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這樣的心情卻永遠都向電影情節隨時會發生似的。
我好像一直生活著,活在那一些過去的情節裡面,忙著,忙碌著張羅生活,忘了攝取必須的養分,救降子任由著萎縮,向要老去、死去似的絕望。
那樣真的好嗎?儘管我花用絕大部分的歇息時間去思考我卻始終都得不到答案,所以我也許…也許改變了。
變的不需要什麼附加的情緒,甚至就降子反覆著也不覺得無趣。
我究竟是怎麼了?
我究竟是怎麼了?
選擇繼續流浪,這一次我往遙遠的天堂走去,沒有行李、沒有情緒,如果人的心能那麼簡單也許就沒有所謂的壓力或者其他,那麼我真的快樂嗎?我這樣走著會到達那一個終站嗎?
我一個人能抵擋這樣的絕望嗎?
今天喝什麼?
不知道,隨便喝。
今天順利嗎?
一樣,沒什麼所謂。
那就來杯印加廢墟吧!
你拿主意,我暫時不想決定什麼…
那麼free?
一點都不。
要吃嗎?晴天新烤的木吉他,她知道你要來留了個特大號。
不了。
忘記己有多久沒進食了,不感覺餓,甚至連嗅覺到食物的氣味都覺得難受,但日子一樣,可能只是不習慣和人一樣的飲食、一樣的咀嚼動作,所以我通常只是抽著煙,吞吐著比重不相同的空氣,然後沈陷在燃燒的氣味裡,窒息得像要死去。
等一下有約嗎?
我搖搖頭,輕淺地笑了。
你終於笑了,好可愛!
別說假話!會遭天遣。
有沒有那麼嚴重?
沒吧!我隨口說說。
不過你笑起來真的比較好看。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謝謝!
我快下班了,等一下要不要去附近晃晃?
可以。不過得趕捷運;我看看時間大約有幾個小時。
沒關係,我可以送你。他笑起來,漾在臉上的是好看的笑臉。
這倒不用。
我難得開車,也剛好有時間啊!
不順路。
你沒聽過條條大路通羅馬,拐個彎就能到啊!說完話他便回到吧台,他很明白,我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我翻開書,燃起另一根煙,端起杯子,看見城市裡的人們過街,看見自己落地窗前的倒影,好像很清楚地明白著生活,好像也很幽雅地過著,但本質上不變,我其實跨越的不多,一直不斷地適應某種溫度,為了存活。
但生活著的意義是什麼?老實說我並沒有多想過。
人們好像慣於冷漠,壓抑著,我也跟著裝模作樣著,是一種很本能的,大約像是風行起來的型態,人們開始在牛仔褲的樣式上改變,習慣了運動球鞋,鐵灰搭配紅色,漸漸的,我混在人群裡頭,閒適安靜地呼吸著,看見的舊址不過是一個自己或別人的倒影,所以,面對擁抱或其他的,我便指示很本能地宣洩,本能地遺忘著。
我沒有情人,甚至沒有想要一個情人的念頭,孤單寂寞的時候我就把自己的空間壓縮得真空,或者找個人胡亂地過一夜,然後毫無紀念性的遺忘,我們都會忘記,都選擇背離,因為我們都無法輕易付出,我們的感情早已經遺落,至於在世界的那個角落?我無從追溯。
大約是某個夏天吧!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愛情可以是隨用即丟的容器,只不過裝載著那片刻的慾念,一下子就宣洩完了。
結束,甚至沒有半點期待開始的坦然。
這也許是一種病。是的!我真的有病,而且病入膏肓找不到病因了。
想去哪玩耍?
我沒想,都可以。
我以為你一直都在思考,你的書張開,卻沒翻過。
是嗎?我沒注意。
你降不行。
Free!有何不可?
那去age?
我起身收拾,簡單的把書放進提袋裡,他的手插在口袋裡,他的每一個姿態都很自然,像天生的藝人。
讓我看看你都看什麼書?他走在我前面,沒有看我。
沒有固定,什麼都看啊!
那你一定很久沒買書了,你一直都翻開同一本書,然後開始想事情,對這本書你一直都不夠專心。他倒過來面對我走路。
並不是。我喜歡這本書,所以不想那麼快看完它。
是嗎?你不像個重感情的人。
怎麼說?我快步地追趕上去,怎麼的?我不像個重感情的人。
你不浪漫,很理性。
是怎樣?我又不浪漫?
因為你一直在思考,感覺上不像懷念,像是延續了工作時間,你一定是個工作狂!
我既不喜歡我現在的工作,也非常不滿意降子的生活,不知道到底喜歡什麼?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麼?降子而已。
你別降子,很多客人都在問你,你有足夠的能力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再不想說話,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知道,甚至連我自己都混淆著。
ㄟ…說說話!你一直都很沈默。他湊過來撞我一下,我沒有防備,竟就跌坐在地上。
你很弱ㄟ…
我是啊。我不想站起來,不想花費任何氣力來支撐身體。
來!你不能在這裡坐一個晚上吧?他伸手要拉我。
降很愚蠢哦?我沒有回應他的手,呆呆地笑了。
你真像個小孩。他沒輒,蹲在我旁邊。
我老了,27了。可是年輕真好!
天!27歲…你別唬哢我,你頂多也才20出頭。
是降多好!
難怪晴天老說你長不大,像個孩子。
好像也是,算了,沒意思!我站起來拍拍褲管。
你來,有件事告訴你。他還是蹲著,向我招招手。
什麼?我彎下腰,側著耳朵。
我喜歡你。他的唇輕輕地貼在我的臉頰,輕輕的氣息在耳邊張揚開來。
最好都愛亂說話。我推他一把,看他跌的四腳朝天,哈哈地大笑起來。
算了,你不相信就算了。他往前走去,沒什麼情緒。
謝謝!我跟在他旁邊,走著。
嗯。他簡單地回應,不像是肯定,聽起來有些疑問;幹嘛謝我?
我很久沒被喜歡了,就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喜歡的感覺了。
喜歡啊…就是喜歡啊!很簡單。
我最後一次被喜歡是什麼時候啊?我仰望天空,灰黑的色彩蔓延,沒有星光,只存在著城市裡高樓被人妝點出來的星象。
上一次是店裡打烊阿桑,她超愛你,老說如果兒子和你一樣多好?他奸笑。
這算哪門子喜歡?我沒好氣,想一拳捶扁他。
當然算,喜歡不是愛情,但愛情會因為喜歡展開…
是嗎?我的疑問句。
晴天一直喜歡你,你不知道了吧?瞧他八卦的樣子。
我知道。我直接給他來一記半面倒。
可是她明白,喜歡不一定能變成愛情。
所以,她總是留給我最大的木吉他?
你不喜歡女生。很肯定的問句。
我不喜歡任何人。很肯定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唯一答案,愛情從來是一種互相傷害的東西,我們從來不記得它多美好,只是一直不斷檢視著它的痛楚,恨應該比較明確吧!是的,從來我便是這樣的思考,思考著陷入愛情的人們,如何如何地用他們自以為式的愛情來傷害彼此,那麼愛情不是美麗的玫瑰,就是多次的魔鬼了。
這句話辜負了許多人,你該檢討。他笑了起來,搖著頭。
然後沈默了。
認識不久,但他就像個多年的好朋友,永遠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看清我的所有疲憊,沒聊過生活,卻就這麼準確地抓出我的病因;但我們明知道,我這並是無藥能解的。
原因大約是,我是我。
ㄟ…你曾經愛過嗎?他遞了跟煙過來,他慣常抽的七星。
忘了。我沒意願回答,隨便搪塞一句。
是忘了,還是得要忘了?
都有。
那改天說個故事給我聽吧!
你這小毛頭,別在我面前裝成熟,不像樣啦!
我不小了!他嚴重抗議。
滿二十沒?還沒!我都能當你阿叔了…
別以為多活幾年就了不起,至少我…我比你勇敢!他不甘示弱。
勇敢?你有沒有死過?小朋友…
你死過?他停下來狠狠地看著我。
我抬抬手,不置可否。
晴天沒有說…又突然垂下臉,很受傷的樣子。
晴天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一瞬間我彷彿又看見自己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那痛又清楚尖銳地錐著,只不過,再不會覺得痛了。
他再也沒說話,有時候只是安靜地拿起瓶子,無意識地倒了點酒在我們的杯子裡,有時就看著我,age裡音樂轟隆隆地,他不像平常在舞池裡玩耍,不東張西望地尋找,只是安靜地。
被我嚇著了?
我想看你的傷口。
沒必要。
我、想、看、你、的、傷、口。
看清楚。這裡是他的…而這裡是我自己補的一槍。我摸索著後背,再移到胸前,兩個印象深刻的窟窿,我所有的情感應該都安穩地收在裡面了,在奇蹟似的活過來之後,他們就被降供奉著、囚禁著,再沒有釋放的出口。
你好傻。他伸出手來觸摸,我沒有反抗,甚至早沒了知覺。
他為了離開我開了那一槍,然後為了救贖他的罪過,我補上這一槍,降誰都沒有錯。我冷冷地笑著;故事結束。穿上衣服,乾了一杯酒。
你怎麼能?…他就緊緊擁抱著我哭著,還痛嗎?痛嗎?
再沒有痛的知覺了。我撫著他的頭髮,說不出什麼。
所以你再也不想愛了…你是因為這樣才不去愛的,對不對?他狠狠地揪著我的肩膀,眼淚還是不停地掉下來。
你放心,我沒有。我伸手去擦拭他的淚水;我只是愛的太過了,累了,得休息一下。
你好殘忍,對晴天,對你自己,對我…你不能這樣,他呢?他難道不該負些責任?
該他承受的他都帶走了,你別再哭了,我都不哭了,你難過什麼?我咆哮起來,是故做鎮定吧…我不想看見自己流眼淚的模樣了,一切都夠了,夠了!
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傻傻地看著我,我知道這在任何人眼中都有著實在的撞擊,但對我而言,只不過是深切地痛過了,其他的,我不清楚,也不想太清楚。
你還相信愛情嗎?或者…你還信服著幸福的傳說嗎?我一直這樣問自己,但大多只能甩甩頭,不去思考;曾經,我們花費太多的時間再尋找,信仰,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原來愛情這種東西和傷害是對等的,付出的毫無保留就越接近危險,越能傷的體無完膚,我只是對自己多一些,不讓自己曝曬在那樣窘迫裡頭,怎麼在別人眼中變的不值得?
愛很美麗。對於一個幢景幸福的人而言,愛情的滋味是絕美的,具有超乎想像的魔力,可是愛過了,我們大約都知道,喜歡可以是單方面的,然而愛情卻是和生活相關連的,也許因為生活是動著的,晃動的時候,我們偶爾會遺失掉某些,或者模糊了愛情的初衷,然後,我們在活動中會產生一些不對等的狀況,有一天當你們都發現,愛情原來就不是心裡原來的模樣,是的,人的歲月會老去,而愛情的流逝,不也如此?
我發現,有時候不是愛情在心裡的成分減退了,而是愛情的魔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我們不是不能愛了…
只是再不能愛著彼此了。
到了,你早點休息。車子急停在巷口,煞車的聲音劃破城市裡寂靜的夜,我想也擾醒了許多急需要睡眠的人們。
我想喝杯水,…剛流失過多水分…哈哈!他尷尬地笑著。
很爛的理由。
可以嗎?
上來吧!
進電梯,他站在我後頭,貼近的片刻像是溫暖的包圍,他很高大,很讓人覺得寬穩。
你一個人住?
嗯。
這裡常有人來?
怎麼說?
你有一個很大的玄關,可以放很多鞋。
這曾經是個工作室,搞平面設計的。
現在呢?
只供休息、停頓和逃避。
等等…我好像來過這。
我沒印象。
我曾經做過宣傳,來拿過專輯封面,我可能見過你,長頭髮的樣子。他指著掛在客廳牆上的照片;那時候的你一直都笑著,幸福洋溢。他回想時臉上有著豐富的表情。
忘了;你的水。我不想再談論,把水放在桌上。
謝謝!她…是…?
不准再問問題,你很吵,這裡需要安靜。
好…安靜…安靜!!他舉起雙手,乖乖地坐好。
太晚了,這還有一個房間,委屈一下。已經快六點了。
我沒關係,還撐得住。
我不放心,讓你陪了我一整夜…
算你還有血有淚。
隨便,我老了,得早點睡。
幾乎沒有意識地,也許是習慣了早睡的緣故,梳洗過後就睡了。
醒過來,是下午了,房裡有一種我沒嗅聞過的味道,淡雅的,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發現桌前擱著一張紙,那香味是它渲染的。
下午五點,我來接你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傅明
我把紙張捧著,幾乎又要睡去,那味道,竟能讓人安穩,我的四周很安靜,安靜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知道我曾經嗅聞過的,只是怎麼都沒印象了…
喜歡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我胡言亂語著,閉上眼睛試著感受,我也曾經喜歡著的,只不過忘了,也許和一個人會遺望童年的某些片刻,那是因為生活行進著,那麼…我還活著嗎?
決定起身準備,桌上放著他昨晚喝過的水杯,我走過去拿煙,燃起來,窗外的顏色濛濛的,這樣的天氣適合作什麼呢?我在短衣裳外頭套了件毛衣,一個人的第五個冬天,忘記了該要用什麼姿態去記得,那些過往也似乎漸漸模糊了…
經過昨夜他睡的房間,打開音樂,是他挑選的CD片,桌前一本翻過蓋上的書,我想一定是他讀過的,我沿著床邊坐下來,想著昨晚說的一切,我們都愛過,都曾在手裡確切地掌握過幸福,然而在不愛的瞬間那些真實的,曾那樣緊貼著的觸感竟能在一瞬間瓦解;如果每兩個人的愛情都築成一個虛幻的空間,若每個人都愛著,那麼整個世界存在的究竟是人們眼中的虛幻或是其他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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