨慕別人,卻也不嫉妒,還要恭喜別人呢! 別人高興,自己也高興。
許勝泰問阿文道‥「你真的不想結婚嗎?」
阿文笑道‥
「我只是選擇,一條『不同』的路,而不是一條『不對』的路啊!
說句笑話‥結婚生子的人,還得感謝沒結婚生子的人呢!
未來,少了幾個人,跟你的孩子競爭。
或許,你的孩子,因為少了幾個人,聯考就上榜了;應徵工作,就應徵到了呢!
不結婚,也有不結婚的好處,但也有其壓力,光要面對一些人,問你‥
『你不結婚,是不是身體有問題,還是心理有問題?』 就夠你受的了。
不過‥『壓力是自己給的』啦! 你不在乎,別人也拿你沒輒啊!
要結婚的,就去結婚;不結婚的,就不結婚——
人各有心,心各有志,人生世間,只要清楚自己要什麼、樂於自己的選擇,
這也就好了。
結婚生子,所帶來的,是一分責任,但也有一分樂趣,
你必須用心,發揮你的『智能』,並且『心甘情願意歡喜』的,去承擔責任,
那麼‥責任就會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要不然,當你承當不起、不想承擔時,就會開始怨天尤人,
接著就『彼此影響,惡性循環‥互相折磨,兩敗俱傷』。
而當你承當不起、不想承當時,你就不知、不會去『欣賞、分享』,
妻子兒女,所帶來的『幸福、快樂』了……
你也必須懂得,去『享用』家庭的樂趣,
有多少人『擁有』,卻不知道去『享有』呢?
譬如‥種了花,卻不知道去欣賞、去分享,那就可惜了呀!
若還要去摧殘花,那就有苦無樂了。」
阿文就認識一個年輕的媽媽,寧可自己出去工作,也不願意自己帶孩子—— 儘管自己的收入,還得先生「支援」,才足以以支付保姆的薪水,但她還是執意,要請保姆;真是再怎麼算,也「得不償失」啊!
許多父母,為了「生活」,往往「忙得沒有時間」,而失去「耐心、愛心」,去陪伴孩子成長、去教育孩子……搞得後來,一家子,怨氣沖天,真教人悲哀哪!
阿文有話說‥
「懂得欣賞,便是快樂的人;懂得分享,便是幸福的人。」 換言之‥
「要快樂,就要懂得欣賞;要幸福,就要懂得分享。」
「懂得欣賞,才有快樂;懂得分享,才有幸福。」
「快樂的人,懂得欣賞;幸福的人,懂得分享。」
「『擁有』,未必幸福快樂啦!
只有懂得『享有』的人,才會是幸福快樂的。」
(呵呵!阿文又扯遠啦!)
阿文在許勝泰家過夜,結果‥一整夜都沒睡好——附近有人打麻將,打了一整夜;而路上的「飆車」不斷……
阿文還真不得不佩服,「街仔人」呢! 那麼吵的夜,還有些悶熱(在山上,晚上還要蓋被子呢),竟也睡得著,真是太厲害了!是「習慣」了,還是「麻痹」了呢?
阿文也只能怪自己‥適應力太差了!
孔子所謂‥「既來之,則安之。」
阿文還真是沒定力呢!還是受外在環境給影響了。
(只是,若換「街仔人」,到山上過夜,有的人,恐怕也會因為太「冷靜」,而睡不著吧!? 或是嫌‥「蟲鳴蛙鼓」太吵了。)
第二天——
阿文告別了許勝泰一家人(他們要到「台中」去),便到「淡海」(沙崙海水浴場)去看海——
「淡海」是地名啦!「淡水」再過去,就是「淡海」。
阿文看到「淡海」二字,便隨手作了首聯子——
「淡泊處世,悠然自在;
海天連線,朗哉開懷。」
到了海邊,放眼一看——海水不再湛藍、沙灘都是垃圾。
(「沙崙海水浴場」,因為有人管理,所以‥沙灘還算乾淨;
但一旁「免費」的沙灘,就垃圾遍地了。)
真是「煞風景」啊!
阿文看著遊客,依然玩得很高興,不禁笑了起來,心想‥
〔這娑婆世界啊!眾生果然『堪忍』!
這樣污黑的海水、髒亂的沙灘,他們竟還能「視而不見」地,玩得這樣高興!?
是誰,污了海水的清淨哪? 是誰,毀了沙灘的容貌啊?〕
阿文站了許久,要是有「擴音器」的話,還真想大喊‥
〔朋友們!請一起來幫沙灘,「整容」吧!〕
阿文把雙手圍著嘴巴,幾乎是要喊出來了,只是後來,還是‥「啊……」的一聲長嘯,心想‥
〔就算今天,撿乾淨了,然而‥想必不要一個星期,又會全是垃圾了吧!?
若是無法教大家「不亂丟垃圾」,就無法「治本」……
不能治本,撿再多次也沒用哪!〕
(若大家真能「一起動手」,想是花不了十分鐘,就能還給沙灘,潔淨的容貌——
呵……真是「知易行難」哪! 頓覺自己,還真是蠻「遜」的!)
呵呵!「台灣」聲稱「教育普及」,可是‥單從「亂丟垃圾」,就可看出‥「教育失敗」哪!
看著沙灘上,滿是鐵鋁罐、寶特瓶,因為機車上,剛好帶了幾個布袋,於是‥阿文便「忍不住」的,撿了起來……
好笑的是‥離沙灘不遠的地方,剛好有一處「廢五金收集場」——
阿文撿了三布袋,去賣了「四十元」。
阿文無心再到海邊,於是‥便踏上歸途……一時心起,便往未曾一遊的「北海道」(北部海岸道路)前進——一路以「每小時四十、五十公里」的速度前進,一邊「兜風」、一邊「走馬看花」。
後來,還是走走停停了——不是因為機車有問題,而是因為‥一邊撿鋁罐跟寶特瓶(為了不占布袋的空間,所以‥能夠自然分解,又很便宜的「鐵罐」,就不撿了。 寶特瓶一支一元,鋁罐一公斤十五、二十元;鐵罐一公斤二.五元)——
誰知道‥人們竟然這麼會「丟」呢?
阿文雖然在心裡,直叫自己‥〔算了啦!不要撿了!不要再撿了啦!〕可是‥卻有種「使命感」似的,或是得了「強迫症」吧!? 竟然還是停下機車去撿了……直到撿滿三個布袋。 (回「南港」,賣了「六十六元」。)
說實在的‥阿文真的是很不想撿——
不想把時間,花費在那裡哪!而且,也實在撿得很累人……
只是現在,阿文家附近的鄰居,都會把舊報紙、鐵鋁罐、寶特瓶啥的,給留下來,等著阿文去收;要不去收,怕他們又會丟了,搞得阿文「不得不做」(自己不做,誰要做呢?)——副業都快變成專業了。
真希望「押瓶費」,能一支「十元」,連「鐵鋁罐」,也都有「押金」——
這樣,大家或許才會願意拿回商店去「回收」吧!?
要是「十元」,還不能「百分之百」的回收,那就改成「二十元」,乃至「五十元」吧! 能夠「百分之百」的回收——
那阿文就不用花時間,在「資源回收」上頭了。
阿文是不想撿的,可是‥這下子,竟然有種「使命感」呢!
如果‥大家都不亂丟垃圾,還能做好資源回收,那阿文就不用撿啦!
那阿文會很高興的! 也許有人會說‥
「就是因為有得撿,你才有得賺啊!」 那阿文可要說‥
「就像醫生,是因為有病人,才有醫生;
就像警察,是因為有罪犯,才有警察——
苟天下沒有病人,就不用醫生了;沒有罪犯,就不用警察了。
如是‥豈不令人高興呢?
・阿文是‥不應該撿的——不應該有得撿的!
阿文若「有得撿」,那就代表‥
人們沒能做好『垃圾分類』、沒能做好『資源回收』啊!
更代表著‥人們的公德心低落、對自然環境不尊重啊!」
阿文所以要說‥「如果有一天,沒得撿了,那我會很高興的啊!」
* * * *
到了「萬里」,想休息一下,於是‥便到海邊去逛逛,那兒的「海岸」,有一部分是「礁岩」,退潮的時候,就到處是「坑坑洞洞」的「水窟仔」,很多小魚、小蝦,沒回到海裡,就留在水窟仔裡,於是‥舉目所見,到處是遊客,在那裡玩水、撈魚、捉蝦、捉螃蟹。
阿文已經很久很久,不再去捉小魚、小蝦、小蟹、小蟲、小鳥、小獸了,就是抓菜蟲,也都只是將牠們,放到「野菜」上去,而不忍傷害其命。
阿文看大家,抓得那麼高興,卻也不想分享他們的快樂,只好‥「淡然處之、一笑置之,裝作瞎子——眼不見為淨」,選擇了個無人的水窟仔,坐在一旁休息、觀賞游魚。
一個小女孩(十歲左右),抓著抓著,就到了阿文眼前的水窟仔。
她撈了半天,也撈不到魚,後來,想抓一隻小螃蟹。
螃蟹溜進水裡~躲進洞裡。
她便拿著罩子,等在洞口,等著螃蟹「自投羅網」。
螃蟹一探頭,她一動手,螃蟹便又鑽進洞裡去。
她一連幾次,也抓不到,只好放棄,而改抓小魚。
阿文笑了笑,伸下右手,等在洞口前。
好會兒,螃蟹竟然爬到阿文的手掌上。
阿文便把螃蟹,給捧離水面~捧到面前。
螃蟹揮著鉗、動著眼,跟阿文大眼瞪小眼。
小女孩看到了,竟樂得叫道‥「啊……給我……給我好嗎?」
阿文笑道‥「給妳可以,不過‥妳要答應我‥回去之前,把牠給放了。」
阿文看小女孩,有點「莫名其妙」的樣子,便繼續說‥
「牠是屬於海的,離開大海,就像離開家一樣,牠會很難過的!
要是妳在外面,迷了路,回不了家,那妳不是也會很難過嗎?
而且‥妳也養不活牠呀!
讓牠陪妳玩一下下,妳就放走牠吧!」
阿文看她點了點頭,便把手,伸到她面前——
小女孩伸手想接。
螃蟹卻狠狠地,夾住阿文的食指。
阿文一時痛得差點叫出來,不過‥還是忍了,還裝著「不在乎」的樣子。
螃蟹夾了一會兒,便從「虎口」,跳下水去~鑽到洞裡去了。
小女孩失望的叫道‥「嗯……跑走了!」
阿文笑道‥「還是靜靜的‥『觀察~欣賞』就好了,別抓牠的好,不然‥被夾了,很痛的呀!」阿文說著,張著手掌,示意食指上的「鉗痕」。
小女孩看了,笑了笑,坐到一旁,看著水裡,游來游去的彩色小游魚。
阿文看了會兒,笑道‥「很漂亮吼!」
小女孩叫道‥「就是抓不到!」
阿文笑道‥
「妳若不抓牠,牠就會『悠游自在』;妳要抓牠,牠就『驚慌失措』。
妳只要靜靜的欣賞,想像自己,也是一條魚,那麼‥妳就會覺得很快樂——
如果‥妳是一條魚,妳會希望‥自己悠遊在大海中,
還是希望‥有人抓住妳,把妳關在瓶子裡、養在水族箱裡嗎?」
小女孩低頭笑了笑。
阿文一念心起,便從背包裡,拿了張紙,摺了條「神仙魚」。
小女孩叫道‥「給我……給我好嗎?」
阿文笑道‥「就是要送給妳的呀!」
小女孩接過「神仙魚」,點頭笑道‥「謝謝……你還會摺什麼?」
阿文想了想,笑道‥「摺一隻螃蟹,給妳好了!」
小女孩點頭笑道‥「好好好!」
阿文便又拿出紙來摺螃蟹,摺了一半——
小女孩的媽媽,便在遠處叫喚著她——口氣不大好。 (怕她女兒,被「陌生人」,給拐了的樣子。)
小女孩叫道‥「好啦……等一下啦!」
阿文笑道‥「妳快去吧!等會兒,我摺好了,再拿過去給妳!」
小女孩猶豫了會兒,叫道‥「好吧……叔叔!再見!」
阿文擺手叫道‥「再見!」
小女孩跳呀跳的,離開了。
阿文摺好了螃蟹,便在螃蟹的某個「不拆開就不會被發現」的地方,簽下了姓名(製作人)、日期,放眼看了看海岸,卻已不見小女孩。
阿文看了看時間,想想也該走了,於是便走向岸上——竟發現‥小女孩一家人(一家四口),在攤子吃東西;阿文便走到小女孩身旁,跟她父母,笑著點了下頭,把螃蟹,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笑臉盈盈地,叫道‥「謝謝……謝謝!好漂亮喔!」
媽媽也叫道‥「謝謝你啊!你還真會摺呢!」
弟弟叫道‥「叔叔……我也要!」
阿文笑道‥「好啊!」阿文於是‥便又拿了張紙,坐到一旁,摺著螃蟹。
爸爸叫問道‥「你要不要‥吃個肉粽啊?」
阿文笑道‥「不用啦!」
爸爸笑道‥「不用客氣啦!老闆!再來個肉粽、貢丸湯!」
阿文只好「恭敬不如從命」,讓他請了一客,為了答謝此情,於是‥便拿出剩下的紙張,又摺了幾種不同的魚,送給他們。 看他們高興的樣子,阿文也很高興呢! 後來,看到一個寶特瓶,阿文便問小女孩說‥
「妳這寶特瓶,還要不要呢?不要的話,就給我嘍!好嗎?」
小女孩點頭道‥「好啊……叔叔!我把我抓到的魚,放回去了喔……弟弟不肯放!」
阿文注意到‥弟弟座位旁的板凳上,有個寶特瓶,裡頭有兩條魚;阿文便笑道‥「把牠放了,好不好呢?」
弟弟把寶特瓶,拿到桌子上——面有難色。
媽媽也叫道‥「好啦……把牠放了!要不然,回去還得買魚缸……又不見得養得活。」
弟弟呆坐了會兒,叫道‥「好吧!好吧!」於是‥便抓著寶特瓶,很快的,跑到水邊~放了魚,又跑了回來,一臉笑容的,把寶特瓶遞給阿文,笑道‥
「叔叔!給你……我把魚放了喔!」
阿文點頭笑道‥「嗯!很好!」阿文喝完了湯,跟爸爸笑道‥
「謝謝你啊!不好意思!讓你請……」
爸爸笑道‥「哪裡……也謝謝你啦!」
阿文笑了笑,點了點頭,起身叫道‥「好吧……我想走了!再見了!」
小朋友們,便叫道‥「叔叔!再見!」
阿文擺了擺手,笑道‥「再見!」於是‥便走向大馬路邊,自己的機車處……
阿文應該可以再進一步的,去結識他們一家人的,只是‥不知怎麼的,卻也無心,去問小朋友幾年級、姓什麼、名什麼……(那些,不是「重要的事」,但往往卻是「必要的事」);也不想提自己是個作家……(要是提起,就有更多「話題」好扯了。)
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呢?
阿文還道‥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要』相識」呢?
今生若有緣,阿文會再和他們一家人相逢的,到時候,再結識也來得及啊!」
阿文只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個小女孩的「文章」,上頭寫著‥
有一天,我們一家人,到海邊,我跟弟弟在抓魚……
後來,我遇見一位叔叔,他跟我說‥
「妳若不抓牠,牠就會『悠游自在』,妳要抓牠,牠就驚慌失措。
妳只要靜靜的欣賞,想像自己,也是一條魚,那麼‥妳就會覺得很快樂——
如果‥妳是一條魚,妳會希望‥自己悠遊在大海中,
還是希望‥有人抓住妳,把妳關在瓶子裡、養在水族箱裡嗎?」
我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我便把我抓到的魚給放了,心裡很高興。
那個叔叔,又摺了好幾條魚,還有螃蟹,給我跟弟弟……
每次,我看到那幾條紙摺魚,還有螃蟹,我就會想起‥那位叔叔的話……
要是這樣,那阿文被那隻螃蟹,給夾了那一下,也就值得了。
* * * *
阿文離開了「萬里」,一路奔馳,遇上了「西北雨」,淋得跟落水狗似的,不過‥淋得很痛快就是了——很久沒有那麼大的雨好淋了。
回到家裡,看看機車上的碼表,從〈許勝泰〉家,離開後,共騎了「一○九公里」。雖然蠻累的,不過‥很開心。
…………
阿文為了看海,迢迢地到了海邊,卻不抬頭~放眼看海,反而變成低頭俯身做「資源回收」,也真是……「好笑」吧!?
阿文不想用「失望」,或是「悲哀、無奈」等,這樣的字眼,去記敘自己的「遊記」,一切就「淡然處之、一笑置之」吧!
也只好拿出「欣賞」的眼光,把滿灘的垃圾,看成一朵一朵的花了——
太陽底下,有的,還會閃閃發亮呢!倒也很美。
要不然‥大家都玩得那麼快樂、笑得那麼開心,就只有阿文自己在那裡失望、悲哀、無奈,那阿文未免也太笨了!?
阿文道‥
「人類拚命的破壞自然,叫作『人定勝人』——
然而‥人定勝天的結果,便是‥『自取滅亡』。」
人若不知、不會、不肯「自律」,就會「自欺欺人,害人害己」,終究會「自食惡果」啦!
「萬事起頭難」,其實‥要「結束」,也不簡單哪!
好啦!阿文的「遊記」,就到此結束——就這麼結束好了!
再見了!朋友!再見了!
阿文
(87)1998.06.29.一 10:40:41
■附錄 ◎去年的信
淑美‥
最近,又在忙些什麼呢?
跟妳說件事‥阿文突然發覺自己,就快變成「拾荒者」了……
起初,是因為鄰居,歷年來,所喝的啤酒罐(鋁罐),丟得崁下樹林裡,到處都是,阿文實在看不過去,乾脆也就「說不如做」,動手將那些鋁罐,給收集起來(順便把塑膠袋等「垃圾」集中),一一搥扁,裝了一布袋,拿去賣了‥「一百二十元」(一公斤十五元)。
看到收舊五金的地方,也有在回收「寶特瓶」,於是‥便回家,清理過去,母親撿回來的寶特瓶,和附近鄰居的,結果‥將近五百支寶特瓶。
然後,又在家鄉,一條山溝的上、下游,發現很多鐵鋁罐,原因是‥有些計程車,到該處去洗車,每次都把那些啤酒、飲料罐,全丟到山溝裡去(當然啦!還有一大堆垃圾);還有人,載垃圾來,倒在附近的山坡裡……
阿文看在眼裡,真是又心痛、又感慨……於是‥便忍著髒亂、忍著臭味,把山溝下游、涵洞裡的垃圾,全都清理出來~拿到「垃圾收集箱」去丟(上游的垃圾太多了,一個人,是難以清理的,也只好僅撿鐵鋁罐、寶特瓶)——
鐵鋁罐、寶特瓶,又是兩大布袋……
阿文後來,便在山溝旁的電線桿上,寫下了這麼一段話‥
大人不要做壞模範啦!
請不要把你的功德心,丟到溪裡去了,好嗎?
(註‥「功德心」,是故意寫錯的。)
最近,發現山溝下游處,已沒垃圾了,於是‥便又在電線桿上,寫道‥
嗯!這樣乾淨的山溝,不是很好嗎? 謝謝啦!
你真是個好爸爸哦! 鼓勵!鼓勵!
後來,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就會發現一些,別人隨手扔了的飲料罐、寶特瓶,於是‥就順手撿啦! 即使是在草叢裡,應該看不到的,卻還是被阿文看到了……
前幾天,到「胡適公園」,裡頭有個「籃球場」,四周竟都是飲料罐、寶特瓶,阿文看得不禁嘆了氣,乾脆就動手撿了起來,去賣了五十多塊……
從街上的溪堤走過,發現溪裡,都是垃圾、鐵鋁罐、寶特瓶……還有死狗——阿文有股衝動,想找里長,辦一次「清山淨水」的活動……
只是‥「教育」沒改善,想是「清、淨」再多次,也是無法「治本」吧!?
人們,真是太會製造垃圾啦!還有許多人,又不懂得、又不做好「資源回收」,還要亂丟垃圾……
呵……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社會、這樣的世間、這樣的教育……怎是「心痛」二字,能夠形容的呢?
好啦!不說這個了! 突然想到一則笑話‥
公車站牌下——
妹妹剝開口香糖的包裝紙,便隨手扔到地上。
哥哥趕緊撿了起來,並且叫道‥「妹妹!不可以亂丟紙屑!」
妹妹叫問道‥「那要怎麼辦?又沒垃圾桶……」
哥哥答道‥「遇到這種情形,通常,我都會找一個‥『最近的口袋』(別人的口袋),偷偷的,把它放進去,也就行了。」
哈哈!好笑吧!?
阿文
(86)1997.11.15.六 00:20:35
■註
這是阿文去年,用「筆」寫下的,一擱,竟然放到現在——
既然寫了,就寄吧!
寫給誰的,就寄給誰吧!
▼給阿文‥009
文良先生‥
知道你已去看過「淡海」,雖然‥海邊的景觀,完全被人類拋棄的「垃圾」破壞了,但能在有生之年,做自己想做的事,何嘗不是件快樂的事呢?
更何況,有緣認識那個純真孩童的一家人,算也是一種獲得吧!?
真替你感到高興。
整個「淡水、淡海」旅遊的過程,不僅是一種「時空」的轉換,也是「心境」的轉變 ——我就很喜歡‥常常來個「時空、心境」的轉變;尤其是在日子,一成不變、心情鬱悶,老是覺得‥「悲傷壓得自己窒悶,喘不過氣,怎麼問題,老是在原地打轉,理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
我不會讓自己,在原地轉圈很久,所謂‥「路不轉——人轉」嘛!
我的方法很多,全都是自己喜愛的,譬如‥看個電影、散步、泡圖書館、看畫展、純逛街(拒絕「血拚」)、吃個喜愛口味的冰淇淋;甚至‥外出吹吹風、曬曬太陽、看看天空等,轉移心境後,往往發現‥憂傷不再是那麼「藍調」,日子還過得下去,而且,還有那種「雨過天青」的清爽、舒暢感覺呢!
這也是一種快樂吧!? 我喜歡自己的生活,過得簡單、樸素,但不失趣味。
一個朋友,對我說‥
「妳可以獨自做這些事,並且,還樂在其中;
我不行,我需要有個伴,我怕孤獨。」
我覺得‥「孤獨」很好,不是件壞事。
人,本來就是孤獨的,孤獨的來到人間,面對生老病死。
孤獨時候的我,是坦蕩蕩、赤裸裸的,不須做假、毫無修飾,這樣坦然面對自我,不是很好呢?
我覺得‥孤獨時候的我,心是自由自在的,可以任意馳騁;心可以更透明、清淨,看得更高、更遠;即使自己,只不過是浩瀚宇宙中,毫不起眼的小野花,也可以活得‥「唯我獨尊」般的美麗,所以‥孤獨對我來講,是很好的。
八月分,我即將放自己一個月假,我也要像孩童一樣,「放暑假」囉!
到三姊家裡度假,陪伴兩個小外甥,玩在一起、瘋在一起。
我很期待這個假期!兩個小男孩,也很高興我即將來臨。
不管未來,生命又將會如何? 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的一瞬間吧!」
願你我,共勉之!
淑美
(87)1998.07.18.四
於台中榮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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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2024.07.07.日 00:00:01
◎潘文良《魚雁千里共今緣》劉淑美_009-2。1998.06.29.一 10: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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