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晚間七點半至八點，讓孩子熄燈就寢，先是緣緣睡著，再來是已躺下一個鐘頭、原本說著哼著的緯緯漸漸沉睡，有時清晨五、六點，原本一有動靜就會張眼觀察的我，會發現兩隻睜亮的眼睛望著我，雀躍的咯咯笑聲，彷彿說好的遊樂鈴，也把另一雙眼睛喚醒，一大一小坐在地上，哥哥玩什麼，妹妹看什麼──順便趁哥哥不注意的時候，摸個一兩塊積木、一兩片拼圖握在手裡。
半夜的睡眠仍被夜醒的緣緣分成好幾段的我，常跟做哥哥的緯緯說：「把拔還在睡覺，要小聲一點，不要吵到把拔；馬麻昨天半夜醒來照顧妹妹好幾次，現在還要休息一下，不要玩會發出聲音的玩具喔！」大部分的時間，緯緯都會乖乖遵守，但有幾次，忍不住玩語音學習機，或是會發出聲音的車子，或是跟妹妹扭在一起歡笑玩樂（隨時都有可能會壓斷肩膀、脖子之類的），我只得睜眼叮嚀，耳邊伴著小孩清楚的笑鬧聲，再閉眼希望小孩能下一秒就安靜，讓我在六點五十分起床前，可以再休息一下。
不過，通常這種小小的渴望，在緣緣認真地對著我喊：「大便！馬麻，大便！」 時，瞬間驚醒，問她：「是大便還是尿尿啊？趕快去廁所坐便桶！」這時，緣緣慧黠地對我點點頭，接著伸出她小小的手，示意正下床的我牽起她的手，一起快速奔向便便的終點站──廁所。
有的時候，念了一本又一本的「寶寶書」和「大便書」──其實都是寶寶翻頁書，不過在緣緣心中，已有了專用的代號──成功地讓便便軍團降落在便桶裡，但大部分的時候，是還不習慣怎麼出力的她，久等之後，決定去外頭玩更好玩的，猛然起身，光著屁股闖出浴室，咯咯笑地衝向沙發，在媽媽拿起學習褲於後頭追趕時，奮力翻躺，往沙發深處擠去，邊笑邊搖頭，一副「媽媽不能幫我穿上」的興奮，笑鬧著說：「不要！不要！」最後還是被「已經帶第二胎，面對逃跑的小孩駕輕就熟」的媽媽降服，穿好學習褲後，繼續坐在哥哥身旁，趁哥哥不注意時，摸個一兩塊零件捏在手裡。
這天，我們在廁所裡，前一晚媽媽近一點才入睡，半夜還數次安撫醒來的緣緣，此時睡眼惺忪地坐在便桶對面，眼睛快要瞇起來了。
緣緣拿了一件鑲著三朵漂亮小花的桃紅色內搭褲，陪她一起坐便桶。
媽媽在時而瞇眼的矇矓狀態中，等待著那批襲擊著肚子的便便軍團出現，突然聽到「ㄏ一」一聲的鼻音出現，張眼一看，發現緣緣把手伸進內搭褲，舉得高高的，卻故做委屈地發出「ㄏ一」的鼻音，企圖引起媽媽的注意。
睡意矇矓的媽媽沒好氣地說：「妳把手拿出來就好啦！」
緣緣眼睛一亮，彷彿聽到某個可以治癒宿疾的好方法，趕緊試試──迅速把手伸離長長的褲管。
才閉上眼，耳邊傳來「ㄏ一！」（鼻音）一聲。
睜眼，發現緣緣把褲子塞入兩腳之間。
我沒好氣地說：「那妳把褲子拿出來就好啦！」
好像發現新大陸，她雀躍地把褲子拿出來。
閉眼，「ㄏ一！」（鼻音）
再次張開眼，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隻小小美人魚──笑盈盈的她，把兩隻腳都伸進同一邊褲管，拉得長長的，雙腳變成尾巴啦！
我，說，「妳把腳─伸─出─來─就─好─啦─！」媽媽畢竟是媽媽，面對一歲八個月的幼兒，語氣還是要輕柔，雖然很想睡覺。（母老虎的語氣，留著用來嚇「好言相勸卻屢勸不聽」的五歲哥哥）
她開心地把腳伸出來，卻突然放棄繼續坐便桶，快速地奔向廁所外的桃花源。
薑是老的辣，她能跑，我能穿。
幫緣緣穿上學習褲後，前一晚斷斷續續睡幾個小時的我，繼續躺回床上「彌留」著。
緯緯哥哥宣布：「馬麻，我要大便，等一下請幫我擦屁股。」接著砰砰砰地跑向廁所，小緣緣也尾隨在後，趁哥哥關門前，完美地達陣，闖入廁所，當隻「什麼都要一起做」的小小跟屁蟲。
一會兒後，緯緯高聲喊著：「馬麻，緣緣尿在褲子上了！」
「喔──」我拖著神識還沒完全回來的軀體，眼睛半瞇半睜地推開廁所門，張開眼睛，觀察到洗衣籃裡有條溼漉漉的學習褲，接著往緣緣一看，猛然發現：她沒穿衣服，全身上下光溜溜的！
平常緣緣如果大便了，為了以蓮蓬頭洗屁屁時不淋濕衣服，所以會把上衣一起脫掉，等全身擦乾再整套穿上。
緣緣只會脫尿布，還不會脫衣服。想必這是哥哥熱心相助的成果。
我轉頭問哥哥：「你幫妹妹脫褲子和衣服喔？」
哥哥開心地說：「對啊！我還幫妹妹解開扣子，好幾顆扣子喔！」
平常哥哥自己遇上有扣子的衣服，怎麼也扣不上，怎麼也解不開，這天早上，為了幫妹妹和媽媽的忙，卯足了勁，完成讓媽媽幫妹妹沖洗的前置作業，難怪他笑容滿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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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颱風夜緣緣三點多被風雨聲吵醒，緊張著、害怕著，接著哥哥醒來雀躍著、開心著，一路笑鬧到晚上睡覺，今天早晨，一樣五點醒來，大膽地玩著頻頻發出聲音的注音符號語音學習機還有模擬實車聲音的仿真拖吊車，為了調解差一點就要有人打架的搶玩具風波，媽媽我也五點多就下床泡ㄋㄟㄋㄟ、分麵包，排解玩具糾紛，把被自己尿尿絆倒的緣緣帶去洗頭洗澡，教緯緯分段刷牙的動作，還有指導「不是只把濕紙巾放在屁股外面就能擦到屁股」、「不是只擦屁股右邊就會擦到屁股」、「不是只把濕紙巾放在…就能擦到屁股」......
八點多出發到台北，拜訪一位朋友的展示中心開幕，接著趕回新竹喝喜酒，沿路車裡大吼、笑鬧聲不斷。
「緯緯，車廂裡小小的，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喔！」
「ㄏㄡ────」暴龍在旁邊。
「緯緯，把拔在開車，我們要小聲一點，把拔才能專心。」
「ㄏㄡ──」還是一隻暴龍。
「緯緯，不要那麼大聲叫。」
「ㄏㄡ─」披著人皮的暴龍。
「……，我們來唱歌好了。」
突然，妹妹沒坐好，差點跌倒。
緯緯開口：「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把「誰叫妳沒坐好」編入最近幼稚園為了畢業典禮練舞的曲子。
小孩子有創意時，我們要勇於開金口：「哇！你把這幾個字串在一首歌裡呀！」
緯緯一副被理解的雀躍，笑盈盈地點點頭。
我問：「你會把這幾個字串入『生日快樂』的歌裡嗎？」
他搖搖頭說不會。
我說：「我會，我唱給你聽！」
在他越來越開心的笑容中，我唱起生日快樂歌的旋律，歌詞卻是「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誰叫妳沒坐好......」，他也跟著唱了起來，每當唱到「好」這個字，我握著妹妹的小手輕拍一下她的臉，她也笑得好開心。
後照鏡裡，正在開車的爸爸充滿笑意的眼睛，也感染到這份濃得化不開的童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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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了《生日快樂》，換唱《小星星》，接著哥哥和妹妹二重唱，然後又笑笑鬧鬧拍打來拍打去，不希望小孩「太過興奮又開始大吼大叫影響爸爸開車」的媽媽，開始「鎮壓」，笑鬧的空檔，我感嘆的說：
「唉！為什麼小孩子不是我們叫他不要大叫，他就不會大叫，叫他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叫他吃東西，他就吃東西，叫他睡覺，他就睡覺，這樣像天使一樣乖巧，多好？小孩不是被稱為天使嗎？」
Leo在前座開玩笑地奚落著：「這哪是小孩？那妳去買個機器人就好啦！」語氣未歇，他拋出一個更震撼而且也許更接近真理的觀點，「他們根本是惡魔，只是有求於人的時候像天使啊！」
想吃、想睡、想玩，眨巴著眼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讓媽媽加快速度準備，無怨無悔......，但想玩的時候不吃飯，想玩的時候不收玩具，想玩的時候不洗澡，想玩的時候不願意小聲......，加上哭鬧、大叫、敲打、跑來撞去、把東西打翻、飯粒掉一地、鼻涕抹在手上、咳嗽對著人咳、哥哥把妹妹的頭壓在地上、妹妹用力拉哥哥的頭髮......
日也操夜也操，被孩子折騰好幾天的媽媽，點點頭：「真的！」
那些媽媽們拍著純美可愛的寶寶睡眠照，說：「啊！睡著的時候，是天使！」
那醒來的時候，扣除天真可愛的笑容、單純快樂的心思之外的大吼哭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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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只是照顧小孩之餘，說說玩笑話。
小孩永遠都是爸媽心中的寶貝啊！
───
我問緣緣：「緣緣是不是馬麻的乖寶貝？」
她望著我，點點頭說：「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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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哥哥說：「緯緯葛隔真是越來越棒了！真的是媽媽的寶貝！」
緯緯彷彿是隻被摸順了毛的獅子，躺在軟綿綿、微風輕拂的草地上，每一條臉部神經都放鬆著，連眉毛似乎都要被摸順到頭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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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交織著喜悅、童趣、歡樂、疲憊與驚嚇的育兒生活，每一天，每一夜，持續隆重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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