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暖東峽谷
遺民聯存 莆田江春霖
江春霖(1855-1918),字仲默,號杏村,晚號梅陽山人,福建莆田人,咸豐五年生。光緒二十年,舉進士第一,選庶吉士,散館授檢討 ,歷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修。考選御史,出為江南、新疆、遼瀋、河南、四川諸道監察御史,皆耿亮不媚流俗。廿九年,擢監察院監察御史,是時軍機處及海陸軍、財政、外交,均以親貴掌之。諸王貝勒既少年寡學,復徧樹黨援,排斥異己,勾通閹寺,廣行賄賂。春霖至臺,先劾御史臺陸寶忠鉗制科道,又犯煙禁,不宜為臺長,連月兩疏,至寶終去職,一時名噪京師。袁世凱出督畿輔,入贊樞廷,權勢傾一時,春霖獨論列十二事,謂:「〈洪範〉有言:『臣之有作威作福,其害於爾家,凶於爾國。』《左氏傳》雲:『受君之祿,是以聚黨,有黨而爭命,罪孰大焉?』今世凱所為,其心即使無他,其跡要難共諒。歷考史冊所載權臣,大者貽憂君國,小者禍及身家。窺竊神器之徒,姑置勿論,即功在社稷,如霍光、李德裕、張居正,亦以權寵太盛,傾覆相尋。今不獨為國家計,宜加裁抑,即欲使世凱子孫長守富貴,亦不可無善處之法。」連上八疏,皆不報,都下喧騰,爭為春霖危,朝貴亦嚴憚之,與湘潭趙啟霖,並稱二霖。
宣統初,春霖特疏劾奕劻,謂江蘇巡撫寶棻,陝西巡撫恩壽,山東巡撫孫寶琦為其親家。山西布政使志森為其姪婿、浙江鹽運使衡吉為其邸內舊人、直隸總督陳夔龍為其乾女婿、安徽巡撫朱家寶之子綸為其子載振之乾兒,悉實事也。有旨命其明白回奏,春霖因歷數故實,謂:「臣非不知趙啟霖劾奕劻罷官,仗馬一鳴,三品料去,祇以樞垣重地,汲引私人,恐或貽誤大局,激於忠悃,冒死直陳。」至是得旨切責,命回原衙門行走。御史陳田、趙炳麟、胡思敬先後籲請收回成命,均不省。於是全臺大憤,御史忠廉領銜五十八人聯奏,仍不得理。二年,又劾江西巡撫馮汝騤謾欺狀,效宋臣包拯七上彈章,末復言:「是非不明,請將前後章奏明詔宣示,敕部平議。」語至戇直,被訶責。復劾奕劻老奸竊位,多引匪人;非特簡忠良,不足以贊大猷、挽危局。詞連尚書徐世昌,侍郎楊士琦、沈雲沛,總督陳夔龍、張人駿,巡撫寶棻、恩壽等十數人。
春霖既放,奉母返莆田,萬人迎之於興化府學明倫堂,蓋自有明黃仲昭諫諍受廷杖歸里,至今將及五百年。春霖遂即邑中建渠、築堤、造橋。民國初,袁世凱以福建宣慰使召,不受。三年,下孝義廿四鄉父老以地低窪,海水為患,請春霖主持,為規築四堰導河,築堤障海。翌春,梧塘溝尾堤亦竣工,闢地七萬畝,邑人稱之。袁氏又以築堤、造橋功,授二等嘉禾勳章,亦拒之。民國七年卒,故交輓詩、輓聯紛至,遜帝亦以聯輓之,邑人號為有清蒲田完人 。有《江春霖文集》《梅陽江侍禦奏議》《梅陽山人詩文集》。
【杏村聯存】
春霖在京,妻病不知,逝於莆田,輓以聯曰:
三十年景短情長,前執教,後宦遊,魂夢關山頻隔絕;
六千里生離死別,疾不知,殮未視,心腸鐵石也悲傷。
霽秋仁兄大人雅屬:
滄海先迎日;
行藏獨倚樓。
雪佳仁兄大人雅正
六欲能空無非生佛;
一塵不染乃是福人。
題江兜昭靈廟戲臺:
至矣大矣蔑以加矣;
秦歟漢歟將近代歟。
贈謝葆璋
庠舍爭歸故教授;
樓船猶見漢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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