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一生：關於趙耀東先生
中鋼創辦人趙耀東一身傲骨、滿懷抱負，在國家處境艱難之際承擔創建大煉鋼廠使命，為台灣開展出鋼鐵傳奇，其無私奉獻的精神最足珍貴，也是當前國內政經環境最渴望的甘霖。
趙耀東年輕時就是相當活躍的企業家，早年開設紡織廠營運相當成功，並擔任毛紡公會理事長，後來因太過相信朋友為人作保而欠債，為清償債務，他憑藉本事到東南亞協助企業與當地政府建廠，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曾稱讚他是不可多得的企業人才；趙耀東卓越的經營本事因此獲得台灣政府高層注意。
籌建鋼鐵廠 獲蔣經國先生支持
民國50年代台灣亟思發展重工業，當時的行政院長副院長蔣經國體認鋼鐵是工業基礎，決定興建一貫作業煉鋼廠，57年經濟部成立鋼鐵廠籌備處，找來趙耀東擔任籌備處主任。台灣沒有發展鋼鐵產業經驗，當時，趙耀東找來美、日、德等鋼鐵大國專家做市場評估，所得到的答案出奇一致，那就是「台灣市場太小，需求不夠最低產量，不合經濟原則」。
於是有人建議不如取消籌建，加上當時處於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的困難環境中，放棄是最輕鬆的決策；眼看歷經三年的籌備工作可能化為烏有，趙耀東心中卻早有定見。他向蔣經國先生說，如果以單一企業觀點，蓋這家鋼鐵廠風險大、回收也慢，成功機會渺茫；但是如果以國家發展及中長期經濟發展效益而言，卻是非辦不可。
此觀點完全切中蔣經國拚經濟的企圖心，當場裁決：「這個鋼鐵廠就是要做，不只做，還要加緊做，而且規模要擴大，從100萬噸擴大到150萬噸。」又說：「任何事情沒有不困難的，再難也要做，今天不做，明天會後悔。」高層支持下，鋼鐵廠籌備處敗部復活，中鋼建廠歷程往前一大步。民國60年12月3日，中鋼公司完成設立登記，實收資本額僅2億元，中鋼就在高雄小港地區一望無際的荒蕪原野上開始埋樁動工，規劃進行四個階段擴建。
國人自行建設 奠定基礎
為節省經費，趙耀東設備採購不透過代理商，直接以議比價方式向原廠採購，同時設計先購機器後辦貸款，避免貸款國家廠商圍標，取得價廉物美生產設備。另將建廠工程分割，交國內工程單位及中鋼自行承建，雖增加龐大工作量，但因由國人自己用腦、動手，奠定了日後生產優良品、獲取利潤的堅實基礎。
管理制度面，趙耀東揭櫫「團隊、企業、踏實、求新」的四大中鋼精神，建立嚴謹人性化的制度。他多次表明，要讓中鋼成為一個倚靠制度運作的決心，盡可能減少人治色彩。中鋼流傳著一個故事，前董事長王鍾渝與前經濟部長趙耀東共事時，經常會為了各自的堅持，彼此講起話來大小聲，趙耀東會無奈地對著臉紅脖子粗的王鍾渝說：「不要再說了，我是大公雞，你是小公雞啦! 」反應出中鋼獨特的「不分職級高低、據理力爭」的文化。
清廉負責 打造嚴明紀律
黃埔一期的中鋼總經理陳源成回憶，趙耀東很會激勵士氣，他要求員工一定要清廉、負責，連細節都不放過，例如禁止上班看報、不能代打卡、非用餐時間不可吃飯等等，有些看來都很小，但中鋼的紀律文化就因此點點滴滴累積起來，尤其操守問題更是「天條」，一旦觸犯，就算工作能力再好也可能遭到開除。
他自己更是身體力行；2002年11月趙耀東到大陸接受母校武漢大學頒授名譽教授榮銜返國，中鋼打算支付其10萬元機票與住宿費用，就遭到趙耀東婉拒。
貴為董事長，趙耀東先生展現了恢宏的氣度。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
鐵頭部長：趙鐵頭 還有個「九點半」外號
趙耀東有個「趙鐵頭」的響亮封號，除了「趙鐵頭」，其實他還有「趙爺」「九點半」的綽號。 擔任趙耀東機要秘書長達七年的經濟部貿調會執行秘書黃智輝說，「趙鐵頭」的封號主要是因為趙耀東的紀律嚴明。「趙爺」綽號是因為他作風大方；叫他「九點半」，是因為他堅持應酬時間絕不超過晚間9時半，不必續攤。
趙耀東不只行事剛正不阿，他的特支費也從來沒用過，逢年過節推卻不了的禮物，都交給總務司留給同仁年終摸彩。 趙耀東在1981年至1984年出任經濟部長，任內最轟動的作為，就是1982年2月無預警宣布禁止1,533項日本貨品進口，抗議日方無視台日貿易差距大增的事實。
黃智輝說，當時台日諮商縮短貿易差距，日本政府總是只派個科長來，禁止進口令一出，日方就改派退休的次長級官員來談。
這項做法當然會引發很多爭議，但趙耀東的行事風格就是「他決定的事，他負責」。黃智輝回憶，趙耀東任內開放第一家麥當勞來台，當時很多黨外人士反對，但趙認為可把外商的管理、資金、市場行銷理念引進台灣，有利台灣發展，時間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對黃智輝來說，「趙伯伯」不只是他的貴人，更是他永遠尊敬的長者。黃智輝說，趙耀東用人唯才，很栽培年輕人「不看背景、不看學歷」，他要的是可塑性高的人。「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當上部長的秘書」。
作風強悍的趙耀東，在部屬眼中是個溫柔慈悲的長官。他定期和經濟部非主管級同仁聚餐，關心每位同仁的生活、婚姻大事，遭遇包括民意代表等外力施壓，他站在第一線扛起所有責任，不會回頭責怪部屬。
經濟部長尹啟銘回憶，他在經建會任職時曾隨經建會參訪中鋼，由趙董事長親自接待，當時趙耀東指著桌上一整疊的文件說，「這是中鋼最寶貴的資產」，那疊文件，就是中鋼的典章制度。
部屬不捨：不畏政治壓力 贏得趙鐵頭封號
經濟部長尹啟銘表示，趙耀東是一位非常有風骨的政務官，十分令人懷念，他勇於任事、負責，不畏於政治方面的壓力，始終堅持自己理念的作法，為他贏得了「趙鐵頭」的封號，在現在的政治人物中相當少見。
尹啟銘部長說，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趙耀東在經濟部長任內推動自動化小組，對提升國內產業競爭力有很大幫助，是個一心一意為經濟謀發展的政務官。
曾與趙耀東在經建會共事的工業局長陳昭義回憶，趙耀東是直率、毫無心機的長官，凡事只管政策大方向，細節都授權由各單位執行。
陳昭義說，七十四年趙耀東從經濟部長轉任經建會主委，一度非常不適應，他自己說過，他是「推土機型」的人，適合在第一線打仗，現在轉到經建會這種幕僚單位，「感覺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反抗」。
但事實證明，趙耀東經建會主委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不僅落實了國內經濟的「三化」─自由化、國際化、制度化；更與郭婉容配合，彙整推動了當時的六年國建計畫。
陳昭義強調，後來台灣之所以能順利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跟當時推動的一連串與國際接軌政策密切相關，像是全面檢討進出口產品、取消配額管制、廢除進出口所需的部會同意文件，還有降低關稅等政策。
陳昭義說，趙耀東的根本理念是，台灣想要在國際社會中佔有一席之地，就必須依照國際間的遊戲規則運作。
一文不取：王昭明悼長官
與鐵頭趙耀東多年搭檔共事的前行政院秘書長王昭明昨天說，趙耀東的行事風格猶如一位軍團司令，他帶兵衝鋒陷陣，膽大心細有魄力；當年他創辦中鋼的作風就相當大膽。
王昭明和趙耀東兩人結識近半世紀，兩人都被視為是早期參與台灣經濟發展有貢獻的財經官員。當年趙耀東出任經濟部長，王昭明擔任經濟部政務次長；後來趙耀東轉任經建會主委，行政院長俞國華就找王昭明擔任經建會首席副主委。外界多以為以趙鐵頭的「剛」，福州才子王昭明的「柔」是最佳搭檔。
王昭明先生說，趙耀東先生轉任經建會主委後，有一天院長俞國華找他，告訴他趙耀東的個性如果以軍人來說，就是帶兵打戰的軍團司令，軍團司令會帶兵打戰，但不會寫計畫書，希望他能夠協助趙耀東，轉任經建會首席副主委。就這樣趙耀東、王昭明一武一文，兩度共事，共同推動台灣經濟發展。
王昭明先生回憶說，趙耀東先生膽大心細，當年創辦中鋼時採取創新作法，中鋼為了避免被國際上大鋼鐵廠牽制，大膽採取分散採購策略，走遍全球、找來各國最好的鋼鐵設備拼湊起來的。當時大家認為這樣風險很高，萬一不相容怎麼辦？結果他不但降低建廠成本，還成功創造了亞洲最有競爭力的鋼鐵廠。
他還說，民國八十四年中鋼民營化，股權移轉時，某民間財團企圖染指中鋼經營權，趙耀東挺身而出，最後才改為公開認購，免除中鋼股權遭財團控制。
「他做事很猛」，王昭明先生說，民國七十一年中日貿易逆差，趙耀東突然宣布禁止一千五百多項日貨進口，時任駐日代表的馬樹禮遭到日方抗議後，跨海來電劈頭就問「他做事怎麼這麼猛？」 王昭明表示，趙耀東在經濟部長任內致力推動「公營事業企業化」，主張政府不應干預油價，中油訂價由中油自行決定，不須經經濟部核定，但並未獲採納。
趙耀東的風骨最為人稱道，王昭明強調，趙耀東非常清廉自持，一文不取，當年政府預算有限，宴請賓客時常常自掏腰包。
糞土金錢：中鋼退休金只領20萬
趙耀東先生在中鋼服務時，身上有一本自己的支票，一切開銷都不花中鋼的錢，請客吃飯從不報公帳，更不接受下屬請客。他離開中鋼時只拿了二十萬元退休金，沒領半張股票。
在經濟部長任內，他的特別費從來沒用過，逢年過節推卻不了各界送來的禮物，他都交給總務司留給同仁年終摸彩。
江丙坤擔任經濟部長時，他接受江丙坤之託，重整國營事業，但他只領取微薄的車馬費，而且每次開完會就把車馬費拿出來，請開會的人和工作人員吃飯，不落入自己口袋。
民國九十一年十一月趙耀東到大陸接受母校武漢大學頒授名譽教授榮銜，返國後，中鋼打算支付他十萬元機票與住宿費用，但遭趙耀東婉拒。
民進黨執政後，經濟部國營會清查中鋼歷任董事長的各項支出，連身為中鋼創辦人的趙耀東也在內。他曾說，民進黨懷疑他的清白，派人從台北、高雄、甚至新加坡、日本、越南去查，都查不到，才相信真的沒問題。
作家郭冠英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趙耀東曾經自豪地講了一段往事，以前調查局某人來見他，說：「我們最佩服您，我們調查過了，當時某飯店送貴賓卡之事喧騰於報章，所有的權要都收了，只有您退了回去。」
不畏權勢：與經國先生唱反調
趙耀東先生剛當經濟部長時，公然與當時的總統蔣經國唱反調，包括蔣經國指示的物價管制、挽救兩家民營公司，他統統反對。蔣經國一臉鐵青，但在他據理力爭分析後，蔣經國最終忍了下來，接受他的看法。
他當上經濟部長當天，家裡賀電不斷，但他告訴太太，「沒什麼好慶賀的，我要做個政務官的典範，搞不好要坐牢，妳要有心理準備。」 當年台灣對日入超占台灣出口的五分之一，產業界依賴日本技術零件太重，民國七十一年，他未向行政院報備，突然宣布限制一千五百三十三項日貨進口，引發軒然大波。日本政府也大為緊張，立即組一個空前的經貿團來台，並承諾開放台灣產品出口日本。面對巨額貿易逆差，他化被動為主動，改善台日貿易問題。
後來趙耀東先生為了推動大汽車廠方案，有意和日本豐田汽車合作，在台設立年產廿萬輛的外銷大汽車廠，但功敗垂成，還因此得罪了國內依賴日本技術的國產車廠。後來他黯然離開經濟部，轉任經建會主委。
後來因為立法委員朱高正質詢趙耀東先生時，罵他「老賊」；加上趙耀東禁止日本參加台鐵電聯車採購投標，又觸怒了部分和日本有生意往來的立委。他不堪受辱，在七十七年七月請辭，轉任國策顧問。
風格殞滅：趙耀東為何令人懷念？
許多人都知道陳水扁任內用過六個經濟部長，但有幾個人說得出他們的名字？又有誰記得他們推動過什麼政策？八年來，不只是經濟部長喪失了國家經濟領航員的角色，他們也失去了個人尊嚴；同時，台灣經濟也失卻了成長動力。鐵頭部長趙耀東先生辭世，正好提醒我們深省這頁台灣經濟活力由盛而衰的轉折。
不論是從國營事業開創「中鋼模式」，或在經濟部長任內闖出「鐵頭風格」，趙耀東在經濟史上創造的傳奇，至今仍令人津津樂道。他以企業化模式打造的中鋼公司，不僅讓這家國營事業足以吸引國內俊秀投效，經營績效更足與國際最強大的鋼鐵廠媲美。扁政府任內將中鋼當成肥羊宰割，卻始終未能撼動中鋼的核心基石，可見中鋼制度化落實透徹而得以免遭政治黑手荼毒，趙耀東作為創辦人功不可沒。
趙耀東在經濟部長任內推動的政策，偶亦引發爭議，但他以大開大闔的作風引領台灣企業展望世界舞台，不憚迎戰對手，激發了台灣昂揚的意志。當時他組織的自動化、生產力及能源等「服務團」，為中小企業提供了有效的現場指導；包括當時宣揚的許多經濟觀念，諸如自由化、制度化、國際化及規模經濟等，不僅指引了台灣經濟發展的方向，開啟了工商企業的眼光，也讓一般民眾深受浸染。那個年代，還沒發明「拚經濟」一詞，但台灣生產及貿易迭創新高，企業充滿鬥志，人民充滿自信，那是一個有明確方向感的時代。
作為政壇的意外過客，趙耀東能從一名成功的企業家到成為留名青史的部長，主要在他過人的膽識和魅力，當然也有賴國家領導人的知人善任。趙耀東深諳企業經營實務，對台灣產業發展也有自己的想像及擘劃；人們之所以樂於追隨他的藍圖前進，是因為沒有人懷疑其中藏有什麼私心。無私，是趙耀東最大的資產。趙耀東常說，烏紗帽不是戴在頭上，烏紗帽應該拿在手上，隨時準備掛冠。不在乎那頂烏紗帽，使「鐵頭」成為鐵頭；相對的，扁政府八年，許多人拚命鑽營就是要搶戴那頂烏紗帽，他們又如何直得起腰桿？
從尹仲容、孫運璿、李國鼎、到趙耀東，台灣完成了「脫貧致富」的經濟發展歷程，憑藉的全是無私政務官的戮力從公，領引了人民自我提升的渴望。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在威權時代可以看到趙耀東這類敢於犯顏直諫的政務官，為何到了民主時代，反而只見唯唯諾諾、苟且阿諛之輩呢？且不說「誤闖政治叢林」的宗才怡連經濟的ＡＢＣ都不懂，黃營杉又靠什麼本事混了幾個月部長？當何美玥被形容為「阿信部長」，那麼陳瑞隆會應新聞局長之邀在「富士宴」中幫民間財團「牽猴仔」，也就不足為奇了。有這種自甘紆降的部長，台灣競爭力怎麼可能提升？
過去十幾年，是台灣「主體性」、「本土化」口號喊得最響亮的時刻，但國家領導者用人的胸襟在窄化，政務官的角色也在大幅退化。陳水扁任內八年換掉一百多名政務官，不僅把「部長」當成「卒子」，也剝奪了他們向人民負責的義務；在這種情況下，走馬燈的內閣，連留下自己的名字都有困難，又能帶給人民什麼振奮和期待？
社會的前進與提升，需要一些傳奇來激盪；趙耀東的鐵頭年代不論在經濟膽識、在為官風格、在經營思維，都提供了人們美好的追求圖景，他的故事已深刻地留在台灣人民心裡。相對的，近年台灣政務官出現嚴重工具化、官僚化、及自我矮化的傾向，廿年民主改革竟只造就總統唯我獨尊、百官皆下品的反民主現象，連檢調司法都在為貪瀆護航，豈不值得人們深切警惕？
懷念趙耀東：趙少康傳真
我在美國留學時，室友、台大土木系畢業的陳立誠君的父親陳樹勛先生時任中鋼公司助理副總經理，我從立誠口中得知不少趙耀東先生開辦一貫作業大煉鋼廠的逸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蔣經國請他從越南返台擔任中鋼總經理時。
他的條件就是：中鋼在人事、採購、薪資方面不可採公營事業齊頭平等制度，因他的堅持才為中鋼立下可大可久的基礎。
撥款拯救淡水河
1987年我擔任立委，趙耀東是經建會主委，為了中油結餘款飽受壓力，學者、民意代表及輿論多認為政府應該還錢於民，但趙耀東反對，當時我是「環境品質基金會」的董事長，正發起「百萬人拯救淡水河」運動，於是我去找趙耀東說服他把中油結餘款用來整治淡水河。
當時的淡水河被謔稱為黑龍江，工業廢水、家庭污水、養豬的排泄物、垃圾滲流水都流進去，臭氣熏天、溶氧量常為零，不見魚蹤，更不見人影，用中油的結餘款治河，也替製造空氣污染的油品平衡一下，比把錢退了，每個人也拿不到多少錢有意義的多，趙耀東幾經斟酌，和我討價還價，「這樣你看好不好，我拿一半的結餘款來做整治淡水河的頭款。」
如果不是當時趙耀東的支持，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起頭，哪有今天淡水河岸兩邊景觀大樓林立，魚兒又游回來的景象？
我當了環保署長之後，深為垃圾車採購被廠商圍標所苦，幾經溝通談判，價格都壓不下來，廠商傳話過來：「我們知道你不要錢，但如果賣你們便宜了，賣其他政府機構怎麼辦？不是一比就出來了嗎？而且你們年度預算如用不掉，會被處分，我們不在乎，可以等。」我記得趙耀東在中鋼和外國廠商殺價很有一套，於是在中鋼台北辦公室當面向他請教其中竅門，當時他已卸下經建會主委一職了，回來後我親自寫信給歐美在台代表處，請轉知各原廠絕不可和本地代理商合搞圍標的勾當，同時請副署長李慶中一一造訪各外國大廠，告知我們絕不拿一分回扣，務必誠實報價否則以後取消投標資格，並開放日本廠商加入競爭，再請調查局出身的環保署科長劉慶仁對國內代理商曉以大義軟硬兼施，終於在年度預算截止前夕突破圍標，替國家節省鉅額公帑。
用人「才德能拼」
趙耀東用人也有獨到之處，要用「才德能拼」之人，他說「有才華的人不少，有道德的人很多，有能力的人不多，肯拼命的人更少」，也許可以給馬英九總統參考。
趙耀東以一民間CEO，到中鋼創廠，再由經濟部長而經建會主委，他曾說當部長是古一品大臣，是戴紅頂子的，要自厲自重，跟後來阿扁時代，總統不像總統，部長不像部長的亂象相比，實在有天壤之別。
趙耀東當政務官時間不長，但光芒耀眼，令人懷念，撫今追昔，更令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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