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醫道還元
卷二症候源流總論－45【救火掘井】
昆岡火燃，欲救先須掘井。園林日灌，競汲切勿罷梁。
【原解】
呂真人曰：何謂崑岡火燃？崑岡，即藉以喻人之一身，自足至頭，有高聳卓立之象。火燃者，烈火燒山之意也。
人之身中，無不有火，火亦有時而作動。然火之動１自覺有別，凡實火之動，則渾渾而發，斷無如烈火燒山之象。縱或極盛，亦無燒燃之狂態。
若虛火則不然，一發則如狂火之煽，烈炎焰天，百物皆焦，或目紫而鼻赤，或喉痛而舌干。如此之類，不可勝紀。
其猛烈，較之結實之火，殆加倍焉。此種狂火，不啻電光之發，發之速亦滅之易。其故皆因陰海泉干，不能制其火，所以一發便烈不可當。
治此種症者，鹵莽最易誤人。蓋陰海之水既虧，若第見火之燃，遂投以苦寒推倒之藥，殊不知治火即耗其水，水愈耗而火益不歸根。一至撲滅，則寒沍已甚，亦一冷屍耳。
人與鬼其間不能以寸，躁妄者多因此而自誤，然則救此狂火之燃，法應何如乎？首以掘井為先務。掘井者，開水源以水救火之義也。
水源何以開？即滋益其腎宮之水，略兼清上熱，則此火自然消除。非同堅實之火，必須用大力以撲之也。不可不辨。
何謂園林日灌？園林者，即藉以喻人身中之肝木也；灌者，有以水滋潤、灌溉，使之長養乎木之義，故曰園林日灌。
蓋人之肝木，非腎水不能長養，水旺則木相，此一定不易之理。所以人之腎宮為蓄水之處，猶之乎梁也。欲水常盈，得競２汲以灌溉，則梁宜使之常固，然後水可蓄。梁者，即指人之腎宮而言。
何以謂之罷梁？即瀉腎之意也。人之腎宮，縱有時夾些客火，稍稍清導之，自然水安其位。若不知根本３，大用瀉腎，次次不休，則腎破而水不能停蓄，無水而木有不黃落耶？
他如暴邪中于腎宮者，雖不能不用劫腎之藥，但當謹慎知止。倘過則腎傷，腎傷則命必危促。亦同一罷梁也。弊總在一個罷字，學者慎之，切勿蹈其弊可耳。
【白話解】
何謂崑岡火燃？崑岡，即藉以喻人之一身，自足至頭，有高聳卓立之象。火燃者，烈火燒山之意也。
什麼是崑岡火燃？崑岡，原指崑崙山，在此用來藉喻人的身體，從腳到頭，有高聳卓立的氣象。火燃的意思，就是烈火燒山的意思。
人之身中，無不有火，火亦有時而作動。然火之動１自覺有別，凡實火之動，則渾渾而發，斷無如烈火燒山之象。縱或極盛，亦無燒燃之狂態。
人的身體裡，沒有一個地方沒有火，火也有時而發動。然而火的發動是有區別的，凡是實火的發動，是渾厚流暢的發動，絕對沒有像烈火燒山的跡象。即使有時非常旺盛，也沒有烈焰燃燒的狂態。
若虛火則不然，一發則如狂火之煽，烈炎焰天，百物皆焦，或目紫而鼻赤，或喉痛而舌干。如此之類，不可勝紀。
若是虛火就不是這樣，一發動就像狂火煽動，熱火烈燄彌天，百物全都焦枯，有的眼睛發紫而鼻頭紅，或喉嚨痛而舌干等症狀。類似這些症狀，數不勝數。
其猛烈，較之結實之火，殆加倍焉。此種狂火，不啻電光之發，發之速亦滅之易。其故皆因陰海泉干，不能制其火，所以一發便烈不可當。
虛火的猛烈，與實火比較起來恐怕增加了一倍。這種狂火，就如同閃電的發生，發的快也滅的快。其中的原因都是因為陰海泉乾，不能制止狂火的蔓延，所以一發便火勢兇猛，無法抵擋。
治此種症者，鹵莽最易誤人。蓋陰海之水既虧，若第見火之燃，遂投以苦寒推倒之藥，殊不知治火即耗其水，水愈耗而火益不歸根。一至撲滅，則寒沍已甚，亦一冷屍耳。
醫治這種病症，魯莽最容易耽誤病情。因為陰海的水已經虧損，如果只是看到狂火的燃燒，就投以苦寒推倒的藥物，一點也不懂治火就會消耗腎水，水愈消耗而真火愈無法回歸位於陰海之中的本位。一旦等到火勢撲滅，則會造成過度的寒冷凍結，這樣的結果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己。
人與鬼其間不能以寸，躁妄者多因此而自誤，然則救此狂火之燃，法應何如乎？首以掘井為先務。掘井者，開水源以水救火之義也。
人與鬼之間相差無幾，急躁輕率的人大多因此而害了自己，然而搶救這狂火燃燒，應該用什麼方法呢？首先的任務是掘井。掘井就是打開水源用水救火的意思。
水源何以開？即滋益其腎宮之水，略兼清上熱，則此火自然消除。非同堅實之火，必須用大力以撲之也。不可不辨。
水源要如何開呢？就是滋潤補益腎水，同時稍微的清一下上焦的火氣，則這個火自然消除。不同於實火，必需用大力（寒涼推倒的藥）才可以撲滅。不可以不分辨清楚。
何謂園林日灌？園林者，即藉以喻人身中之肝木也；灌者，有以水滋潤、灌溉，使之長養乎木之義，故曰園林日灌。
什麼是園林日灌？園林，就是藉喻人身的肝木；灌，用水滋潤、灌溉，讓肝木受到滋養培植的意思，所以說「園林日灌」。
蓋人之肝木，非腎水不能長養，水旺則木相，此一定不易之理。所以人之腎宮為蓄水之處，猶之乎梁也。欲水常盈，得競汲２以灌溉，則梁宜使之常固，然後水可蓄。梁者，即指人之腎宮而言。
因為人的肝木，非腎水不能滋育培養，水旺則木相４，這是一個固定不變的道理。所以人的腎臟為蓄水的地方，就好像井水上方的樑木（轆轤５）一樣。想要水常盈滿，得要汲水來灌溉，則井上的梁木應該讓他穩定牢固，然後水才能積蓄。梁，就是指人的腎臟而言。
何以謂之罷梁？即瀉腎之意也。人之腎宮，縱有時夾些客火，稍稍清導之，自然水安其位。若不知根本３，大用瀉腎，次次不休，則腎破而水不能停蓄，無水而木有不黃落耶？
為什麼稱為罷梁（將梁柱拆除）？就是瀉腎的意思。人的腎宮，即使有時夾雜些外來之火，稍稍清除導引它，自然水安於其位。如果不知道腎水是生命的根本，大用瀉腎的藥品，屢次不休，則腎破而水不能積蓄，沒有水而木有不變黃而凋落的嗎？
他如暴邪中于腎宮者，雖不能不用劫腎之藥，但當謹慎知止。倘過則腎傷，腎傷則命必危促。亦同一罷梁也。弊總在一個罷字，學者慎之，切勿蹈其弊可耳。
其它如暴邪於腎宮中作亂，雖然不能不用瀉腎的藥，但應該要小心，中病即止（邪氣消失就不再用瀉腎的藥）。如果太過則傷腎，腎受傷則性命一定危急。也是與罷梁相同。問題總是在一個「罷」字，學者們小心，千萬不要犯同樣的錯誤就可以了。
註１原文為“然火之自動覺有別”因與文義不合，故改為“然火之動自覺有別”。
註２原文為“竞”字，與“競”通，故更正。
註３原文為“若不之根”與文義不合，故改為“若不知根本”。
註４五行在四時有旺相休囚死的規律。
旺就是處於旺盛的狀態。
相就是處於次旺的狀態。
休就是處於退休無事的狀態。
囚就是處於衰弱而被困的狀態。
死就是處於被剋制而生氣全無的狀態。
例如五行木在春旺、冬相、夏休、長夏囚、秋死。
春屬木，時同我所以當旺。冬屬水，水生木，時生我所以為相。夏屬火，木生火，我生時所以為休。長夏屬土，木剋土，我剋時所以為囚。秋屬金，金剋木，時剋我所以為死。
註５轆轤是利用滑輪原理制成的井上汲水用具。古人常於井上立架置軸，貫以長木，上面嵌上曲木，纏綆其上，下懸汲水用斗，用手轉之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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