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師有約:「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
十九世紀最偉大藝術家之一的梵谷,集「狂人、詩人、情人」於一身,他的百變風貌,將藉由十二月中旬在台灣展出的近百件傑作呈現。梵谷一生充滿悲劇,梵谷在世時,鄰居視他為瘋子;他一生只賣出一張畫,三餐不繼;但他逝世一百周年時,六百萬人在荷蘭阿姆斯特丹大排長龍,等著看他的畫。
這次史博館的梵谷展,有不少梵谷1886年以前的作品。此時期的梵谷尚未受學院的薰陶,皆靠自己臨摩名作從中摸索繪畫的技法,大多數是碳筆習作,可清楚一窺大師早期對人物神情的捕捉與孤絕氛圍的營造,有時雖略顯生澀,但藝術家的內心情感卻盈溢於作品中。幾件以農夫為主題的作品,清楚可見米勒的影子,透過對勞動身影的側寫,取代了人物表情的細膩呈現,對土地的謙懷與對農人的悲情,幾筆勾勒下,盡在不言中。巴比松畫派的代表人物「米勒」是他最崇拜的畫家,梵谷並曾以米勒(Jean Francois Millet)的作品「播種者」為創作元素,重新繪製一張「梵谷版」的「播種者」來向米勒(Jean Francois Millet)致意。
短短37年生命,他留下許多知名畫作,筆觸粗獷強勁,情感卻極其細膩,被視為人類藝術文化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梵谷一生充滿悲劇,卻充滿波折;他曾求愛被拒、曾與好友高更翻臉,生前只賣出了一張畫,孤寂而且不得志,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之下,梵谷最後住進了精神療養院,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他從藝僅十年,但遺留逾八百幅油畫、一千兩百餘幅素描,成為人類共有的資產。他對悲慘事物的敏感,形塑了獨特的人道關懷,舉凡礦工、織布工、農夫,甚至妓女或卑賤的角色,都一一成了他筆下的主角,而孤寂絕望卻是他速寫這些邊緣人物的最佳筆觸。
梵谷傳記的翻譯者、詩人余光中曾用「生前沒人看得起、死後沒人買得起」來形容梵谷,突顯了梵谷生前的悲苦曲折,及其藝術價值在死後才受認可的荒謬;梵谷被視為人類文明史上最重要的一位藝術家,只活了37年,卻留下無數的驚嘆號與問號,其傳世名作亦極具影響力。
若要更瞭解梵谷的藝術內涵,也許可先認識他的生命歷程。梵谷的前半生,較不為人所知,但其實他前半生非常關注人性本質,這對他的藝術創作之路影響極大,梵谷除了憂鬱、狂放之外,還是個人道關懷者,用他的畫筆紀錄了每個小人物的生命故事。
梵谷出生於荷蘭一個虔誠信仰新教的家庭,他的父親與祖父,都是喀爾文教派的牧師;梵谷在青少年時期,畫了第一張習作,就是以福音書為描繪對象,顯見宗教對他的重要。梵谷是個中輟生。蔣勳說,梵谷認為,學校教的東西,實在跟生命太沒關聯,他有興趣的是探討生命、人性的本質,而非零碎的知識,所以很少把心思放在課業上;輟學後,在家人的安排下,梵谷進入了叔叔工作的藝術經紀公司上班,開始當店員賣畫,曾先後被調到倫敦、巴黎工作。
儘管當業務員的生活頗為順利,但梵谷卻一直想像他的父親、祖父一樣,當個牧師,所以毅然決然地辭職,去讀了神學院,讀完後,卻又怎麼樣也無法通過牧師的資格考,在進退維谷的情況下,梵谷自己向教會申請去比利時的窮困礦區服務,終於得以如願。
在比利時當牧師時,梵谷看到工業社會中,最底層、最窮困的礦工,這群人儘管掙扎著生活,卻依舊有著人性的良善。蔣勳指出,此時梵谷開始為這些小人物留下紀錄,畫了許多素描,梵谷認為,這些人的體態、穿著,也許不符合傳統定義中的美,但「真即是美」。
豐富色彩 記錄南法陽光
其後,梵谷因「不夠體面」,被教會開除了,當年他27歲,立志當個畫家,開始臨摹他最崇拜的藝術大師米勒的作品,本次梵谷特展,就有展出梵谷畫的「晚禱」素描。梵谷並回到了荷蘭的海牙,和妓女席恩同居,蔣勳說,席恩是位年華老去的妓女,總是帶著孩子在街頭攬客,很不受當地居民的歡迎,但梵谷覺得席恩這樣太可憐,於是邀她同住,共同陪伴;單純的梵谷,只為幫助席恩,卻不知道此舉會惹怒當地居民。
離開海牙後,梵谷旅居幾個地方,總是帶著點自我放逐的意味,然後,在1886年到了巴黎。在開放多元的巴黎,他的畫風也變了,色彩豐富明亮,也嘗試點描派等多種技法。
兩年後,他轉往法國南方的阿爾,開始以鮮黃色調表現法國南方的陽光,畫出了《向日葵》、《阿爾的黃色咖啡屋》等代表作,到了創作生涯的高峰。但此時的梵谷,仍是孤獨的,他一人住在阿爾,每天不斷寫信,寫給他的弟弟西奧,也寫給他的好友高更,他一直邀請高更來阿爾與他同住,甚至為高更準備好了房間,熱烈期盼著;終於,高更真的來了,但兩人在同住兩個月後,卻發生劇烈的爭執,最後梵谷割下自己的耳朵,高更也離開了他。
發生了割耳事件,讓梵谷被視為精神異常者,住進了聖雷米的療養院,他的巨大漩渦風格,就在此誕生,本次展出的《普羅旺斯夜間的鄉村路》,就是本時期的代表作。
藝術創作 寄託強烈情感
在家人的安排下,梵谷又轉往奧維,住進嘉舍醫生家,接受照料,儘管精神狀況不佳,他仍持續畫畫,《薊花》就是在嘉舍醫生家畫的。1890年夏天,他在附近的麥田,舉槍自盡,兩天後才身亡。蔣勳認為,梵谷的一生雖然短暫,卻非常特殊,他強烈的情感總是無處寄託,愛情從不受祝福,也總是離家很遠、獨自旅居外地,這樣孤單的梵谷,對身邊朋友非常關心,但未經修飾、太過強烈的情感,也很容易造成他人壓力,如高更就是顯例。最後,梵谷只能藉著藝術創作,作為他情緒的出口。
明年梵谷逝世一百廿周年,由史博館與聯合報系主辦「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從十二月十一日起展出近百件梵谷作品,其中有廿一幅油畫、七十七幅素描,展出的近百件傑作呈現。此次展品主要借自荷蘭庫勒穆勒美術館,並向日本保麗美術館借來梵谷去世前一年創作的油畫「薊花」。最重要的展品含「星空下的絲柏路」,這是此一展覽保險值最高的畫作。另有「柏樹與兩個女人」、梵谷的「自畫像」等傑作。關於梵谷的傳說太多,想瞭解梵谷,親自去看看大師的作品,站在梵谷的畫前,觀察每個筆觸、每個色調,靜靜用心去感受。
與大師有約:梵谷《薊花》
「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作品中,最受矚目的就是《薊花》,收藏於日本保麗Pola 美術館借來梵谷去世前一年創作的油畫「薊花」。梵谷在1890年6月搬入了喜好畫畫的精神科醫師加塞家中,接受治療,《薊花》即為梵谷以加塞醫師家中的野花為素材所描繪出的,1890年7月29日梵谷即自殺身亡,這是他生前最後一幅作品。
《薊花》以梵谷創作後期典型厚塗筆法為主,花瓶用接近同心圓的筆觸勾勒,淡青色背景則用垂直與水平線條大膽交錯而出。雖然已到生命終點,《薊花》中不論是線條、色彩或質地,都無懈可擊,反映出梵谷創作生涯的追求完美、不斷超越。
梵谷在巴黎北郊的小村奧維度過他生命的最後兩個月,這幅靜物畫他在嘉舍醫生家發現的野花,瓶中的薊草向四方怒放,展現頑強的生命力。
「薊」是一種菊科的草本植物,最特別的是長滿粗硬尖刺的筒狀花序,雖然其貌不揚,但相傳是聖母瑪利亞將基督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釘子取下來後,埋在地下長出來的植物,西方傳統稱之為「受祝福的薊」(blessed thistle)。 長滿硬刺的薊,即使貧瘠荒地也能生長,生命力非常頑強。梵谷用他偏好的厚塗手法來描繪花瓶裡的薊草,筆直有力的線條,與他張力十足的筆觸相得益彰,桀驁不馴的力量自然流露。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梵谷仍專注關心如何全心投入他的繪畫;他在寫給西奧的最後一封信說:「我仍然熱愛藝術與生命。」從這幅《薊花》展現
的生命力,不難相信梵谷所言。
《普羅旺斯夜間的鄉村路》
收藏於荷蘭庫勒穆勒美術館。梵谷去世前,絲柏樹取代向日葵,成為他最愛的主題。在他眼中,絲柏如埃及的方尖碑一般美麗,畫中隱喻死亡的絲柏在星、月相伴下,如綠焰朝天竄起,彷如他垂死的掙扎。
絲柏系列是梵谷繼向日葵系列之後,最重要的創作系列,為他的藝術生涯再創高峰。 創作絲柏系列時,梵谷幽居在法國南方小村聖雷米的療養院中,他最膾炙人口的巨大旋渦,正誕生於此時期。
《普羅旺斯夜間的鄉村路》是梵谷聖雷米時期最後一幅畫,在一封信中,梵谷稱這幅畫是他的「最後一次嘗試」,並且描述畫中細節:「夜空中,一彎細細的新月,從大地投射的濃密黑影中露出來;星星的亮光很誇張,雲彩飄飛的天青色空中,有粉紅色及綠色的柔光。」
他繼續寫道:「底下一條道路,兩旁是高高的黃色麥桿,後面是藍色的低矮山脈,有家舊旅店窗口亮著橙色燈光,一棵高高的絲柏,筆直而黑暗。」「路上一輛黃色馬車,但馬是白色的,還有兩個未歸的行人。可以說十分浪漫,不過我覺得也帶點普羅旺斯的情調。」 雖然梵谷說他畫的是「普羅旺斯的回憶」,實際上畫中的景色並不存在現實,低矮茅屋是梵谷出生地、荷蘭北布拉邦特省的典型房舍,本畫可說是梵谷對家的回憶與普羅旺斯情調的結合。
梵谷《自畫像》
梵谷1886年的春天到巴黎後,畫了第一幅自畫像,在1889年9月,畫下最後一幅自畫像,在這四年多之間,梵谷共畫了30餘幅自畫像。 荷蘭藝術大師林布蘭從年輕到老,畫了大量自畫像,記錄一生的容顏變化,更忠實反映不同時期的人生歷練,梵谷畫自畫像,顯然是受到林布蘭的影響。 此次展出的自畫像,是梵谷於1887年4月到6月間,在巴黎所畫的,他運用點描派技法的分析色彩原理,以短小筆觸的堆疊造成自然混色,筆觸的方向往中心點聚集,並利用筆觸的粗、細變化,將畫面聚焦於五官上。 畫中的梵谷儀容整齊,是得體的中產階級打扮,相對於粗獷描畫的衣領與背景,觀者的眼光很自然地會被吸引到細膩描繪的五官,與梵谷四目相望。 深邃的綠色雙眼、緊鎖的眉頭,自畫像中的梵谷,犀利的目光透著疑惑與不安,緊閉的雙唇與粗硬的短髭,卻又顯出近乎頑固的堅毅。
《好撒馬利亞人》
收藏於荷蘭庫勒穆勒美術館。梵谷受浪漫派大師德拉克洛瓦氣勢萬鈞的構圖所吸引,他模仿德拉克洛瓦的「好撒馬利亞人」的創作,具濃厚宗教色彩,展現梵谷的慈悲情懷。
「好撒馬利亞人」的典故出自新約聖經,衍生為基督教文化中著名的成語,意為見義勇為的好心人。撒馬利亞人和猶太人曾是兄弟之邦,但撒馬利亞人容許崇拜偶像、和異族通婚,與猶太人因宗教態度不同,當時已形同仇敵數百年。 「路加福音」記述耶穌基督說的故事,一個猶太人遭強盜打劫,受重傷躺在路邊,祭司和利未人(他們都是猶太正統的神職人員)走過卻視若無睹,反倒是一位撒馬利亞人挺身照顧這位垂死旅人。這個故事說明,鑑別人的標準是人心而不是人的身份。 梵谷這幅《好撒馬利亞人》,是臨摹浪漫主義大師德拉克洛瓦作品,但他的臨摹也不是依樣畫葫蘆,而賦予新的詮釋。 梵谷認為,作曲家創出曲子,臨摹就像演奏,能因不同的詮釋帶給曲子新生命,讓前人作品染上自己的色彩,也是他的嘗試。 「我把德拉克洛瓦或米勒的黑白畫擺在眼前當作題材,隨之即興塗上色彩。」梵谷寫給西奧的信上說,意義在「探尋我對其圖畫的記憶,至少與其畫中情感起共鳴的和諧色調,這就是我個人的詮釋。」
與大師有約:「庫勒穆勒美術館」&日本保麗Pola 美術館
創建於一九三八年,與阿姆斯特丹梵谷美術館並列為全球兩大收藏梵谷傑作的重鎮。此館坐落在荷蘭境內最大的自然國家公園內,並擁有歐洲最大的雕塑公園,是隱藏在森林裡的藝術寶庫。該館以擁有「亞耳的夜間咖啡館」、「星空下的絲柏路」、「自畫像」等梵谷名作而舉世聞名。
其創辦人,海倫•庫勒穆勒夫人稱得上獨具慧眼,早在梵谷畫作還不是那麼炙手可熱時,她從一九○八年起,即陸續收藏了將近三百件梵谷畫作,也奠定該館根基。
日本保麗Pola 美術館是日本最重要的西洋美術館之一,以印象派收藏著稱,舉凡:莫內、雷諾瓦、梵谷、夏卡爾、畢卡索都是其代表性收藏。日本保麗Pola 美術館典藏的近萬件藏品,為Pola集團經營者鈴木常司歷時四十餘年的收藏,除了豐富的印象派與巴黎派傑作,該館建築的設計考量到與周圍環境的協調,把大部分建築置於地下,融入優美的森林風景之中,如同「森林中的珠寶盒」,也為人津津樂道。
與大師有約:梵谷《晚禱》
米勒是梵谷的偶像,也是影響梵谷至深的前輩大師。這幅臨摹米勒「晚禱」的作品既向米勒致敬,也是他在1880年立志當畫家後努力臨摹大師的明證。
較梵谷年長四十歲的米勒,是梵谷的偶像,也是從藝之路的典範,雖然他們素昧平生,米勒一直是梵谷的精神導師。 梵谷廿七歲時,放棄追隨父親獻身神職,決心當畫家,他開始把米勒當成他藝術上的「父親」,他以臨摹米勒、盧梭等巴比松畫派大師畫作入門,曾以炭筆臨摹米勒著名的「晚禱」等。連自殺身亡的前一年,米勒的畫依舊啟發他的創作。
卅歲那年,梵谷回到荷蘭努能(Nuenen)鄉下父母親家,也被視為他追隨米勒、藉機親近大自然之舉,因米勒在人生最後廿六年,隱居在法國巴比松鄉間,過著與農夫為鄰的怡靜田園生活。
梵谷追隨米勒的方式,有時像即興創作,有時像譯作,又如同演奏家重新詮釋作曲家的作品一般,比方說,西奧寄給他一張米勒畫作「起步」的黑白照片,梵谷就根據這張畫作的構圖,即興創作成一幅油畫。有時,他為米勒的原作添上雨景,或是將白天的景象改為黃昏。 「我非常樂見學校展出米勒的複製畫,我相信孩子們只要見識到好的畫作,就有可能成為畫家。」梵谷在寫給弟弟西奧的信裡這麼說,他並分析自己臨摹米勒之舉:「這並不是抄襲,而是把米勒的畫翻譯成另一種語言。」
梵谷臨摹米勒之舉並非形式或技巧的模仿,而「更近於精神上的啟發」。最著名的代表作,是他受米勒啟發所作的「播種者」,有別於米勒原作以暗沉顏色象徵農民的精神,梵谷讓人在大地上昂首闊步,一輪初升的太陽從地平線上綻放燦爛光芒,感動人的不再只是米勒的農村與勞動主題,梵谷已使「播種」的意義昇華為一種象徵,就此,「人從土地,從黎明,從巨大的自然風景中重新找到了救贖的快樂」。
與大師有約:「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
沒有西奧,就沒有梵谷
梵谷一生潦倒,只有弟弟西奧無所保留地愛他、接濟他,「否則世上縱有梵谷其人,也必無梵谷其畫。」作家余光中在他的譯作「梵谷傳」裡如此評論。
梵谷較西奧年長四歲,都曾為畫商工作過,但梵谷常因藝術上的堅持和顧客爭執,不如西奧的畫商之路順遂。梵谷自覺「父親的職業是最神聖的,我很想和他一樣。」進了神學院,還沒畢業就前往煤礦區佈道、與礦工下礦坑勞動,在遭遇礦坑爆炸等不幸事件後,梵谷將自己的錢財、衣物統統施捨給工人,和他們一同向當局抗議,但傳教委員會認為梵谷離經叛道,不准他再傳教。 當不成牧師的梵谷,聽了西奧的建議改拿畫筆創作。那一年,他廿七歲了。一八八六年,梵谷到巴黎和西奧一起工作,接觸到許多印象派畫家,受印象派色彩、線條、構圖、主題等影響。他的調色板鮮明起來,線條也流動起來,一改過去風格。
為了尋找風景裡的陽光,梵谷一八八八年二月前往法國南部的阿爾,他神魂顛倒地提出在此地建立藝術家群落「南方工作室」的構想,西奧不僅在巴黎為他鼓吹,還為了哥哥,和高更簽訂條件很優惠的合約,吸引他搬到阿爾與梵谷同住。 從梵谷遷居阿爾到自殺為止的兩年半,是梵谷藝術全盛時期。這時他的技巧已臻圓熟,「南方的大太陽燒艷了他的調色板,燒活了他的線條,燒著了已成死灰的早年的宗教狂熱。」余光中形容。 高更在梵谷割耳事件發生後離去,梵谷遭阿爾的鄰居聯名控告「發瘋」,要求警局逮捕他強迫治療。梵谷被迫住進精神療養院,期間,他不斷寫信給西奧、要求他寄些畫家的版畫或素描複製品供他臨摹。 梵谷的病情在西奧結婚、生子後急轉直下,接受嘉舍醫生治療的梵谷,一邊辛勤作畫,一邊急切等待西奧到訪,偏偏西奧因健康、工作等因素不刻前來,感到遭「遺棄」的梵谷,自我毀滅的傾向再度發作。一八九○年七月廿七日傍晚,他在散步時朝自己開槍,兩、三天後與世長辭,半年後,西奧也跟著走了,他的遺孀將西奧葬到梵谷旁邊,生死相伴,成就這一對兄弟的傳奇。
與大師有約:「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
高更揮劍? 梵谷割耳羅生門
梵谷與高更,彷彿是夜空裡兩顆星星碰撞擦出的火焰,百年來,外界對兩人的愛恨糾葛議論紛紛,戲劇性的梵谷「割耳」事件更是藝術史上永遠的謎。 一八八八年二月,梵谷籌組「南方工作室」與藝術家相互切磋。十月底,高更抵達阿爾,在發生「割耳」事件後,沒多久即離開,前後只待了兩個月左右。 梵谷為何割耳?是誰動的手?一分研究報告指出,荷蘭文裡的耳朵(lel)拼法跟陽具(lul)近似,梵谷此舉形同自我閹割,是他潔淨性欲之罪的表現。另有一說,阿爾的鬥牛風俗,贏賽的鬥牛士可割下牛隻的耳朵,送給他心儀的異性。 美國藝術史、精神醫學教授Jacques Schnier分析,梵谷潛意識裡有戀母情結,妓女瑞秋被賦予母親形象,較梵谷年長七、八歲的高更被視為「父親」,梵谷割耳之舉,是想將母親據為己有。 藝術史普遍的記載是,高更準備赴巴黎過耶誕節,兩位藝術家在屋裡起了爭執,高更憤然離去,梵谷拿一把剃刀相隨,沒多久梵谷割下自己的耳朵,送給了瑞秋。 最近出版的「梵谷的耳朵:高更與緘默協定」一書,德國漢堡大學學者考夫曼等人花十年時間考證,指兩位藝術家為了瑞秋爭風吃醋,來到瑞秋的妓院附近時,高更以劍削下梵谷的左耳垂,梵谷把左耳垂撿起交給瑞秋後回家。考夫曼認為,梵谷為了想保護摯友而謊稱自殘。 這種見解,藝術界多不認同。旅英藝評家方秀雲質疑,梵谷並非整隻耳朵被割下來,只是耳垂,除非一隻手抓住耳端,另一隻手動刀才行。若高更真是一劍砍下梵谷耳垂,將會傷及他的脖子與肩膀,然而,梵谷數張耳朵包紮著繃帶的自畫像,肩頸並無傷痕。 梵谷與高更從住在一起切磋藝術到決裂,是「彼此爭第一」,以梵谷之性烈,如果高更割了他耳朵,他會跟高更拚命。 從兩位大師在割耳事件發生前寫給友人的書信,不難嗅出「瑜亮情結」。割耳事件雖導致兩人分手,卻仍惺惺相惜。
與大師有約:「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
五大時期 從沉穩到狂亂
梵谷的作品一般分為幾個重要的時期。
一、1 886年以前的作品。主要以炭筆速寫卑微的人物,筆觸沉穩,不以工筆描繪人物的形體,而以大膽皴擦來刻劃人物的內心世界,巴比松畫家米勒的作品不時成了他臨摩的對象。
二、巴黎時期(1886年2月至1888年2月)。用色深受當時印象派畫家如莫內、希斯里、畢沙羅、竇加等人影響,漸由晦暗陰沉轉為明亮燦爛,畫風多變,主題多樣,風景、人物、靜物、室內景,一一躍然畫布,畫面處理更受到日本浮世繪的感染,景深淺而平坦,背離透視原理,偶有參雜早期印象派的元素,但風格仍獨樹一幟。後與高更、秀拉、羅特列克等畫家交往,對繪畫理論互有爭辯,奠定了日後「後期印象派」的基礎。
三、阿爾(Arles)時期(1888年2月至1889年5月),短短一年三個月,創作了200件作品,他為阿爾燦爛的陽光癡狂,從那裏他找到了另一種「光」,大量使用自文藝復興以來為學院派所禁用的黃色,描寫安身的《黃色小屋》、《臥室》、小鎮的《夜間咖啡館》、象徵南方太陽的《向日葵》和普羅旺斯黃金映照大地的景色。
四、聖雷米時期(1889年5月至1890年5月),梵谷癲癇發作進了療養院,由於無法外出寫生,此時期的作品主題較為侷限,以療養院內外景為主,或重新臨摩米勒的作品,且開始出現漩渦紋或像火災燃燒般的線條,色調沉重且厚實,《絲柏樹》和《星夜》皆為此時期代表作。
五、奧維時期(1890年5月至1890年7月),是梵谷生命中最後的70天。
他離開了療養院,來到巴黎近郊的奧維,就近有嘉舍醫生照料,但病情逐漸惡化,作品已反應出他下滑的精神狀態,筆觸和色彩隱含著不安,主題又回到破舊的農家和農夫的生活,似乎是對故鄉荷蘭的一種回憶,而畫面濃密地令人窒息的《麥田群鴉》,似乎預告了梵谷不久後的告別式,彷彿聽到了劃過長空的槍響,驚動了在麥田覓食的烏鴉,一時昏天暗地,梵谷靜靜地倒臥在已染得土紅的麥田中。
獨特創新 影響藝術後進
這次史博館的梵谷展,有不少梵谷1886年以前的作品。此時期的梵谷尚未受學院的薰陶,皆靠自己臨摩名作從中摸索繪畫的技法,大多數是碳筆習作,可清楚一窺大師早期對人物神情的捕捉與孤絕氛圍的營造,有時雖略顯生澀,但藝術家的內心情感卻盈溢於作品中。幾件以農夫為主題的作品,清楚可見米勒的影子,透過對勞動身影的側寫,取代了人物表情的細膩呈現,對土地的謙懷與對農人的悲情,幾筆勾勒下,盡在不言中。
值得一提的是,展品中也包括了聖雷米療養院時期的作品,可讓觀者依稀了解梵谷瘋癲時的精神際遇,與早期作品相較,是大師成長的傷痕記憶?抑是瘋癲下的解脫?
梵谷死後,其弟西奧於1890年底幫他舉辦了第一場個展,驚動了巴黎藝術圈,一時聲名大噪,其後歐陸各大城市更陸續舉辦了梵谷的回顧展,就連1913年紐約的軍械庫大展,都看得到梵谷的身影。而梵谷當年作品中被視為突兀且格格不入的用色,卻影響了之後馬諦斯的「野獸派」、德國表現主義裡的「橋派」、1950年代美國盛極一時的「抽象表現主義」,甚至當代英國畫壇翹楚培根都曾臨摩過梵谷的作品。
梵谷大多數作品早已被世界各大美術館收藏,如荷蘭梵谷美術館、荷蘭奧特洛的庫勒慕勒美術館、紐約現代美術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等,加上私人及基金會的收藏,現今尚流於市面的作品不多。根據Artprice統計,過去23年間,拍賣場僅出現梵谷94件油畫作品和114件水彩作品。目前全世界最高價的前十大作品中,梵谷的油畫便占了三件,其中《嘉舍醫生的畫像》,在1990年由紐約佳士得拍賣公司以8,250萬美元賣出,刷新了梵谷作品的成交紀錄。
與大師有約:文森·威廉·梵谷
梵谷的早期生活,堅決投身於從事藝術品商人的工作。經歷了短暫的教職生涯後,他成了貧困的傳教採礦工人。直到約莫27歲時,梵谷才開始了他的畫家生涯;然而,在他生前的最後十年間,卻創作了超過二千幅畫,包括約900幅油畫與1100幅素描。梵谷早期只以灰暗色系進行創作,直到他在巴黎遇見了印象派與新印象派。梵谷融入了他們的鮮豔色彩與畫風,創造了他獨特的個人畫風,其在梵谷待在法國亞爾的那段時間,發展已臻成熟。他最著名的作品多半是在他生前最後二年創作的,期間梵谷深陷於精神疾病中,其最後在他37歲那年將他導向自殺一途。
梵谷一生中的核心人物是他的弟弟西奧,其從不間斷、無私的提供梵谷經濟資助。他們終身的友誼可於他們在1872年8月前往來的多封書信間查證。
生平
早年生活
文森·威廉·梵谷於1853年3月30日出生於津德爾特,一個位於荷蘭南部北布拉班特省、位置靠近布雷達的村莊。他是安娜·柯妮莉雅·卡本特斯與西奧多·梵谷之子,其父西奧多是荷蘭歸正宗教會的神職人員。文森以他的祖父為名,其也是恰一年前頭一胎死產的哥哥的名字。以此方式重新使用名字的做法並不罕見。文森在梵谷家族中是個常見的名字;他的祖父(1789–1874)於1811年在萊頓大學得到神學學位。祖父文森有六個兒子,其中三名是藝術品商人,包括另一個在梵谷信中稱呼其為「零錢叔叔」的文森。祖父文森或許是被輪到以他父親的叔父--成功的雕刻家文森·梵谷(1729–1802)--命名。藝術與宗教是兩項深深吸引著梵谷家族的職業。他的弟弟西奧多(西奧)於1857年5月1日出生。梵谷有第三個弟弟柯爾,還有三個姐妹:伊莉莎白、安娜與威廉米娜。
文森小時候是個認真、沉默與慎慮小孩。1860年,他到尊得特鄉村學校就讀,其唯一的老師是天主教徒,並有約二百名學生。自1861年起,他和他的妹妹安娜在家中由家庭女教師指導,一直到1864年10月1日,他到了荷蘭澤文伯根的私立珍普洛維利寄宿小學就讀,離他家約有20英里(32公里)。
紐南 (1883年–1885年)
在紐南時,梵谷完全埋首於繪畫中 — 付錢叫男孩找來鳥的巢窩 — 然後在他們的小屋中飛快的素寫下織布鳥的樣貌。1884年秋季,鄰居的女兒、比文森年長十歲的瑪戈特·貝格曼,在梵谷獻身於繪畫時一直陪伴著他,並愛上梵谷,梵谷也予以回報(儘管沒有貝格曼的那般滿腔熱情)。他們決議結婚,但遭到雙方家人反對。瑪戈特企圖以番木鱉鹼自殺,但文森緊急將她送到醫院。1885年3月26日,梵谷的父親死於心臟病。梵谷因而哀慟欲絕。
第一次,巴黎傳來了對他的某些作品有興趣的消息。春季,梵谷創作了現被視為他第一幅主要的作品《吃馬鈴薯的人》(荷蘭文:De Aardappeleters)。到了八月,梵谷在油畫商盧爾斯在海牙的展覽櫥窗,首次展出了他的作品。九月,梵谷遭指控,指他讓他的一名年輕農家模特兒懷了身孕,天主教村神父於是禁止村民為梵谷做模特兒。
1885年,文森創作了數組靜物畫。《草帽與煙斗的靜物畫》,以及另一幅同時期的畫作《砂鍋與木屐的靜物畫》,都充分表現了梵谷畫技的熟練非凡。二幅畫皆展露了平穩、嚴密的筆觸與色彩細緻變化的特色。
在紐南的期間,梵谷的常用的色系是昏暗的大地色調,尤其喜愛深褐色,但卻不見任何在他後來的知名畫作中,鮮明生動畫風的發展痕跡。(當文森抱怨西奧沒有在巴黎付出足夠的努力來出售他的畫作時,西奧駁覆指它們的色彩太暗淡,沒有擠進當今流行的鮮亮印象派畫風。)在他待在紐南的二年間,他完成了多幅繪畫與水彩畫,及近二百幅的油畫。
巴黎(1886 - 1888年)
梵谷於1886年3月前往巴黎,就學於費爾南德·柯爾蒙的畫室,期間與弟弟西奧同住。在這段時間他倆人無需通信,所以他此時的生活詳情難以被後人所知。他創作了幾幅巴黎街景作品,如「塞納河上的橋(阿尼埃爾)」。
逗留巴黎期間,梵谷搜集了一些日本浮世繪風格的雕版作品。早在安特衛普時,他就對這類藝術深表興趣,用浮世繪畫作裝飾了自己的畫室。他搜集了上百件此類畫作,並且在自己的很多作品里運用了這種風格。1887年畫作「唐居伊老爹」的背景就有幾幅浮世繪。1888年作品「枝上杏花開」更是強烈地表現了梵谷對日本藝術的熱愛。
生平年表
出生
進入畫壇
割耳事件
1888年2月,梵谷赴法國南部的阿爾勒旅居。租賃房屋,10月高更來訪。12月高更離去,隨後梵谷的左耳於1888年12月聖誕節左右被割去一大半。普遍認為,梵谷由於與好友高更發生爭執,高更憤怒之下離他而去。梵谷因情緒激動而導致精神失常,於12月23日晚揮刀割掉自己的左耳。關於割耳事件的原委,學術界也有不同說法。兩名德國的藝術史研究學者於2009年5月揭露,梵谷的左耳實為在與高更一次爭吵中,高更揮刀誤傷而導致梵谷左耳被割掉。兩人為了掩蓋事實真相,維持友誼,而向警方謊稱割耳事件是梵谷自己動手所為。
自殺
1890年5月21日,去巴黎南部村莊瓦茲河畔歐韋,接受保羅·嘉舍(Paul Gachet)醫生的醫治。7月27日傍晚,在散步時用手槍自殺。死前說了一句話:「La tristesse durera toujours.(法語)」意思是「悲傷會永遠留存(The sadness will last forever.)」。29日凌晨1時(一說1時30分),去世,終年37歲。30日葬於奧維爾(Auvers-sur-Oise)的公墓。 1891年1月25日,一生在支持文森的弟弟西奧由於過度悲痛和精神失常而逝世,葬在哥哥的墓邊。
與大師有約:余光中《為梵谷召魂》
迄今我就梵谷之畫已寫過四首詩加上七篇文章,演講梵谷恐怕也已近十次。隔了百年加萬里,我竟一再為梵谷召魂,召來我家,成了家人……
半世紀來,進出我家的客人不計其數,偶爾也有長談甚至留宿的,但是沒有誰會長住下來,更不會因為住得夠久,竟變成了家人。倒是有幾個「非我族類」的外人,天生有緣,先是單來看我,不料來得久了,日漸熟稔、親切,賓主不分,終於住定下來,成了家人。不過戶口簿上沒有他們的名字,而左鄰右舍也從未發現他們的蹤跡。
這種有緣來歸的另類家人,各有各的觸機,各有各的因緣,滴水穿石,終成正果。這種歸化的家人不遠千里而來,有時反而匯入一個家庭的「文化背景」,對於那家的下一代,耳濡目染,不言而喻,在身教、言教之外,另有默化之功。出入余宅的古人不少,可是大半是專來訪我,於我家人不算陌生,卻也不很親近。例如李白、杜甫、李商隱、蘇軾,只能算是我的貴賓,還不足以被家人認親。對我私交頗久的李賀與龔自珍,她們最多點頭微笑而已。外國詩人如濟慈、葉慈等等,她們也不過以禮相待。華滋華斯是一例外,我家的二女兒幼珊和他比我更熟,但其他三姊妹並不如此。真正得我全家熱烈歡迎、視同家人的,不會很多,但至少包括梵谷、披頭、王爾德三位,不,六位。
梵谷來我家最早。我早已知道他,但真正認識卻是因我存之緣。那時我們尚未結婚,她家裡正好有伊爾文‧史東所著的《梵谷傳》原文,還有三兩種梵谷的畫冊。馮至的一首十四行詩即名〈梵谷〉,寫得不算很傳神,給我的印象卻非常深刻,只是當時看不到梵谷的畫,無從印證,還是隔了一層。其實當時我連印象派都不清楚,甚至印象派這名稱,還是在季羨林的文章裡初次見到。
我讀罷史東的傳記,大為震撼,竟然決定要譯成中文。正是1955年,我在台大畢業才三年,翻譯的成果不過是三、四十首英詩與漢明威的《老人和大海》。要譯一整本畫家的傳記,不但得懂他的畫風,更得略知他前面和周圍的其他畫家。這三十多萬字的傳記,我是在身心俱疲的困境中發奮譯成的,也就是說,我對梵谷的認識,從初遇到深交,是逐句、逐頁、逐章,圖文參照,琢磨發展的。我的譯文橫寫在白報紙上,初稿改正後經我存直書謄清在有格稿紙上,才由我送去《大華晚報》社逐日連載,幾乎忙了一整年。後來這譯本屢經修訂,由最初的重光文藝出版社到大地出版社,再到今日的九歌出版社,我存一直都參與校對。從1957年《梵谷傳》初版到現在,梵谷的靈魂一直和我們常相左右,儼若家人。
1958年,我去愛奧華讀書,除了參加詩作坊之外,還選修了兩門課:美國文學與現代藝術。美國文學是我本行,至於現代藝術,則是對於梵谷興趣的延伸。那一年長女珊珊誕生,其後七年,她的三個妹妹也相繼而來。在她們成長的歲月,我家的書架上,總有《梵谷傳》的譯本,封面雖有變換,但文生那憂鬱而深思的眼神,朝夕都灼灼俯對著她們。同時家中的畫冊也逐年增多,其中當然多冊是梵谷的作品,「眼熟能詳」。帶她們出國,美術館中,只要有梵谷的原作,當然也不會錯過。日後珊珊留美,主修藝術史,和家庭背景自然有關。最盛大的一次「朝聖之旅」,可想而知,是1990年不遠千里去阿姆斯特丹,參觀梵谷逝世百年大展,在「梵谷美術館」飽覽了一整個下午,意猶未盡,又去小村奧特羅,在楓林深處的「庫勒‧穆勒美術館」回顧梵谷的素描與早年的油畫。最後又和我存帶了幼珊、季珊和瘂弦的女兒景苹,去巴黎北郊的奧維,像踏進梵谷的夢土一般,去看那祟人的教堂,那滿田燦豔的向日葵,豐盈的麥穗,更在文生與西奧的雙墓前低徊懷古。
1990該是我家的「梵谷年」,除了遠征荷蘭去朝拜「聖文生」(St. Vincent)之外,行前我還為台北市立美術館、《中國時報》與荷航合辦的梵谷百年展專輯寫了長文〈破畫欲出的淋漓元氣〉,並以〈寂寞的火山〉為名在北美館發表演講。行後回台,又就此行的觀感寫了另一篇長文〈壯麗的祭典〉。前後兩文都收入了《從徐霞客到梵谷》一書。迄今我就梵谷之畫已寫過四首詩加上七篇文章,演講梵谷恐怕也已近十次。隔了百年加萬里,我竟一再為梵谷召魂,召來我家,成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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