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約聘的上班生活20060918
今年在「聚場」餐廳演了契訶夫《一個小公務員之死》的短劇,描述一個上班族如何在老闆頭上打了個噴嚏,然後將自己折磨致死。從法國回來後十天,我便因緣際會到雲門上班,接了個專案,名副其實地成為王約聘。
為此,我一直想再開個部落格,記錄自己的上班生活。不過對於一個真正的上班族這似乎是不太切實際的,除了根本沒時間寫東西之外,下了班、週末,更是懶得做一切事情。連既有的部落格都荒廢了,何況再去弄一個新的。
週末,就想晚點睡,以致於現在,躺在床上快兩個小時了,仍舊睡不著。上班後,通常12點就必須就寢。然而在上班的某一天早上,我突然領悟到,在台北這個城市生活,最適當的身份便是上班族,配合著整個城市一天的脈動,上班族是最規律、最正確的生活方式,這讓一個人可以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正在和這整個城市一起做什麼,這讓一個人完全安全地落在大機器齒輪的卡榫上,不用自己移動,你就能前進。一個月領三萬多塊的薪水,如果不是有期限的約聘人員,我想在沒有什麼太高物質期望的生活中,是可以就這樣過下去的。然後改變一下,或是再多個五千一萬,或是成為主管,支使著新進的菜鳥。在大一點的公司,也能為了一些人事鬥爭,為自己生活平添些插曲。或者至少也能參加個百萬人遊行,展現人民的力量。
相較於先前的「創作者、藝術家生活」,上班真是不需要令自己煩惱的一種生活型態。一整天,就是起床,搭車,忙一陣,中午吃飯,再忙一陣,偷個閒,然後下班,天已經黑了,擠車回家,或是和朋友吃個飯,聊聊天,回家看個文茜小妹大,或是去游個泳、跑個步,再洗洗澡、轉轉電視台,就可以睡了。這樣的規律,比起創作的藝術生活,安穩多了。
林懷民說:為什麼要在劇場耗,去賺錢多好。一點都沒錯。這絕對不是一種反諷或是激將,這是事實。也不用太去賺錢,一輩子,可以很容易就過完的。
而且一點也不需要什麼苛責或後悔。
「宛如幼蟲」 20060923
去上班了,這個部落格幾乎不動,因為下了班、週末,根本無心去思考創作,將之化為電腦上的虛字,因為上班之餘,幾乎不想再面對電腦螢幕。
有時候,在上班的路上,仍然對所見有著一些想法,想著這些和創作、劇場、思維的關係,想著"之後"要在劇場裡表達出這些想法。從法國回來,看了劇場影展,短感寫在留言版上,另外看了再拒劇團的「宛如幼蟲」,以及昨天看了黃蝶南天舞踏團的「天然之美」。對於自己花錢、花時間去看劇場演出,很想不只是看完就算,一心想要寫下些什麼,希望寫下的也能對演出者有一些參考價值,無奈,沒有堅強的書寫意志,而現在,也就只能叨叨一兩句,不成體統。
「宛如幼蟲」
在看演出前,此戲讓我想到一本攝影集,這本書把蘇珊桑塔格、羅蘭巴特、華特班雅明三人的攝影理論,作為自己論攝影的背景,能把這三人放在一起,本身就是個好題材,可也是個問題,因為等於是把自己架上了一個高處,得更有意識地去處理。可惜,這本書對我而言,除了使用了美、法、德三大家的名字之外,我難從字裡行間、排版印刷間、作者立論裡看到更有趣、有機的火花,那種失落,真是一下子的。
「宛如幼蟲」也是。看完戲,和其中一個演員閒說兩句,我說我以為會直接處理這四個人(亞陶、惹內、莎拉、尼金斯基),沒想到是借用這四個人,寫一個劇本。演員說直接去處理,更難吧!我也感嘆地說,是啊!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如果直接處理更難,不才就是該這麼做嗎?
就劇本、演出結構,我暫無力寫下,如果有人願意討論,我倒是很樂意。但換場的時間與次數以及功用,讓我常常在暗場時失笑,我常想,換場這種東西(概念),應該在當代劇場被刪除。電影「蘭花賊」說的好:一部片子只要最後五分鐘好,就好。其實莎士比亞早就這麼說過了——《結局好,萬事好》。「宛如幼蟲」的末尾對我而言就有這樣的效益。我覺得整齣戲應該從最後這五分鐘,開始。看電影「美感游擊隊」時,對於裸身男子在蕃茄醬上痙攣打滾,一點感官刺激都沒有,可在「宛如幼蟲」末尾,我在劇場感受到了力量。幾乎是這齣戲唯一的力量。我想到郭文泰說我導的「劇場時光本紀」,說了半天最後只需要末尾的一個畫面就交代了一切,不知道是否就是我看「宛如幼蟲」時的感覺。至少,最後一幕,我看見了身體。對我而言,這四個神經病是意外成了作家,或者說,我們僅能從文字中去獲得他們。可是意識的抗暴與身體的感知卻是逼這些人發瘋的力量,自然,他們理性的不得了,因為太理性,所以使得存在的意識與肉體,不堪負荷。
聽說,劇本裡最後作家只寫了"泥人在跳舞"這個指示。或許導演不需要其他的語言、文字,從這裡,他就可以再做一次。
至於「天然之美」,我已經沒力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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