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研究室百尺之遙 2004.02.01
也許所有網咖所提供的氛圍都是一樣的,也許我可以立刻拋下網路世界的我,從此不再理會新聞台或是email,以及網路上的你/妳們(眼中的我)。在戲劇研究所研究室的百尺之遙,在台灣大學對街(我再熟悉不過的對街)一家我不知道它正存在著的網咖。這麼多人集聚在一個空間裡打電腦網路遊戲(畢竟沒有一個人在打文章),我終於發覺自己脫離了學生身分,以及一份屬於學生所擁有的不得不的安全,未來的我將可以是一個軍人,罪犯,遊蕩者,該死的悖德者,可以嫖妓,殺人,出賣朋友,總之我不會再只是作為一個學生,一個我這一生應該有的模樣的人。就在活動了三年半的研究室的不遠處,就在我總是驅車前往的台灣大學的對街,誠品書店的旁邊,任誰也不知道,重生會在一成不變生活的對街,與想像自我的斷裂會在日常生活的角落,從此日不是日,夜不是夜,一直通往消滅之前,將是永不得休息的不眠永晝。
畢竟,想像仍是一種安全的放逐,真正的放逐也許是背叛、戰爭、或是不白的冤屈,所有的藝術都在是想像中得安慰,而永遠無法被捕捉的,是憤怒、暴力、與羞辱,那與自我決裂的真實生活。
不,我以為我能夠逃得過什麼嗎?同樣的生活不會有改變,這些社會關係與角色在任何一處都沒有兩樣。從今以後,我只能在脆弱的想像藝術中自我叛逃,在數不玩的生活遊戲中繼續下去。不會因為此時我在學校對街的網咖,因為在研究室不遠處或是充滿電玩於喊話聲的空間,我就從此對想像中的自我進行斷裂。那些文字的虛假定位不會是可以獲致的目的。一成不變的生活緊密地扣合在人際、網路、媒體、思維想像中,決裂需要空間,但生活,沒有空間。
在奔向毀滅的途中,在虛假的想像與藝術裡,在密不透風的生活空間中,在充滿故事的現實世界裡,唯——打開心眼,才足以重生。
於是我想我可以反過來看,藝術創作過程的生活態度,才是獲致真實的方式。
我曾經想像,外婆的死鎖著密碼,在那之後,我將徹底變化。這一次,我想是我自己的死。
然而我的一生難道就如同我自己所譬喻的那樣切份進行嗎?我不再為了創作而創作,寧不創作,才得以發現創作的不得不。
從今以後,我不再屬於任何一個我,我將離開我自己。這也許不會是個目的,卻是永恆的過程。然而這和我所經歷的一切,以及我看待的方式有怎麼樣的關連,我果然如我想像地前進,後退,停在原地?活著的暴力。我如此鋪述,決心將自身投擲在你我皆無可了解的境遇。
唯一的方式,就是背叛,欺騙,與自我徹底決裂。與環境決裂。
不,是不可能的事了。無論是在生活裡還是在藝術裡。你們所想像所欲獲致的那一切,全非我所欲見。你們以為的好或壞,全都不是我所欲見。我已被預言,我將尋回流落在世界的我,重新誕生。
紫籐廬夜雨古琴 2004.02.03
首先我不免有點劉姥姥,但把自己氣沈沉地像是個討人厭的老學究。第二次進了紫藤廬大門,我想,我得點個什麼,免得像個到處混騙的怪人。於是,全部人也只有我一人點了盞茶碗,而且挺格格不入的,就像我用手往菜本上一指:這個。畢竟連名都怕念錯——蒹葭。180塊錢。最便宜的了。
他們都認識,首先聊個近一小時的天,雖然我就是乾杵在邊,不過也能給自己找點目標,東看看,西弄弄,想說反正已經坐在最裡邊的角落,甩屁股走人,那這茶碗不就還得自個兒端著下樓,弄不好灑人一桌一身,還是安分點兒好。
說的是孫毓芹這個人。時報出的音樂家系列其中一本,在場想必有好幾個都是孫公的徒弟,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談論地好不熱乎,我手賤也從那邊拿來翻翻,之後也就不時地翻翻直到那書主想我應該看夠本了才拿了回。也不是這麼地局外,就是沒什麼話就是了。
中段一個小時講二十四琴況,今天講的是"溜"、"健"。主講是個廣東國語,講古文、舉例子也都觸類旁通、文理兼具,就是說話的模樣和聲音讓人耐不住久。身體晃、雙手揮,沒兩下就快給他搖暈了,聲音若真要用個狀聲來形容,"破斧劈爛木"大約可以捕捉,除了狠砸之外,還沒有個律調。用這調講琴調,還挺絕的。
他說他聽古琴三十多年,總共左右手各歸結了四個字,右手是勁、速、勢、觸,左手是和、圓、轉、成,不過自己就是不會撫琴。好個專視伯牙的鍾子期。
講"溜",如黃鶯,講"健",托馬。溜在機,而"機"自古都有兩解,一是"機微",不過我忘了怎麼解,二是"機先",不過我也忘了怎麼講。"健"自是不能遲滯、不能疏懶等等。講主倒是說了一栩栩如生的實際狀況:右手給出來的音好,左手要是沒功夫,音還是接不到,不然也玩不了。左手的溜必須先要有右手的健,不然根本談不上溜。這左右手共撫一音的共營,挺有意思。
而後一小時是大夥的演奏時間,可以輪番上陣來個〈漁唱〉<,還是來個關於梧桐舞風什麼的曲牌子,來個孫派的,還是來個哪門哪道哪家子的私房曲子。奏完一首,鍾子期就評兩口,不過挖苦、委遺的多,概論大套的,少入細裏。
總之大夥挺開心,也都說今天的琴好,說是因為下了雨,音潤,還說再多下兩天這音又差了(不過這陣子不是天天下雨的嗎!?)。我呢?像個自以為是、難以親近的龜毛小子,還一副深藏不露很能"品"的樣子。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穿上外套自顧自地滾蛋了。
講主說:老中無論什麼,都講技法,就如同王羲之所說:技為主,性靈輔(原文自不是這樣),因為再得天獨厚的性靈,也得有好的技法將之顯現,沒雙鍛鍊過的好手,就什麼音都沒有。書法、畫畫(我自然思及了表演)都如此。這點,我還是同意的。
付了茶錢198塊錢,跟我一樣自以為是的小姐問:那老師有上課嗎?我說:有,書面的。她重複了一聲,我走出紫藤廬。
紫藤廬可是台灣文化菁英的集散地呢!沒有龍應台它一樣自成一格地座落在那。先前有多少創作名人、文化菁英在那互通有無,至今,這些人也都各有片天了。雖然說Starbucks也就不一定出不了菁英,畢竟,那互通的感覺,不太一樣。在紫藤廬,有的是一種集體的聲息,儘管有些狹窄自我的感覺,可是似乎就因為這份自我狹窄,才串得起來。
我也不愛紫藤廬,倒挺愛它那份自以為是的座落。我也不愛古琴講座,倒很愛古琴自身的座落。一如我並不愛我自己,倒挺開心自身的座落。
我看見了,其琴其人真是一點不錯。我在想,若我來,能彈出個什麼人來。
然而生命終究是要結束的 2004.02.10
然而生命終究是要結束的。當我們用十指操弄著偶,讓他在舞台上像人一樣地動作,在那一刻它彷彿有了生命,而下台時,它全身每一處都不動,只是一個木偶,才發現死亡是如此地伴隨著生命,幾乎是從死,才有了生。
然而生命也只有在那一刻才得以勃發彰顯。偶,要比人本身來還得真實,我們無法預料它何時就會死亡,抑或它一直是死亡著的。若我能思及,我一直也是死亡著的,那似乎我就不應該去意識到生或是死,既然我不斷地意識,那麼永生便是我的宿命,死亡的追求在此刻,成為遙不可及的空幻之影。
百千萬截難遭遇 2004.02.14
寫一篇文章與生活,在未落筆之前的文章,與斷了最後一頁的小說,在生活到最後一刻突然地化為烏有,在文字的超脫中自圓其說。
思想的侷限與想像力的出現,生活的僵化與僵化時的飛昇,藍天白雲的好天氣,以及連綿陰雨數十日,呼與吸,與一個好朋友約著見面然後再見。
在新聞台寫一篇文章,在生活中寫一篇文章,純粹只是讓手指動一動的文章,文章與生活,生活與生活的想像,生命與死亡,概念與形式。
突然的靜止或許是一種病症,病症本身具有特殊的氣味,想望一個朋友,想望一個愛人,想望一個想望中的人,摩登伽女與阿難,世尊與佛陀與如來的區別。
楞嚴經。
國王請佛陀來講經,國王先請佛陀與眾人吃飯,阿難不知,尚在街上乞食,後來聽說佛陀已至,所以要回宮中見佛聽講,但半途遇摩登伽女施大幻術,將阿難引至屋內,對他上下其手,阿難亦模模糊糊地享受著,摩登伽女準備讓阿難破戒法,此時在筵席上的佛陀知道了,便趕緊快快吃完,結束筵席,往廳中講經說法,並且讓文殊菩薩拿他說的經咒去解救阿難,文殊菩薩將阿難與摩登伽女帶回,一併聽佛說法。
在慣性的生活中運轉,自作自受並自圓其說,所有的詩都在自圓其說,八萬四千法門通通是魔,說生死是不明生死,自顧自地追逐自己的尾巴。
在不明白究裡,在不明白自己的本心,在內或在外或在中間的遐思,以及在生死有無處的旋繞,在生活裡,在生活外,在佛陀駁斥處,在辯解處。
棄我而去者,昨日之心不可留,煩憂,在追不回時煩憂,在未來煩憂,在慣性的思考中煩憂,在煩憂中煩憂,棄我而去者,煩憂,不可留者,亦煩憂,正日煩憂。
創作。
喜好一件事情,於是我們去做它,在做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喜好並非那麼地純粹,而是必須面對許多的挫折,以及重重地困難,然後我們才需要堅持與隱忍,修煉與重新認知,責罵自己懶散與逃避自己的不專心,一切妙法等待修行,可是我卻無法逃脫已經上路的這一切,我無法逃脫行走這件事,亦無法不再喜歡,或責罵。
不再不安,不再呼吸,不再說話,不再思考,不再答辯,不再相愛,不再被騙,不再良善,不再觀看,不再歌唱,不再想望,不再遊戲,不再進食,不再幹嘛。
生活的目的就在於接受謊言,生命的意義就在於自我欺騙,昨日之風,今日尚吹,小寒,大寒,驚蟄,春分,四時一季,一季諸時,花花草草,不生不滅。
致死方休,致死方休,致生方休亦如何?
不過一心,不過一心,不過二心亦如何?
風吹草動,風吹草動,草吹風動亦如何?
不生不滅,不生不滅,不滅不生亦如何?
亦如何?亦如何?如何如何亦如何?
百千萬劫難遭遇,
願解如來真實義。
如是我聞,如是我聞,破除小小的心靈,解除小小的慣性——
寫詩,一切皆不明。
不散 2004.02.15
陰魂不散。
如果這是一部難看的片子,它就似乎不應該得獎,但由於它得了獎,就使我懷疑它究竟是不是一部難看的片子。就整個觀賞過程中,我時而覺得無聊想打瞌睡,時而又覺得這是一部難看的片子而開心,很多時候我經由導演給予的畫面,試圖去體味"時間"。我想到下午偶見布列松所說的:把舞台劇和電影加在一起就必定失敗。
我在想,這部片子有沒有失敗,還是成功。
因為場景是福和戲院,電影是龍門客棧,天氣是下雨,故事有著同性戀的情慾/域描摩,種種一切都使我得以認為這是一部難看的電影,雖然我不曾聽過片尾姚莉的那首歌,但畢竟這一切種種,包括鏡頭敘事的節奏,都是如此地難看,所以我認為得獎,是不應該的。
我所謂的"難看",是指不容易看而非不好看,不容易看的片子,令我喜愛。
如果照《不散》的敘述節奏往下走,也許片子會更難看,或是回到侯孝賢那個時代的節奏上。如此說來,蔡明亮的片子越拍越回頭了?而這部《不散》,卻是我在愛情萬歲之後又欣賞起蔡明亮的作品。
事實上我並不會喜歡這部電影,但在某幾處是喜歡的,像是男同志繞著紙箱看來看去,像是雨景,像是陳湘琪從長走廊走過來,或是爬樓梯。不免地想到了塔可夫斯基(Takovski),味道還挺像的。
所以,到底我要說《不散》是個怎麼樣的電影呢?或是它勾引出我生命中的哪些激情呢?該和大家分享怎麼樣色香味的文字呢?騙騙自己,也騙騙別人。
事實上,回想起來,這部片子還是挺好看的,因為它還夠不容易看,回想起來也有很多畫面浮上心頭,能讓人記得麼多畫面,應該算是個好片吧!
日本仔在被楊貴媚女鬼嚇的時候,他坐的椅子的號碼好像是5-9還是5-11,總之號碼好像是從4-13就跳到5了,變成第四排和第五排在同一排,這就是一個鏡頭停這麼久觀眾所會提供自己的樂趣了。
為什麼李康生要拿電鍋與半個壽桃去追陳湘琪呢?因為已經暫停營業的關係嗎?為什麼陳湘琪不走,偷偷看了李康生騎野郎後才走呢?為什麼苗天和石雋見面說了兩句話後,就不說話了呢?
顯然苗天可能把小孫子放在電影院後,就去《河流》洗三溫暖了,小孫子也可能就是蔡明亮,陳湘琪從《你那邊幾點》回來後,就變成了跛腳的售票小姐,李康生、楊貴媚等等也都是。
這樣想,就覺得這真是一部無聊的電影。
轟趴 2004.02.17
為什麼不能辦轟趴呢?為什麼人不能在房間裡搞集體性愛?為什麼警察和媒體可以叫一群人穿著內褲蹲在地上,因為既然可以搞轟趴,所以政府和媒體就可以抓,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怕被污名化?為什麼被污名化之後就要小心?為什麼政府和媒體可以對一切進行污名?又為什麼會被污名?污名從何而來?因為有權力的可以對一切進行標準定義,這樣社會國家才能穩定,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愛滋病這麼可怕?為什麼愛滋病會被污名化?為什麼愛滋病不能參加轟趴?為什麼如果愛滋病患大家一起搞轟趴,就會被抓?(像抓野狗一樣?)
愛滋病人和愛滋病狗有什麼差別?人相幹和狗交配有什麼差別?愛滋病有錢人和愛滋病沒有很多錢人有什麼差別?愛滋病總統和愛滋病阿婆有什麼差別?愛滋病德蕾莎,愛滋病愛因斯坦,愛滋病媽媽,愛滋病嬰兒。
去三溫暖亂搞得愛滋,遺傳得愛滋,被針頭刺得愛滋,與被伴侶傳染愛滋,用錯牙刷得愛滋,莫名其妙得愛滋,故意得愛滋。散播愛滋散播愛。
《所多瑪120天》,至今仍在上演,一點也沒有改變。一群人因為想吃大便得到高潮,因此規定所有人都要吃大便。美麗的青少年男女當然也可以為了討好禿頭當權者,樂的互餵大便給彼此吃。若當權者是俊俏的青年男女,被規定吃大便的是禿頭老男人,這其中還會有怎麼樣的差異?(如果幼稚園小孩規定父母走路只能單腳跳呢!?)
我們不是都很渴望轟趴被抓的畫面一直重播嗎?如果警察和媒體都叫那些穿著三角內褲的男子們站起來,一個一個被檢查,或是乾脆來個犯案模擬,不知道該有多麼地好玩、好看。所有台灣人一起在家闔家吃飯看新聞,舉國大樂。曾經,璩美鳳不就是是這樣嗎?現在還是(珍娜傑克遜!?),當然,未來也不會變。(那麼不斷播許純美和吳憶樺的新聞也是一樣的嗎?)
愛滋証嚴,愛滋馬英九,愛滋鄧麗君,愛滋張曼玉,愛滋陳文茜,愛滋堯舜,愛滋周孔,愛滋老莊,愛滋耶穌,愛滋佛。
一國之人皆愛滋,那麼還有愛滋嗎?
願世界人皆得愛滋。
長生殿 2004.02.20
看蘇崑《長生殿》,既覺得好看又覺得不好看,像我這種不懂門道又不想看熱鬧的傢伙,只是兩眼巴巴望著台上的織錦繡,完了也不能覺出個所以然。
"巍顫顫",有一剎那我感覺舞台上的人物快要倒了,我想像有一種隨時會死亡的感覺,讓自己多些樂趣。
另外,我也不時地想像些自覺得有趣的情節、話語,坐在八百塊錢的位子上,我幾度掃視觀眾們,看看他們都在瞧些什麼?
會有多有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自以為地說長道短,似乎是比較有趣。然而我們怎麼能否認,劇場本就是此等作秀之地,經常如此不是麼?
of ethernal youth,英文名字好聽的不得了,節目單精美的不得了,舞台、服裝、身段、唱腔全都精美的不得了。如果就是這麼精美的東西,何以丕責矯飾。
有一度,我還企圖看看是否能看到八百年前的劇場表演。
難道對於歷史的這一切,我是這麼地不熟悉,格格不入,看嵇康或是看《長生殿》,唯獨看佛經,尚能感受多些。
祖原(註一)在哪?祖靈又與我何干?但是我失掉了他而他從未失掉他自己,不是嗎?
敢問,你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多少?儘管是從那份織錦繡的身段腔口裡,除卻理論與什麼人的誇口,你迷醉了嗎?或是迷醉之外的點點滴滴。
都說活著好,活著有什麼好,我不知道。維根斯坦聽醫生說有了新藥可以治病,他頗為沮喪,因為他說他並沒有什麼理由要活著。是啊!
《長生殿》,多麼美的名字,就為了這個名字,這座長生殿,這見證著唐明皇和楊玉環永生永世承諾的地方,就去看一齣戲麼?為印刷的美的不得了的宣傳單子。
如果我否認了崑曲的美好,就等於是否認了任何一件事該獲得的美好,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好,很好的,或是被說成很糟的。
那麼,何以在美好之中仍分有等級呢?有時候我們覺得可以再更好,有時候我們會說其實沒那麼糟。唯當我們串通一氣,就一起說了這好這不好。
去做一個崑曲的現代劇場,去做一個和傳統相結合的現代劇場,去從歷史與根脈當中汲取養分,去從祖原上重新看見自己。這些,是什麼意思?
還不夠嗎?還想要怎麼地成長,還想要怎麼地圓熟,還想要多懂些什麼呢?
是的,還不夠呢!在認識自己的過程中,唯一點一滴地趨近自己,唯純真清明。
若純真清明可求,那麼有什麼不能求,有什麼不想求,還想求些什麼?
難道就此停止嗎?
難道,你以為能夠停止嗎?
若內、外、中間,皆非心之所在,又何問心之所在?又為何解釋說明?
《長生殿》淡淡地演完,觀眾們紛紛地離場,演員們匆匆地卸妝,新舞台快快地關門。
有人回家寫一首詩來感嘆,有人在路上來去徘徊,有人餓了去通化街吃宵夜。
唐明皇和楊貴妃,是來過了,抑或沒來?
註一:「祖原」一詞習自於何偉康老師,應是指「祖先、本原」
落失翻譯 Lost in Translation 2004.02.28
我不只在翻譯中迷失,我也落失於翻譯。
在看電影(註一)的當下,我沒有哭,在電影散場之後,我在我城市的霓虹裡流下眼淚。
「我想要開始注意健康,我要開始吃日本料理……」
「那麼你就待在日本天天吃日本料理吧!」
「……小孩怎麼樣了……」
該怎麼對你的妻子說你想要說的呢?你想要說什麼?說你當然願意留在日本?一個人?說你其實不想每天吃那乏味的義大利麵?不,她會認為乏味的是她,是她的錯,是她害你感到如此乏味的。
電話那一頭的母親,真能懂得在佛寺感到無感的震驚與失落嗎?不,電話只能收訊不良,連導演,都沒有別的辦法拯救。
這是一部剝除任何想像可能的電影,在現代生活的語言裡,只剩下「我愛你」三個字,只剩下傳真機出來的「I MISS YOU」,在一個大的愛心裡。這是一部捕捉住現代都市的電影,KTV,KTV裡螢光粉紅的頭髮在一個美國耶魯哲學系剛畢業的金髮女孩頭上,沒有什麼奇怪的,但就是有一點不對勁。在日式風格強烈的脫衣舞pub,他們倆坐在那張沙發椅上,沒什麼不對,現代生活就是如此,但,就是有點不對的感覺。不對的是,這是在日本,這是在東京,不對的是,今天就算是在美國在他們自己的家鄉,一切還是會這麼來。
電影看到了很晚,回家的路上已經很累,還有工作沒做完,回家只想快快上床睡覺。我媽,買了包子要給我吃,但我真的一點也吃不下,我說,我累了,所以吃不下。此刻,我媽正在客廳聽著我快速地打著鍵盤的聲音。這就是Lost in Translation……。而且會持續上演。
在隔一天的中午,我檢視自己還有多少對城市的翻譯問題。也就是現在,我察覺影片中是沒有陽光的,最多只是落地窗外濛濛的城市,其他都是夜晚的生活,在一個個房間裡。然而有陽光的中午,畢竟跟缺少陽光的影像,不太一樣。
註一:電影《愛情不用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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