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愛國?莽撞客…〈馬蘭飛人〉
粟子
1971年,李小龍以雷霆之姿橫掃華語市場,〈唐山大兄〉(1971)、〈精武門〉(1972)、〈猛龍過江〉(1972)……勢如破竹的票房成績,立即使影圈掀起一陣真刀真槍的硬打旋風。師法李小龍電影(包括:主角性格、搏擊動作、劇情安排)的所在多有,在他驟逝後更如過江之鯽,此時的男性角色已不是文藝片裡穿著西裝、斯文有禮的癡情種,而是赤裸上身狂吼亂鬥的血性漢。巧的是,或許有意複製李小龍踹破「東亞病夫」匾額時的沸騰氣勢,不少編劇鍾情日本侵略中國(或佔領台灣)的歷史,奸角惡角全都交給「非我族類」,保證銀幕上下齊心一致、同仇敵慨!
一窩蜂動作片中,為「邵氏」拍片的快手導演丁善璽(1936~2009)也參上一角,他融合抗日愛國、東海岸原住民、快節奏拳腳、神秘輕功、台灣山林景致等多樣元素,拍成「應有盡有」的〈馬蘭飛人〉(1973)。電影裡,男主角王戎不時鼓起肌肉定格、格鬥時發出尖銳喊聲,白汗衫、功夫褲、與李小龍類似的短髮、微低著頭的悲痛表情特寫……唯獨把雙截棍改成伸縮刀,如此也可謂盜亦有道的山寨版?!
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節目於2010年4月15日播出〈電影筆記:全程在台灣拍攝的電影「馬蘭飛人」〉專輯,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
收聽網址:中央廣播電台「台灣紅不讓」點選04/15
節目摘要:電影〈馬蘭飛人〉
播放歌曲:〈馬蘭飛人〉插曲「馬蘭情歌」(凌波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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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作風
丁善璽從影三十年執導超過六十部電影,不少亦兼任編劇,是一位多產且對預算、進度控制準確的搶手導演。他最擅長大型戰爭場面,是台灣拍最多革命歷史片與抗日愛國片的導演,知名作品有:〈落鷹峽〉(1971)、〈英烈千秋〉(1974)、〈八百壯士〉(1976)、〈辛亥雙十〉(1981)、〈八二三砲戰〉(1986)、〈國父傳〉(1986)等。
1963年,二十七歲的丁善璽毛遂自薦進入香港「邵氏」,當時公司聘入不少日籍導演,由於在港停留時間有限,所有作業都得快速完成,否則工作難保,他耳濡目染,因此造就同行咋舌的「快手」。丁善璽坦言,每個老闆都喜歡「早日看到成果」,從構思題材、寫作劇本、取景拍攝到完成後製,總之越快越好……而快的另一面就是省,丁善璽沒有大導演的藝術家脾氣,凡是「精打細算」,既然老闆們花50元就能得到80分,何苦花500元買95分呢?
丁善璽很重視商業收益,舉凡愛情文藝、時裝歌舞、古裝奇情、愛國戰爭、神話傳說、偉人傳記、靈異恐怖、詭譎諜報、社會寫實,只要受歡迎的他都會導,黃仁認為:「不論何種類型的影片,他都能抓住一些賣點予以發揮,這正是他的本事。」同理可證於〈馬蘭飛人〉,丁善璽抽出李小龍電影的要素,混合觀眾對原住民的好奇心理,再配上中國傳統的輕功以及激起觀眾熱血的抗日情緒,拼拼湊湊,就成了觀眾眼前的〈馬蘭飛人〉。
只是,這般「見好就收」(見好的東西就收下)的處理方法,有些時候非但無法「正正得正」,還有反效果的可能。也就是說,數個「曾經賣座的點子」擺在同一部影片裡,結果可能不是經典、是災難。丁善璽小部分有此毛病的作品中,以〈盲女奇緣〉(1975,甄珍、向華強主演)最令我印象深刻,神棍作法、謀奪財產、神醫扎針、強暴殺人、兄弟鬩牆、飛車追逐……單單一個點子就能拍出一部戲,遑論放在同一部影片裡,絕對稱得上「包羅萬象」。但實際上,〈盲女奇緣〉卻像甄珍在〈白屋之戀〉(1972)煮得「百科全書麵」,把所有好吃的東西湊在一起,那鍋東西,不見得能吃!
坦白說,〈馬蘭飛人〉或多或少也有相似的問題。為了塞進「所有點子」,人物性格因無暇鋪陳而顯得平板,轉折也多是「唐突開始」、「蛇尾結束」。至於應是故事核心的「抗日愛國」也淪為「跑龍套」(連配角都談不上),需要感動時出來露一下臉,譬如:男主角一番「我不打中國人」、「中國人不上日本人的絞刑台」等「突發性」的喊話。其他時候,這位血性漢子恢復多情又衝動的本色,反覆被「千古英雄總為情」纏繞,將民族大義拋到腦後。
舊愁新恨
對年輕一輩來說,八年抗戰的舊恨,就像千百年來廝殺慘烈的戰役一般,是曾發生的遙遠歷史。只是,當見到以該時期為主題的電影,還是不免被「過份戲劇化的日本鬼子」挑起情緒,效果一如李小龍的〈精武門〉。試想,如果壞蛋不是日人而是其他國籍的武術高手,很可能就少了一份精神上的爽快,畢竟人雖然健忘,唯獨對仇恨,永遠是「十年不晚」的信徒。
以日據時期為背景的〈馬蘭飛人〉,不只電影裡將日本警察視為寇仇,現實中也因「中日斷交」事件而意外「連戲」。1972年9月,田中角榮首相訪問中國大陸,並宣布與中共建交,終止和中華民國的外交關係。繼退出聯合國、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大陸,日本政府的決定確是一計重拳。住在台灣的老百姓或許不懂複雜的政治運作,但「恨得牙癢癢」卻是人人都有的情緒反應,加上輿論媒體推波助瀾,「拒日」風波越演越烈,其中也包括來台拍攝新片的凌波。
報導指,凌波為〈馬蘭飛人〉苦練山地舞蹈,聽到幾句歌詞的日本味道太濃,「堅持把這首歌加以修理」,不然就將「拒跳」。除此之外,她也曾「拒吃」友人贈給的「二十世紀梨」(日本產),退回別人代買的日本製拖鞋……「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內心對田中政府的憎恨。」記者寫得活靈活現,但不知有沒有加油添醋甚至假傳聖旨?其實,幾乎當時所有訪台的明星都得有番「愛國宣言」,否則不「拒日」的結果,就是你(妳)先被拒於門外!
莽撞癡情
〈馬蘭飛人〉裡的角色都嫌平面,王戎莽撞衝動,兩位主要女角(凌波、凌音)則是一味「癡情用事」。尤其男主角的青梅竹馬阿鳳(凌音飾),為救父親卑躬屈膝求漢奸,卻被他痛罵「不知廉恥」狠打一頓,告密的男友先是冷眼旁觀、後又轉身離去,犧牲到底的阿鳳真是冤上加冤!
王戎飾演的楊阿寶,是串起整部電影的主軸,但他的中心思想很是模糊。雖可以感覺劇本有意將他導向「抗日愛國青年」,呈現出來卻是對師父唯命是從、又忍不住胡亂出手、頭腦簡單的拳腳小子。這也導致阿寶在電影後半,對一群被日警雇用的台籍傭兵痛罵:「你們是狗,狗當然要聽主人的話!」等台詞時,傭兵們懊悔痛哭的畫面不僅毫不感人,反而覺得突兀。
整齣戲看完,深覺阿寶是糊里糊塗做了抗日英雄……他一開始厭惡漢奸與自己爭女友,為救乾爹打傷日本警察,被圍捕時又被迫大開殺戒,自死囚牢籠逃脫後,從此亡命天涯,阿寶沒什麼愛國事蹟,易怒又醒目的性格連做祕密抗日工作的師父,都不願帶他同行。最妙的是,本以為〈馬蘭飛人〉演得是男主角在馬蘭以飛行(輕功)行俠仗義的故事。沒想到,阿寶在電影演至第四十六分才到馬蘭山,且避難到此後一次也沒飛過,日警也僅稱他「刀法一流」,沒提到半個「飛」字。相形之下,阿寶在故鄉烏龍村倒是常常飛簷走壁,如此是否改名〈烏龍飛人〉更貼切?
山林美景
儘管對劇情不甚滿意,但〈馬蘭飛人〉確實將台灣的山林景致拍得如夢似幻,山中湖的寧靜、樹影交錯的光影變化、時時飄散熱氣的火山地形(未查到確切拍攝地點,推估可能是陽明山小油坑一帶)……均展現台灣當地別具一格的天然條件,而幾場酒家戲,也重現日據時期九份、北投等商業繁榮區的夜生活風情。片中亦將原住民歌舞納入,丁善璽為此特聘一位舞蹈老師為凌波「惡補」,開拍時更請來大批烏來原住民作陪襯。
〈馬蘭飛人〉的劇情雖皆清楚標明發生地點,包括:高雄縣、台東縣馬蘭,但實際拍攝處卻不定在此。以馬蘭為例,當地是以阿美族為主,電影裡演員的打扮卻看不太出「族籍」,歌舞場面則是情商烏來的泰雅族支援,動作又經過舞蹈老師潤飾,不若〈蘭嶼之歌〉(1965)中所保留的達悟族祭儀純正。
歌藝超群的凌波,在〈馬蘭飛人〉中不可免俗地獻唱,配合她所扮演的原住民少女角色,歌曲也極具山地風情,節奏強烈又悅耳。〈馬蘭飛人〉是凌波在「邵氏」後期的作品,她在片中很晚才現身,僅算是「半部戲主角」,這樣的安排,相當程度反映動作片當道時一線女星的尷尬處境。此外,凌波的對白部分並非親聲錄製,細聲細氣的甜美聲線雖然配得分毫不差,卻還是覺得有點兒怪,畢竟凌波的聲音已是「眾耳皆知」,萬萬換不得!
前次與「超級波迷」師老師、章老師見面,得知兩位曾在凌波拍攝〈啞巴與新娘〉(1971)週週乘火車至拍片現場「追星」,好奇問:「那麼拍〈馬蘭飛人〉時呢?是不是同樣一下班就向凌波報到?」只見她倆面面相覷:「怎麼沒聽過這部電影!」相較凌波其他作品,〈馬蘭飛人〉的文字記錄甚少,連資深影迷都「忘記他的存在」,可見賣座口碑都不算出色。
參考資料:
1.謝鍾翔,「星星點點 邵氏三大名旦‧來‧來‧來」,《聯合報》第八版,1972年9月8日。
2.謝鍾翔,「凌波‧山地姑娘 馬蘭飛人‧獻舞」,《聯合報》第八版,1972年10月9日。
3.黃仁,「【影人側寫】追悼勞累終生的快手導演丁善璽」
馬蘭飛人(Flight Man)
導演:丁善璽
演員:凌波、王戎、田琛、凌音、田野、葛小寶
出品: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
片長:91分鐘
首映時間:1973年
劇情簡介:
昭和八年(1933),台灣日據時期,高雄縣東港鎮新園庄烏龍村的年輕小伙子勤於練武,眾人聚集「烏龍道場」,舞刀弄拳好不熱鬧。這天,來了一位賣膏藥的年邁老葫蘆(田琛),才喝完路旁奉茶,附近的頑皮少年小蝦米忍不住得意大笑:「這個笨老頭上我當了!茶裡面我放藥了!」老葫蘆一把拿出泡在茶桶裡的癩蝦蟆,村民們圍著他笑,也有人心有餘悸:「上次我喝了小蝦米的害怕湯,五天五夜睡不著覺!」老葫蘆表情淡漠,不一會兒竟將茶全部吐出,又把癩蝦蟆剝皮吃下,嚇得大家說啞口無言。
「我們這裡是武場,不是飯店!」幾個自命厲害的年輕人向老葫蘆動手,被他摔得七葷八素。村民敬重的鄧伯見狀,靜靜囑咐女兒阿鳳(凌音)叫拳腳功夫最好的乾兒子楊阿寶(王戎)應戰,阿寶既吼又打,只是才一出拳,就不見老葫蘆蹤影……回過神,他已跳到屋頂悠哉抽著煙斗。「唉呀!飛人吶!」小蝦米喊著,村民好奇老葫蘆從何而來,聽到「山東」的答覆,一群人摸不著頭腦:「山東?山東在哪兒?」阿寶不服氣:「我問你,山東大還是烏龍大?你試試烏龍拳頭硬,還是山東拳頭硬!你今天不說烏龍大、烏龍拳頭硬,就不讓你下來!」老葫蘆淡淡道:「烏龍大,日本天皇的野心更大!烏龍拳頭硬,日本武士刀更硬!」阿寶聽完很有感觸,低頭喊:「不許你走!(老葫蘆:你要打死我?)我們要拜你為師!你要是走,我就撞爛自己的腦袋!」
「楊阿寶,你真要學?」阿寶認真答:「學打、學飛!」「還要學忍!」鄧伯補充。老葫蘆想了想:「還有一樣……天機不可洩漏!」於是,阿寶與多位年紀相仿的小伙子,在老葫蘆的帶領下展開嚴苛訓練。
1934年1月,三萬餘台胞簽字向日本帝國議會提出設置「台灣議會」的請求,唯日方卻命各郡派出所追緝簽名蓋印者。漢奸潘大知向警察所長忪永秋作(田野)稱查到逆謀所在,他立即下令逮捕,不少台灣人因此受災。晚間,愛慕阿鳳多時的大知,特地送來禮餅,躲在一旁想趁機說好話。鄧伯不滿女兒收下禮物:「不知廉恥的東西,總督府我都不怕,還怕他?」「爹,不要這樣嚷嚷……」他稱此事若讓衝動的阿寶知道,一定是「一刀兩洞」,嚇得大知不敢現身。
不久,警察以「簽署台灣意會請願書」為由,「請」鄧伯到警察所問話。「我是烏龍村的發起人,我完全承認,這是我們台灣人應該做得事!」鄧伯正義凜然答,卻也因此被強行拉走。阿鳳衝出阻止:「他沒有簽名!」「有人告密的!」警察冷冷解釋,目睹一切的大知露出奸笑。阿寶見尊稱乾爹的鄧伯被押,不假思索即衝出揮拳救人,他以一打十,連武士刀都不怕……未料,日警將刀架在鄧伯頸上,見大批支援警察將至,鄧伯要阿寶快快離開,老葫蘆趕緊接口:「阿寶,跟我走!」
師徒行於荒煙漫草,阿寶還是想著回去救人,老葫蘆好意勸:「小不忍則亂大謀啊!」阿寶擔心養育自己長大的乾爹會慘死日人手下,老葫蘆認為簽名的人數高達三萬,若沒有東京命令,這些人的性命應暫時無虞。他計畫和散佈台灣各處的抗日組織聯繫,商討救人事宜,「你跟著我反而礙事,十天之後,我們在這鐘鼓洞見面。阿寶,你乾爹的事不是輕易能了,別充英雄找苦吃!」老葫蘆行前再三叮嚀。
阿寶獨自來到警察所,堆滿笑臉走近所長辦公室,他自稱喝醉酒才會對其手下大打出手,但也有自傲口氣道:「抓我?我是自己走進來的,你們怎麼也不可能抓到我!」阿寶此次願意「投案」,只希望所長能放了鄧鳳,其餘任憑處置,忪永大笑:「你在追求鄧鳳,潘大知也在追求鄧鳳,你們是情敵啊?!楊阿寶,我知道你是練拳的,沒想到你還是來練膽子的!」阿鳳重獲自由,阿寶也遵守承諾,讓忪永及其手下痛打洩憤。村長帶人懇求多時,忪永才把打得半死的阿寶放出監獄。阿寶聽村長的話離開烏龍村,見烏龍道場已被貼上封條,內心無限惆悵。
大知來到阿鳳家,埋怨鄧伯「搞什麼台灣議會」,稱只要對日人伏首稱臣,一切就會天下太平。大知謊稱鄧伯會被送至日本受審,但只要拜託他,說不定能逃過一劫,「到時候,妳就搬到台南去,做少奶奶!」「這怎麼好意思……我跟阿寶……」阿鳳怯生生答,「楊阿寶,是個地痞流氓,能跟我堂堂正正的壯丁團團長相比!」大知欲請所長到杏花酒家飲酒作樂,想藉此說服忪永將情敵活活打死,殊不知被放出的阿寶已在門外聽見全部對話。
「很多人來磕頭,我就把他放了!」忪永坦言不能逼中國人「狗急跳牆」,若是真的造反,對警察也不利。「那可就不好了!他一定會殺人放火,警察廳也不會放過你!」聽了大知一番挑撥,忪永改變心意,要抓阿寶回所裡殺掉。歌舞正樂,阿寶持短刀闖入,大知被砍死,他與忪永幾番搏鬥,再找到機會到監獄將鄧伯等人放出。「我沒有妳這個女兒!」鄧伯自阿寶口中得知阿鳳請大知救父親,劈頭就是一陣打罵。警察將至,鄧伯願扛下責任,阿寶含淚請阿鳳保重,隨即快步離去。
阿寶殺死大知、砍傷忪永的消息傳至高雄州警察部偵緝科,小隊長(薛漢)指為震動總督府的大消息,課長金澤聞言不語。阿寶遭重重包圍,他以長刀大開殺戒,迫使警察暫時撤退。小隊長決定封鎖阿寶躲藏的石鼓山,又找來阿鳳,要她送食物給阿寶,免得他被活活餓死,阿鳳不疑有他、點頭答應。
找到阿寶,阿鳳指父親生病,請寶哥想想辦法,又說警察都在找老葫蘆……阿寶正欲吃包子,阿鳳開口阻止:「包子裡有迷藥!」隨即拿出兩塊偷帶上來的紅龜糕。阿鳳想與寶哥安分過日子,開間小雜貨店、與世無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刀口舔血,阿寶無奈:「這年頭不對,有日本人在,我們過什麼穩當日子,還是跟老葫蘆到山東看看。阿鳳,妳給我吃了什麼?」迷藥發作,阿寶暈了過去,阿鳳哭著道歉:「他們下命令,如果不能活捉就要把你殺了,所以我不能不下藥。」阿寶被日本警察抬走,到了與老葫蘆約定面見那天,鐘鼓洞裡只剩下一條女人絲巾,老葫蘆看了看:「阿寶,這就是我讓你學得!」
阿寶進了死囚監獄,金澤要他修改認罪書,將圍捕警員由三十名改為六名,殺死人數由九名改為兩名,遭迷昏被捕改為被警察用柔道逮獲。阿寶堅持不改,課長低聲道:「這份報告要送到東京去!」阿寶氣憤:「我要讓你們丟臉!哼!武士道精神!」警察在阿寶額頭烙上錢印,以防止他逃跑。
被送往台北前一天,忪永帶一群人前來教訓阿寶,把他帶到偏僻處痛毆,反倒給他逃跑的機會。老葫蘆在阿寶額頭貼上膏藥,但礙於自身負有任務,不能攜阿寶同行,要他帶小蝦米到台東馬蘭山小石門林場找一個名叫阿苦的人。「我只有一件事不放心,阿寶,千古英雄總為情,這個情字害人不淺,這一趟你明白了吧?」阿寶毅然:「明白,絕對不沾女人!」
阿寶來到台東馬蘭山後改名蔡旺,成為當地最美麗姑娘余三妹(凌波)鍾情的對象,整日追逐阿寶,他卻礙於先前種種,老是東躲西藏。村裡的阿猴愛慕三妹多時,想娶她為妻,阿猴向余父提親,他說要看三妹的意思,又補上一句:「對付馬蘭的女人,還需要說話嗎?」阿猴正欲霸王硬上弓,旺仔聞訊趕到,兩三下把阿猴打跑。
被免職的金澤無意間發現小蝦米在馬蘭山出沒,開始在此打聽阿寶下落,阿苦擔心他行蹤外洩,囑咐阿寶千萬別離開,又對三妹說:「他喜歡妳!他要和妳結婚!」她樂不可支抱住旺仔,阿寶神秘道:「我不叫蔡旺,我叫楊阿寶,我的頭髮裡藏著一個烙印。」
馬蘭派出所全面清查進出馬蘭山的人口,查出已兩天未上工的蔡旺十分可疑,金澤有意和當地所長川野一同搜查,沒想到對方卻以「你已不是我的上司」為由拒絕,想獨佔活捉楊阿寶的功勞。深夜,阿猴想偷金澤的武士刀未果,金澤趁機問他是否認識蔡旺,兩人於是來到三妹的家。才爬上樓,就見川野帶著大批警察站在裡頭,懊惱道:「來晚了!跑掉了!」此時,阿寶和三妹已帶著簡單行李步行至深山內,三妹的體力勝過阿寶,行至硫磺區,還提醒他別喘大氣、以免中毒。三妹扛著汗流浹背的阿寶緩步前進,眼見日本警察尾隨而至,千鈞一髮之際,阿寶稍稍恢復神智,兩人躲進山洞,終於暫時安全。
三妹聞到前來搜索的警察和阿猴等山青煮飯的香味,偷偷混進營地拿糧食,一不小心卻被阿猴抓住,眾人逼他說出阿寶下落,她始終堅稱不知道。阿寶搖搖晃晃走出山洞,遇上受顧來抓他的台籍傭兵,阿寶收起大刀:「我不會殺你們,我們都是中國人。你們是狗,狗當然要聽主人的話!中國人不上日本人的絞刑台!」眾人念在同胞之情,不僅放走阿寶,還把身上的乾糧送給他,阿寶沈重致謝,對方答:「謝什麼,大家都是中國人。」面對再度未逮住阿寶的恥辱,川野所長切腹以示負責。
三妹擔憂阿寶成疾,老葫蘆為她治病,消息由阿苦傳至隱身苦情湖畔的阿寶耳裡,又不顧老葫蘆阻止前來探望,果真中了金澤和小猴的埋伏。聞訊而至的警察將屋外重重包圍,阿苦、三妹、阿寶搏命抵抗,無奈寡不敵眾,阿苦被抓、三妹受傷,她用盡力氣問:「阿寶,你能跳到對面山頭嗎?」阿寶不肯答應,三妹無奈:「以前你看了我就跑,現在怎麼不跑了呢?」
阿寶決定以己身換取朋友自由,正走下樓,就被金澤以刀次中腹部,阿寶雖殺死金澤,卻也因此傷重。他回到三妹身邊:「他們騙我!」「你為什麼相信日本人?為什麼相信日本人?……」三妹反覆喃喃。日警下令放火燒樓,先前放走阿寶的傭兵們在外傷痛落淚,三妹和阿寶終於不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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