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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民聯存 番禺梁鼎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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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民聯存 番禺梁鼎芬

  梁鼎芬(1859-1919),字星海,一作心海,號節庵。廣東番禺人,咸豐九年生,幼孤,寄養姑家。就菊坡精舍陳澧1810-1882),及舅氏翰林院編修張鼎華學。舉光緒六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清法戰後,劾北洋大臣李鴻章,不報。鼎芬繼追論,遂交部嚴議,以妄劾大臣,連貶五級,為太常寺司樂,憤而辭官歸粵,初為惠州豐湖書院山長。張之洞督兩廣,聘主端溪書院,言談既契,由是從之洞幕府。十四年,廣雅書院開館,聘為院長。明年,之洞督湖廣,聘之主講兩湖書院。二十年,之洞督兩江,聘講鐘山書院。之洞學堂新政,一以任之。

  甲午戰後,救國之聲遍朝野,康有為創「強學會」於北京。明年,欲就上海創分會,鼎芬為引介之洞捐銀並為發起人。廿二年,楊崇伊劾北京強學會植黨營私,專販西學書,有令申禁,之洞亦禁上海分會。其秋,黃遵憲、汪康年、梁啟超於上海創發《時務報》,超規劃連載其《變法通議》[1],之洞務實戒急,鼎芬為之前驅,指導《時務報》。翌年十一月,超文觸忌諱,鼎芬戒康年:「處華夷紛雜之區,當存君國之志,勿惑於邪説,勿誤於迷途。」之洞遂命康年兼總董並主筆,啟超終離去。廿四年,康、梁復組「保國會」,是時維新與遵古各別,之洞謀於鼎芬,鼎芬為剖析時勢,謂康梁必敗,此際宜與維新有別。之洞遂改其《強學篇》為《勸學篇》繕呈朝廷,以忠愛之悃,導新政之行,心存兩可也。鼎芬與朱一新輒摘其忠君道之文,意反維新者,為之檢注重編,錄成《翼教叢編》以為宣傳。六月,詔頒勸學篇,令直省刊佈。之洞別創《正學報》宏揚聖道,鼎芬為主筆,以伐康黨。之洞門生唐才常欲以自立軍擁之洞起事,之洞遊移未決,鼎芬以禍福之門激之,遂令捕其黨。

  拳禍起,兩宮西幸,鼎芬首倡呈進方物之議。其初,端方薦鼎芬為直隸知州,之洞以「學術純正,待士肫誠,於教育事體,大綱細目,擘畫精詳,任事多年,勤勞最著。」再以二品銜薦之,因詔赴行在,署武昌知府,補漢陽。繼擢安襄鄖荊道、按察使,署布政使。奏請化除滿、漢界限。三十二年七月,出為湖北按察使,九月入覲,面劾慶親王奕劻通賕賄,請月給銀三萬兩養廉。又劾直隸總督袁世凱「權謀邁眾,城府阻深,能諂人又能用人,自得奕劻之助,其權威遂為我朝二百年來滿漢疆臣所未有,引用私黨,佈滿要津。」得旨有意沽名,斥之。十二月,鼎芬稱病解職,棲於焦山海西庵,閉門讀書。兩宮升遐,奔赴哭臨,越日即行。時之洞在樞垣,不一往謁。次年,之洞喪,親送葬南皮。

  武昌事起,再入都,直隸總督陳夔龍以三品京堂候補薦之,旋奉廣東宣慰使之命,然粵中大亂,道梗不達,遂病嘔血。兩至梁格莊叩謁景皇帝暫厝,露宿寢殿旁,瞻仰流涕。民國二年,德宗孝定景皇后升遐,奉安崇陵,鼎芬恭送如禮,自願留守陵寢,遂命管理崇陵事,繼以陳寶琛薦,命在毓慶宮行走。丁巳復辟,鼎芬已病,強起周旋,及事敗憂甚,八年十一月卒於北京,年六十一,諡文忠,葬崇陵右丘。

  其詩與羅惇[2]諸人並稱嶺南四家,遺言不刻詩集,蓋倉黃之際,多便宜之策,惟其臣心匪石,蒼天可鑒。後人輯成《節庵先生遺詩》《節庵先生遺稿》,各有續補。

  鼎芬初在豐湖書院,建豐湖書藏三楹,藏書四萬餘卷,訂〈豐湖書藏四約〉,各書院紛起效尤。所捐鎮江焦山書藏,千餘部。光緒末年,湖北屬邑相繼建公共圖書館。宣統三年,以廣州自宅為梁祠圖書館,藏新舊學書,立規程及觀書、抄書、借書、讀書、捐書約,資學生應用。私藏書十餘萬卷,分葵霜閣、千堂二處,但供應用,不貴舊槧。及卒,藏書悉捐廣東圖書館。

  【節庵聯存】

 賀湖南巡撫陳寶箴七十壽

五老峯前松有鶴;

百尺樓上人如龍。

 贈鉦江焦山寺僧雲帆

行人看盡東西水;

我佛能談南北朝。

 贈焦山寺僧鶴洲

能論佛法先無我;

解説儒書尚有人。

 代湖廣總督趙爾巽題官廳

運甓習勤,當念陶公栽柳意;

同舟共濟,敢忘士雅渡江心。

 主講湖北兩湖書院時題宅門

往事憶觚稜,身別修門二十載;

新陽盡桃李,教成君子六千人。

 題武昌府署

畫楊震像於室中,四知自凜;

置越王膽於座上,一息尚存。

 題武昌鹽法道署快閣

三見快園花,小住都欣春滿戶;

多栽武昌柳,他年或有客題詩。

 挽于式枚

相聚海東頭,舉足便為孔巢父;

望斷玉峯影,前生儻是顧寧人。

 挽麥孟華

徐園壬子春,同拾落花齊下淚;

江亭甲辰晦,獨尋芳草一招魂。

 挽瞿鴻禨

密策釋兵權,報國同心知我最;

歸魂戀親草,題圖無句負公多。

 題武昌夫人居處棲鳳齋,石魚齋為梁讀書精舍名

零落雨中花,春夢驚回棲鳳宅;

綢繆天下事,壯心銷盡石魚齋。

 題武昌師範

諸葛君在隆中,才兼文武,謂之博雅;

胡安定教學者,愛若子弟,有如父兄。

 挽張之洞

力學通漢宋,為政貫中西,一代大師成相業;

其心質鬼神,其才兼文武,九州正論在人間。

 挽張之洞

甲申之捷,庚子之電,戰功先識孰能齊,艱苦一生,臨歿猶聞忠諫語;

無邪在粵,正學在湖,講道論心唯我久,淒涼廿載,懷知哪有淚乾時。

 挽張佩綸

升沉由天,譭譽由人,嘆一代奇才,淪落至此;

寤寐於朝,醒醉於世,想平生風儀,悽愴何如。


[1] 茅海建:【梁啟超《變法通議》的寫作計畫、發表與結集】更新時間:2016-05-11 00:03:08 

[2]:《篇海類編》以中切,音融。日正也。

台長: 南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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