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中人像為明治時期的作家、英國文學研究者小泉八雲(Lafcadio Hearn, 1850-1904)與妻子小泉節子,攝於明治二十五年(1892)五月。小泉在明治二十三年(1890)八月底至松江任教,不久結識當地士族之女小泉節子。十二月二十三日這天,兩人結婚,之後共育有三男一女。小泉本人喜好怪異、奇特傳聞的傾向,雖在旅美時代就已顯現,但真正對日本的幽靈傳說產生興趣,並以之為創作題材,據說是婚後不久,從妻子那邊聽到「鳥取的蒲團」時才開始的。其後,關於日本的寫作,多得力於妻子的協助。而且,明治二十九年(1896)為入籍日本而取的日本名字「小泉八雲」,「小泉」便是取自妻家之姓。簡言之,小泉八雲在日時的研究、創作與生活,無不受到妻子方面的影響)
【作者簡介】
小泉八雲(1850-1904),明治時期的作家、英國文學研究者。原籍英國,生於希臘,本名Lafcadio Hearn。明治二十三年(1890),作為雜誌的特派員而來日,對古日本懷抱濃厚的興趣。同年至松江,擔任松江中學的英文教師,與當地士族之女小泉節子結婚。明治二十四年(1891),到熊本的第五高校任教。明治二十九年(1896),入籍日本,改名為小泉八雲。此年九月,東京帝國大學聘他為文學部的講師,因而搬到東京。在松江中學、五高和東大執教的期間,並從事日本研究的工作,以《來自東方》(Out of the East)等隨筆集,將日本的風土民情介紹到歐美。明治三十六年(1903),辭去東大教職。隔年成為東京專門學校(早稻田大學前身)的英國文學講師,九月二十六日因心臟病發作,在自宅去世。主要作品有《陌生日本的一瞥》(Glimpses of Unfamiliar Japan,1894)、《來自東方》(Out of the East,1895)、《心》(Kokoro,1896)、《佛田的落穗》(Gleanings in Buddha-Fields,1897)、《異國風物及回想》(Exotics and Retrospectives,1898)、《靈的日本》(In Ghostly Japan,1899)、《陰影》(Shadowings,1900)、《日本雜記》(A Japanese Miscellany,1901)、《骨董》(Kotto,1902)、《怪談》(Kwaidan,1904)及《日本:一個解釋的嘗試》(Japan: An Attempt at Interpretation,1904)。
〈鴛鴦〉
陸奧國的田村鄉,有位名喚孫允的養鷹獵人住在那裡。某天,他出門打獵,卻一無所獲。歸途上,在赤沼這個地方想要渡河時,一對鴛鴦相偕游水之姿,映入眼簾。雖然知道獵殺鴛鴦不好,但孫允實在太餓,便張弓朝那對鴛鴦射去。結果,一箭貫穿了雄鴛鴦,而雌鴛鴦則逃進較遠岸上的藺草裡,不見蹤影。孫允就把死掉的雄鴛鴦帶回家,烹煮而食。
當晚,孫允做了一個沉鬱淒苦的夢。夢中,似有某清麗女子,進得房來,站在他枕邊啜泣。其聲哀絕,孫允聞之,直覺胸口欲裂。而那女子,便對著他大聲說道:「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殺掉他?是因為他做了錯事?...在赤沼,我倆一同過著如此幸福的日子──而你卻殺死他!...到底他做出什麼事傷害了你?而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嗎?──啊!你所做的那麼殘忍、狠毒,你自己曉得嗎?...就連我,你也想殺掉──失去了丈夫,我也不願苟活於世。...我來此,不過是想告訴你這事罷了」...女子又落下淚來──聲調之哀切,直滲入聽者的骨髓裡──她一邊抽泣,一邊吟起和歌:
日暮影兒淡
低喚良人期相伴
赤沼菰草深
且棲暗叢暫庇身
卻得孤枕對愁眠
此歌吟罷,女子高喊:「啊!你不懂的──你不會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不過,只要你明天來赤沼,就會明白──就會明白了...」,說完,她又哭得很傷心,然後才離開孫允的房間。
清早醒來,夢中景象仍歷歷在目,令孫允好生苦惱。「不過,只要你明天來赤沼,就會明白──就會明白了...」,他想起女子曾說過這樣的話。為了確認那夢境只是場夢,抑或真實的情境,他決定立刻到赤沼一探究竟。
孫允再次前往赤沼。當他走到那裡的河堤,就看見雌鴛鴦獨自在水中游著。同時,雌鴛鴦也認出了他。但這次雌鴛鴦並沒有逃走,反而以妙目凝視著他,筆直地朝他的方向游過來。接著,突然以尖嘴戳破自己的身體,在這獵人的面前死去。
後來,孫允就剃去頭髮,出家為僧了。
(出自《怪談》)
譯自:小泉八雲(Lafcadio Hearn)著,田代三千稔譯,〈おしどり〉,收入氏著,田代三千稔譯,《怪談‧奇談》(東京:角川書店,1956),頁23-25。
圖片來源:
http://www.yado.co.jp/kankou/kumamoto/kumamsi/kyagumo/kyagumo.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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