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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去了中正紀念堂，412下午三時許(我們的編年記述方式被制約了，228、313、319、327、410，無須挖掘記憶，一連串的數字便順序流出，只不過短短幾日，甚至連年份都還用不上。未來的史家應該不會去留意這些支離破碎、莫衷一是的史料，大概統稱93政爭吧！)

當然只是去現勘一項工程的地形地物，我由音樂廳的東側進入，左手旁停放了幾輛偵防巴士，兩廳院間的廣場只三兩閒人隨意走動，絲毫不見日前的緊張。原來靜坐的學生與人群集結在大中致正門，約莫百人，以繩索區隔了一小方空地擺滿鮮花，已略聞腐味，學生躺臥在帆布內不容易看清。四周人群倒是閒散，或坐或站的觀看門柱貼滿的大字報或小聲議論，記者與攝影另在一小方棚帳內休息，沒有太多的採訪動靜。我雙手環抱胸前自覺有些僵硬和疏離，不僅怕被視作異類，也怕無意間被貼上同類的標籤。

三月份科學人有篇投票制度的討論，全球92個全民直選元首的國家中，僅19國採與台灣相同的相對多數決，在此種制度下當選人可能成為少數總統，施政多所制肘；52國採兩輪絕對多數決，在第一輪選舉中若無人得票數過半，則取前兩名再舉辦第二輪投票，當選人無論如何都是多數總統。撰文者Dasgupta與Maskin無意偏袒任一制度，國際主流的兩輪選舉制在2002法國大選中顯見弊端，最後進入第二輪的候選人並非名意呼聲較高者，而美國的選舉人制度呢？2000美國大選，高爾及布希的得票率分別為48.4%和47.9%，但讓選民納悶的是民意支持度較高的候選人竟然落敗。很顯然的制度影響結果，2000台灣大選若選舉制度不同，2000-2004的總統或許不同，少數跛腳總統造成的紛擾或許也不致擴大，但在台灣歷次修憲中，兩輪選舉制度並非不列入討論，但1994及1997兩次修憲會議上，前一次被國民黨否決，後一次被民進黨否決，可笑的問題便在此，應該討論並被長期建立的制度，都在政黨利益的考慮下犧牲了。

回到中正紀念堂的靜坐學生。學生被賦予許多正面形象，如純潔、無私、中立、熱情等等，但也常遭致無知及侷限的批評，尤其這一次的靜坐在議題論述上確有不足。一項由美國伊利諾與哈佛大學的兩位教授所設計的實驗播放了一段一分鐘的影片，裡面有穿著白色與黑色上衣的兩組人，每組三人，在一個小空間裡彼此交互穿梭地傳著兩顆球，受試者必須計算白組傳球的次數。影片播放35秒後，一隻黑色的大猩猩走進這群人之間，大捶胸膛一番後離開，共歷時9秒鐘，結果有50%的受試者並未看到大猩猩，甚至根本沒注意到任何不對勁。心理學上稱此效應為「不注意視盲」，許多人在專注於某件事的時候，會對眼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我們喜歡批判，宣稱自己中立不僅廉價而且正氣凜然，隔岸觀火的一手打政客一手批學生，而後如我一般雙手一抱似乎事不關己。我該檢討的是，批判的同時有多少「不注意視盲」在內？批判者真的站在制高點看得一切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