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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10 10:29:40| 人氣2,17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鄉愁之一 -- 如果在誠品工作就可以變成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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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七年六月三十日,我上C班。
C班的意思就是,我得在下午一點五十分打卡上班,在晚上十點十分下班。
那天晚上的十點十分一過去,我就可以下班;
並且,也不需要在打卡的同時回想一下七月一號開始的班表,看看我應該在什麼時候到公司上班。
你知道的,
如果七月一號的班表上出現的是A,那麼就要在早上九點三十分打卡上班;
而我總是習慣在九點五分的時候就進公司。
手上拎著我在捷運上偷空閱讀的書本,和一個在新生南路三段九十四巷的7-Eleven買的御飯糰;
你知道的,我上班老是不會帶上任何一個提袋或者背包,而我習慣吃培根蛋沙拉口味的御飯糰。
如果班表上出現了C,那麼我會想一下明天上班前,是該去「蠶居」買個沒有白飯的獅子頭便當,
還是出捷運公館站的時候從四號出口出站,繞到「大史餃子館」買一碗只要五十元的牛肉湯?
你知道的,
自從我開始在中、晚餐的時候不吃澱粉類食物以後,「香港泉記」的茄汁雞絲炒飯已經不是個好選擇了。

但是以上的這些可能都出現在別人的班表上。我沒有七月一日開始的班表。
二零零七年的六月三十號,晚上十點十分下班以後,我從誠品台大店離職了。
而我並非有意要在這一個小系列的篇章使用倒敘法,
讓它從我在誠品書店台大店的最後一個時刻展開。
只是,若是從最初開始書寫,那麼我恐怕不是得自一九九三年,我踏上誠品中友百貨店那個通往書店的第二層,
著名的環型書櫃平台開始;
就是必須細數一九九七年四月的一個週末午後,我與Kathy在第一次的約會當中,造訪誠品敦南店的種種。
那時候,方才進到書店裡所遭遇的第一個空間,還是雜誌區,而不是現今的新書平台。
那麼我就必須從頭開始書寫我自十七歲以來的生涯中關於求學,關於戀情的種種;
因為它們自彼時開始就已經同誠品書店緊緻地交織在一起。
不免延遲了我如今想要書寫的鄉愁。

即將離職的那最後一個晚上,
我照例在晚上十點的時候,先讓工讀生們下班。
等到十點十分以後,我自己走回員工休息室的時候,在置物櫃裡看見了螢小姍贈送的小泰迪熊,
才想到,今天一樓櫃檯的C班正職,就我一個人而以啊!
沒有我初初到誠品台大店工作時就認識,現在變成我的哥兒們的食神皮皮;
沒有相識的時間與皮皮一樣長久,並且相約在我到美國求學以後老死不相往來的張宛瑄;
沒有老是說自己喜愛「戀小味」(福佬話的近似音,說瘋話的意思),於是我也跟著在某一次的對話當中,
向她誇口說我自己根本就是個情場浪子的張星星。
娜姐六點就下了班,郭見如、鄭阿嫻調到了台北捷運店,蘋果團長遠在松德路總公司。
更不用說已經先後離職了的,一個計畫著要到澳洲去,一個打算搬到台中追尋攝影夢的君珮和阿ㄍㄨㄣ。
六月三十號的晚上,
沒有一個適切的人可以讓我道再見;
(大家都躲起來了,大概是怕我傷感得哭起來尷尬吧......)。

我獨自提著自置物櫃當中整理出來的物品,走出了誠品台大店。
兩個誠品的紙提袋,盛裝著曾經居住過新、舊兩個置物櫃的小小物件。
舊的置物櫃存在於誠品台大店在二零零六年改裝以前。
那時候,我的置物櫃上貼有顧爾德(Glenn Gould)撐著下巴和他的冷峻眼神的照片;
外加一張我用來提醒自己不要老是急性子因而嚇壞新同事的小標語。
裡頭裝有平常和同事之間來往的小紙條,
內容多半是與張宛瑄的鬥嘴或者是,用張星星的話說,「戀小味」的痕跡;
還有,其他大半的空間用來暫時窩藏我那收集古典音樂,間或是爵士樂經典演奏唱片成痴,
不知節制的壞習慣搜括得來,卻不敢帶回家讓我的張咪咪數落我的唱片一張又一張。
新的置物櫃在書店改裝以後啟用,
那時我已經在張咪咪和書店同事們的嚴格監管之下,戒除了濫買唱片的惡習。
於是置物櫃裡空蕩蕩的,但是不時出現王建民的海報或者報導,
這是我貼心的同事們知道我對我們的王小民總是熱烈關注但是又不敢看他比賽,
特地為我留下關於他的蛛絲馬跡,然後總是不具名的放進我的置物櫃裡。

我就這麼提著兩只提袋,一個人站在新生南路上,誠品台大店通往對街台灣大學校門口的紅綠燈下。
平常的日子裡,
若是只有我一人下班,我會走向右邊,穿過位於新生南路和羅斯福路口的地下道前往捷運公館站。
張咪咪到書店來陪我下班的日子,我們也習慣走這個路線,因為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溜進大眾唱片行的古典部巡視一番。
雖然我和從十八歲起一起聽音樂的兄弟智淵一樣,早就理解到一般唱片行裡的舖貨,多半已經沒有我們會想要購買的品項;
但是我還是會習慣性的上去繞一繞,順道在心裡惦一惦負責古典部的銷售人員的修為與道行。
若是和食神皮皮一道下班,那是萬萬不會走過地下道;皮皮不喜歡一階一階的爬樓梯,
於是我們會走過通往台大校門口的行人穿越道,用一個不需上上下下的方式抵達捷運公館站。
我獨自站在紅綠燈下,想著:
若是阿ㄍㄨㄣ還在,我一定會在抵達捷運公館站的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聲大喊她的名字向她道再見,
好激得這臉皮薄,習慣吃鐵銹(註)的火星人(再註)臉紅加跳腳;
若是和張宛瑄一起下班,我們會在回家的路上仔細討論將來不再連絡的計畫......

但是事實上真的只有我一人。

於是,我感覺到這即將離職的一夜好不真實;既然沒有適切的人讓我道再見,我於是需要一個儀式,
讓我藉著通過它,說服我自己明天不再需要,也不再被期望到誠品台大店打卡上班。
我便走向我的左手邊,百來公尺開外的台一冰店。
吃一碗我喜愛的紅豆湯加芝麻餡湯圓,似乎會是個成功的讓我將緊揪成一團的情緒釋放的好儀式。
我其實不挺愛台一冰店。
我喜歡的是位在大學口,其裝潢和擺設活脫脫就還是一似一間老式冰果室的蜜園。
但是她在夏令期間不販賣湯圓。
在台一把我一向覺得被熬煮得太過甜膩的紅豆湯和湯圓吃完以後,
我靜靜地回到南勢角,張咪咪在等待著我的家裡;離職以後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帶著我的張咪咪去到她喜愛的宜蘭礁溪老爺酒店,在我出國以前享受一個完全屬於我們倆的假日。

從六月三十號一直到八月九號,我離開台灣以前的期間,我其實還是一得空便往誠品台大店跑。
像是我以前一樣,把去台大店看作是去到我家廚房一樣的尋常。
那時候我不曾設想,彼時我如此頻繁而輕易的進出台大店,有時候甚至只是想要向涂小均、大明星、宜小璇、阿忠和其他為我像家人一樣看待的同事們揮揮手;
在今天,對於獨居於諧和居當中的我而言,
竟像是一種奢求了。

我的同事們或許並不是完全能夠了解,他們讓一個十足孤僻的角色發現了一群讓他不願繼續享受自己頗為驕傲的孤寂的朋友,
是一件何等的奇蹟。
我一似現在僅僅只願意用一句繁複而拗口的句子去表達他們對於我的非凡意義與重要性那樣武斷的需要和想念他們。
前些天的夜裡,我想念這些同事們想念得發了慌;於是央求張咪咪在隔日去到台大店替我看一看大家。
我想要很阿Q的相信,
透過張咪咪的轉述,也就等於我又再見到了他們一般。

我自小懷抱著到四方遊歷闖蕩的夢想。
現在,也真的抵達了遙遠的異國,嘗試將我的夢想紮實的砥定、落實下來。
我在央求張咪咪為我走一趟誠品台大店的時候想到,
當我與娜姐一起在誠品台大校園店短暫的工作的時候,
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心願的娜姐,開始「教授!教授!」地這麼稱呼我。
雖然,我總是只有在娜姐叫我「教授」的時候才能不去感到羞赧與不自在;
但是日後的同事們,有時候畢竟是習慣這樣叫我了。
現在,日復一日沒事就跑到哥倫比亞大學的東亞圖書館唸書的我,
時時惦記著,一定要加緊努力,別辜負了娜姐賜予我的這個名號。
但是,我仍然不時地要縱容自己稍稍軟弱的去設想,
如果啊,如果,在誠品台大店工作著工作著就能夠成為博士,
我真是一刻也不願意離開我的這些同事們,去遙遠的飛行。

註:為什麼阿ㄍㄨㄣ吃鐵銹呢?
這個是我和阿ㄍㄨㄣ的笑話。有一天,我和她談論到血。談著談著,阿ㄍㄨㄣ竟然說:血的味道就像鐵銹一樣。我當下便大笑道:哈哈哈!原來你吃過鐵銹啊!原來火星人都吃鐵銹啊!於是阿ㄍㄨㄣ一輩子擺脫不掉她愛吃鐵銹的秘密被公開的困窘。

再註:為什麼阿ㄍㄨㄣ是火星人呢?
你要是在現今的地球上,發現一個打從骨子裡善良到外面,並且沒有機心到像阿ㄍㄨㄣ一樣的人。那他也許認識阿ㄍㄨㄣ,他們一定都是火星來的。

台長: 石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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