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28日,農曆七月二十三日，關於劉以鬯:「亞財與細女」。
今天上夜班，天氣晴朗,陽光像暴躁頑皮的小孩把大地照得格外的熱騰騰,上班之前逛婚莎展，為婚事張羅。
一覺醒來,難免要分清楚這個「我」究竟是夢裡異世界中的「我」還是床邊相架中那穿著整齊制服,勉強擠出笑容的我。老實說,我對這張公司大合照是缺乏好感的。但為了提醒每朝由異世界回來的我:「歡迎回到現實」,我唯有把它置在當眼處。
瞄了一眼鬧鐘,整個人涼了半截 ,再看另外的四個鬧鐘,一樣的時間。
約了莉莉1145時在灣仔。
現在是1132時,我在沙田。
莉莉沒有怪責我,反而為我買好了麵包與咖啡。
如果她不再強迫我乘地下鐵路,我會對她更加感激。
耐不住地下鐵的冷冰與擠迫,置身其中總覺得自己像凍肉,正一批批被運往市場販賣。
身處展覽場地的通道,感覺像過木人巷,每個參展商都派出「好手」向每個路過的人介紹公司產品。
不足一個小時,已經滿手傳單,疊起來比字典還要厚。
最後我還是選擇乘巴士到公司。結果比我預期早了一點到達機場,可以「偷」點時間看書。
我絕不比其他人忙,但每天我想完成的事情總比別人多。
時間不夠用,只好偷。
在我人生的時間表上,我希望每天都有註腳。
我不介意平凡,但卻討厭平庸。
劉以鬯:「島與半島」
今天讀完。
故事沒有特定結構與形式,亦沒所謂的情節。只是寫七十年代某段時間的某些人物的某些事。
劉以鬯作品總離不開命運,環境與人的關係。此作更將此主題發揮至極,因為此作基本上就只描寫沙凡一家人在當年動盪之下的香港所遇到之事之感。小說沒有描寫動盪環境對沙凡一家心理上的具體影響,大概旨在令讀者可以完全不受作者影響下,好好感受及思考小說中人所面對的處境。
劉以鬯:「亞財與細女」
我的最愛。
我想談談劉以鬯的「亞財與細女」,單看小說名字,的確有點土,是擦鞋仔愛上年輕妓女的老套橋段。可是小說內的寫實內容與矛盾特色,還有女主角楚楚形象卻一直緊扣我心弦。
亞財:傳統貧窮擦鞋仔一個,擁有年邁衰弱的母親及單純直接的性格。經常被「惡羈」(就是現代的蠱惑仔)欺壓卻又沒有反抗的勇氣與能力。
一次在梯間偶遇細女,對細女的愛慕與思念由此一發不收。當他得知細女原來是靠賣肉維生后,從此生活起了極大變化,為了獨自佔有細女,亞財充滿理想,但理想歸理想,現實總是殘酷的。
細女: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已飽經滄桑。剛在亭亭玉立之時,便被父親賣給貴利流氓,往后更被迫「下海」。由於接觸過太多男人,所以刻意把真心保留,直到遇上天真的亞財,決定把這顆「不完美」的心交給他。
細女雖然真心愛上亞財,卻考慮了大量實際的問題,因為過去經歷變得過份現實世故的她,始終未能不顧一切地去拼去愛去反抗命運,最后她只嚐到美果的皮而觸不到其實。
對於命運,亞財與細女沒勇氣更沒能力去反抗,最后只好採取半妥協方式,跟命運講起道理來……
以妓女為題材的小說,傳統上總會帶有「拯救」的意義或透過妓女於一定程度上「昇華」主角。
但「亞財與細女」中亞財之所以想拯救細女基本上是源於私心,最初甚至想用金錢佔有細女。可以這樣說,亞財希望細女「上岸」,也是為了可以完全擁有她。
至於細女,也不像傳統妓女小說主人翁般被動,她雖然是被迫「上岸」,但當她遇上亞財後,並非完全沒有選擇權,她大可與亞財一走了之遠走高飛,但世故的細女卻想到太多生活與現實的問題,而善良的細女亦太顧及身邊人的感受,從未想過就是這個身邊人把他們出賣。
「亞財與細女」這篇小說描寫得最細膩的,其實是細女的現實世故與亞財的理想化之間的矛盾,衝突與融和。當二者間的斗爭產生時,亞財的理想化常常佔上風,畢竟理想化與衝動的人做起事情來的確會比現實世故的人多一份幹勁,但現實終歸現實,無論是七十年代的香港或現在的香港,都有一個永恆不變的定律:小人物永遠敵不過大勢力,所謂英雄,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故事結局令人心酸,使我整天茫茫然,不知所措。
至今我仍常常幻想王家衛會改編「亞財與細女」,亞財是梁朝偉,細女是張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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