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草根嚼

　　　◎17、口腹

　　　　　　　　　　　　　　　　　　　　　　⊕潘文良

　˙口腹無底填不滿，嘆世空為肚皮忙。
　　飽後羹饈厭膩生、餓來藜莧滋味長。

　　只要稍加注意，就會發現‥人們，從早到晚，成天談著吃、忙著吃。
　　新竹的米粉最好吃、台南的擔仔麵最好吃、萬巒有豬腳、台中有太陽餅、大溪有豆乾……哪裡有什麼好吃的，有的人是瞭如指掌，從南到北，無所不知（無所不吃）。
　　到菜市場裡，就會聽到大家談論著‥苦瓜怎麼煮，才不會苦；排骨要怎麼炸，才會嫩；水餃的餡，要怎麼配料才好吃……什麼東西要怎麼弄，才會好吃，從早到晚，談論不止。
　　書店之中，架上有整排滿滿地，各式各樣的食譜；電視廣告，有三分之一以上是吃的、喝的；街上的商店，到處有小吃、餐館……
　　現在，是個「飲食」爆炸的時代。
「吃」不再是只為了填飽肚子，人們視「吃」，為一種「享受」、一種「藝術」、一種「學問」，而且，還是一種「功夫」呢！
　　有的人，會為了一碗，什麼海產粥，三更半夜，從被窩裡爬起來，開車到「基隆廟口」，去吃它一頓；有的人，會為了吃不到，某個館子裡的牛肉水餃，而大呼可惜；有的人，會到「通化街」，大排長龍的，去等待吃一碗蚵仔麵線……（阿文有個朋友，正是如此。）
　　有的人，眼裡更是寫了個「吃」字——看到水裡的魚，馬上想到‥〔這條魚，如果煮豆瓣魚，一定很合適。〕　看到天上飛的鴿子，也會想到‥〔鴿舌這道菜，又香又脆。〕　看到小豬，就在談論「蒙古烤肉、烤乳豬」；連看到食品海報，還會「垂涎三尺」呢！禁不住的叫道‥「哇！那看起來，好好吃喔！」（天啊！那只是「一張海報」而已啊！）
　　人們這麼一吃，也就吃出個大問題來——什麼‥殘留農藥、色素、防腐劑、膽固醇……害人得到什麼‥血管硬化、高血壓、心臟病、腎臟病、肝臟病、癌症……什麼病都出來了，所謂‥「病從口入」，真是現代人，最佳的「寫照」啊！
　　「民以食為天」，「吃」是人類（眾生）賴以「活命」的條件，是人性五欲之一（財、色、名、食、睡，謂為五欲）；能生於物產豐饒、食無所缺的地方，實在是夠幸福（幸運、福氣）的了！（君不聞，從遠方傳來‥「寒無可衣、饑無可食」，難民的消息嗎？）而人們，卻不知「惜福」，上餐館、開宴席，老喜歡講氣派、擺排場，幾個人，就叫一大堆東西，吃不完——隨它去，吃得如此「暴殄食物」，總叫老一輩的人，搖頭嘆息。
　　阿文還曾在麵攤上，碰到這麼件事情‥
有個年輕人，叫了碗麵，要老闆別加蔥末，老闆忘了，給他加了蔥末，他竟把麵給倒到餿水桶裡，吃都沒吃，付錢就走，害得老闆，看傻了眼。
　　而現在的孩子，好像是越來越難養，有得吃不吃，挑三撿四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卻吵著要另外吃這個、要吃那個……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什麼東西好吃？
　　肚子餓了，什麼東西都好吃。
　　《菜根譚》中，有這麼句話‥「飽後思味，則濃淡之境全消。」
　　肚子飽了，就是在好吃的東西，也吃不下呀！
　　出家人，視饑如疾，吃是為了「療疾」，而常人，吃則是為了滿足「口欲」。
　　阿文發現‥古人造此「吃」字，真是有趣！吃字分開「口」與「乞」，也就是說‥「嘴巴在討東西」叫「吃」；肚子餓了，要吃東西，肚子不餓，「嘴巴」也要吃，難怪有些人，成天零食不離嘴……把自己「餵」得肥肥胖胖的，才在那裡苦惱自己的體重、身材，再花大筆的錢去減肥，真是……「自討苦吃」啊！
　　其實‥人的基本欲求，是相當低的——
　　當兵時，有個同志，一次竟然能吃下「一百個水餃」——水餃店老闆，跟他打賭，「吃得下就不用錢」。結果‥他真的吃下了，還喝了個中碗的「酸辣湯」呢！
　　老闆在一旁，看傻了眼呢！
　　阿文驚得問他道‥「你的胃，是不是天生特別大呀？　怎麼跟牛似的……」
（牛有「四個胃」。）
　　他笑說‥「這不是天生的，是我從小『吃』出來的！」
　　可見得‥胃是越吃越太，到時候，就要吃更多的東西，才能填飽肚子，到時候，吃一頓飯，要花去兩三個鐘頭，那就太浪費時間了——要有得吃就好，沒得吃的話，恐怕‥他就要第一個餓死了。
　　阿文自從當兵，體悟這個道理之後，天下再也沒什麼東西好吃，也沒有什麼東西不好吃。（只有能吃不能吃、要吃不要吃的問題，比如說‥石頭不能吃、狗肉不要吃。）
　　再者‥「要怪自己沒胃口，莫怨食物不好吃。」
　　有什麼，就吃什麼；怎麼煮，就怎麼吃——菜太鹹了，多喝口湯，也就淡了；飯太硬了，多嚼兩下，也就爛了。
　　阿文不再批評食物、不再為肚皮費心思。
　
　　〈顏回〉之所以‥一簞食、一瓢飲……而不改其樂——
　　想必就是‥「君子憂道不憂貧——亦不憂食」之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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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新聞台。潘文良著作集」。2022.02.28.一　00:00:17
◎潘文良《草根嚼》。17、口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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