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月見草及其花。月見草為柳葉菜科二年生草本植物。原產北美,江戶時代作為觀賞植物而傳至日本。高約60公分,適應性強。葉互生,蒴果呈圓柱形。種子細小,裡面的油可防心血管阻塞及降低膽固醇。葉腋常於夏日傍晚開出白色的四瓣花,但翌晨即枯萎。因具此傍晚開花白天凋謝的特性,故又名「Evening Primrose」,中文另譯成「晚櫻草」)
【譯前說明】
在擁擠的空間內,作者終因老人一席話,得知自己過去將月見草認做山胡麻之誤。並且,以思考人類性命的心情,祝禱月見草能長存不滅。
【作者簡介】
水野葉舟(1883-1947),明治、大正時期的歌人、詩人、小說家。東京都人。本名盈太郎,別號蝶郎。早稻田大學畢業。中學時,投稿詩作於文藝雜誌《文庫》,始志於文學。大學畢業後,加入詩人、歌人與謝野鐵幹(1873-1935)的新詩社,成為詩歌雜誌《明星》上的新銳作家。之後,成為歌人窪田空穗(1877-1967)所創辦的文藝雜誌《山比古》的同仁,在其上發表詩歌。明治四○年代,因出版《響》、《森》等小品集,受到文壇注目。此時,受自然主義文學的影響,開始寫小說。大正十三年(1924)離開文壇,移居千葉縣務農,為提昇鄉土文化奉獻心力。另著歌集《明暗》(與窪田空穗(1877-1967)共著)、詩集《凝視》和小說集《惡夢》、《微溫》等。
〈月見草〉
馬車飛馳在沿著深邃溪流的懸崖上。遠方底處,響起了水聲。灰濛濛的天空映在雪上,懸崖的地面,略顯暗沉。稀疏的林木,彷彿死去似地立於崖上。
其中,只有馬車的車痕,印在泥上。如今,我正在東北鄉間旅行。這地方,雖已三月半,但天空仍陰沉得像要下雪。
我靠在馬車窗,注視著這陌生景色。路上人煙稀少。
馬車裡,大家早已疲倦,沉默不語。只有馬車在險道上,搖搖晃晃奔馳著。
眼睛也很疲憊。――今晨起,身體因長時間的擁擠,導致渾身疼痛。――失去力氣後,疲憊的眼神,投向後續的路上。只見,路旁空無一物。
不久,道路兩側,跟胡麻種子一模一樣的種子所迸裂附著的青草,其乾枯之姿,陸續映入眼簾。「山胡麻」,記得曾聽聞其名,是到了這稀見的雪國。「或許就是那些草」,不知何故,我如此認為。
崖道旁有山聳立。水流聲也聽不到了。天空終於飄下了雪。
之後,過了兩小時,天色漸漸變暗。馬車裡,乘客越發無聊。有人心血來潮,聊起天來。
我也加入他們。隨後,我對著對面的老人,說:「現在路上,有像胡麻的青草,是什麼呢?不知能不能稱做『山胡麻』?」
「山胡麻?我不清楚。是什麼呢?像胡麻的草......」
「種子就這麼大片附結其上而枯。」
「啊!那是月見草。」
「月見草,是嗎?」
在這無聊的情緒之中,我難得湧現的好奇心,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了。雙手不知放在哪兒好,邊感到無聊,邊放下馬車的垂幕。
一會兒後,老人這麼說道。
「直到明治二十三年的洪水前,那草還沒出現在這一帶。」
「.........」
「這裡面,有座早池峰山(註一),地圖裡有記載嗎?」他看了看我手上拿著的地圖。隨著他的視線,我那注視老人面孔的目光,落在地圖上。
「早池峰,沒錯,就是這寫做早池峰的山呢!」我催促老人往下說。
「不對,在這早池峰山腳下的平坦處,是為了要養蜜蜂而播下種子的。但是,二十三年發生洪水時,那裡全被沖走了。不知怎地就在猿猿石的河岸一帶蔓延開來,長出月見草。此後,一年一年增長下去。」
「這傳聞真有趣。」我誠心地說。
我回想起至今自己所見草枯的景象,彷彿思考活人的命運,我謹祝那些青草,永存不滅。
註一:(譯注)早池峰山,為岩手縣中央地帶北上山地的最高峰,海拔1917公尺。古為權現信仰的靈山,早池峰薄雪草、南部虎之尾、南部唐打草等高山植物群集。
譯自:水野葉舟,〈月見草〉,收入氏著,《遠野へ》(成田:葉舟会,1987),頁52-55。
圖片來源:
http://www.hana300.com/hiruz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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