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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1-23 08:27:57| 人氣3,91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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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卷好書」:翻譯好書

2011開卷好書獎好書(翻譯)
得獎作品及必讀之理由
 
分離Divisadero
麥可‧翁達傑(Michael Ondaatje)著,李淑珺譯,時報出版公司,280元
推薦理由:
加拿大作者翁達傑藉由優美、冷靜的敘述文字,描繪小說人物如何在面對生命陷落事件時自處,點出現在與過去「可分難離」的關係,重新思索記憶與創傷這個當代文學的重要主題。(張錦忠)
內容介紹:
我「謄寫了一份替代品∕如一條圍巾意外的重疊。」
一九七○年代,在加州北部,鄰近淘金熱的地區,一個父親和他芳齡十幾歲的女兒,安娜與可蕾,在自家的農場工作維生。一個謎樣的年輕男人,庫柏,在農場裡幫忙,並以此為家。他們擁有一個勉強湊合的家庭,直到一件暴力事件──身體上與心靈上的暴力──將這個家撕裂,以熊熊烈焰燒毀他們剩餘的人生。
《分離》帶著我們從舊金山市出發,來到內華達州賭場吵雜喧鬧的隱密房間,最終抵達法國中南部的遼闊土地。在這裡,在一個鄉下村莊的郊外,安娜浸淫在過去年代的一位作家,路辛.賽古拉的世界裡。他令人深陷的故事在世紀交接時開始,彷彿縈繞著安娜自己人生的「赤裸真相」──她拋在背後卻始終無法真正離開的人生。  「我們擁有藝術,」尼采說:「才不至於被真相摧毀。」這本全新傑作刻畫出橫跨歐美大陸與漫長時代,縱橫交錯的數個人生。隨著故事在時間與空間中來回穿梭,我們發現每個角色都掙扎著要在由過去粗糙地刨削當下,找到立足點,找到繼續生存的藝術和力量。
本書是暢銷鉅作《英倫情人》作者,當代北美最偉大詩人及小說家麥可.翁達傑最新作品,榮獲加拿大最高榮譽總督文學獎。《分離》被譽為作者麥可.翁達傑創作至今最私密、最美麗的小說作品。
 
獲獎記錄
2007年加拿大總督獎得獎作品
 
目錄:
第一部 安娜、可蕾,與庫柏
孤兒
紅與黑
吉普賽人
過去叫安娜的人
被名字絆倒
第二部 馬車裡的一家人
屋子
旅途
兩張照片
第三部 德慕的房子
馬賽勒
抵達
廣大的世界

鬧洞房與村聚會
情書
夜晚的工作
親戚
瑪瑟勒的森林
田地
思考
戰爭
休假
歸來
道別
謝詞
自處與他處之道:讀翁達傑的《分離》   許綬南
 
自處與他處之道:讀翁達傑的《分離》
 許綬南(國立台南大學英文系主任)
當我在進行的時候
血液從我的手腕
來到我的心臟
而我的手指碰觸
這柔軟藍色紙的筆記
控制上下左右移動的鉛筆
以它的方式繪出我的思想[……]。(Ondaatje The Collected Works of Billy the Kid 72)
翁達傑早期的詩作,就已經顯示他注意到了一些平常思考所容易忽略的事物,以及他關懷社會上受到漠視的生命。雖然一些學者們認為他早期不重視社會現象,詩作以藝術為寫作探討的中心,從一九八七年處理加拿大移民與勞工的《一輪月亮與六顆星星》(In the Skin of a Lion)起,一九九六年以二次大戰為背景的《英倫情人》(The English Patient),二○○○年以斯里蘭卡內戰為背景的《菩薩凝視的島嶼》(Anil’s Ghost),和二○○七年的《分離》(Divisadero),都顯示翁達傑這個加拿大文學泰斗,已經把他對藝術的了解,用來支持他有關照護生命的論述。《分離》——翁達傑以本書獲得加拿大總督獎(Governor General’s Award)—處理的是對事物真相的探索,以及這種探索跟內、外在和平的關連。而翁達傑在這本書裡,拿他對寫作的體認,用來支持他照護生命的主張。
 
書中所謂的「分離」,指的是跟事物維持若即若離的關係。這裡的「即」,代表的是一種與漠視或遺忘相對的關懷與尊重;而「離」,指的是時空上審視的距離。在審視事物時,這種時空上的距離,可以保護審視者,使審視者的情緒免於太大的刺激。翁達傑所謂的「分離」,是一種持續不斷,而且沒有終點的過程。如此,安娜在故事開始前的獨白,正是一個說明。安娜説道:「庫柏的故事與我姊姊人生的地域,對我而言是無止盡的。它們表示很可能,在午夜過後的深夜時分,當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時,我會接起電話,聽到暗示是越洋電話的嗶嗶聲和颼颼聲,而等待著他的聲音,或等待著可蕾發出的深呼吸,然後聽到她表明身分。因為我已經讓自己脫離跟他們在一起時的我,過去的我。當我的名字叫安娜的時候。」這裡位於「分離」這條線上藉以審視事物的觀點,數目無法預知,也因為觀點的不確定性,關懷生命的對象難以逆料,並不侷限在某幾個特定的人物之間,或某些特定的群體之上,而是可以無限擴大的。

《分離》的故事開始於美國沛塔魯瑪南方的一座農場。在這裡,住著一個鰥夫,他的親生女兒安娜,養女可蕾,養子庫柏,還有一匹馬、一隻貓等。除了安娜跟可蕾以外,農場上的其他生命,都沒有獲得這位父親的尊重,只是受到剝削、利用而已。自從安娜的父親撞見她和庫柏做愛,觸發了接下來血腥暴力的行為以後,安娜的家庭破碎。她的父親、可蕾、庫柏,以及她自己,開始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逃避現實。僅就這四個農場上的成員來說,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把每個人的現在跟被壓抑的過去連接起來,使自己能夠過完整的生活。這四個人在驟變後所採取的不同的生活方式,可以依據「分離」這個主題來劃分。
藉由呈現這四種生活,作者既提出了他對應付生命創傷的看法,也傳達了他尊重異己的主張。
 
安娜的父親留在農場,每當可蕾想要跟他聊過去的時候,他都會耐不住痛苦而阻止她。庫柏逃到舊金山東北東方的太浩,把自己變得像個機器人一般,刻意不去回想過去,靠賭博維生。可蕾一週回去跟養父相聚一次,但是因為工作上結識了韋亞,常聽他講述因為過去參加越戰所導致的心靈創傷。除了跟他學到從別人的事蹟來了解自己所不想面對的經驗,她後來還開始向他敘說自家痛苦的過去。就這樣,可蕾雖然在空間上並沒有逃離農場,在時間上卻有了一個供她敘述、反省,迂迴探究過去的距離。安娜逃到法國,改名換姓,試圖要斷絕她跟過去的關連。她所沒料到的是,像《英倫情人》裡漢娜透過吉卜林的《小吉姆的追尋》來觀看阿爾瑪西和醃鯡魚(Kip)那樣(117),安娜從她所結識的拉斐爾身上和她所研究、撰寫的作家路辛‧賽古拉的生平,重新審視她在沛塔魯瑪的過去。如此,在她跟農場的經驗之間,產生了無限的時空距離。
 
安娜所進行的「分離」使她跟拉斐爾建立了各自的新生,彼此間有了許多的「第一次」。艾文登(Neil Evernden)在談到梅洛龐帝(Maurice Merleau-Ponty)對感知(perception)的看法時表示,事物可以歸類,但是第一次的接觸,是獨特的,無以名之的(111)。安娜的許多「第一次」顯示了她的新生,但是她的新生又跟她的寫作分不開。翁達傑在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臺的訪談裡表示,《分離》裡路辛的部分是安娜所撰寫的。如果路辛最後停止撰寫故事是因為他覺得他已經透過書寫,從各方面探究過他所深愛的瑪麗—娜格,以至於她已經「在他裡面了」(273),安娜照說也是有可能可以透過書寫體悟她的過去,並從而得到相當程度的解脫。
 
安娜從書寫、閱讀,和拉斐爾的敘述過去所得到的,不只是幫助她學會了超越身分,她更明白了當年她的家庭為何會出現那一場暴力衝突,也使她對生命有了不同的看法。書末她回憶到她生父曾經和一尾狐狸維持一段警戒的距離行走,卻彷彿遭到狐狸的嘲弄(275)。這種不以人為中心的生命觀,呼應拉斐爾的父親對路辛的勸告——在路辛打算要火燒住屋周遭的雜草時,拉斐爾的父親考慮到自然界的平衡,勸阻了他。這裡的生態倫理也呼應了她早先逃離家園時,看到大自然的原野被鐵路所交叉、破壞的回憶。這種對異己生命的重視,顯示當初安娜的父親不應該使用暴力來對待他所不了解的庫柏與安娜,也譴責了書中一再作為情節背景,蔑視異己生命的戰爭行為。
 
讀者在閱讀這本小說時,可能會為這本小說缺乏一個明確的結局感到不安。這種不安應該是作者所刻意造成的。在「湯普森的書壇瞭望」(Bill Thompson’s Eye on Books)上所刊載的一則訪問裡,翁達傑表示人生沒有結局,結局的感覺要靠藝術來達成。實際上,翁達傑在《英倫情人》的結尾,也玩弄了一次類似的把戲。在該書的結尾,突然冒出一個身分不明的敘述者,表示「她〔漢娜〕是一個可惜我認識不夠而未將她護在我羽翼之下、如果作家有羽翼的話、要我以餘生來照顧她的女人」(303)。是誰在講話?當讀者執意要找出這個敘述者的身分時,就陷入跟書裡的卡納瓦吉奧相同的困境:他執迷於英國病人的身分。在《分離》這一本翁達傑用以再次挑戰各種界限的小說裡,讀者如果要求結局要明確,一樣是一種執迷。
 
最後,除了上面所提到的對異己生命的關懷,個人所以推薦《分離》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曾經有同學針對這本書詢問在遇到心靈創傷時應該要怎麼做,個人勸她採取類似書中人物安娜所選擇的方法。實際上這也是翁達傑個人所使用的方法。翁達傑跟金姆(Kim Ondaatje)的婚姻到一九八一年時已經結束,他跟愛人琳達(Linda Spalding)及她前次婚姻所生的子女住在一起(Jewinski 108, 139)。一九八○年代初期時,翁達傑的情緒相當不穩定(Spinks 11)。在自白的詩集《人間愛》(Secular Love) (一九八四)裡,〈錫頂〉(“Tin Roof”)這首詩呈現了詩人逃到夏威夷後的心路歷程。當詩人發現他並不能夠靠著嘗試遺忘過去來解決他的痛苦以後,決定面對他的婚姻問題(21-43)。〈錫頂〉的結尾是:
我曾經希望詩是胡桃
有綠色的殼
但現在是海
並且我們讓它把我們淹沒,
我們被釋放朝它飛去
被巨大的彈弓
由痛苦 孤寂 欺騙 和虛榮構成。(Secular Love 43)
他放棄了用詩來規範世界,接受出自世界的詩。透過寫詩所營造出來的距離,以及詩跟他所處理的內容之間的呼應,詩人逐漸了解到人跟人,以及人跟其他生命之間的關係。
 
如此,安娜逃離家園時所遇到的一個黑人駕駛所說的話,就變得相當重要。這位駕駛引用了狄更斯《塊肉餘生錄》的開場白:「最後我會不會是我自己人生的英雄,又或者那個位子會被任何人占據,這些書頁必定都會揭示。」 (159)當那位黑人駕駛在跟安娜講這句話時,雖然她只肯講(帶有腔調)的法語,他還是只跟她說英語,顯然他已經察覺到她是在逃離某種事物,卻故意不說穿。他以迂迴的方式規勸她要走出—而不是逃避—過去,這樣她才會有新的、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冰凍在過去。閱讀別人所寫的故事,可以幫助自己了解自己的困境,但是要走出自己的人生,還是要靠自己去寫。兩者都是必要的。
生命是最精彩的推理小說
福岡伸一著,劉滌昭譯,究竟出版社,270元
推薦理由:
一本討論蛋白質與DNA的書。在作者眼中,生命是一種流動的平衡。形成生命的分子在3-6個月之內其實已經汰換過一輪,卻還能保持原本的樣態與功能,能不讚嘆造物者的神奇嗎?讓完真是愛不釋手!(王怡修)
 
內容介紹:
一部最美的科普書,一開始閱讀便欲罷不能!
超越文、理科,引發全日本思索:「生命究竟是什麼?」
生命,是精細得不可思議的設計,每一個動態都是精彩曼妙的旅行,譜成整部壯麗感人的史詩!
「科學與詩般感性的幸福結合,照射出生命的奇蹟。」 ~ 腦科學家 茂木健一郎
「恐怖與絕望、夢想與希望兩種相對心情,讓人充滿緊張的作品。大力推薦!」 ~ 吉本芭娜娜
夏天。走在海邊的沙灘上,腳下遍布著無數的生物和無生物。我拾起側面有多條美麗花紋的小石子,拿在手上觀賞了一會兒後,又將它丟回沙灘上。突然發現它的旁邊有一顆顏色幾乎相同的小貝殼。雖然已經失去了生命,但我知道它確實曾有生命在運作。
那麼,小貝殼和小石子的決定性差異是什麼?
這是一部最美的科普書。在第一線從事研究的福岡教授,帶你從超細微次元──分子,一步步解開生命之謎。  本書由作者初上大學,先後在洛克斐勒大學及哈佛大學擔任研究員的時間、地點為軸線,串起分子生物學的發展。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重新認識生命最精巧的裝置與作用。
讀後不禁驚嘆:啊!生命竟如此美妙。
 
目錄:
前言 生物與非生物之間
1 紐約大道與六十六街
2 無名英雄
3 四個字母
4 查加夫拼圖
5 衝浪愛好者獲得諾貝爾獎
6 DNA的黑暗面
7 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
8 原子產生秩序之時
9 什麼是動態平衡
10 蛋白質的輕吻
11 內部的內部就是外部
12 細胞膜的動態
13 賦予膜形狀的物質
14 數量、時序、剔除
15 時間是解不開的折紙
後記 除了跪在自然的潮流之前,什麼都不該做
審訂後記 天才作家與分子生物學家的才華凝結 / 余家利
 
前言:生物與非生物之間
我目前住在東京近郊的多摩川附近,經常在河邊散步。微風拂過河面吹來,令人心曠神怡。我避開陽光的反射,凝視水中。我知道水裡棲息著各種生命,突出水面的三角形小石塊上可以看到烏龜的鼻子;順著水流游動,是像細線般的幼苗魚群;或是黏在水草上,看起來像沙粒的蜻蜓幼蟲……
 
我突然想起剛進大學時,生物學老師問大家的問題:人可以在瞬間分辦出生物與非生物,但你是如何認定生物的?大家能為生命下定義嗎?
 
我一直期待著答案,但直到整個課程結束,都沒有明確的答案出現。課堂上僅列出由細胞組成、有DNA、藉呼吸製造能量等幾個生命的特徵後,隨著暑假到來,課程也告一段落。
 
在為某一事物下定義時,列舉出屬性來敘述是比較容易的做法,但是,要清楚認識定義的對象,絕不是件簡單的事。進入大學後我首先發現到的就是這一點。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何謂生命這個問題,但直到今天,還沒有得到一個明確、能令我滿意的答案。現在的我,對於過去二十多年來的問題,或許能做以下的考證。
 
生命到底是什麼?「生命就是進行自我複製的系統」,這是二十世紀生命科學所得到的一個解答。一九五三年,科學專門雜誌《自然》上刊登了一篇僅千字左右(一頁多)的論文,論文中提出由兩條方向相反的螺旋組成的DNA模型。生命的神祕就在這個雙重螺旋構造。因為它美麗的構造,許多人在看到這個劃時代模型的同時,就立即相信它的正當性。但更重要的是,這個構造還明確顯示出它的機能,兩位共同執筆這篇論文的年輕科學家華生和克里克在文章的最後說:「這個雙螺旋構造讓人立即聯想到自我複製機制,這一點我們並沒有忽略。」
 
DNA的雙重螺旋呈相互複製的對稱構造。雙重螺旋解開後,就像軟片的正片與負片的關係。根據正片製造出新的負片,原來的負片則製造出新的正片,於是產生兩組新的DNA雙重螺旋。寫入正或負片的螺旋狀軟片中的暗號,就是基因資訊。這是生命的「自我複製」系統,新的生命誕生時,或是細胞分裂時,成為資訊傳達機制的根幹。
 
DNA構造的發現,揭開了分子生物學時代的序幕。接著又陸續了解DNA上的暗號,就是細胞內微小物質的轉殖資訊,以及這些暗號是如何被讀取的。進入一九八○年代後,更能夠藉由類似極為精密的外科手術將DNA切開或連接,以轉錄資訊,換言之,基因操作技術的誕生,達到了分子生物學的黃金時期。讓我這個從小就著迷在草原上追逐昆蟲、在水邊捕魚,法布爾和今西錦司等自然主義者的崇拜者,也無法抗拒這股時代的熱潮。不管我願不願意,不,我甚至主動進入微小的分子世界。因為那裡有著生命的關鍵。
 
就分子生物學的生命觀,所謂生命體,是由無數微小零件組成的精密模型,說它是分子機械也不為過,也就是迪卡兒所主張的機械性的生命觀。如果生命體是分子機械,那麼就可能利用精巧的操作來改變生命體,進行「改良」工作。即使還無法立即進展到這種程度,或許可以讓分子機械的某個零件停止運作,來觀察生命體會發生什麼異常,以推測該零件的功能。也就是說,應可由分子的層次來解析生命的構造。基因改造動物,例如「基因剔除鼠」,就是基於這樣的想法製造出來的。
 
我過去對胰臟的某個零件頗感興趣。胰臟是製造消化酵素、分泌胰島素來控制血糖值的重要器官。由該零件的存在部位和存在量來思考,它一定與細胞工程有關。於是我使用基因操作技術,將它從DNA中抽取出來,製造出缺少了這個零件的老鼠。這就是「剔除」了某一零件資訊的老鼠。調查老鼠在生長過程中發生什麼變化,就可以了解這個零件的功能。或許老鼠無法製造充分的消化酵素而導致營養失調,或是因為胰島素的分泌異常而引發糖尿病。
 
投下很長的時間和大筆研究經費,我們終於製造出這種老鼠的受精卵。將受精卵置入孕母的子宮,然後等待小老鼠的誕生。母老鼠順利生產,我們屏息觀察幼鼠到底會出現什麼變化。幼鼠慢慢長大成為成鼠,但並未出現任何異狀。沒有營養失調,也沒有糖尿病。我們檢查牠的血液,拍攝顯微照片,進行了各種精密檢查,結果毫無異常和變化,令我們感到非常困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全世界與我們同樣抱著期待,製造出剔除了各種零件的老鼠,結果與我們同樣困惑和失望的例子不在少數。如果與預測不同,並未發生特別的變化,就無法發表研究成果,也不能寫成論文,因此很難顯示正確的研究實例,但相信類似情形有很多。
 
我最初也很失望,直到現在仍有一半失望的感覺。但另一半心情則開始思考,這不就是生命的本質嗎?
利用基因剔除技術,即使完全剔除某一種零件或某一片斷基因,生物仍可用某種方法彌補缺陷,發揮補償作用,使整體不至於出現任何功能失調。生命具有一種重要的特性,不像零件組成的模型般,能以類比推論的方式來說明,它似乎存在著其他的動態(dynamism)。我們觀察世界,能夠分辨生物與非生物,或許就是感受到生物的動態。那麼,這種「動態」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起了一位猶太科學家舍恩海默。他在DNA的構造發現之前就已經去世了,他是首先提出生命為「動態的平衡狀態」的科學家,證明了我們吃進身體的分子,會在瞬間散布至全身,之後短暫停留在某處,接著又在一瞬間離開我們的身體。換言之,我們生命體的身體並非如塑膠模型般,由靜態的零件組成的分子機械,而是成立於零件本身的動態之中。
 
前幾年,我針對舍恩海默的發現,將我們不斷進食的意義和生命的形態,與狂牛症問題對照來進行探討,寫了《能安心吃牛肉了嗎?》一書。書中根據「動態平衡」論,思考如何區分生物與非生物,以及我們生命觀的演變。這也是我朝大學第一學期被問到的問題「生命是什麼?」更接近一步。
http://www.books.com.tw/exep/assp.php/Johnsonkuo/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94246
 
別睡,這裡有蛇!Don't Sleep, There Are Snakes
丹尼爾‧艾弗列特(Daniel Everett)著,黃珮玲譯,大家出版社,380元
推薦理由:
為了追隨耶穌的腳步,20餘歲的作者在1977年攜妻帶子,進出亞馬遜叢林,前後傳教30年。未料,在學習皮拉哈人之語言、欣賞其文化的過程,作者信念改變,背離基督而返,故事動人雋永。(馮建三)
 
內容介紹:
★2009年亞馬遜編輯年度選書
★亞馬遜讀者四星半高評價
「皮拉哈人讓我了解到,即便沒有天堂的慰藉與地獄的恐懼,也能有尊嚴並心滿意足地面對生命,帶著微笑航向生命的混沌深淵。」
一種語言代表一種世界觀,一種瀕絕語言則代表一種瀕絕的世界觀
而這套瀕絕的世界觀,為何能讓他背棄信仰,從傳教士變成無神論者?
先有語言還是先有思想?人類能在沒有語言的情況下思考嗎?
這是科學家長期以來亟欲探究的問題,而一個孤絕的人類部落,或許可以給我們答案……
但是丹尼爾.艾弗列特偕同妻小住進亞馬遜叢林,還有另一個理由:他要帶著皮拉哈人一起上天堂!然而經歷大半生,他最後卻孑然一身地離開,不但與妻子離異,更成了無神論的語言學家。
 
他拋棄原本舒適的生活,忍受身體不適、文化差異,與瘧疾、孤獨、語言障礙共處,在原始部落中陸續生活三十年,以肉體最近身的搏鬥,追尋語言和思想起源這個最形而上的探問。
他付出昂貴的代價,為我們換來這一篇篇精采、深情、趣味、令人深思的叢林故事。他揭露一套前所未見的語言系統及宇宙觀,在學術象牙塔中激起一場意義深遠的爭辯,並對自我進行最沉痛的探索與重生。
一段關於知識、叢林、家庭、信仰的冒險之旅。
他以自己留不住的東西,換得不會失去的東西。
 
關於皮拉哈族……
.皮拉哈語裡只有3個母音與8個子音
但每個皮拉哈語的動詞,卻至少有6萬5千種可能形式
.皮拉哈人會不時更換名字
理由通常是他們在叢林與相遇神靈交換了名字
.皮拉哈人不會將做夢視為幻境
清醒與沉睡時所看見的東西,皆屬真實經驗
.皮拉哈人互道晚安時會說:「別睡,這裡有蛇!」
因為叢林中危險環伺,熟睡會讓他們無從防備。他們很少一連睡上幾小時。
 
目錄:
第一部分:生活
1發現皮拉哈人的世界
2亞馬遜流域
3追隨上帝的代價
4人都有犯錯的時候
5物質文化與儀式的缺乏
6家族與社群
7自然與當下經驗
8謀殺與社會:青年圖卡嘎
9自在生活的土地
10卡波克魯人:也來談談亞馬遜流域巴西人的生活
第二部分:語言
11用皮拉哈的語音改變說話的方式
12皮拉哈人的單字
13人類需要多少語法?
14價值觀與言論:語言與文化間的共生關係
15遞迴:語言就像是俄羅斯娃娃
16語言與真實的觀點:皮拉哈人與外人
第三部分:結論
17變節的傳教士
尾聲:為什麼要關心其他的與語言?
致謝
 
作者序:
「看!他在那!神靈咿嘎凱!」
「有,我瞧見了!他威脅要傷害我們。」
「大家快來看是咿嘎凱!他正在河岸上!」
我從熟睡中醒來,不確定我是在做夢還是真聽見了這段對話。那是一九八○年的旱季,八月的一個週六早上六點半。陽光閃耀,但還不算太熱。在我河濱空地上那間簡陋的屋子前,一陣微風正從麥西河吹拂而上。我睜開雙眼,看見頭頂上的棕櫚葉屋頂,由於陳年的灰塵與煤煙,原有的黃色色澤已經變得暗沉。我的住處與兩間結構相似的皮拉哈小屋相接,裡面分別住著薩侯比西和寇合比伊艾一家人。
在皮拉哈村落的許許多多個早晨,我收集著他們升火煮飯飄來的淡淡煙味,和我臉上巴西陽光的暖度,由於隔著蚊帳,太陽光也顯得溫和了些。孩童常嘻笑著彼此追逐,或用響徹村落的哭聲討奶喝。狗兒吠著。通常當我一睜開眼,從夢裡朦朧醒來時,就會有一個皮拉哈小孩(有時甚至是大人),從房屋牆板上帕西烏巴棕櫚樹木條的間縫盯著我瞧。這個早晨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會兒我的意識完全清醒了。皮拉哈人發出的噪音和叫嚷聲吵醒了我。我坐起身來環顧四周,人們聚集在離我的床約六公尺距離的麥西河岸高地上,所有人都正大力比畫著並大聲喊叫,並將將焦點放在我屋子對面的河岸上。我起身下床好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反正在這樣的吵鬧聲中我也睡不著。
我從地板上撿起我的運動短褲,先確認上面沒有狼蛛、蠍子、蜈蚣或其他不速之客。穿上短褲,我匆匆套上我的夾腳拖鞋向門外走去。皮拉哈人三三兩兩聚集在我屋子右邊的河岸上,而且看來越來越興奮。還有一些做母親的在小徑上奔跑,懷裡的嬰兒則死命抓住嘴裡含著的奶。
女人一致穿著無袖無領中等長度的連身裙,她們平時都穿著這衣服工作和睡覺,上面還有爛泥和煙灰造成的深棕色污漬。男人則穿著短褲,或僅用塊腰布裹住下身。沒人帶著他們的弓與箭,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尚未進入青春期的孩子則光著身子,他們的皮膚因為直接與大自然接觸而顯得有如皮革般強韌。出於某些理由,嬰兒都以爬行來移動,他們的屁股也因為在地面上拖行而結了層硬皮。而所有人都因為在火堆旁睡覺、活動,所以身上都積了一層灰燼和塵土印。
氣溫還保持在攝氏二十二度左右,雖然潮溼,但比起中午四十度以上的高溫,還算小意思。我揉揉惺忪睡眼,轉身問我的語言指導老師寇合:「發生什麼事了?」他就站在我右方,身子強健、膚色古銅、肌肉精瘦,全身緊繃盯著對岸。
他語帶不耐地說:「你沒看見他就在那邊嗎?住在白雲之上的神靈咿嘎凱,就站在河岸上對我們大喊,說要是我們進入叢林他就要殺了我們。」
我問:「在哪?我沒看見他。」
寇合沒好氣地回答:「就在那兒!」目光急切地投向那顯然是空無一物的河岸中央。
 
「他在河濱後的叢林裡嗎?」
「不!就在河岸上。你看!」他火大又說了一次。
我和皮拉哈人一起在叢林裡時,總是看不太到他們所見到的野生動物。我的雙眼缺乏訓練,無法像他們一樣銳利。
但是這次不同。即便是我,也能分辨在那距離不到九十公尺的白色沙岸上,什麼也沒有。然而,就像我確定那裡什麼都沒有,皮拉哈人也一樣確定那裡確實有著什麼。也許那河岸上曾有什麼東西而我錯過了,但他們堅持咿嘎凱還在那,他們正瞧著他看。
所有人還是一直望著河岸,我身旁六歲的女兒克莉絲問我:
「爸爸,他們在看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沒瞧見。」
克莉絲墊起腳尖盯著對岸瞧。然後她望向我,又望向皮拉哈人,跟我一樣一頭霧水。
我和克莉絲離開了皮拉哈人走回我們的屋子。我剛剛目擊的那一幕是什麼?從那個夏日清晨起,我在往後二十多年裡,一直試圖理解以歐洲為基礎的文化和皮拉哈人的文化,對真實的看法如此不同的意義何在?我永遠不能向皮拉哈人證明河岸上什麼也沒有,而他們一樣無法說服我那裡真的存在過什麼,更別說是神靈了。
身為一個科學家,客觀性是我深自秉持的價值基準之一。我曾想,要是我們能更加努力嘗試,當然都能從彼此的觀點來觀看這個世界,學習尊重彼此的觀點也會更容易些。然而我從皮拉哈人身上所學到的是,我們的預期、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經驗,使得即便是對環境的感知,也會有跨文化的不可共量性。
 
夜裡,當皮拉哈人離開我的屋子回去就寢時,他們會有不同的表示方式。有時候他們會說:「我要走了。」但通常他們的說法是:「別睡著了!有蛇耶!」雖然這說法一開始令我感到訝異,但這已經成為我最喜歡的一種道晚安的方式。皮拉哈人會這麼說,是基於兩個理由。首先,他們相信少睡些能讓他們「變得更堅強」,這是他們共有的價值觀。其次,他們知道身處叢林危險無所不在,酣然熟睡會讓人無從防備村落周圍無數掠奪者的攻擊。皮拉哈人在晚上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嘻笑談話。他們不會一次睡很久。村莊在夜裡很少是完全悄然無聲的,也很少有人會一連睡好幾個小時。多年來,我從皮拉哈人身上學到許多,但這或許是我最喜愛的一課。當然,生活艱辛、危險環伺,可能不時讓我們犧牲睡眠。但既然日子都是要過的,不如就好好享受吧。
 
我到皮拉哈人那兒時才二十六歲,現在我已經老到能領老人優惠券了。我將青春給了他們。我得過好幾次瘧疾。有好幾回,皮拉哈人或其他人威脅著我的生命。我也不願再回想我曾經如何背著成箱、成袋、成桶的沉甸甸物品穿越叢林。而我的孫子都知道皮拉哈人,我孩子的成長過程也都少不了皮拉哈人。我看著這些如今已跟我一樣老邁的族人,他們曾威脅要殺了我,如今卻是能為我兩肋插刀的摯友。
 
這本書是關於過去三十年我研究皮拉哈人並與之共同生活所學到的事;在那段日子裡,我盡我所能去理解他們如何觀看、了解與談論這個世界,並將我所學提供給我在科學研究上的夥伴。在這趟旅程中,我走過許多美得出奇的地方,也經歷了許多我不想再經歷的情境。但我慶幸自己完成了這趟旅程,在生命的本質、語言以及思想上,獲得了珍貴而有價值的洞見,而這些洞見是在別處不可能學習到的。
皮拉哈人讓我了解到,即便沒有天堂的慰藉與地獄的恐懼,也能有尊嚴並心滿意足地面對生命,帶著微笑航向生命的混沌深淵。對於我在皮拉哈人身上所學到的事,我在有生之年都心懷感激。
   
呼吸鞦韆Atemschaukel
荷塔‧慕勒(Herta Müller)著,吳克希譯,時報出版公司,280元
推薦理由:
作者想像力豐富,以詩意文字書寫抽像的飢餓與鄉愁,既顯其痛,更見其美。而詩化文字竟然絲毫不影響小說的戲劇張力,人物個個線條分明、宛若照相寫真。中文翻譯未見隔閡,也該恭喜。(賀淑瑋)
 
內容介紹:
一部關於政治紀實文學不可忽視的作品。─德國《時代周刊》 
一個真實的故事。
《呼吸鞦韆》描寫二戰後1945到49年蘇聯勞改營裡一群德裔羅馬尼亞人的故事。他們被送到了勞改營,替希特勒的德軍贖罪,幫俄國做戰後重建,成為二次大戰後時代的犧牲者。在勞改營中,隨時都可能發生逮捕、酷刑和謀殺,恐怖的陰影彌漫在日常生活中。尤其還有時時刻刻的飢餓狀態,無處可躲。荷塔.慕勒以一種獨特間且帶有詩意的方式,將這種窒息的恐怖感在作品中表達出來。
 
慕勒對在蘇聯的放逐生活有細緻的描述和刻畫。當時被抓捕的人們,包含所有17至45歲的羅馬尼亞籍德國人,17歲的羅馬尼亞裔詩人奧斯卡.帕斯提歐爾(Oskar Pastior, 1927-2006)與慕勒的母親都在其中。慕勒的母親在極度的心理創傷下,絕口不談勞改營的事。被問急了會說不記得了……。所有其他村裡生還返鄉的人亦然。這段經歷籠罩著慕勒成長的村落。帕斯提歐爾卻是能夠描繪記憶。慕勒在一直想瞭解母親,並且想解開少年時期的納悶的情況下認識了帕斯提歐爾。
 
《呼吸鞦韆》的主角李歐就是奧斯卡.帕斯提歐爾。他在羅馬尼亞被徵集,遣送到烏克蘭,做了五年的勞役,1950年重回家園。19年之後,離開了獨裁統治的羅馬尼亞,到了西柏林從事寫作。在寫作生涯中,帕斯提歐爾得過德國各種獎項,其中包括畢希納文學獎。帕斯提歐爾同意慕勒寫他的勞改營故事,也答應全力協助她。他們獲得羅貝特.伯許基金會的贊助,2004年前往烏克蘭,造訪當年勞改營的舊址。之後兩人經常見面,帕斯提歐爾口述當年的生活片斷和人物;並且也親自撰寫,提供手稿。2005年兩人決定以共同作者的方式寫這本書。合作進行當中,帕斯提歐爾於2006年過世。經過年餘傷痛,慕勒最後還是在2009年3月把作品完成,也幸運榮獲諾貝爾獎。
慕勒的作品不是控訴,而是生動地描寫人的日常生活如何受到專制政治的影響和控制。
 
目錄:
關於行李打包
榆錢菠菜
水泥 
石灰女 
外來客團 
木頭與棉花 
激盪年代   
關於行駛 
關於嚴厲的人 
對伊爾瑪.普菲佛來說,太多了一滴的幸福
黑楊樹 
手帕與老鼠 
關於心鍬 
關於飢餓天使 
煙煤燒酒 
齊柏林 
關於咕咕鐘的幻痛 
執勤卡蒂 
麵包案件 
弦月聖母 
從自己的麵包到腮麵包 
關於煤 
一秒拖過一秒 
關於黃沙 
俄國人也有他們的門路 
關於冷杉 
十盧布 
關於飢餓天使 
拉丁文祕密 
煤渣磚 
輕信和懷疑的小玻璃瓶
關於日光中毒 
每班都是件藝術品 
天鵝唱歌的時候
關於爐渣 
酒紅色絲圍巾 
關於化學物質 
誰把土地換掉了 
馬鈴薯人 
天空在下,大地在上 
關於悶 
替代弟弟 
那行字底下的空白 
閔考斯基軸線 
黑狗 
湯匙來,湯匙去 
我的飢餓天使一度是律師 
我有個計畫 
白鐵之吻 
事情的經過 
白兔子 
鄉愁。好似我需要它呢 
光明時刻 
乾草般的輕率 
關於勞役營幸福 
人活著呢,人只活一次 
有一次我會來到優雅的鋪石路上 
和死寂一樣徹底  
不動明王 
你在維也納有個小孩嗎  
手杖 
速記簿 
我一直還是鋼琴 
關於寶貝 
後記 
譯後記 個體的體驗  吳克希
訪問側記  胡昌智
 
推薦序:與飢餓共舞的藝術
這不是一個戰勝飢餓或死亡的故事,如何與飢餓、恐懼、死亡、貪婪、羞愧以及膽怯和平共處且倖存下來,是這部作品的中心旋律。
 
人的卑微在所有難堪的細節中反而像是理所當然的事,唯有讓自己臣服在所有的不便與匱乏中,才可能安然地度過每個幾乎致命的瞬間。
到底有多少種飢餓可讓人區分,而且一一面對?用眼飢來吃澄黃的火光、用顎飢來吃裊裊的炊煙,飢餓怪獸不分時刻地襲擊,飢餓天使如影隨行的陪伴,彷彿可帶來永久解脫的祝福,而人的韌性是如此地耐磨,就靠著祖母的那句話:「我知道你會回來」,而活了下來。
 
如何讓人餵養難挨的飢餓,挖廚餘的馬鈴薯皮、摘榆菜、摘路旁樹上的果實、抓住分發麵包女人的寵愛、用煤乞討、吃黃沙、啃橡皮、誘殺土狗、還是伺機搶下身旁瀕死者的菜湯,人性尊嚴只能放在一邊,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呼吸鞦韆能夠繼續擺盪。
 
飢餓伴隨著鄉愁,鄉愁帶來的不是渴望就是絕望,盼望是個稀有的名詞,最終還是失望,或許還是飢餓天使的馴服,造成自己不可也不想與人親近。五年的蘇聯勞動營最終就是這五件事:一旦經歷勞動營,就認知到鏟煤才有麵包,不可說出零點,透過各種求救互換才能活存,看多了苦難、人就深深地麻木了。
 
即使回到了家鄉,鄉愁卻轉向了勞役營,沉默替代了無動於衷,彷彿也成了家人累贅的悲哀,畢竟勞役營的經歷像是一張讓人永遠逃脫不了的大網,覆蓋在自己的呼吸鞦韆上,再也無法自如擺盪,留下的就僅是強迫勞動的烙印、無盡的空虛、永遠的孤獨以及與飢餓共舞的記憶。
 
荷塔.慕勒筆下的里歐是她對母親也是德裔羅馬尼亞人被強制遣送到蘇聯勞役營進行當時所謂「重新建設」的紀念,故事內容取材於自和慕勒同時居住在羅馬尼亞家鄉村民的回憶。本作品亦讓人感受到在鐵幕政權統治的民眾,如何與難堪生活共存的「藝術」,無奈且無法逃離,在描述每個人物所遭受苦難間的語句輕柔冷靜但總帶著清醒卻激情的悲愴,讓人體會到在理性的訴說中觸碰到回憶時傷感的痛楚,使得文本內容更凝聚一股觸動心弦的動力,這即是她作品的獨特所在。
 
輔仁大學德文系副教授 劉惠安
 
推薦序:推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荷塔.慕勒作品《呼吸鞦韆》
2009年荷塔.慕勒(Herta Muller)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她被視為具有獨特風格的德語作家,在羅馬尼亞,她屬於德裔少數民族,擁有特殊的生活經歷,移居德國之後,她成了羅馬尼亞裔德國人。不同的生活環境和文化差異並未淡化她對以往的記憶。儘管二十多年前她便離開了羅馬尼亞,但被驅逐與流亡的過去,不快樂的童年以及恐懼壓抑的生活經歷,都成為她各類作品的構思和取材之源,因此德裔羅馬尼亞人的命運,沉痛的歷史傷痕一直都是她描述的主題。
 
藉由得獎的長篇小說《呼吸鞦韆》(Atemschaukel),慕勒以回憶往事、省思歷史以及描繪那些失去家園的邊緣人命運為主題,一點一滴細膩的書寫了記憶中深層的恐懼。小說記述了德裔羅馬尼亞人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命運以及他們的流亡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羅馬尼亞曾經是納粹德國的盟國,但在戰爭結束前夕卻又改變了立場,投向蘇聯。1945年初蘇聯卻將八萬德裔羅馬尼亞人強制送往蘇聯勞役營作為懲罰,其中包括慕勒的母親以及畢希納獎得主-詩人奧斯卡.帕斯提歐爾(Oskar Pastior)。在勞役營的非人生活中多數人死於寒冷、饑餓及過度勞動,這段歷史長期以來被視為禁忌,因而少為人知。六十年之後,慕勒和帕斯提歐爾共同尋訪今日烏克蘭境內的勞役營,開始了驚心動魄的記憶之旅,經歷了殘酷的折磨,不久後帕斯提歐爾驟然去世。慕勒根據他所提供的第一手資料,虛構了一個十七歲男孩雷歐(Leopold Auberg),以他的視角,用詩意卻又冷峻的語言,辛酸而又幽默的筆調,敘述一段隱密而曲折的回憶,記錄著種種荒謬和悲哀,嘗試為那些被歷史的殘酷巨輪所碾碎的小人物樹碑立傳,這是一部關於政治紀實文學所不可忽視的作品。
 
慕勒作品的特色在於簡潔的語言,大量運用充滿詩意的語言、隱喻及象徵等寫作技巧。沉悶的主題往往經由她優美的文辭,及其伴隨著的隱藏意象和幽默筆觸中得到緩和與舒解。作品中的文字不僅透露著詩性,同時也細緻入微的描述和刻劃日常生活,融入字裡行間所隱約透露出的正義感,三者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和諧地並存於作品之中。由於慕勒少數族群的成長背景,迫使她不僅處於德國社會邊緣,更游移於德國文學的邊陲,恐懼的童年和被驅逐的經歷,給予她與眾不同的生命,致使她得以用多元化的語言,透過作品向世人展現自己的成長歷程。她從未停止以批判的眼光回顧過去,而德裔羅馬尼亞人在蘇聯時代的遭遇則是她主要關注的焦點。慕勒在《呼吸鞦韆》後記中回憶著,這部根據帕斯提歐爾在勞役營裡親身經歷的流亡生活所寫成的小說,揭露了歐洲歷史中一段幾乎不為人知的篇章,重現了無數被遺忘的歷史圖景。她書寫的不僅是德裔羅馬尼亞人的流亡史,更深入探討了個人在極權社會中的生命經驗。
 
文藻外語學院德國語文系副教授張守慧 
 
 
海拉細胞的不死傳奇The Immortal Life of Henrietta Lacks
 芮貝卡‧史克魯特(Rebecca Skloot)著,賴盈滿譯,遠流出版公司,360元
推薦理由:
近乎完美的科普寫作。書寫第一個在體外長期存活、大量繁殖,使無數研究得以進行的人類細胞,故事曲折,張力十足,賺人熱淚。生動捕抓到看似純淨的科學與複雜的人世之間,本質上即無法分割的糾葛。(張嘉泓)
 
內容介紹:
她的本名是海莉耶塔.拉克斯,但科學家都稱呼她「海拉」(HeLa)。
她是美國南方的貧窮菸農,罹患子宮頸癌後,腫瘤細胞被醫師取走,成為醫學史上最早經由人工培養而「長生不死」的細胞,她卻不知情。
海拉細胞是研發小兒痲痺疫苗的功臣,協助科學家解開癌症、病毒和原子彈效應的奧祕,促成試管嬰兒、基因複製、基因圖譜的重要發展,並造就了總值超過幾十億美元的人體生物材料產業。現在海拉細胞依然持續繁衍,總重量相當於100座帝國大廈。
 
然而這60年來,海莉耶塔埋在毫不起眼的墓地裡,沒沒無聞。她的家人沒有享受到細胞帶來的利益,甚至在她死後20多年才驚覺她的「永生不死」。她的女兒得知母親細胞的事,心中哀痛欲絕、充滿疑問:科學家算不算一直複製她母親?拿母親的細胞做實驗,她感覺得到嗎?既然她母親對現代醫學如此重要,她的兒女怎麼會付不起健康保險費用?
 
作者史克魯特耗費十多年挖掘這段精彩歷史,記述拉克斯一家從震驚、憤怒到驕傲的動人歷程,也討論人體實驗的黑暗過去、醫學研究倫理的興起,以及身體組織所有權的法律問題。本書情感觸動人心、格局宏偉,細膩捕捉科學發現的高潮迭起,以及對人類的深邃影響。
 
推薦導讀:海莉耶塔.拉克斯長生不死的生命
海拉細胞(HeLa cell)是由一位子宮頸癌病人身上取出的組織,這是一個培養並存活快五十年的神奇人體細胞株,對醫學研究有很深遠的貢獻,但這細胞的由來卻鮮為人知。
 
《海拉細胞的不死傳奇》作者芮貝卡.史克魯特(Rebecca Skloot)是一位經常在《紐約時報雜誌》、《哥倫比亞新聞報》撰寫科學報導的作家,她在中學上生物課時就對這題目非常好奇,在偶然的機緣下開始收集資料,獲知這病人是一位名叫海莉耶塔.拉克斯(Henrietta Lacks)的黑人女子,便四處拜訪其後代,並透過她所展現的誠意與耐心,贏得拉克斯家人的信任。經過多年的交往,整理出這本內容豐富、感人至深的故事,同時對從事醫學研究與醫療志業的團隊提出發人深省的呼籲。看完這本書以後,深深覺得實在值得推薦給台灣的醫學界以及社會大眾。
故事緣起於拉克斯女士在一九五一年到約翰霍普金斯(Johns Hopkins)醫院就醫,發現患了子宮頸惡性腫瘤,雖然接受放射療法,最後仍不治身死。當時婦產科醫師對早期診斷子宮頸惡性腫瘤的研究非常感興趣,一直希望能夠在實驗室裡成功培養癌細胞,以觀察腫瘤細胞的生態演變,便將拉克斯女士的切片送到細胞培養實驗室。實驗室主持人蓋伊博士(George Gey)正好是這方面的權威,在他和太太建立的良好實驗條件下,終於成功培養拉克斯女士的細胞。後來這些存活下來的細胞大量繁殖成功,在諸多劃時代的醫學研究上幫了大忙,對醫學的進步居功甚偉。
 
作者在書中用心刻劃醫生與病人的不對等地位,尤其白人醫生與黑人女病人的懸殊地位所可能發生的問題。雖然醫生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治療,但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有時為了研究,做了一些平常不會做的手術,而且並未對病人或家屬好好告知說明。拉克斯女士的子女驚聞他們的母親居然有這種「長生不死」的細胞繼續存活,對於醫生從來沒有告知她們感到憤怒不平,有些家屬也希望有人能幫他們取得應得的財務補償︰「這不公平!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的家人卻窮得要命。如果我們的母親對科學這麼重要,為什麼我們得不到健康保險?」
 
作者非常難得的是以一介白人女子,居然多次單槍匹馬走訪黑人貧民區,最後贏得拉克斯女士的子女們的信任,獲得許多珍貴的資料。她為了記載的真實度,刻意保留黑人慣用的口音及其表達方式,據實寫出他們的對話,甚至像「Johns Hopkins」(約翰霍普金斯醫院),黑人習慣省略兩個字最後的S,作者就照他們的發音寫成「John Hopkin」(強霍普金),種種細節都可看出她的用心。也因為她如此忠實地保留原貌,讀者更能感受到黑人在美國社會遭受到的困境、黑人與白人生活文化的隔閡,以及美國社會不平等的一面,尤其是黑人生病時的困苦更令人同情。
 
這本書更重要的是作者藉著海拉細胞的故事,向醫界高高在上的醫療者或研究者的心態做一番深入檢討。她走訪當年曾經參與拉克斯女士病例的醫生和實驗室,也報導其他幾件轟動美國的案例,像是醫生從病人身上取得樣本、發展出珍貴的研究成果,進而申請專利獲得利益,然而有些醫生從頭到尾對病人隱瞞所有實情。作者也特別提出一位令人感動的血友病病人,他因為長期輸血,產生大量的B型肝炎抗體而未發病,眾多藥廠都對他的血液非常有興趣,出資購買他的血清做研究。經過醫師的解釋,他了解自己得天獨厚的體質,於是主動聯絡以發現B型肝炎病毒而獲得諾貝爾獎的布倫柏格(Baruch Blumberg),無條件供應其血清,使布倫柏格因此而發現B型肝炎病毒與肝癌的關聯,研發出B型肝炎疫苗,嘉惠了多少蒼生。
 
不過作者也發現,當時培養出海拉細胞的主要功臣蓋伊博士夫婦,並未因為這個細胞得到任何金錢上的好處,甚至他的太太一直以義工身分工作,從未支薪。最令人感動的是,這位畢生從事細胞培養的大師,後來發現罹患胰臟癌,夫妻倆竟然興奮地召集所有實驗室同仁緊急待命,希望外科醫師開刀時可以取出一些腫瘤,培養出「長生不死」的「喬蓋」(GeGe)細胞。然而從全身麻醉清醒過來後,外科醫師告訴他,因為胰臟癌已經擴散到腹部各器官,只好馬上縫合,沒有取出任何組織,使他感到十分懊惱,充分描繪出科學家「研究至上」的可愛處。
 
者也報導美國一項罔顧人性的醫學研究。一九六○年代,關於受試者是否需要「知情同意」仍屬模糊地帶,當時有科學家將海拉細胞注射進監獄受刑人體內,卻未告知受試者。而持反對意見的醫師告發他時,學者的律師居然將這種研究與二次大戰納粹在猶太人集中營所做的非人道實驗混為一談,甚至在法庭上說︰「如果該領域的專業人員都這麼做,怎麼能稱之『違反職業道德』?」這位學者最後被判決停權一年,但令人震驚的是,他恢復職權以後,居然被選為美國癌症研究學會理事長,這也可以看出,研究倫理要到近四十年來才慢慢受到學術界所重視。
持平地報導醫界因人而異的作風之後,作者也很嚴肅地探討人體試驗規範︰醫療與醫學研究一定要做良好的告知,要獲得病人了解以後的書面同意,才可以進行。至於有關研究引發的專利或金錢上的獲利,到底病人是否有權要求「分紅」,則是一件非常困難的決定。如果沒有科學家運用他們的智慧、毅力,投入時間精力及高科技的研究,不可能做出這種劃時代的創舉,也因此他們的榮譽與專利受之無愧。但非常重要的是,如果他們沒有盡到告知的義務,那就怎樣也站不住腳。事實上,雖然拉克斯女士的家屬據理力爭,最後她們也沒有因為海拉細胞得到金錢上的補償。最後值得一提的是,美國自從《健康保險可攜與責任法》(Health Insurance Portability and Accountability Act, HIPAA)這項保障病人隱私權的法案實行以來,醫學界就再也看不到以病人名字縮寫(如HeLa)來稱呼細胞的做法了。
 
《海拉細胞的不死傳奇》這本書資料豐富,作者的文筆非常順暢,讀來趣味性頗高,同時又在倫理議題方面有非常好的論述。在讀此書的過程中,不覺想起過去台灣有關原住民抽血研究所引起的一些紛爭,也才了解連美國這麼先進的研究環境,都要到最近才發覺研究倫理的重要。這本書不只在知識層面很有價值,對於研究倫理的發展與探討也十分發人深省,對於社會大眾與學生,以及有心改善醫療環境、醫病關係和做好研究的醫師、學者,我都竭誠推薦。
 
賴其萬(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本文原載於《當代醫學》月刊二○一○年七月號第四四一期)
 
推薦導讀:另一種不朽──關於海莉耶塔.拉克斯
二○一○年二月,美國作家,也是生物、醫學報導的新聞工作者芮貝卡.史克魯特(Rebecca Skloot)出版了她生平的第一本書︰《海拉細胞的不死傳奇》。
這本書尚未出版就已在美國書評界引起重視,並預計會對生物醫學界掀起極大的挑戰,因為它牽涉到一件將近六十年前的人體細胞分離物的「生物倫理學」探討,也反映了種族歧視和人體尊嚴的問題。
 
第一株可離開人體連續培養的人類細胞海莉耶塔.拉克斯是何許人?她的生命何以能不朽?請注意她的英文姓名「Henrietta Lacks」前兩個字母合起來的「HeLa」這個字,就是生物醫學史上著名的「海拉細胞」(HeLa cell)。原來,海莉耶塔.拉克斯是一位維吉尼亞州克洛佛小鎮的年輕女性黑人,跟她的黑奴祖先一樣,在小鎮周邊的菸草田做農事,過著貧窮的生活。一九五一年,她才三十一歲,已有五個子女,因為子宮頸腫瘤被送到約翰霍普金斯醫院診療,只拖延了八個月就病逝了,但醫師卻發現,她的腫瘤組織中的細胞具有罕見的增生能力,可藉離體培養狀態保留下來,並以匿名發展成代號為HeLa的細胞株,這是第一株可離體連續培養的人類細胞。
 
由於海拉細胞很容易在離體培養下生長,故以後保存在「美國標準菌種中心」(American Type Culture Collection, ATCC),並被科學家廣泛用來從事有關細胞學的研究,尤其是對病毒的研究。至今六十年來,她的癌細胞被分送到世界各地許多實驗室中,也能夠繼續生存,故被視為不朽、不死的細胞株。
 
此細胞株不僅不會衰老致死,其增生速度更是異常迅速,至今仍被不間斷的培養、轉送(賣)。據估計,六十年來,海拉細胞在全世界繁殖的總重量,應已超過五千萬公噸,像一百座帝國大廈那麼重;而生醫界靠著海拉細胞直接或間接的實驗研究,對於小兒麻痺疫苗及許多病毒的研究都有不少貢獻,甚至於原子彈的效果、試管嬰兒、複製羊、基因圖譜的開發研究……,都有海拉細胞衍生下來的細胞參與其中。
 
但問題是,海拉細胞被保留下來,又輾轉繁殖,販賣到世界各生醫研究單位使用,不僅未告訴生前的海莉耶塔.拉克斯,連她的家人也不知道。直到海莉耶塔死後二十年,科學家為了調查她的細胞為何可以不死、為何汙染其他細胞,而想對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展開研究,她的家人這才知道海拉細胞的存在。
 
當時美國對黑人,特別是貧窮黑人的人權還不重視,生醫界的科學家們也抱著知識界驕傲的態度,根本沒人想到如今所重視的「身體組織所有權」(包括器官、組織、唾液、細胞等),所以即使海拉細胞對科學界貢獻很大,但海莉耶塔的先生和子女們,在缺乏知識和權利觀念下,不僅在當時,即使到今天,也沒有得到什麼利益。她丈夫得知事情的發展後,只能抱怨科學家:「他們背著我們,販賣我太太的細胞,撈了一票,這事我一想就嘔氣,我們都被利用了!」但對一位鄉下黑人貧農而言,他也不知如何去爭取權利,何況事情又已過去二十年了。
 
精彩的敘事性非小說
但十年前,大學讀生物、研究所念創意寫作藝術的芮貝卡.史克魯特,開始思考她的論文時,想到了海拉細胞事件。她其實早在十六歲時就讀過海拉細胞的報導,當時她的父親,也是著名詩人、傳記作家、小說家佛羅德.史克魯特(Floyd Skloot)正因疾病被送入醫院多次,飽受病魔摧殘的父親也被醫院的各種實驗藥物和治療弄得充滿怨氣、憤怒和挫折,芮貝卡在這時對醫院和醫藥的種種事情,有了很深的了解。
 
本來無意成為作家的芮貝卡,大學讀的是生物,後來因有外語專長,學校勸她多修習寫作課程,進了研究所也攻讀創意寫作藝術碩士。大學時,她曾到學校實驗室的動物收屍所採訪,看見了許多同學對實驗過的動物屍體處理得相當不道德,她寫成文章在校刊登出,還被那些同學抱怨,並告到院長那裡去。學校畢業後,芮貝卡先後在許多著名雜誌擔任科學和醫學報導的撰稿人,這使她這方面的知識和見解更加強化。
 
十年前,她開始思考將海拉細胞事件寫成一本書,但她不想寫成一本嚴肅的科學報導,也不想只聳動成拉克斯家族悲情的社會報導。她的目標是:要像一本小說一樣,有感性、角色和對話,但一切都是真實的;也就是說,這是一本敘事性非小說(narrative nonfiction)。
 
但事情已過了五十多年,許多人物和資料都已灰飛煙滅,如何描述五十年前克洛佛小鎮當時的情況和拉克斯家人的生活背景?這是她的主要困難。因為海拉細胞的科學發展經過還有許多文獻報告可以查詢,但要復原五○年代的克洛佛小鎮卻缺乏資料。拉克斯家人貧窮,根本沒有相機照下任何家人或小鎮的照片。好在芮貝卡多次到克洛佛小鎮採訪時,意外得到一位退休高中圖書館員沃姿的幫忙,這位銀髮老太太靠著圖書館員收集、保存資料的本性,捧出一疊疊她的剪報資料夾給芮貝卡參考,資料夾裡有五十年前的當地報紙和教會通訊,有關於小鎮與人物的報導、照片,小鎮當時的建築、道路、氣氛等等詳細資料,後來都融入芮貝卡的寫作題材,這是敘事寫作必須的材料。
 
生醫界不可輕忽的一本書
採訪海莉耶塔的子女時,也引起芮貝卡許多感觸。拉克斯家的大兒子說:「如果我們的媽媽對科學那麼重要,那麼我們得不到健康保險?」芮貝卡接觸最多的是小女兒黛博拉,她捲入媽媽的細胞事件後相當震撼,也常身心交瘁地幻想著一些問題:科學家有沒有複製了她媽媽呢?他們侵染了媽媽的細胞,會不會傷害到她的細胞?或者把她的細胞射向外太空做研究?她的姊姊在十五歲因精神病死了,和媽媽的細胞有沒有關係?
 
這些拉克斯家人的心聲,也是芮貝卡新書所要傳達的。這雖是芮貝卡的第一本書,卻以生動的小說筆法寫出真實故事,對照了庶民的貧窮、缺乏知識,和科學家與醫師對權力、知識的傲慢,也反映了五、六○年代種族歧視和對人體尊嚴輕忽的問題。最重要的,這本書可能會強化未來醫學界對人體分離物的權利觀念;病患或受檢者身上的唾液或細胞等,能不能無助或無知的就被醫院或醫師們拿去實驗或利用?在生物科技研發成果常有龐大利益商機浮現的今日,這本書的出版,對生醫界也是一面值得參考的鏡子。
 
王岫(前國家圖書館編審)
(本文原載於二○一○年二月二十七日《聯合報》)
 
前言:相片中的女子
我牆上貼著一張相片,左邊破了一角用膠帶黏著,相片裡的女人我不曾謀面。女人望著鏡頭微笑,雙手插腰,一身套裝燙得筆挺,嘴唇塗成深紅色。相片是一九四○年代拍的,當時她還不到三十歲,淺棕色肌膚光滑如絲,眼神依然年輕慧黠,完全不曉得自己身體長了腫瘤。這個腫瘤將讓她的五個孩子失去母親,也將改寫人類的醫療史。相片下方是一行文字,表示女人名叫「海莉耶塔.拉克斯、海倫.拉恩(Helen Lane)或海倫.拉森(Helen Larson)」。
沒有人知道相片是誰拍的,但它隨處可見,雜誌、科學教科書、部落格到實驗室牆上都看得到。不少地方稱她是海倫.拉恩,但有更多地方根本沒提她的名字,只叫她「海拉」。「海拉」這個代號指的是世上第一批長生不死的人類細胞;其實是「她的」細胞,在她死前幾個月,從她的子宮頸取下的。
 
她叫做海莉耶塔.拉克斯。
多少年來,我看著相片,心裡好奇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的孩子到哪裡去了,還有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子宮頸細胞一直活著,每年有幾兆個細胞被人買下、賣出,包裝運送到世界各地的實驗室,她會有什麼想法。我試著想像她的感受,當她知道自己的細胞參與了最初幾次太空計畫,以了解人體細胞在無重力狀態的變化,並且促成許多重大的醫療突破,包括小兒麻痺疫苗、化學療法、基因複製、基因圖譜和體外人工授精等,她會有什麼感覺。我敢說,當她聽見自己的細胞除了在她體內,還有幾兆個在實驗室裡生長,肯定和我們大部分人一樣驚訝。
 
目前有多少海莉耶塔的細胞存活在世界上,實在難以估算。有一位科學家說,如果將所有人工培養的海拉細胞放到磅秤上,他估計重量超過五千萬噸。這簡直是天文數字,因為一個細胞幾乎沒有重量。另外一位科學家說,如果將所有海拉細胞頭尾相連,可以環繞地球至少三圈,超過一億公尺。海莉耶塔身高最高的時候,也不過一百五十公分多一點。
 
我頭一回聽說海拉細胞和海莉耶塔的事,是在一九八八年。那年我十六歲,在社區大學的生物課上,聽講師戴夫勒(Donald Defler)談起這段故事,當時距離海莉耶塔過世已經三十七年。戴夫勒老師個頭矮小,頭髮微禿,在演講廳前面來回踱步,操作投影機放映幻燈片。他指著背後牆上的兩張圖表,是細胞複製週期圖,但在我看來像是由霓虹色箭頭、方塊、圓圈加上我看不懂的詞彙組成的塗鴉,例如「MPF啟動蛋白質活化的連鎖反應」。
 
我高一念普通的公立高中,結果沒過關,因為完全沒去學校。後來我轉到另一所高中,那裡有我喜歡的課程,獨獨少了生物學,因此我去修戴夫勒的課,補齊高中學分。換句話說,我十六歲,卻坐在大學課堂裡,聽著「有絲分裂」(mitosis)和「激□抑制劑」(kinase inhibitor)之類的名詞滿天飛,一頭霧水。
「我們必須把圖表全部記住嗎?」一名學生高聲問道。
 
沒錯,戴夫勒說,我們必須記住圖表,對,考試會考,但這不是重點。當時的他只想讓我們了解細胞有多麼神奇。我們體內約有一百兆個細胞,細胞小到就算幾千個堆起來,也只有這句話尾巴的句點一樣大。細胞構成我們的組織,包括肌肉、骨骼和血液,這些組織再構成器官。
 
顯微鏡下的細胞外觀很像荷包蛋,有蛋白部分(細胞質),充滿水和蛋白質,負責餵養細胞;還有蛋黃部分(細胞核),儲存了讓你成為「你」的所有遺傳訊息。細胞質和紐約街頭一樣繁忙,擠滿了各式分子與容器,不停在細胞各部之間來回運送糖類和酵素,並將水、養分與氧送進和排出細胞。細胞質內還有許多小工廠,全年無休製造糖類、脂肪、蛋白質與能量,讓細胞得以運作,並供給細胞核(也就是細胞的大腦)。你的每一個細胞都有細胞核,也都有一份完全相同的完整基因組。基因組指示細胞何時生長、何時分裂,也確保細胞各司其職,例如控制心跳,或幫助大腦了解你正在讀的這一頁文字。
 
戴夫勒在教室前方來回踱步,告訴我們「有絲分裂」(細胞分裂的過程)讓胚胎長成嬰兒,也讓身體製造出新的細胞,以便修復傷口或補充失血。很美,他說,就像編排完美的舞蹈。
 
分裂過程中,戴夫勒對我們說,只要有一絲差錯,就會讓細胞的生長開始失控。只要一個酵素沒有活性、一個蛋白質活化錯誤,就可能引發癌症。有絲分裂一抓狂,癌症就擴散了。
 
「我們會知道這些,主要是研究養在培養皿中的癌細胞。」戴夫勒咧嘴微笑,轉身在黑板寫了幾個大字:海莉耶塔.拉克斯。
他說,海莉耶塔一九五一年死於嚴重的子宮頸癌,但她過世之前,一名外科醫師取了她的腫瘤樣本,放進培養皿中。在那之前幾十年,科學家一直嘗試以人工方式培養人體細胞,卻始終沒有成功。海莉耶塔的細胞則不同,每二十四小時就產生全新一代細胞,而且不曾停止,成為首批可在實驗室培養的長生不死人體細胞。
 
「海莉耶塔的細胞活在她體外的時間,已經遠超過活在體內的時間。」戴夫勒說。他接著說,走進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細胞培養室,只要打開冷凍庫,就會見到數以萬計甚至億計的海莉耶塔細胞,放在小瓶中冰存著。
 
這些細胞協助進行不少研究,包括致癌與抑癌基因,以及治療皰疹、白血病、流感、血友病和帕金森氏症
的藥物,並且用來研究乳糖消化、性傳染病、盲腸炎、長壽、蚊子交配,以及在下水道工作對細胞的壞處。海莉耶塔細胞的染色體和蛋白質也被科學家研究得鉅細靡遺,沒有一絲放過。這些細胞就像大、小鼠之類的實驗動物,成為標準的實驗耗材。
 
「海拉細胞是過去幾百年來最重要的醫學物質。」戴夫勒說。
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淡淡補了一句:「她是黑人。」說完便大手一揮,將她的名字擦掉,吹走手上的粉筆灰。下課了。
 
其他學生魚貫走出教室,我坐在位子上想:就這樣?我們只知道這一點點?絕對還有其他故事。
我跟著戴夫勒走到他的研究室。
「她是哪裡人?」我問他,「她知道自己的細胞這麼重要嗎?她有沒有小孩?」
「我也很想知道,」戴夫勒說,「可惜沒有人曉得。」
下課後,我跑回家裡,拿著生物教科書跳到床上,在索引找到「細胞培養」,果然有她!但只有短短一句,在括弧裡:
 
體外培養的癌細胞可以無止盡分裂,只要持續提供養分即可,因此是「長生不死」的。現存的細胞株有個驚人的例子,從一九五一年不斷複製至今。(這個細胞株名為「海拉細胞」,因為來自名叫海莉耶塔.拉克斯的女性的腫瘤。)
 
這樣。我查了父母親的百科全書,又查了自己的辭典,都沒有海莉耶塔。
高中畢業之後,我進入大學攻讀生物學,到哪裡都遇見海拉細胞。組織學有它,神經學有它,病理學也有它。我用它做實驗,研究鄰近的細胞如何傳遞訊息,可是除了戴夫勒老師,再也沒有人提起海莉耶塔。
 
一九九○年代中期,我有了第一部電腦,並開始使用網際網路。我搜尋她的資料,但找到的全是片段。大部分網站說她的名字是海倫.拉恩,有的說她死於一九三○年代,有的說四○、五○甚至六○年代。有的網站說她死於卵巢癌,有的說乳癌或子宮頸癌。
 
後來,我總算找到幾份七○年代的雜誌,裡頭有她的報導。《黑檀木》(Ebony)雜誌引述她丈夫的話:「我只記得她生了這個病,然後她過世沒多久,他們把我叫去辦公室,想徵求我的同意拿什麼樣本,但我決定不要。」《黑玉》(Jet)雜誌說,海莉耶塔細胞每瓶要價二十五美元,而且有許多論文研究這些細胞,她的家人都不知情,因此感到相當憤怒。報導說:「他們覺得科學界和媒體占他們便宜,這樣的感覺在他們腦中揮之不去。」
 
這幾篇報導都有海莉耶塔家人的相片,一張是她的長子坐在巴爾的摩家中的餐桌旁,看著遺傳學教科書;另張是次子身著軍裝,抱著嬰兒,面露微笑。不過有一張相片特別突出,那是海莉耶塔的女兒黛博拉,她身旁圍繞著家人,所有人微笑相摟,眼神又亮又興奮,只有黛博拉例外。她站在前面,看起來孤孤單單,簡直就像事後貼上去似的。她當時二十六歲,長得很美,留著一頭棕色短髮,還有一雙像貓的眼睛,然而那雙眼睛瞪著鏡頭,冷漠又嚴肅。相片下方的文字寫道,海莉耶塔的家人幾個月前才發現她的細胞還活著,當時她已經過世二十五年了。
 
有報導都提到,科學家已經開始對海莉耶塔的兒女做研究,但拉克斯家族似乎不曉得研究目的為何,只說檢查是為了確定他們有沒有罹患海莉耶塔得的癌症。然而據記者表示,科學家研究拉克斯一家人是為更了解海拉細胞。報導訪問了她的長子勞倫斯(Lawrence Lacks),他想知道母親的細胞不會死,是不是代表他也不會死。不過,有一位家人自始至終沒有開口,那就是海莉耶塔的女兒黛博拉。
 
等到我在研究所修讀寫作,我愈來愈執著於這件事,心想有一天非把海莉耶塔的故事寫出來不可。我甚至打電話到巴爾的摩的查號台,想找到海莉耶塔的先生大衛(David Lacks),但他沒有登記。我計畫寫一本傳記,記述海拉細胞和貢獻細胞的女人。她是女兒、妻子,也是母親。
 
我當時沒有想到,但事實上那通電話是一個開端,讓我一頭栽進科學實驗室、醫院和精神病院的世界,展開一段歷時十年的探險,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包括諾貝爾獎得主、雜貨店員、定罪的重刑犯和一位專業騙子。我努力了解細胞培養的歷史與使用人體組織做實驗的道德爭議,經常被人懷疑圖謀不軌,身心都不斷「撞牆」,甚至參與了一場很像是驅魔的儀式。後來,我終於見到黛博拉,發現她是我見過最堅強、最有韌性的女人。我和她建立了很深的連結,然後在不知不覺間,我成為她故事中的一個角色,她也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們兩人的成長背景大不相同。我在白人為主、對信仰抱持不可知論的美國西北環太平洋地區長大,有著一半紐約猶太人、一半中西部新教徒的血統。黛博拉是信仰虔誠的黑人基督徒,來自美國南方。我談到宗教總是有所保留,因為覺得很不自在,黛博拉一家卻喜歡講道和信仰療法,甚至嘗試巫毒儀式。她在美國最貧窮、最危險的黑人社區長大,而我出生在寧靜安全的中產階級郊區,城市裡的居民多是白人,高中時全校只有兩名黑人學生。我是科學記者,所有超自然現象在我眼中都是「胡扯」,黛博拉卻深信海莉耶塔的靈魂還活在她的細胞中,所有接觸過的人都受到她掌控,包括我。
 
「不然妳要怎麼解釋其他人都叫她海倫.拉恩,只有妳的科學老師知道她的本名?」黛博拉常說,「那是她想抓住妳的注意力。」這樣的說法可以套用在我生活的大小地方,例如我在寫書期間結了婚,那是因為海莉耶塔不希望我工作時乏人照顧。後來我離婚了,那是因為她覺得我丈夫妨礙了書的寫作。有一位編輯堅持我應該將書裡講到拉克斯家族的部分拿掉,結果離奇發生意外受傷,黛博拉說只要誰惹毛了海莉耶塔,就是這樣的下場。  拉克斯家族挑戰了我對信仰、科學、新聞報導和種族的一切想法。這本書就是最後的成果。書裡不只介紹海拉細胞與海莉耶塔.拉克斯,還記錄了她的家人(尤其是黛博拉)的故事,以及當他們得知母親的細胞依然存在、是什麼科學技術讓細胞長生不死之後,如何努力面對真相的過程。
單身A Single Man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Christopher Isherwood)著,宋瑛堂譯,新經典圖文傳播公司,280元
推薦理由:
無法忘記喪偶傷痛的中年男同志一天內的所見所思,莫名的憤世嫉俗、備受青春撩撥的老去心境、與困頓人生的恩賜轉機,爐火純青的平淡筆法之下,卻瀰漫著對過往幸福的無盡依戀。(朱偉誠)
 
容介紹」:
影《摯愛無盡》原著小說
在還不知道什麼叫「出櫃」的年代,一個男人失去摯愛並永遠無望被理解的故事。
小說時代背景在1962年的洛杉磯,男主角喬治是位大學文學院教授,故事發生在一天之中,開始於喬治對失去戀人的哀悼,而這一天的開始也可能是他一生的最後一日。
伊薛伍德寫出那個年代人們壓抑的情感,內心與外在的斷裂,呈現出整個六零年代初期美國社會窒息保守的氛圍,精采刻畫出不受社會接納的人們內在的心思。美國知名同志作家艾德蒙懷特(Edmund White)曾盛讚這部小說:「為現代同志解放做了開場,一部經典之作。」
 
本書近半個世紀都未有中文版,在湯姆福特改編電影好評不斷的刺激下,新經典決心譯編此書,鄭重介紹給華文世界。特別商請台灣頂尖設計師聶永真,以華麗內斂的紫底白點布紋書衣加上特別色印刷的獨家劇照,呼應湯姆福特為這部電影所營造的復古美學,也準確詮釋原作者伊薛伍德在文字與生命態度上的優雅,希望透過製作的細工講究向大師深深致敬。
 
導讀:赤裸的男人
文 / 阮慶岳(小說家 / 建築師)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Christopher Isherwood,1904 ~ 1986)不管是作為一個生命個體,或單單去凝看他的文學作品,都一樣引人。低調沉靜的靈魂本質,熊熊烈火般的生命熱度,與那時代年輕心靈共有的漂泊與自我放逐個性,交織出他既私己又開闊的獨特文學與生命印記。
 
伊薛伍德是個冷靜、也細膩掃看周遭世界的作家,作品幾乎都帶著半自傳的色彩,與他的真實生命隱約層層交織,因此特別值得在作深入閱讀前,先行掠看過他的一生。
 
出生於上層的英國中產家庭,幼時擔任陸軍軍官的父親四處遷移,後父親戰死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十歲時他進入公立預備學校,初識了爾後著名的詩人奧登(W. H. Auden),兩人並在1925雙雙成年後重逢,結為文學與探索生命兩條路徑上的伙伴。
 
奧登無疑是伊薛伍德生命初期的重要人物,兩人以朋友、伴侶與文學共行者的關係輕鬆連結,並維持著久遠的友誼。在整個烽火動盪的30年代,兩人合作了三部劇本,同往柏林(當時威瑪共和國的首都)歡樂共行、也鋪陳了伊薛伍德的短暫定居(在那裡寫出馳名的早期作品《柏林故事》,並與一柏林男子發展了摯愛關係),乃至於1938年赴上海旅遊,隨後在英國加入二次大戰前,攜手遷往美國等共同經歷。
 
1939年伊薛伍德定居南加州,以寫作及教書為生,創作依舊不斷,完成於1964年的《單身》,是最被稱道的代表作品。1953年48歲的伊薛伍德,遇到了18歲(另說是16歲)的男子唐.巴卡迪(Don Bachardy),發展了出乎眾人意料、30餘年的終生伴侶關係,成就廣為人知與稱頌的戀情。他們面對當時對待同志文化依舊保守與封閉的社會,也克服幾次因兩人在年齡、階級與背景差異而起的風暴,向世界展露互愛與互信的關係可能,對同志文化的影響極其深遠。
 
小說《單身》描述伴侶剛車禍死去的男同志,孤寂而恍惚的一日生活。這位年近60名叫喬治的獨居男子,有著些許伊薛伍德的身影投射,同樣在大學教授文學,住在一個中產、保守、毫無善意的社區裡,像玻璃缸裡憤怒也寂寞的鬥魚,在日日對抗中逐漸乏力與失望。伊薛伍德描述晨起的喬治,見到螞蟻襲上廚台,立刻以殺蟲劑將之撲殺光。
 
然後意有所指想著:「生命體在萬物之前摧毀生命體,而這些觀眾──鍋子、平底鍋、刀叉、瓶瓶罐罐──在演化王國裡無足輕重。為什麼?為什麼?難道宇宙之中有個敵人──一個大暴君──誘使人類和大自然的朋友成為死對頭,好讓人類看不見大暴君的存在,好讓人與萬物同遭暴政荼毒?」
 
小說背景落在1962年的南加州,距離1969年同志運動分水嶺的紐約「石牆事件」,還有一小段時間差,此時社會意識的壓迫與歧視,自然依舊無所不在。小說描述喬治與不斷來挑釁鄰居孩童間的關係:
「喬治為自己對小孩大吼大叫的行徑感到羞愧,因為他不是在做做樣子,而是真的情緒失控,事後他覺得受辱,氣得想吐。同時他也明瞭,鄰居小孩其實希望他扮演怪獸的角色,而他的表現正中下懷。……他們對他毫不關心,只把他當成神話故事裡的人物。」
 
但喬治一無所懼,依舊獨自對抗這個龐然「注定毀滅的小世界」,一如伊薛伍德在現實裡,70年代起積極扮演的同志平權代言人角色,無懼也無悔,因為「喬治說,怪獸種類何其多,他們獨怕小小的我。」所以必須如此去對抗,因為「這世界促成了吉姆的死去。」
 
對於外在社會的憤怒與對抗,隨之就轉到學校的課堂,在這裡喬治重拾自我尊嚴,以知識與風采贏得學生認同,雖然有時依舊覺得自己「在街頭兜售五分錢一顆的真鑽石」,略顯感傷吁嘆,但整體而言是怡然自重的。
 
上課時學生提問納粹仇恨猶太人的事,喬治藉機討論了仇恨與愛的關連:「你被人迫害的同時,你會痛恨自己的遭遇,你會恨主導這種遭遇的人,你會陷入仇恨的世界。就算碰到了愛,你也認不出來!你會懷疑愛的真實性!你會認為愛的背後另有居心──動機可議──可能暗藏詭計……」
 
敢於直接探討同志的社會情境,是這部小說的關鍵主軸,也是贏得許多讚譽的原因。但回到小說藝術來看,伊薛伍德在處理這樣龐大與沉重的議題時,懂得將幽默、哀傷與沉痛的情緒並置,宏觀議論與私己生命交織,藉由細節的隱喻與象徵,帶出內在蘊藏的龐然絮語;客觀描述時清淡優美也不失幽默,主體敘述者不作強勢介入,僅時時以同情與憐憫作縈繞,讀者既疏離遠觀、又溫熱貼裡。
 
全書前段顯得精心鋪陳與昂然對抗,後段就格外流暢迷人了。下午先去醫院探望重病中的女性友人(她曾與吉姆有過一段情),晚上去英籍女性老友家晚餐,分別探觸了死亡與故鄉(自我放逐)的話題,譬如在醫院裡:
「喬治已有好一陣子不捧花過來送她,也停止送禮了。現在他從病房外帶進來的東西,再也不具任何意義,連他自己也一樣。……然而,她的執著不顯得自我中心;她的執著並不排斥喬治或任何想參一腳的人。這份執著的焦點是死,任何時間、任何年齡、有病無病的人都能依偎過來惺惺相惜。」
對喬治依舊情懷憧憬的英倫女性老友,晚餐後半醉時,說到故鄉與自我放逐的關聯:「女人就是這麼單純,非守著紮根的地方過活不可。我們是可以被移植到別的地方去,沒錯,不過一定要隨著男人移植,而且條件是被男人移植以後,男人必須待在我們身邊,陪我們枯萎(wither)──講錯了,應該是澆灌(water)我們──我是說,移植以後,不澆水的話,根芽會枯萎……」
 
喬治終於半醉離去,並逛入居家附近的空寂同志酒吧,忽然見到白日上課的某男學生獨自在內,讓他驚訝也歡喜,同時開啟了本書的高潮與救贖可能。藉著酒精的協助,兩人迅速開始愉悅的對談,完全無視兩人間的各樣現實差異(一如現實裡伊薛伍德與巴卡迪的狀態):
「喬治幾乎能感受到對話的磁場環繞兩人,激盪得兩人炯炯生輝。……因為從肯尼內心散發出來的不僅僅是智識,也不是任何一種形式的假魅力。老少兩人對坐著,面對著彼此微笑—遠超過微笑的層面—綻放相知相惜的喜悅。」
一切現實的界定與評斷皆退去,唯有兩人間昇華的默契閃亮著,是一種近乎烏托邦的心靈境界,令人艷羨與歡呼。忽然起意一起去海灘游泳,彷彿回到赤裸與純靜的原初狀態:「急於接受淨化儀式的喬治再向前蹣跚幾步,張開雙臂,以承接浪濤的沖刷洗禮。他把身心奉獻給海潮,滌淨思想、語言、情緒、欲望、身心、整段人生;一次又一次,他重出水面,每一次都變得更清潔、更自由、更少。」
單身者的一日生活,與海潮般的生命不斷澎湃作對語。年輕男學生無疑就是此刻生命的救贖者,喬治在這樣一日的終結時,悸動也憂心,但至少他明白明日是值得期盼的。
 
伊薛伍德的小說《單身》,讓我想到亨利米勒的《北回歸線》,以及喬哀斯的《尤里西斯》,因都有著一種逝去家園者(舊文明?)的哀傷背影與身姿,只能在此刻的一片荒原裡躑躅地獨去,不願流連回顧也不露出濕潤淚框,僅是以略帶揶揄、嘲諷、甚至憤怒的文字,即興也無心地記錄了一小段私己生活的破簡殘章,像是某種未明的預言或無情追悼文,故作恍惚無心、其實沉重有意,因為秩序與信仰正崩垮中。
 
因此,也可以想像,這本小說正延續著一個西方近世代極重要的創作主題,也就是自尼采與史賓格勒以降,對於西方文明(或說是人類整體文明)正沒落中的昭告,以及在這集體失落狀態裡,對於孤獨個體如何重建與救贖的苦痛思索。譬如,始終面目模糊的前情人,不但無預告的死去,還有如墜落的文明,亡魂般籠罩了喬治的日日不安與不幸,難以脫逃。而年輕男子新生命的忽然出現,恍似救贖者的可能再次降臨,暗示一切不幸的終點,以及樂園重返的可能,也是一種強作樂觀的結語?
 
不論如何,我們總是看到了一個誠實也赤裸的心靈,如何不斷作著自我內在觀視,又不斷轉目注視汪洋大世界,冷靜也焦慮,期盼又哀傷。因此,伊薛伍德一如許多上個世紀的傑出作家,絕對算是個反英雄者與個人主義者,諸神遠去、神明不再,幸福只如一片孤獨的扁舟,一切都不在乎地踽踽獨自漂前去……
我喜歡伊薛伍德,因為這小說讓我反覆反覆看見自己。
 
http://www.books.com.tw/exep/assp.php/Johnsonkuo/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88792
 
雲的理論La théorie des nuages
史岱凡‧奧德紀(Stéphane Audeguy)著,邱瑞鑾譯,貓頭鷹出版,330元
推薦理由:
還有什麼事物比雲更混沌、更不可被規範?應是被雲所迷惑的人類吧!作者繼承了艾可以降事實與虛構相互增生的偽歷史(科學史)書寫,刻畫出被廣島原爆從內在殺死的主人翁的迷離心境,令人著迷。(羅智成)
 
內容介紹:
有一種壯觀的雲極為罕見,但看過的人卻寧願遺忘……
「話題和雲有關,薇齊妮漸漸抓到了主題。她明白了在十九世紀初有幾位默默無聞、緘默不語的人散居歐洲各處,他們都抬起眼睛看天空。他們專注看雲,目光甚至帶著敬意;並以一種安然平和的虔仰之心,他們一個個愛上了雲。」
 
廣島出生、寓居巴黎的日籍服裝設計師Akira.雲上先生致力蒐集氣象相關、尤其是「雲」為主題的書籍,數量之多足以構成一座圖書室,並聘請專業圖書館員薇齊妮來管理。薇齊妮除了整理圖書,日常的工作就是聽Akira講故事,講述一則一則如天方夜譚般連綿不斷的故事,有雲、有人、有人和雲糾葛不清的人生:為雲命名的何華特、熱愛畫雲的畫家卡麥加爾、以微分方程式描寫大氣的變化的數學家理查森……儘管Akira蒐羅了所有氣象書籍的奇珍逸品,卻始終獨缺一本神祕、珍罕的《亞貝坎比元錄》。《亞貝坎比元錄》名聲遠播,卻從來沒有人真的讀過,甚至從官方資料裡,也只有寥寥數語對外觀的描述,詳細內容則一字不提。在追尋《元錄》的過程中,薇齊妮探觸了Akira傷痛的過往,以及他終其一生都想遺忘的景象……
 
法國文壇最會得獎的新秀作家!文筆清麗媲美石黑一雄《長日將盡》;情節奇詭超越奧斯特《紐約三部曲》--超越純文學與通俗文學界限,無從歸類的閱讀享受!
第一本以「雲」為主題的小說,怎麼好看到讓人期待拍成電影!法國當代氣闊最恢弘的小說家初試啼聲之作,一推出就賣出十七國版權,探討人與自然如何互相影響,甚至彼此消長;並以「雲」和女體連結,驚駭創意令人讚嘆咋舌。 筆下帶著對人世的深深憂思,直刺人性的昏聵與迷茫。
 
書摘:雲的理論
傍晚五點左右, 日本時裝設計師Akira‧雲上跟剛剛聘來管理私人圖書室的薇齊妮說著話;朝著天空敞開的落地窗完全過濾了城囂。窗外有雲綿延鋪陳──天天一樣的雲,天天有變化,讓人忘了匍匐其下灰灰濛濛的都會景色。
 
雲上先生說起十九世紀初的倫敦,還有雲。當時有幾位虔敬的人散居歐洲各處,抬起眼睛看天空、看雲,他們一個個都愛上了雲。英國人何華特就是其一。多虧了他,雲有了「類別」與「名稱」,我們現在都根據他的方式看雲:積雲和層雲,卷雲和雨雲。這套分類法最終遍行世界各地,我們卻幾乎從來不知道應該歸功於誰。雲上先生下了結語:很多發明,包括那些最有貢獻的,發明家往往藉藉無名,消失在他發明的東西背後;除非他有個很懂行銷的合夥人,或者背後有個深具野心的女人,積極策動、卯起來打廣告。
 
薇齊妮顯然一輩子都沒思考過雲這回事。回家路上,她下意識抬起眼睛,看了看雲。她跟每個人一樣,必須做個受薪的上班族,因此之故,就不太進行思考活動。因為思考是一項工作,需要處在特殊情況下才能進行,需要一點沉默、一點時間、一點規律,也要有一點才華;這是需要訓練的。不過,薇齊妮離開雲上先生家之後,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開始留意「思考」這件事。
 
有一天,雲上對薇齊妮說,科學家很長一段時間想也沒去想「天空是藍色」的這件事。後來人們開始試著去解釋天空為什麼會呈現出藍色。這是因為太陽本身並不表現出任何顏色,它散發出來的光線也不含任何色彩。太陽只是單純的把不同波長的光、全部的太陽熱力投射到大氣層中,像是分批散裝一樣,映現出紅、橙、黃、綠、藍、靛、紫等色彩。只是這些色彩永遠傳不到我們眼中,它們一碰觸到大氣層的最外層,便和空氣中的細小分子互相碰撞。這些細小的分子使得光線產生衍射,但每個細小分子讓光線衍射的方式並不一致,因而使得光線產生小波長,而不是大波長;如此一來,天空中的空氣會阻擋紅色光、橘色光、或黃色光通過;相反的,它特別容易傳播藍色光,尤其是紫色光。就因為這樣,太陽散發出來的多種顏色永遠無法傳到人的視網膜裡。所以,根據科學家的論證,天空應該是紫色的。然而,就像我們剛剛說明的,天空根本不會是藍色的,只是這恣意的藍色光波才不管有學問的人任何合乎理性的解釋。原因在於,人的眼睛,甚至是科學家的眼睛都不夠敏銳,無法分辨紫色光波,便繼續把天空看成藍色的。
 
 
十大好書非文學類
評選側記:崩壞的議題:環保、核災、廚餘、新貧……
 
馮建三(政大新聞系教授)
今年進入決選的非文學類書籍有50本。其中17本聚焦特定的地理空間,除了近年持續關注的中國、西藏,多了拉美、北韓……,世界的圖像在我們眼前有逐漸不同以往歐美日為主之勢。
 
《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是部經典,《帖木兒之後:1405~20 00年全球帝國史》破除歐洲中心論,雖然說服力是否足夠,仍有爭論,但值得推介,不過,今年佳作如林,最後投票仍割捨。北韓金正日對人民不仁,世人多有所聞,讀《我們最幸福》《這就是天堂!我的北韓童年》兩本書,仍感驚悚。中共自認解放農奴,藏人卻說若無中國,他們「幸福快樂、心滿意足」,《龍在雪域:1947年後的西藏》指出兩種看法都是「政治迷思」。美國記者書寫《尋路中國》,好看而隔岸觀火,政治犯詩人廖亦武的《六四‧我的證詞》是民族、人類之痛。這幾本書都經過熱烈的討論,最後敗陣。
 
中文創作依然量少,但議題清晰有力。《流轉家族》略微涉及霧社事件及其人物,從「政略婚姻」寫起、帶過謝雪紅,家族史就是台灣近代史,故能脫穎,《真相‧巴萊》就此雌伏。趙剛《求索:陳映真的文學之路》,這本認可中國社會主義革命、也對其墮落有痛苦感受的動人文字,若能因此捲動華人平實地議論這個命題,作者貢獻已在其中。港人之作《剩食》,通過舉證對港府喊話,舉證「我們每個人」都有減少廚餘的能力。
 
其他幾個重要議題,都因體例架構影響內容深度而割捨,《被遺忘的1979:臺灣油症事件三十年》調查報導惜不深入,但對國人集體記憶的留存與建構,意義仍在。《崩世代》學術支援社運,以翔實的統計與論據,記錄也控訴統治集團之不仁。《溼地‧石化‧島嶼想像》紀錄環保運動的小小斬獲。
 
本震災引發的核危機後,讀《車諾比的悲鳴》,特別是對於地狹人稠、地震不斷,卻仍意圖擴充核能發電,縱容耗能產業與遷就浪費之生活方式的台灣,再請三思。另外,《一平方英寸的寂靜》提醒我們,聲音亦是環保議題,也有評審獨鍾。《塑膠:有毒的愛情故事》如果多些塑膠減量使用及其政策的故事,那麼,人固然不得不用塑膠,卻已對地球多了一分尊重。
 
前幾年科普書引進較少,今年卻十分亮眼,而且可讀性特別高。被評審譽為「近乎完美的科普寫作」的《海拉細胞的不死傳奇》,是作者窮10年之力,取得家屬信任而有的一本書,讓人稱奇;人體實驗的自主權爭議,當事人與社會是輸家,「商業利益大獲全勝」,叫人不平。《生命是最精彩的推理小說》從生活取材,逐步引領讀者一窺分子生物學的奧祕,順道提示學術競爭的無奈與成功的「僥倖」。另外,《別睜大眼睛看魔術》、《誰在操縱你的選擇》、《為什麼你沒看見大猩猩?》,甚至發現DNA的《克里克》,都探討了神經科學(與行為經濟學),它們以不同的方式說明,人的意識並不完全自主,因此「有限理性」,不是完全自利的理性,更能有效說明人的(經濟) 行為。《下班時間扭轉未來》也說,人在分享與合作的過程中得到滿足,維基百科因此得以壯大。這種利他成分,在1964年《自由之夏》千餘反種族歧視的志工身上,展現無疑,他們豐富了自己,變化了美國。
 
財經類書籍主要還是瞄準全球性金融危機這個燙手的議題,4本財經書只有《海盜船上的經濟學家》單表人之自利,未見利他及人性之複雜(如非理性);反之,《大債時代》(解剖金融衍生商品肆虐的根源)、《大逃稅》(富國、富人取利,卻譴責貧窮受害國)與《金融斷層線》都是踏實之作,《金》以作者之權威,及其解釋與分析面比較寬廣,進入十大。《正義》從講堂到電視,平衡講述不同政治哲學的人性觀及其制度安排,很快贏得評審青睞。
 
《別睡,這裡有蛇!》不單趣味盎然,知性的刺激也極豐富,逐頁翻讀這本好看耐看的書,不止有人類學、語言學、文化研究的收穫,讀者自我更新與尋求另類生活的動力,已經孕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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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冊.人
記者出身白俄羅斯作家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Svetlana Alexievich)八日成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她在蘇聯解體前後錄下數千民眾心聲再用文字表達,諾貝爾委員會將這充滿許多聲音的作品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所承受的苦難及勇氣的典範」。

六十七歲的亞歷塞維奇成為一九○一年諾貝爾文學獎開始頒發以來,第十四位女性得主。賭盤在二○一三年就看好她,但是最後頒給加拿大小說家艾莉絲.孟若。

諾貝爾委員會表示,亞歷塞維奇是半世紀以來首位以報導文學寫作為主力的諾貝爾桂冠得主,也是首位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記者。文壇人士指出,亞歷塞維奇的作品類別介於紀實和小說之間,此一文類未曾獲得諾貝爾肯定。

亞歷塞維奇運用新聞寫作的技巧和文學的筆法,記述蘇聯一九九一年解體及不堪共產主義終結,選擇走上絕路的悲劇、蘇聯入侵阿富汗的戰事、一九八六年的車諾比核災等重大歷史事件。

諾貝爾委員會指出,亞歷塞維奇作品看似口述歷史,但寫的不是歷史事件,而是當事人複雜情緒,「她設計出一種新的文體。讓世人看見映射眾多情感的世界。」

亞歷塞維奇花卅、四十年的工夫作訪談,寫了好幾本書,委員會說「重點不在事件本身,而是探索蘇聯及後蘇聯時期民眾的感受與靈魂深處。透過對數以千計男女老幼作的訪談,她寫出我們並不熟悉的人類史,情感和靈魂的歷史,讓世人從不同的角度來回顧歷史。」
2015-10-09 12:3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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