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姦屈原的羅秀美- -詮釋的暴力〉:拙作是對羅秀美的《隱喻、記憶、創意:文學與文化研究新論》深度回應,(臺北:萬卷樓,2010.1初版。)乃國人那麼的不了解自己又一實證,其比余英時的《朱熹的歷史世界:宋代士大夫政治文化的研究》,更那麼的不了解自己。因此,我先以〈實以想像的暴力強姦屈原也〉回應該意旨,其後該意旨就更清楚了而謂〈強姦屈原的羅秀美- -詮釋的暴力〉。最後,乃確實是國人真的那麼的不了解自己又一實證。因為:主體在那裡?想像秩序中的虛構自我與理想客體:拉岡的「鏡像階段」理論,是晚近研究自我(身體) /主體(語言)的經典話語,對於屈原在《九歌》裡呈現的想像秩序:虛構的自我、想像的客體,提供了相應的思考脈絡。拉岡以嬰兒面對鏡子初次認識到自己完整的身體為例,證明嬰兒所「看到」的鏡中之我是虛幻的、想像的自我;以區別於日後透過掌握語言學習而形成的主體;自我便是主體在其一系列對客體的認識和誤認的過程中所產生出來的異化與疏離。換言之,嬰兒與鏡像的關係構成想像(imaginary) 秩序,自我從一開始即沿著一條虛構的方向發展。因此,想象的秩序就是一個特定的階段,如對自身影像執迷的自戀性認同;或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如主體對任何對象的理想化認同,都是一種「想像」的關係……綜合以上,屈原透過鏡像階段的確定與認同,建構想像秩序虛構的自我,一種自戀性認同的自我。屈原藉由湘君、湘夫人及山鬼等神明的自我迷戀與愛惜,以隱喻臨水照人、顧影自憐的自己。而此階段的自我鏡像,仍是循著虛構的想像路徑所建構的。同時,他也將對自我鏡像的迷戀性認同,投射於他所欲望的對象。因此,大司命、少司命、山鬼、河伯都是自戀的我所投射的戀愛對象,他們都是我的想像客體、理想情人的範型。藉由理想情人的凝視/回眸凝視以建構自我的位置。因此,屈原的主體仍在「鏡花水月」的階段,皆有賴於對自我的迷戀與他者的認同,才能建立起主體的意識。前述「潛意識是他者的話語」一說,已可知潛意識裡的屈原,深自害怕被楚國遺棄/放逐、與懷王交惡/分離,由於屈原在這個君臣關係中感受到存在的匱乏,便轉而向文本中的理想情人渴求認同,以「確認」主體的存在。換言之,屈原仍徘徊在虛構的鏡像自我(身體)與獨立主體(語言)之間,來回不定地尋求確認,以保證自己的存在。因此,屈原對自己潔淨而芳香的身體的要求,便適足以說明他對於別人眼中(或是他所願意別人眼中所見到)的「我」多麼看重,他必需藉由他人的認同以認識自我。進而言之,徘徊在鏡像階段的屈原如何確立主體?依拉岡而言,主體是依賴語言而建立的,而語言活動的主體就是說話者與聽話者兩方,必需兩者對話,語言才有意義。換言之,對話的雙方,至少會出現「你」和「我」這兩個主體的指稱詞,有「你」才有對話的「我」,透過與「你」的對話,使「我」得以進一步認識自己。掌握了「我」便是自我獨立的開始。因此,當屈原向欲望的客體(大司命、少司命、河伯、山鬼)訴說心意時,他的鏡像自我(身體)與主體(語言)便開始分裂了。語言一方面粉碎了鏡像自我,一方面也建構了獨立的主體。。(頁33&43-44)又,欲望佔有與凝視他者:主體欲望的沉陷與治療:伴隨語言的獲得,主體得以確立;潛意識開始形成,欲望便誕生了。由此便可引出拉岡的重要命題,主體是欲望的主體」與「欲望是象徵的產物」,以藉此觀察屈原沉陷的欲望。拉岡的欲望話語,吸收了黑格爾「個人的欲望就是他人的欲望」的觀點;也受到沙特的「欲望所是」(desire tobe)與「欲望佔有」(desire to have)的啟發。由於物質匱乏與欲望受挫,引起最初的自我感覺;換言之,由於經歷否定性的痛苦經驗,才意識到「我」的存在,但這種自我意識的存在,仍需仰賴另一自我的認同才能完成。因此,拉岡認為欲望和滿足它的客體之間不是簡單的對應關係,而是以一種複雜的形式與他者(other)的欲望聯繫在一起。每個人欲望的實現總是依賴自然界或其他人。不論對自身或其他人,一個人只有被其他人認識,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於是拉岡將其欲望話語視為需要(need)、欲望與需求(demand)的產生過程。在拉岡的論述裡,需要(need)是生物性的生理滿足,需求(demand)原為法律話語,其英文含義有request (要求)與appeal (申訴)之義。拉岡認為人由需要到欲望再到需求的轉化,是伴隨主體的形成和語言的掌握而來的。需要來自於生命的匱乏(lack),只要得到這個對象,便得到滿;如嬰兒以哭聲向母親尋求乳汁的原始渴望。然而,需要會慢慢形成固定的節奏,嬰兒發現哭聲可引來乳汁之外,也能得到母親的關愛。於是哭便逐漸被語言所替代,而需要的對象也總在變化,此時的需要也不再是單純的對某一對象的需要,而變成了一種需求。如此便完成了從匱乏到需要再到需求(語言)的發展過程。拉岡認為需求是通過語言形式所表達出來的需要,最終的需求是對愛與認同的需求。當他者(母親)向主體(嬰兒)提供了他能滿足的對象時,同時也證明了主體(嬰兒)是被愛著的。進而言之,語言使需要變成需求,同時也造成需要與需求之間的斷裂。因為需求是以語言形式發出的,而聆聽需求的他者卻是主體難以掌握的。因此,需要與需求之間便不可能是完全對等的關係,而兩者之間的斷裂處便產生了欲望。欲望處於潛意識裡,只有被轉換之後才能進入意識生活。欲望與獨立於主體之外的現實對象無關,它總是指向一個被壓抑的原始本文:從母親那裡獲得完整性或與母親結合。因此,它難以得到滿足,甚至貪得無饜。此外,拉岡另一與欲望論相關的「凝視」話語,亦深受沙特《存在與虛無》的影響,尤其是他者和凝視的問題。拉岡認為眼睛是探索世界的方式之一,它成為觀視驅力(scopic drive)的工具。這種觀視驅力不僅尋求快樂,也陷入了能指體系。此一能指過程(主觀的控制性的)開始影響了所有的觀看。眼睛也不僅是簡單的知覺器官,同時也是快樂的器官。在某種方式上,主體可以被他觀看的對象牢牢掌握著。同時,對一個從外部觀看我的人而言,我似乎是一個客體,一個物體(thing),我的主體性及其內在自由,一同逃離了他的凝視。因而,他總是傾向於把我變成他看到的客體。他者的凝視,因此深入於我的深層存在,使之凍結並凝固。正是這點,乃使愛轉變為不斷的衝突。愛者希望佔有被愛者,但被愛者的自由卻不能被佔有。因此,愛者為了冒險佔有被愛者,乃傾向於把後者視為一個客體。於是,愛總是受到主客體間不斷擺盪的威脅。(參考王國芳、郭本禹《拉岡LACAN》第二章思想淵源,頁52-54。第五章他者的欲望,頁186-212。雅克拉康:〈論凝視作為小對形〉,吳瓊編《視覺文化的奇觀:視覺文化總論》,頁10-57。)因此,本節擬以拉岡的欲望話語解讀屈原的主體如何呈露其欲望,以及欲望的主體與他者之間的辯證意義。同時,也以凝視話語解讀屈原在凝視,即他者凝視之間的主客辯證關係,以說明屈原的心靈鏡像,以及他如何建構真正的主體。以拉岡的欲望話語「需要—欲望—需求」而言,屈原對楚國/懷王的思慕與眷戀,正是由於需要與需求(語言)之間斷裂所形成的匱乏,使得欲望成為可能與必需。屈原的欲望便以隱喻/轉喻的機制予以呈露,因此他在文本中所欲望的對象,其實指向潛意識所壓抑的本源(楚國/懷王)。因此,透過〈九歌〉的神話創造,可以看到屈原/主體欲望的沉陷過程,它所表現出來的正是「思慕—追尋—受挫—治療」的心靈補償之旅。換言之,擬探討欲望/被玖望(凝視/被凝視、愛/被愛)的辯證問題,以發掘屈原的主體性。(頁44-47)最後,結語:巫言巫語下的心靈鏡像:整個楚文化的欲望(較諸《詩經》所代表的北方中原文化)是愛恨強烈,且極富顛狂氣質的。這種極度浪漫的特質,與屈原極度自負、自戀且自傷的人格特質,頗為相合。換言之,在《九歌》裡所呈露的浪漫愛戀,其顛狂的野性適足以彰顯屈原的水仙花症(自戀症)。就拉岡的自我鏡像階段而言,《九歌》裡以水面替代鏡面,以他者做為鏡子,以照/召喚自我。屈原的孤芳自賞、顧影自憐,恰如水仙花症(自戀症)般的極具毀滅性,使他(在《九歌》文本中)雖然經過自我轉移與治療,仍舊不可避免的要踏上死亡之路。再者,主體(藉由語言)發出需求—對楚國/懷王的眷戀。然而,被需求者卻始終未曾回顧憔悴自損的詩人,終致需求與被需求者之間產生極大的斷裂,使主體的匱乏永遠得不到滿足,並因此使欲望成其永恆性。屈原的必然毀滅,原來有跡可尋。其次,屈原主體建構中最重大的裂縫,便是存在的匱乏所引起的虛無。誠如前述,欲望是原始的基本匱乏在語言中的一種異化,它往往藉由隱喻和轉喻的途徑,使欲望轉向並依附於需求。而欲望正是他者的欲望,凝視也是他者的凝視。藉由凝視/被凝視的辯證,便得以驗證愛/被愛的關係,並且確立自己的主體性。像自我雖然經由語言形式而使主體獨立;但真正的主體,仍需仰賴他者的凝視/愛,以確認主體的建構。於是,屈原的自我/主體乃呈現多聲複義的面貌。總合言之,屈原自我/主體的建構,即藉由《九歌》的巫言巫語,以使其找不到出口的靈魂,得以在一狀似顛狂的野性思維當中,得到他者的認同與愛,進而挺立真正的主體「我」的存在與其意義。是以,巫言巫語之下的心靈,自(乃)有它熱烈(士志)而真實(現實)的面(樣)貌。(頁5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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