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場白:你什麼時候學會說「再見」這兩字?
我想我肯定是個討厭又奇怪的小孩,當我學會說爸爸、媽媽這兩句話之後,我接著學會的就是「再見」。
「跟媽媽說再見喔!」說完,我的媽媽出國唸書。
「跟爸爸說再見喔!」說完,我的爸爸去部隊開飛機。
「那不能再見面,跟再次見面的簡寫都是『再見』,那『再見』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是你的兒子整天這樣問你,你會怎麼樣回答?
我的爸爸每次面對我的問題,總有很妙的答案,但這個問題他永遠是一個神祕的微笑。
2005年我將父親送向火葬場,他冰冷的身體進入火場的時候,身邊的長輩說:「絕對不能跟你爸說再見,要說爸爸快跑啊,火來了!快跑啊!」
我怕自己的難過壓抑了要喊出來的音量,簡直用吼的吼向我爸的身體。
「快跑啊!爸爸!爸爸!快跑啊!」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說過「再見」這兩個字,我都說:「出發了!」
「再見」好像是一種依戀,我不知道依戀是不是一種錯,或是阻礙成長的酵母,但我真的知道,我不能再停留於原地,是時候的時候,我就該出發。
可我為什麼,永遠忘不了爸爸回答不出我「再見」那些問題時,那抹神祕的微笑?
2008年的五月五日,我的第一部電影「愛的發聲練習」開鏡,我卻常常想不起他的微笑。
我即使閉上眼睛用力想,我都看不見他的樣子。
我猜,這回,他真的上天堂了吧!
因為我現在正吃好多苦,正在面對可能是黎明前最冷的黑暗,我知道我好想找個人靠、找個人問我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找個人擁抱我,讓我像孩子一樣的撫觸我……
我這個照顧大家的導演,在做我第一部電影的這刻,我希望自己像是一個被父親擁抱及讓父親照顧及回答一切的小孩。
我想再見到他。
我答應出版社寫我這部電影的拍攝過程,可我總在下筆的時候,思緒混亂,我突然被一個聲音喚醒──「拍電影不易,面對自己更難」。
文字總揮霍著我與這些人的感情,但能有多少誠實,我比電影中的人物還要膽小。
這刻,我卻又看到爸爸那抹微笑了!
為什麼,你知道嗎?
因為,人生真的不是要給你一個什麼答案,而是,是否能喚醒你,你自己要的是什麼?你所愛的又是什麼?
那時候,就可能是一抹微笑、一把眼淚、一根煙、一首歌、一場同一群人看過的電影……
我總想給自己一個什麼答案或誰的肯定才走下去,其實不全該是這樣的。
於是,我突然有了能力,寫出一篇篇這部電影的感動,一處再見的地方。
你會不會這樣?
有些地方,你一輩子再也不想回去?
有些人,再也不想遇到?
有些電話從此就想Delete掉。
但,沒有辦法,對不對?
就好像有些事,你以為你早已忘記,沒想到,卻影響你一輩子…
Does this happen to you?
You have a certain place
that you never want to go back to
or a person you never want to see again
or a phone number you want to delete
but you just can’t do it?
You know what I mean?
It’s like certain things
you thought you’d long forgotten.
And then they end up
affecting your entire life.
2008年六月十一號,
這是我們的電影「愛的發聲練習」遺失拍攝母帶的第十天。
明天電影就要殺青了!
我們在今天確認,重拍在三峽老街,大S飾演的女主角小貓,被繼父痛打及洗澡被偷窺的畫面。
整個劇組從前一晚就面對重拍每一個畫面,是否還能精彩重現的壓力。
而我知道,這部電影不但已經面臨超支,並且超長。
明天是我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天拍攝期,大S更是在後天一早要飛往上海工作,24小時候,我們這共患難的劇組,要一起這樣再見面,難上加難。
我無法想像24小時後的空虛,
我知道要趕快面臨電影超長的命運,先讓大S錄一段話,這段話要用在電影的一開始,這段話可能要表達這部電影在二小時的長度中,有一個畫龍點睛的作用。
但三峽老街的太陽實在太大,
片廠的老房子,透出陳年木頭的幽香與怪異冰涼的溼氣,我突然又產生一股暈眩,我想不起這部電影自五月五號開拍的一切,卻不斷的在我腦海裡面浮現我這出生起這三十八年的一切感情。
我以為這部電影不是我的故事,
沒想到我卻在所有角色上,偷渡了我過往的一切,甚至幾乎快為當年失去的一切找到答案。
但我為什麼還有一種不能面對那就是真相的勇氣。
我們都好膽小,在一切都快要結束前。
但一個人的一生會走成什麼樣的下場,似乎就在每一次的膽小來臨前,他如何的面對。
我呢?
我現在如何面對呢?
三峽的太陽更烈了,工作人員在我眼前進進出出,一顆顆的燈光也逐一調整架設到當初的位置。我必須儘快的寫下大S在這部電影的開場白,而我還在想,等下這個地方,就是我要說再見的地方,我可能三個月或半年都不想再回來,不只是因為怕人去樓空的孤單,更怕回來後的禮貌與應對。
當這個念頭突然想起,
我快速的寫下一句話在我的劇本上,接著就像流水一般的清澈與快速寫完了這部電影的開場:
「你會不會這樣?
有些地方,你一輩子再也不想回去?
有些人,再也不想遇到?
有些電話從此就想Delete掉。
但,沒有辦法,對不對?
就好像有些事,你以為你早已忘記,沒想到,卻影響你一輩子…」
我大聲的請副導請大S過來我身邊,她看完之後,很冷靜的表情。
我說:「來吧!這部電影就從這裡開始,你很棒,你可能讓大家會因為你演的一切,願意面對自己。」
我認真的看了一眼大S,因為明天之後,我們不知道何時再見。
現場安靜,她只錄了一次。我覺得,一次OK。
我現在在台中的飯店醒來。
像過去我在任何城市醒來一樣,我給自己一杯溫熱的檸檬水,讓自己的身體比靈魂先醒過來。 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與旅館,沒有異地會有的習慣性失眠,也沒有因為工作會不適應新床的任何酸痛,卻有很多的感謝。
因為昨天是我這十年來每年都會最害怕的一天,這天是五月五日。
「愛的發聲練習」因為前置作業的準備問題,居然仍是延期至五月五號開拍。
我從十年前開始,擔心過生日,因為每一年的這一天,我都會遭遇一個很大的打擊。
五年前的五月五號,非常戲劇化。
當時我正拍一部連續劇,我打電話給劇組每個人,卻沒半個人接。
原來,全劇組的人,都聚在一起,聽製作人下一個命令,這個命令就是──換掉李鼎,換掉這個導演。
原因很多,
也跟很多劇組一樣,換一個人就像這世界誰都沒有不被誰取代的邏輯一樣,只要事後想想,都會想得開,甚至你也會有天對誰這麼做。
但難忘的卻是,這些人要聯合起來,在你出生的這天,換掉你。
我的生日像是被詛咒一樣,要我的浪漫與熱情,有當街被擊倒的震撼。
五年後的現在,我人生的第一部電影,居然又要在五月五號開鏡了!
我一直避,都避不掉。
我該恐懼嗎?
台中的好天氣,讓我在五月四號抵達台中時,全組都有了好心情。
拍片的劇組,是看天吃飯的,一群人每天天亮睜開眼,吃喝拉撒睡都是開銷,天氣的好壞與否,影響了預算的行使及拍片的精緻度。
我在五月四號的PM10點準備關掉我的手機,用一種冷靜迎接明天。
就在關機的這刻,接到我的女主角大S的電話。
這個女孩,有一種很特別的冷靜,以及自知之明。
那種智慧,若放在一個年輕的身體上,是會讓人覺得有距離,而現在的她,正好入行15年,可以因為這個智慧,讓她更穩的面對這飄搖的一切。
我無法詳述這個女孩在電話中跟我的講的一切,但我知道我獲得了一種力量。
是相信。
是相信我的生日不是魔咒。
是相信只要我們願意一起拚,到哪裡,都是天堂。
她給了你可以為所有人負責的激勵。
可笑的是,2008年五月五號,台中─下起了傾盆大雨。白天比黑夜還冷,雷聲轟隆,見證了我倆的天真。
雨水淋濕了所有人,因為所有人都想用自己的浪漫開拍,安慰導演的生日。
甚至連開鏡大吉的紅紙,都被保護的沒有暈開,都被保護的像沒有眼淚沾溼的感覺。
可是事實是什麼?
事實就是─今天一個外景都沒辦法拍。
事實就是今天是,五月五號,你的38歲生日。
我看見每個人對我的微笑,卻不讓我看到他們轉身的擔憂。
雨越下越大,所有人都到齊了!
製片阿材跟我說:「導演,開鏡吧!但這雨一下子停不了了。」
我的攝影師官哥給了我一個勉強的微笑:「導演,我們拜,我們只要一跟老天拜,雨就會停,真的,我們現在就拜。」
官哥大我好幾歲,
他說「我們拜」的那表情,卻格外的天真。他的助理小華也趕緊拿著香說:「導演,我們拜!」
一群人像被官哥跟小華催眠了,大家都跟我說「拜!跟老天拜!」
我舉起了香。
閉著眼,跟老天爺說話。
我說:「老天爺,我要感謝您。我要感謝,這就是老天爺您給我們的安排,我知道這一場雨,是要試煉及考驗我們,給我們更凝聚的心,以及讓我們每個人知道,我們有應變的方法與能力。我更要祈求您保佑我們的家人,他們的健康,他們因為我們的工作而一起感染到的喜樂,因為,這才會讓我們無後顧之憂,繼續前進!」
我們向四方膜拜後,我將攝影機,望向雨景。
「導演,您大聲喊一聲Action!喊完就算完成了!」官哥拿著香沒敢看我的臉說著。
我面對著愈來愈大的雨聲,用全身的力量喊出:「Action!」
沒有人鼓掌,沒有人歡呼。
我接著讓官哥的攝影機望向了大S。
我的下意識告訴我,我這攝影機的第一個畫面拍的就該是這個女孩,這個電影的靈魂。
她呢?
她頭髮已濕,那個智慧的表情,已經不在臉上,而在她身體裡。
我心中有了很大的感動。
十分鐘後,我被載到附近的土地公廟,我跪在廟前,幾乎十幾分鐘,沒人打攪我。
一小時候,雨停。
我們昨天拍完了三場重頭戲,那三場戲正好在電影中,是一種──我真的會為你拚命的情節。
人間映像:電影【梅蘭芳】
上映時間:2008年12月19日
官方網站:
劇情介紹:
描述中國當代戲曲大師梅蘭芳(黎明 飾)不凡而傳奇的一生,以及他與妻子福芝芳(陳紅飾)、紅顏知己孟小冬(章子怡 飾)、戲曲上的知音兼夥伴邱如白(孫紅雷飾)間的複雜糾葛的情愛故事。
梅蘭芳(黎明 飾)出生在1894年北京的一個京劇世家,當時戲子地位等同於娼妓,梅蘭芳承襲父輩,為梅家專演旦角之第三代傳人。偶然認識從西方留學歸國、鄙視中國京戲的邱如白(孫紅雷 飾),邱如白從梅蘭芳身上發覺了中國京戲的深度與涵養,結合他從西方所學習到的新知,協助梅蘭芳徹底改革表演模式,卻遭到當時京劇翹楚亦是前輩的十三燕的強力反對,梅蘭芳接受十三燕的挑戰,在舞台上以新舊之京戲演出一較高下。沒想到梅蘭芳以深刻動人的演出博得現場觀眾的滿堂彩,至此也宣告梅蘭芳的時代來臨。
事業如日中天、名號傳遍亞洲的梅蘭芳,認識生命中最重要的紅粉知己孟小冬(章子怡 飾),兩人從相識至相知相惜,對彼此的情感跨越了一切,當邱如白察覺梅蘭芳願為孟小冬放棄事業的決心,他決定拆散他們…。
導演:
陳凱歌
以【霸王別姬】揚名國際的陳凱歌導演,被全球影評人聯盟評選為世界十大21世紀導演之一,1982年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後任北京電影製片廠導演,1984年拍攝的處女作【黃土地】,以突破性的電影語言,對中國電影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陳凱歌於1988年以【孩子王】首次入選坎城影展競賽片,並在其後五次參加該項賽事,成為參加比賽次數最多的華人導演。
1993年由張國榮、張豐毅和鞏俐所主演的【霸王別姬】,讓陳凱歌一舉奪下坎城影展金棕櫚大獎,這也是坎城影展六十年歷史中屬於華人的唯一一項金棕櫚。除了金棕櫚大獎外,該片也獲得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殊榮,更獲得當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與最佳攝影兩項提名,此外更獲得許多國際影展的肯定。
他作為唯一的華人導演與全球十四名最具創造力的導演共同創作了著名短片集【十分鐘前:小號響起】,對老北京的今昔變化作了深情的藝術描述。該片獲得奧斯卡最佳短片獎的提名。
2005年在中國電影誕生100年之際,陳凱歌的代表作之一【霸王別姬】獲選美國時代週刊「全球有史裏以來100部佳片」之一,這部影片更被香港公眾和媒體當選為中國電影100年10部佳片的榜首。
陳凱歌曾受美國洛克菲洛基金會資助和推薦,出任美國紐約大學電影學院(NYU FILM SCHOOL)為期兩年的客座教授,後成為進入好萊塢工作的第一位國內導演。他先後曾擔任坎城、柏林、威尼斯世界三大影展的評審,並擔任過日本、加拿大、義大利等國電影節的評審團主席。
人間映像:電影【梅蘭芳】
演員:
黎明
1966年12月11日於北京出生,7歲時至香港定居。1986年參加「第五屆新秀歌唱大賽」憑「絕對空虛」而嬴得季軍獎項,隨即便正式踏入娛樂界發展。曾演出過多部電視劇及電影,同時,亦為電視劇主唱主題曲。並在90年初推出首張個人大碟「相逢在雨中」,獲得一致好評,展開他的歌唱事業新的一頁。
其後曾主演多部賣座且膾炙人口的電影作品,包括了王家衛執導的【墮落天使】、陳可辛執導的【甜蜜蜜】、許鞍華執導的【半生緣】、張婉婷執導的【玻璃之城】等,黎明曾多次入圍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2002年以【三更之回家】一舉奪下金馬獎影帝,2003年更親自為電影【大城小事】作創作總監。近年作品包括了【無間道三之終極無間】、【雙雄】、【七劍】、【心中有鬼】、【江山美人】等。
章子怡
章子怡11歲進入北京舞蹈學院附中舞蹈科,後來進入中央戲劇學院戲劇系,被張藝謀發掘,於1998年擔任電影【我的父親母親】的女主角,此片獲得2000年柏林電影節銀熊獎。1999年,她獲得台灣導演李安的青睞,出任執導的電影【臥虎藏龍】女主角玉嬌龍,與周潤發、楊紫瓊、郎雄等港台資深影人共同演出,【臥虎藏龍】獲得次年美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而她也獲得獨立精神獎最佳女配角。
接著接連主演【英雄】、【十面埋伏】、【尖峰時刻2】等電影,讓她迅速在好萊塢擁有高知名度,更成為近年來最受矚目的華人女星。2005年她以王家衛所執導的【2046】勇奪香港金像獎影后,2006年更以【藝伎回憶錄】獲得金球獎最佳女主角提名,成為華人女星中首位獲得提名殊榮。
孫紅雷
紅雷來自中國西北部的哈爾濱市。他的表演事業始於擔任樂團的主唱,大部分在當地酒吧演出。他後來決定朝演戲發展,赴中央戲劇學院就讀。他曾演出數部舞台劇,並在不同電視劇中演出警察與刺客角色嶄露頭角。他受到大導張藝謀賞識,演出【我的父親母親】與【幸福時光】。接下來,他在【周漁的火車】中,飾演帶給鞏俐諸多喜悅的享樂主義獸醫。他近期的作品還有徐克的武俠新經典【七劍】,他在片中飾演的「風火連城」,率領軍隊侵略並破壞武莊。2008年他的作品除【天堂口】外,還有塞吉波多夫(Sergi Bodrov)執導的【蒙古王】。
陳紅
出生於江西省的陳紅, 1986年考入了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後分配到北京青年藝術劇院。畢業後在【紅樓夢四部】、【紅樓夢五部】、【紅樓夢六部】中扮演紫娟,在【都市刑警】中扮演顧影,【傣女之戀】中飾艾擺。陳紅涉足眾多電影同時也拍攝了大量電視劇,她在電影【你好,太平洋】、【在那遙遠的地方】、【霧宅】中扮演主要角色。她既然扮演潑辣能幹的姑娘【香香鬧油坊】中的香香,又能扮演柔弱的讓人憐惜的女性,如【征服者】。近年來陳紅除了演戲外,也投入電影幕後工作,【無極】和【梅蘭芳】均擔綱製片與演出的重責大任。
安藤政信
1975年生,神奈川人,安藤政信是日本最有前途的新進演員之一。年紀輕輕的他已有不少演戲經驗。和他合作過的著名導演有北野武、本廣克行和深作欣二等。1996年以北野武的電影【壞孩子的天空】正式出道,當年以新人之姿拿下了日本奧斯卡獎、報知映畫賞等10個電影新人大獎。之後演出不少電影如【鐵道員】【太空遊俠】【赤影】【亡國神盾艦】等。安藤政信戲路甚廣,由【大逃殺】的殺人狂到【被偷聽的人】的孤獨天才,他都能掌握拖當,把角色演得活靈活現。
這幾年,安藤政信參與嘗試各種不同角色的電影作品,像是華麗古裝電影【惡女花魁】、村上龍的青春緬懷物語【69】、懸疑驚悚傑作【惡夢偵探】等,大展他多變且深具感染力的演技表現。
王學圻
出生在北京。王學圻80年代初涉足影壇,先後與陳凱歌、張藝謀、何群等導演合作拍攝影片【黃土地】、【大閱兵】,電視劇《強行起飛》,王學圻的表演風格質樸沉穩,他在大銀幕上成功塑造深植人心的成熟、正直男人形象,其他知名作品包括【陽光燦爛的日子】、【天地英雄】、【蘭陵王】等。
英達
1960年7月7日出生於北京。畢業於美國密蘇裏大學戲劇系,1990年起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導演。英達出生於中國著名的影視世家,不僅是位知名的電視劇導演,更是一名傑出優秀的演員,知名作品包括了【霸王別姬】、【大腕】、【東京審判】等。
人間映像:一代京劇宗師「四大名旦」梅蘭芳。
梅蘭芳
他是中國京劇史上鼎盛期和中華民國成立後繁榮時期承上啟下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不但有精妙的藝術,更有高尚的品德。在國內外,梅蘭芳先生被譽為偉大的演員和美的化身,以他為代表的中國戲曲表演藝術被認為是當今世界三大戲劇表演體系之一。他在五十餘年的舞台生涯中,塑造了眾多的優美的婦女藝術形象,積累了大量優秀劇目,發展了京劇旦角的表演藝術,形成一個具有獨特風採的藝術流派,世稱梅派。其幼子梅葆玖是當今梅派的著名傳人。
中國抗日戰爭期間,梅蘭芳為拒絕為日軍演出而「蓄鬚」,八年間無一次演出而斷去經濟來源,後靠賣字畫和獎盃維持家人和劇團生活。
梅蘭芳先生在促進東西方文化交流方面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他是中國向海外傳播京劇藝術的先驅。
家庭
著名梅派戲
《生死恨》
《廉錦楓》
人間映像:一代彾王梅蘭芳與兩房妻室
16歲成婚,髮妻王明華
梅蘭芳娶的這位妻子叫王明華,與他可謂門當戶對,她出生於一個京劇家庭,父親王順福工花旦,胞兄王毓樓,是著名的武生。王明華剛嫁過來時,梅家還不富裕,她毫無嫌貧之意,而是盡心盡力操持家務。王明華與梅蘭芳十分恩愛,結婚的第二年就生了個兒子,取名大永;隔了一年又生了個女兒,喚作五十,兒子女兒都很乖巧。那時梅蘭芳每當散戲回家,總是與媳婦兒說起演出的情況,一邊與兒女嬉戲,沉醉在天倫之樂中。
王明華不僅在生活上妥帖照料梅蘭芳,甚至於在他的事業上也能給他很多有益的建議。為了長伴在梅蘭芳身邊,王明華在與梅蘭芳生了一雙兒女之後,一時考慮不周,貿然做了絕育手術,卻不料過後大永和五十兩個孩子卻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太差而相繼夭折了。從此,梅蘭芳每晚散戲回家,再也聽不見兩個孩子歡快的笑聲,心中的傷痛是難以言表的,但他看到妻子因懷念兒女形容憔悴不思飲食,整日裡臥床歎息萎靡不振,他又不得不強打精神,掩蓋起自己的悲傷,反過來安慰妻子。夫妻倆就是這樣互相安慰著支撐著度過了那些悲苦的日子。
兼祧兩房,再娶福芝芳
梅蘭芳的第二個妻子名福芝芳。福芝芳生在北京的一個旗人家庭,父親去世很早,與母親相依為命。福母福蘇思以削賣牙籤等小手藝維持生活,當她聽說梅蘭芳已有一個妻子,便道:我家雖然貧寒,但我女兒不做姨太太。梅家得到回話急忙商議,再至福家稟報:說明梅蘭芳是兼祧兩房,福芝芳入門後,梅家將把她與前邊那位太太等同看待,不分大小。如此一番周折福母這才允諾了這門親事。1921年冬,梅蘭芳與福芝芳結為秦晉之好。
王明華原知梅蘭芳對梅家香火所負責任,只是深悔自己當時的冒失及歎息命運的作弄,並不反對梅蘭芳與福芝芳的婚事,更是沒有對梅蘭芳有怨懟。她也知道梅蘭芳是有情有義之人,不會嫌棄她,因此對福芝芳也很友善,兩人相處得頗為融洽。細心的梅蘭芳很是洞察王明華的複雜心理,為不使她難過,新婚之夜,他先在王明華的房裡陪著說了些話,而後說:「你歇著,我過去了。」王明華本就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又見梅蘭芳如此體察她的心情,自然很是感激,便道:「你快去吧,別讓人等著。」
福芝芳對王明華很尊重,當她生下大兒子後,立即提議過繼給王明華,還親自把兒子抱給王明華。王明華給嬰兒縫了頂小帽子,又將孩子送回給福芝芳,她對福芝芳說:「我身體不好,還請妹妹多費心,照顧好梅家後代。」王明華因肺病久治不愈,身體很弱。後來為養病,她獨自去了天津,最終病逝於天津。當福芝芳得悉後,叫兒子赴津迎回其靈柩,將她葬於北京香山碧雲寺北麓萬花山。
人間映像 :「冬皇」孟小冬女士
孟小冬,京劇女老生演員。
乳名若蘭,本名令輝,藝名小冬。北京人。
出身梨園世家。祖父孟七出身徽班,擅演文武老生兼武淨,她的父親、伯、叔都是京劇演員,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下,孟小冬別無選擇地走上了從藝的道路。她九歲開蒙,向姑父仇月祥學唱老生,十二歲在無錫首次登台,十四歲就在上海乾坤大劇場和共舞台先後與張少泉(電影明星李麗華之母)、粉菊花、露蘭春、姚玉蘭同台演出,居然大角風範,取得了不俗的成績。當時的評論界讚她“扮相俊秀,嗓音寬亮,不帶雌音,在坤生中已有首屈一指之勢”。這樣冰雪聰明的小女孩兒,明日之星非她莫屬。當時北京是京劇演員心目中憧憬的“聖地”,為了謀求開拓一片新天地,一九二五年,孟小冬離開上海,毅然北上深造。誰也不曾料到命運既眷顧她又捉弄她,她在人生旅途上邁出的這一步,竟使她創造出以後事業的輝煌,並經歷了一段傳奇的婚姻。
孟小冬到北方的最大目的是要求得藝術上的發展,除了演出以外,她先後向陳秀華、陳彥衡、孫佐臣、王君直、蘇少卿等人請益,鑽研譚派藝術。孟小冬見識越廣,理解越深。在鑒別比較中,她做出了理智的抉擇,最終她把目標鎖定了余派(新譚派)。她認為余派藝術不僅在唱念做表細膩深刻,決非其他派別所能望其項背;而在唱腔方面的三音聯用(高音立、中音堂、低音蒼),能藏險妙於平淡,更為她所愛。對余派心儀已久的她下定決心要尋找機會立雪余門,親炙教導。
其實,余叔巖對孟小冬的藝術才華也頗為欣賞。一九三五年曾有人介紹上海一票友拜余叔巖為師,被余一口回絕。介紹人走後,余對身旁的朋友說:“有些人教也是白教,徒費心力。”朋友問:“當今之世,誰比較好呢?”余叔巖回答說:“目前內外行中,接近我的戲路,且堪造就的,只有孟小冬一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經過漫長的等待,幾經周折,孟小冬終於夙願得償,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正式拜余叔巖為師,成為余叔巖的關門弟子,也是惟一的女弟子。這時的余叔巖體弱多病,早已息影舞台,孟小冬殷勤奉侍,照顧周到;請問藝事,敬業執著,余叔巖自然也傾囊相授,一招一式務求完美。孟小冬的藝術在拜余之前較之拜余之後有了質的飛躍,能與當時京劇老生翹楚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相頡頏,譽滿全國,被尊稱為“冬皇”。有人這樣評價說:“(孟小冬)自拜叔巖,則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無間。前後五年,學了數十出戲,是余派惟一得到衣缽真傳的人。……假若余派的東西是真正研究院的玩藝,孟小冬倒真是一位惟一夠資格的研究生。名貴則名貴極矣,然大好藝術不能廣傳,總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一九四三年,余叔巖因患膀胱癌不治逝世,孟小冬痛挽恩師,她的輓聯寫道:清方承世業,上苑知名,自從藝術寢衰,耳食孰能傳曲韻;弱質感飄零,程門執轡,獨惜薪傳未了,心喪無以報恩師。
孟小冬初到北國,頻繁演出於京、津兩地,參加永慶社、慶麟社、崇雅社等坤班演出。
她正值豆蔻年華,明慧照人,颱風演技竟能與當時的著名男角老生相頡頏,一時成為風靡九城的紅角。雖然演戲要男女分班,但大宅門的堂會卻不受這個限制。那時,最紅的旦角是有“伶王”之稱的梅蘭芳,以男性扮女人;最紅的生角是孟小冬,以女性扮男人。乾旦坤生,顛倒陰陽。有好事者大力促成他們合作演出了《四郎探母》、《游龍戲鳳》,男女角色顛鸞倒鳳,演來精彩而又富於羅曼蒂克。進而更撮合他們成了一對佳偶,成為轟動劇壇的佳話。但命運之神沒有永遠眷顧他們。孟小冬的天生麗質、不以色相事人的錚錚傲骨曾引來不少追求者,一個單相思孟小冬而不得的狂徒竟到梅家製造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血案,引得社會輿論沸沸揚揚,對孟、梅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兩人終告仳離。深受打擊的孟小冬曾一度皈依佛門。孟小冬最後的生活歸屬是杜月笙,她和杜的一家在一九四九年春天一起離開上海,避居香港。一九五零年杜月笙和孟小冬舉行婚禮,結為夫婦。杜月笙這時早已是疾病纏身,旋即去世。孟小冬以課徒授業薪傳余藝為樂。
使得孟小東與梅蘭芳分開的事件
出身梨園世家的孟小冬自小生得聰慧秀麗,1925年她離開上海初闖京城時,正值18歲青春妙齡。她舉止優雅,氣質高貴,楚楚動人,當時北平的許多人都以她為心目中的偶像,暗戀於她。其中就有京城達官之子王維琛。
這段時間,也正是梅蘭芳訪日返京後的日子。
一個是伶界大王,一個是坤伶須生泰斗,一個如日中天,一個光艷爍人,可謂旗鼓相當。一段時間,兩人形成了打對台的局勢,雙方營業額不相上下。而且兩人在堂會中不斷合作,同台演出《梅龍鎮》、《四郎探母》等,後來又一度在開明大戲院聯袂演出《二進宮》。二人本是梨園同行,相互欽羨,惺惺相惜;不斷的合作又使二人加深了瞭解,互生愛慕之情。從此,開始了一段美好的生活。
梅蘭芳在北平曾經三易其宅,其時他和孟小冬正住在東城無量大人胡同的一所四合院裡。
此院名為“綴玉軒”,梅蘭芳的許多朋友常聚集在這裡,說古道今,談文論藝。然而,祥和的氣氛中,一場凶兆即將來臨。
1926年的某一天,梅家會客廳裡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著淺灰色西裝,面貌清秀,文質彬彬,面色蒼白,20歲左右,一看便知是位學生。他就是這起血案的主角王維琛,當時肄業於北平朝陽大學。王對孟小冬心儀已久,無奈孟此時已成為梅蘭芳的情侶,因此他懷恨在心,到梅宅尋釁。王維琛到達梅家的時候,碰巧梅蘭芳正在午休。代替梅蘭芳出來招待客人的是梅蘭芳的老友張漢舉。張漢舉是當時北平很有名望的一名紳士。王維琛見出來的不是梅蘭芳,迅速拔出手槍抵住張漢舉,聲稱此事與張無關,讓張把梅蘭芳叫出來,因為梅奪了他的未婚妻(指孟小冬),他要和梅算賬,否則梅只有拿出10萬元才能解決問題。張漢舉強壓住內心的恐慌,告訴梅蘭芳這位先生要借10萬塊錢。梅蘭芳先是一愣,迅即明白過來,只聽一聲:“我立刻打電話去。”便已不見身影。不久,梅宅被大批軍警圍住。不料,王維琛無意中瞥見了軍警,頓時驚慌失措,拔槍就射向張漢舉。可憐張漢舉在這場不相干的愛情糾葛中成了冤死鬼。聽到槍響,軍警們一擁而上,王維琛飲彈倒地,旋即殞命。
綴玉軒發生如此血案,社會輿論大加炒作,一時沸沸揚揚,種種緋聞,撲面而來。梅孟不得不告仳離。孟小冬經此打擊,痛不欲生,一度於天津居士林皈依佛門。此後數年,她堅決避免與梅相見。1931年杜家祠堂落成堂會中,南北名伶匯聚一堂,她卻因梅在場,避而不出。二人最終連合作的機會都沒有了。
床畔侍疾杜月笙
杜月笙對孟小冬的情分也早在1925年就開始了。1929年他雖然娶了名須生姚玉蘭,但對孟小冬依舊念念不忘,希圖找機會接近她。
1936年孟小冬應杜月笙的邀請為黃金大戲院揭幕剪綵,其後在此演出20餘日。因為孟小冬是杜之四夫人姚玉蘭膩友,演出期間理所當然地住在姚玉蘭處--18層公寓(今錦江飯店)。這樣孟杜的接觸就頻繁起來了。
抗日戰爭中,杜月笙移居香港。
由於杜對孟念念不忘,自然對孟小冬的情況就分外留心。在日寇鐵蹄蹂躪下的北平,孟小冬憑著堅韌的意志,非凡的才氣和對藝術執著的追求,終於執余派之牛耳。杜月笙對其欽佩愛慕之餘,猶憐惜其箇中的甘苦。因而1946年,已返回滬上的杜月笙,又讓總賬房黃國棟寫信給孟,催其南下。孟小冬由於想念膩友,也就不再推托。姚玉蘭的噓寒問暖,杜月笙不露聲色的敬重體恤,使她感到數年來未曾有的溫暖,她那孤苦無依的心靈又找到了依托。孟小冬感於杜月笙數年來的情深意重,加上姚玉蘭的一再撮合,此次赴滬不久,終於以身相許,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孟小冬隨杜一家遷居香港。
此時的杜月笙已非盛年,而是年逾花甲一病翁,孟自入杜門後,就自然地挑起了侍奉杜月笙的擔子。而侍疾也似乎成了她不可卸掉的責任,因為她的相伴已經成了病入膏肓的杜月笙不可缺少的安慰。
自入杜公館以來,孟小冬一直沉默寡言,對一切看不慣、聽不得、受不了的事情都漠然置之。但1950年的某一天,傲岸的她卻迫不得已,淡淡地說了句至關重要的話。那天,杜月笙當著家人的面,掐指計算遷法需要多少張護照。當他算好了需要27張時,孟小冬淡然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我跟著去,算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呀。”一語道破實情。杜月笙一愣,當即宣佈盡快與孟小冬成婚。那一晚,杜月笙下了他那幾乎離不開的病榻,由人攙扶著,充當新郎;孟小冬的臉上也現出了笑容。畢竟他們有了女兒杜美娟,杜月笙有責任承擔起了孟小冬的義務,給她一個名分。一生傲岸的孟小冬,最終也只能屈從於命運的擺佈了。
【廣陵絕響】幸可存
杜月笙死後,孟小冬獨居香港,深居簡出,專心教授弟子。
孟小冬並不隨便挑選弟子。只有具有天賦、意志堅強又迷戀藝術的人才能有資格做她的學生。她的3位弟子趙培鑫、錢培榮、吳必璋正是如此。她教授弟子極為認真、嚴格,規定未經她的允可,不能在外面隨意吊嗓,更不准在外面唱尚未純熟的戲。據劉嘉猷講,她曾有一位准弟子,略窺余派劇藝門徑,唱做俱達到一定水平。曾經一度綵排,口碑甚佳。不久學習《捉放帶宿店》,念唱的同時兼排身段,等他自認為排得夠熟練了之後,便屢請在台北公演。但是孟小冬認為他在做表與感染的神氣上,未盡善盡美,因此始終未予答應。
1967年,孟小冬因親友均在台灣,為避免孤寂,便遷到台北定居。
光陰荏苒,轉眼間10年風逝,孟小冬已近古稀之年。1977年5月25日,一陣劇烈的哮喘之後,便突然昏迷過去,送至醫院搶救無效,延至26日午夜,終因肺氣腫和心臟病併發症去世。
這時新中國已經成立,大局逐漸穩定,流落在香港的京劇演員馬連良、張君秋、楊寶森等在周恩來統戰政策的感召下返回內地。孟小冬也是統戰政策爭取的對象之一,周恩來總理曾委派章士釗多次赴港做孟小冬的工作,說服她回歸。當時孟母張雲鶴女士尚住在北京,以為是水到渠成的事,但卻遭到孟小冬的婉拒。一九五七年章士釗曾寫條幅贈孟小冬:“當時海上敞歌筵,贈句曾教萬口傳。今日樊川歎牢落,杜秋詩好也徒然。絕響譚余跡已賒,宗工今日屬誰家。合當重啟珠簾寨,靜聽營門鼓幾撾”。詩句表現了章士釗說服不成的無奈與喟歎。雖然沒能成功,章士釗對孟小冬卻一直念念不忘。幾十年後,我們看到:“津橋昔日聽鵑聲,司馬梨園各暗驚。人面十年重映好,梁州復按陡生情。四合院正房東牆掛著一幅立軸,落款是:小冬女士清鑒章士釗。有一次朋友來訪指著立軸說,你父親大概是單相思吧?不然送給孟小冬的字怎麼會在自己手裡?章含之笑著點頭。”(楊繼楨《章含之的四合院情結》)
一九六七年,孟小冬由香港轉赴台灣定居,閉門靜養,由絢爛歸於平淡,終其餘年。一九七七年因病不治,與世長辭。
誕辰:1907年,光緒三十三年(丁未)
逝世:1977年5月27日,農曆丁巳年四月初十日
人間映像:蔡登山《梅蘭芳與孟小冬》
書名:
《梅蘭芳與孟小冬》
作者:蔡登山
一九五四年生,台灣台南人,淡江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高職教師、電視台編劇,年代及春暉電影公司企劃經理、行銷部總經理。沉迷於電影及現代文學史料之間,達三十餘年。
一九九三年起籌拍《作家身影》系列紀錄片,任製片人及編劇,將史料與影像融於一爐。四年間完成魯迅、周作人、郁達夫、徐志摩、朱自清、老舍、冰心、沈從文、巴金、曹禺、蕭乾、張愛玲諸人之傳記影像,開探索作家心靈風氣之先。該系列紀錄片並榮獲一九九九年廣播電視教育文化金鐘獎。一九九八年製作《蔣經國與蔣方良》三小時紀錄長片。二○○二年起製作《大師身影》系列紀錄片,讓晚清以降之文化大師--嚴復、梁啟超、魯迅、陳寅恪、胡適、林語堂、錢穆等人,長留身影。
著作有:《電影問題?問題電影》、《往事已蒼老》、《人間四月天》、《許我一個未來》、《人間花草太匆匆》、《人間但有真情在》、《傳奇未完--張愛玲》、《百年記憶》、《魯迅愛過的人》、《另眼看作家》、《色戒愛玲》、《曾經輝煌》、《何處尋你--胡適的戀人及友人》。
編著有:《徐志摩情書集》、《柔情裹著我的心--徐志摩的情詩與情話》、《消逝的虹影--王世瑛文集》。
內容介紹:
12月19日由陳凱歌導演,黎明與章子怡主演的《梅蘭芳》將於台灣上映,對於他們兩人的梨園情史,屆時將引起討論熱潮。
梅蘭芳(1894-1961),名瀾,字畹華,祖籍江蘇泰州,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梨園世家。不僅是一位京劇旦角的傳統表演藝術的優越而忠實的承繼者,而且是一位天才的革新者、創造者。在他的五十四年的舞台實踐中,他不斷地為京劇旦角的表演藝術開闢新的道路,使旦角藝術在三十餘年來的京劇舞台上,煥發著燦爛的光輝。
孟小冬(1907-1977),原名若蘭,字令輝。比梅蘭芳小十三歲,有關她的身世,一般的說法是出身梨園世家。九歲時從姑父仇月祥學孫(菊仙)派老生。十二歲時,已學會三十多齣戲,並在無錫新世界登台演出了。曾有人撰文發表,捧她為老生行的「皇帝」,稱之為「冬皇」。
孟小冬與梅蘭芳的合作,可說是一個比「男人更男人」的女人和一個「比女人更女人」的男人的精彩絕配,難怪會顛倒眾生,讓人雌雄莫辨了……於是「冬皇」下嫁「伶王」,成為當時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梨園韻事。
梅蘭芳為一代京劇大師,其《霸王別姬》、《太真外傳》等戲,唐德剛讚不絕口說:「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你可看到蘭芳由一個浪勁十足的楊玉環變成一個以身殉情的虞姬。這是人類性靈中極端相反的兩面,而蘭芳的秉賦中便蘊藏著人類性靈最高境界中的無數個極端。所以他無論模擬那一種女性美,都能絲絲入扣,達到最高峰。」本書細述其身邊交遊:為他編劇謀劃演出的所謂「戲口袋」、為他籌錢出國、耗盡家財的「錢口袋」、記錄他一生事蹟的貼身秘書、成就他《霸王別姬》經典名作的武生泰斗;當然最精彩的是其他傳記未曾道及的「梅、孟」之戀,孟小冬最後情歸叱吒上海灘的杜月笙,短暫的婚戀餘溫僅留兩人心底。
目錄:
01、天南海北吐芳華:說不盡的梅蘭芳(代序)
02、難遣人間未了情:梅蘭芳與孟小冬的一段情
03、金屋藏嬌突驚變:一九二七年的情殺命案
04、廣陵絕響埋玉魂:孟小冬成為杜月笙的五姨太
05、從來劇藝有淵源:譚鑫培?余叔岩?孟小冬
06、曾是瑜亮終揚鑣:梅蘭芳與余叔岩
07、故人逝去情依舊:許姬傳眼中的梅蘭芳
08、盡將舞態上氍毹:齊如山與梅蘭芳
09、別譜新聲配梅郎:梅蘭芳的「戲口袋」之一
10、仗義紓財為梅郎:梅蘭芳的「錢口袋」馮耿光
11、霸王別姬成經典:梅蘭芳與楊小樓的完美演出
12、梅歐閣裡傳佳話:張謇?梅蘭芳?歐陽予倩
13、盡道人間幾度聞:梅蘭芳的訪美之行
14、記曾吹笛伴梅邊:梅蘭芳的訪蘇之行
15、八載留鬚罷歌舞:梅蘭芳的蓄鬚明志
附錄 梅蘭芳年表
人間映像:蔡登山《梅蘭芳與孟小冬》
《梅蘭芳與孟小冬》:難遣人間未了情
孟小冬飾演流落番邦的楊家將,梅蘭芳扮演溫柔明理的番邦公主,一個「陰陽顛倒」的搭配,卻讓台下的觀眾看得如癡如醉……
在1920年代,菊壇的一件大事是一個「易弁而釵」的「伶界大王」──梅蘭芳和一個「女扮男裝」的「頭號坤伶」──孟小冬,因在舞台合作演出,而「戲假情真」地譜出了戀情,雖然最後證明那只是短暫的露水姻緣,但「梅、孟之戀」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梅蘭芳的人生走向;而對孟小冬而言,甚至可以說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這場曾經是「眾所矚目」的婚戀所造成的傷害力,對於後者而言恐怕遠比前者要來得巨大些。
其實早在1926年的「梅、孟之戀」之前,梅蘭芳已有了兩房妻室,她們分別是王明華和福芝芳。
王明華長梅蘭芳一歲,也是生長在京劇家庭,她是名旦王佩仙之女,武生王毓樓之妹。王明華和梅蘭芳婚後十分恩愛,並先後育有一子一女,不料一場麻疹奪去了王明華一雙兒女的性命,此時王明華又已做了節育的手術,在「無後為大」之下,「梅黨」中人乃慫恿梅蘭芳再娶,加上梅蘭芳從小過繼給大伯梅雨田,因此「兼祧兩房」,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再娶的。這時他看上了同拜吳菱仙為師的福芝芳,竟然一見鍾情。1921年11月3日梅、福兩人完婚。而在婚前的十天梅蘭芳與福芝芳在文明園還同台演出大軸戲《祭塔》,這也是福芝芳的最後一次演出,也許是她意識到這是告別京劇舞台的演出,因此她演得十分賣力,在這場較為吃重的唱工戲近四十分鐘的唱段中,她唱得悽楚委婉,真切的表達白娘子的悲慘遭遇,博得全場觀眾多次的掌聲。原本不太願意離開舞台的福芝芳,在這戲演畢之後,就專心做梅大奶奶了。當時梅蘭芳住在蘆草園,王明華住東院,稱東院大奶奶;福芝芳住西院,稱西院大奶奶,東西相映成趣,一時傳為佳話。
1925年八月,北京第一舞台有一場盛大的義演,孟小冬破例作為「坤伶老生」被邀演出。
大軸是梅蘭芳、楊小樓的《霸王別姬》,壓軸是余叔岩、尚小雲的《打漁殺家》,倒三就是年僅十八的孟小冬和裘桂仙演的《上天台》。從演出的排序中就可看出孟小冬被重視的程度,甚至在許多名角之上。這次的演出,並開了女老生參加第一舞台義演的先例,使眾多前輩名角為之側目,更為梅蘭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在緊接著的一次堂會戲上,她與梅蘭芳合演《四郎探母》,孟小冬飾演流落番邦的楊家將,梅蘭芳扮演溫柔明理的番邦公主,一個「陰陽顛倒」的搭配,卻讓台下的觀眾看得如癡如醉,大為成功。以後梅蘭芳唱堂會,如有《四郎探母》,總邀孟小冬合演。孟小冬是位極有個性的奇女子,平時愛穿男裝,頭髮剪得很短,長了一張男人似的漂亮臉蛋,劇評家薛觀瀾曾將她與雪艷琴、陸素娟、露蘭春等以美貌著稱的坤伶相比,結論是「她們的姿色都比不過孟小冬」。而另一劇評人「燕京散人」(丁秉鐩)對孟小冬的唱腔更有著這樣的評論:「孟小冬得天獨厚的地方就是她有一副好嗓子。五音俱全,四聲俱備,膛音寬厚,最難得的沒有雌音,這是千千萬萬人裡難得一見的,在女鬚生地界,不敢說後無來者,至少可說前無古人。」因此她與梅蘭芳的合作,可說是一個比「男人更男人」的女人和一個「比女人更女人」的男人的精采絕配,難怪會顛倒眾生,讓人雌雄莫辨了。於是好事者,就主張讓他們繼續合作演出,這種「釵弁互易」、真真假假的效果,肯定是票房的最大保證。
本來以孟小冬和梅蘭芳當時的年齡才貌、技藝造詣、劇壇成就,男女互相愛悅,乃自然之事,加上「梅黨」捧角家們,尤其是馮耿光的努力撮合,而梅蘭芳對馮耿光一向是言聽計從的,於是「冬皇」下嫁「伶王」,成為當時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梨園韻事。1927年春節剛過的農曆正月24日,由馮耿光證婚,兩人結為伉儷,洞房設在東四九條馮耿光公館裡,對外保密,金屋藏嬌。而初時齊如山和李釋戡向孟家提親時,孟家也以梅有兩房夫人,不願女兒作偏房相對。齊、李言王明華病體沉重在天津療養,家裡實只一房。婚後另屋分居,且又以梅蘭芳「兼祧兩房」並非偏房,才獲得了孟家的同意。梅、孟之戀,在世人眼中特別般配,而更為人所豔羨,曾有詩歌詠此事云:「慣把夫妻假品嘗,今番真個作鴛鴦。羨他梅福神仙侶,紙閣蘆簾對孟光。」「真疑是戲戲疑真,紅袖青衫倆俊人。難怪梅嶺開最好,孟冬恰屬小陽春。」真是說不盡的濃情蜜意,道不完的美好光景。然而這如花美眷,卻終未能長久,1931年兩人正式分手。
分手的原因眾說紛紜,一說是就在梅、孟結婚不久,1927年9月14日下午兩點多,有位二十歲左右名叫李志剛的青年,他是孟小冬的戲迷,單戀孟小冬,聽孟小冬嫁給梅蘭芳,欲找梅蘭芳理論,在馮(耿光)宅綁架張漢舉向梅索借五萬元,後張漢舉被打死,李自己也被軍警打死。究竟是由「槍匪綁票」,還是因為妒殺引起血案,當年就莫衷一是,如今真相更難明瞭。但不管如何,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福芝芳終於有了理由:「大爺(指梅)的命要緊。」於是輿論很快也站到她這一邊。梅蘭芳深受驚嚇,一度避居上海,梅、孟關係由此逐漸疏淡。另有一說是「弔孝風波」,這是指1930年8月4日梅蘭芳的祧母(案:即大伯母,梅蘭芳從小過繼給大伯父。)過世的事,次日梅蘭芳剛訪美回到天津,聞知噩耗,馬不停蹄趕回北京奔喪。作為梅蘭芳的妻室,孟小冬理應披麻戴孝在孝堂接待四方弔唁賓客,豈知孟小冬奔到梅宅,卻被下人擋在門外,說是福芝芳夫人的主意不准她進門,孟小冬無奈之下,要梅蘭芳出來說話,重孝在身的梅蘭芳只得兩頭勸,但兩邊都沒有商量的餘地。懷孕在身的福夫人甚至揚言,若是讓孟小冬進門,她就拚上兩條人命。按照梅蘭芳的個性,此時只得轉而勸孟小冬。孟小冬萬般無奈,含著淚眼奔離梅宅,此時她才知道什麼「名定兼祧」、「兩頭大」,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是妻是妾,至今身分未明,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受盡奚落,這教孟小冬情何以堪!據曾與梅蘭芳、周信芳等人交誼甚厚的吳性栽說:「小冬覺得非常丟臉,從此不願再見梅。有一天夜裡,正下大雨,梅蘭芳趕到小冬家,小冬竟不肯開門,梅蘭芳在雨中站了一夜,最後悵然離去。」
兩人分離後,孟小冬曾看破紅塵,終日茹齋念佛。
不久父親病逝,對她又是一大打擊。友人不忍其消沉,要其面對流言蜚語,提出辯解。於是在1933年9月5、6、7日天津《大公報》第一版上,孟小冬連登三天〈孟小冬緊要啟事〉。從此「啟事」中,我們可以明瞭當初孟小冬嫁梅蘭芳時,苦苦追求的是「名分」,而在祧母去世時,梅蘭芳不能實踐前言,以致「名分」頓失保障。原來被孟小冬看做是精神支柱的「名定兼祧」,已經不復存在了。到頭來孟小冬之適梅蘭芳實為側室,既為側室而又不為梅蘭芳的家族所共認,於情於理自難求全。此恐是導致孟小冬毅然離去的主因。
雖然梅、孟分手後,彷彿緣分已盡,各不相關,實則無論梅蘭芳,還是孟小冬,對舊日戀情,無不中心藏之,何嘗半日相忘!雖然後來孟小冬於1950年與杜月笙拜堂成了夫妻,成為杜月笙的第五位姨太太。她看似心如古鏡,波瀾不興,但心中積鬱的依然是揮之不去的思梅情結。據作家沈寂說孟小冬後來在港期間,他有機會和她在杜府單獨會面,「在她身上已看不到英俊的扮相,只有憔悴的厭倦人生的愁容。她說得很少,知道我來自上海,便關心地詢問起留在京滬兩地的京劇名伶,有意無意地單單不提梅蘭芳。她不會忘記,也不是遺漏,而是不便啟齒。我理解她的苦衷和心情,便主動告訴她關於梅蘭芳的情況,闢清香港報刊編造的種種荒唐謠言。孟小冬默默傾聽,嘴角露出難以察覺的寬慰的笑窩。」而在梅蘭芳故去之後,有些港台朋友去看望她時,發現孟寓內供奉著兩台靈位。第一台供奉的是余叔岩,余叔岩是孟小冬的師父,故為他設一靈台,此理易明。第二台靈位供奉的是梅蘭芳,則不難想見梅蘭芳在孟心中的地位。
至於梅蘭芳,在與孟小冬了斷感情後,表面上看也是從此絕口不再提及孟小冬,但在他心中,卻總有著深藏不露的心田,存放著孟小冬的倩影。就在1947年上海杜壽義演,梅蘭芳雖未去劇場看孟小冬演出,但在家連聽了兩天電台轉播孟小冬唱的《搜孤救孤》,在熟悉的聲音裡,梅蘭芳可曾內心澎湃、思潮起伏?可曾有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