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姊姊小檔案
林燕如,公共電視「我們的島」專題記者,節目網址http://web.pts.org.tw/php/html/island/island.php。長期懷疑自己是外星人,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為了在地球生存,還是唸了點書,私立中國海事專科學校畢,後來還唸了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系畢業。在達成外星任務前,養活自己以及打發時間之用,曾任職「黃秋芳創作坊」作文助理、常民文化編輯、環球電視節目助理,現任,擅長說一點都不冷的笑話及不定時進入休眠狀態。
創作坊的大小朋友們,大家好:
來到地球後,大多數時候我都忘了自己是個外星人,今天回家途中突然想問自己,我是否成為小時候想要變成的那種大人了呢?是不是成熟又懂事?是不是凡事保持樂觀和勇氣?是不是總是胸有成竹面對一切?答案……是好像還沒有耶!
我有時覺得自己還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每個決定都是歷經掙扎下所做出的,還是很容易猶豫,很容易害怕,唯一有的,恐怕就是永遠不放棄希望吧~就像漫畫裡總會有的畫面,即便在多深的黑夜裡,光明的太陽總是會來的,我想就以這個來做開場吧!(好跳tone的開場,請適應我的跳躍式思考)
1.志願
小學畢業時,寫過一次〈我的志願〉,那時,班上同學有九成九寫想當老師,剩下的0.1成,會寫那個時候最揚名立萬的太空人(好遠大的目標啊!)。在那個年代,當老師,幾乎是大多數小學生的夢想,在班上這個小王國裡,老師說的話就等同法律,多麼威風凜凜!
國中畢業前,又再寫了一次〈我的志願〉,彼時初次看到香港電影《神行太保》(1989年,劉德華、苗僑偉、曾志偉、林俊賢主演),影片裡記者化身為正義使者,為了社會公義,堅持得罪親友也要揭露不法事跡,看得我熱血沸騰,想著「有為者,當若是」,現在看來,當然覺得劇情過於簡化,卻深深影響我後來的志願,想著要作為民喉舌的記者,揭開社會弊端,把不法之徒公諸於世。
五專考試原本想填世界新聞專校,但是呢,這世事總是與願違,我的「志氣」大過於我的「成績表現」,考試分數太差,只上了中國海專。
不想再重考的我,和母親北上,搭上215公車,從後火車站的高樓街景一路轉換鄉間風景,內心想著,原來繁華的台北都會還有這樣的地方,母親嘴上也嘟囔著:「這裏會有學校嗎?」。
它遠在台北基隆河和淡水河交會處,一個名叫「社子」的地方,照理說為了我的夢想,我應該要重考,可我實在不喜歡念數學和化學等理科,壓根都不想再去碰觸,於是硬著頭皮去唸了海專,殊不知掉入的是「數字地獄」,在這五年間,商用數學、初級會計、海商法……,完完整整地把我摧毀,我只能在社團活動和圖書館裡找到慰藉。
當時自以為是「文青」的我,參加了海青社,也就是校刊社。
在那個年代,還沒有「校園記者」的風氣,校刊純粹是同學、老師投稿的園地,刊登的都是某某老師在公餘擅長的活動,或是學校舉辦校慶,以及某某同學青澀戀曲的散文或是情詩創作等等,充滿委靡之情,(誤,應該是純情之愛,呵呵)。
這段期間,閱讀課外小說成為我求學唯一樂趣,圖書館是我最常佇足的地方(反正愛慕的學長也不理我,嗚嗚……)。
學校圖書館的書櫃,就像是私人書庫。大量閱讀是很開心的事,現在也忘記當時的我看了哪些書,不過,日後發現,這些書本正是化作我的養分,讓我在日後創作上奠下的基石。
2.童年
對環境的關注,跟在鄉下長大很有關係。
每回寒暑假,爸媽就會把我們帶回楊梅頭重溪。充滿野意的大自然,成為我的最佳玩伴,在野外觀察植物,看花、看草,趴在地上觀察螞蟻一整天,把鮮花放在水中拿去冰凍,保存花朵最美的瞬間。
也會和姊弟爬上芭樂樹,一人棲身樹幹一隅當作公寓,充當房東,數芭樂葉當鈔票;或是在炎熱的午後,拿張草席跑到竹林下,聽著滿竹林被風吹的「伊啊」聲睡午覺,睡醒後跑到阿婆洗衣的溪邊玩水,石縫邊總會躲著蝦蟹們,看到灶裡炊煙冒出,粉紅色的「煮飯花」開花,就知道該回去吃晚飯。
繽紛的農年,讓我見過大自然的美好。
因此,每當看到污染,內心的感觸會比都市人更加深刻。那三合院埕前的乘涼,螢火蟲成群飛舞的夜晚,伴隨著我長大的昆蟲一一消失不見。到底是為什麼?三合院變成了一間間鐵皮搭的工廠,高高圍起的圍牆,流出不知名的液體,流到爸爸種的菜園,流過阿叔公種的稻田,終於流進那黑色的頭重溪。
然後,童年就不見了……
3.創作坊
從中國海專畢業後,我留在台北想要插班新聞系所的大學,報名了補習班,在數百人的教室裡如同飼養雞般被餵養理論與語彙,為了避免舟車勞頓,我住在小小如雞籠的k書中心,想著哪天要是發生火災,該要往哪裡逃?一邊仍啃著生硬的理論,埋首在書堆中,然而火災沒有發生,學校也沒有考上,在歷經兩次讓人失望的考試放榜後,決定回鄉工作。
埔心是個小鎮,想要找個正式的工作,就得來到中壢。
當時秋芳老師正在招募作文助理,印象中我精心設計了履歷(不知道是否帶給秋芳老師同樣的印象深刻?哈!),進入黃秋芳創作坊負責作文批改以及行政工作,作文坊在中壢後火車站樓房的二樓(樓下好像是診所?記憶模糊了)。
在這裡,我看著孩子們每篇文章,孩子童趣的描述總忍不住微笑,想著怎會有著這麼充沛的想像力,比起市面上辭藻矯情的創作,他們貼切而大膽的形容,真的生動又有趣。
喜歡寫作,真的是件很快樂的事。
看著孩子們窩在長矮桌前一筆一劃寫著,秋芳老師在台上帶著滿盈笑意,溫柔的說著關於字的故事,空氣中溫潤靜好的氣息流動著。
後來,跟著秋芳老師在中壢前站成立「要你好看」漫畫舖,轉戰漫畫店的世界。
同樣也在二樓,邁向長長階梯後,就是漫畫小舖子。
那是一場美麗而浪漫的夢想,雖然歷經艱辛,最後沒有童話故事般完美結局,但也成為我們各自回憶裡美好的篇幅。
總會不經意的想著,曾有一段歲月我曾經被滿室的漫畫擁抱過,這是多麼幸福的事。
4.航向
再度北上是為了想要圓夢。踏入一個「有職場同事」的夢,以及傳播圈的夢。
在秋芳老師引薦下,進入劉還月老師主事的「常民文化出版社」。這是以在地文化為主的出版社,在劉老師的帶領下,我踏上台灣其他不熟悉的城鎮,去傾聽土地的故事,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只有考試和念書,知道阿立祖、知道尪姨的平埔族文化,蘭嶼的夏曼藍波安作品裡,原住民文化的質樸和蘊藏對土地的愛,原來台灣不是只有漢人文化。
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夜,劉老師的車緩緩經過工業區(現在猜測應該是高雄林園工業區),在寂靜的深夜裡,發著紅或藍光的工業區就像是個外星基地,發著冷冽的光芒,四周光亮如白晝。
這是人間嗎?恍惚醒來,在當時的筆記本寫下「來到異世界」,當年的我,只被畫面所震懾,日後理解到台灣為了追求經濟產值而傷害台灣環境,付出了哪些代價,一片惘然。
然而,在常民文化出版社待了一年,想要從事影像的欲望,仍像個潛伏的陰影。心裡一直知道它的存在,知道自己對傳播的渴望。
5.記者
不過,進電視圈跟當記者是兩回事,為什麼會走上記者這條路,這是一個誤打誤撞的美夢成真。當時想要進電視台上班,就發現這圈子很小而且封閉,你必須要有人脈才有辦法,因為這行業是做口碑的,靠的是口耳相傳,很少在登報找人(是的!我的那個年代是要看報紙找工作的)。
有天,報上大篇幅的廣告,寫著有新的電視台要成立,大舉招募各方人力,沒有任何電視經驗的我,大膽寫信應徵,從電視台的助理做起,一步一腳印地學習各項事務。
原本以為我要和這家公司廝守到老了,誰知道,這家電視台最後倒了。
生活驟然抽離重心,竟生出「茫茫渺渺,此生幾何」之慨,戲作〈林凡女傳〉,在「故作瀟灑」中,透露著難言的感觸:
林女,姑隱其名。此女無字無號,專好舞文弄墨,出生時無異象,可謂一凡人是也!在此故稱之為林凡女。
據聞此女出身桃園楊梅,世居楊梅百年,昔先祖源自廣東梅縣。家中父母各一, 無兄無姐,故為老大,下有妹一人弟二人,皆已投入廣大就業市場,為拯救台灣經濟而奮鬥不懈。
家中經營中藥店舖,根據史實記載,約八成以上遷台的客家人經營中藥店舖,再次驗證!
由於楊梅鎮上民風淳厚,成長環境單純,養成該女溫和淳樸,不好與人相爭之個性。在此地忽忽悠悠至十來歲北上就學,就學完畢曾歸鄉至中壢仙女補習班擔任批改作文兼雜務工作,但有感於個人歷練成長,仍含淚揮別故鄉親友,毅然選擇北上賃居生活,在「某某出版社」擔任編輯工作,除叢書的編輯之外,另負責活動執行,在書香與汗香味中充分體會人生,在這段期間更是穩固其吃苦耐勞堅毅不拔之精神。
待有年餘,由於對電子媒體的難以忘情,適逢「大球電視」招募,遂至「大球電視」就職。
此時「大球電視」初始創立,難以分工,因此能諸雜事,舉凡抬動七、八公斤機器至電腦當機印表機卡紙影印機罷工到節目企劃執行畫海報結報費用客戶服務人際溝通公務往來應酬八卦皆應付自如。
在諸多庶務之際,該女仍利用業餘時間進修,完成「島國藝術大學電波傳送系」學業。
後大球電視遭逢綠巨人、矮靈族進攻等事件,大球電視傷亡慘重,淪入「輪迴地獄」不斷重複:A進駐→三把火→似大有可為→諸多計畫→計畫停擺→費用拮拒→A慢慢消失→不了了之→B出現在幾番輪迴中,該女苟活五年有餘,一日頓悟,決掛冠求去,不復有該女消息。
歷數月,有朋自南方來,閑談間提此女,朋驚呼曾見其女于南方島嶼踏浪而行,似有樂不思蜀之感。
語畢,眾皆默之。為怕爾後淡忘其人其事,特立此傳以念之。
6.公視
2003年,進入公視「我們的島」節目擔任執行製作(所謂的「執行」,就是行政庶務)。
這個節目,是以生態環境議題為主的新聞專題類型,透過耳濡目染,漸漸開啟我對環保議題的重視與瞭解,看到了在台灣這座島嶼上所發生的事情。
很多事情,不是只有媒體報導的那一面,而這些是以前的我從未關心過的,像是原來台灣的糧食自給率只有三成,我們要仰賴國外進口;或者是台灣政府在廢棄物處理的輕忽態度,一天到晚田地和魚塭填上有毒廢棄物,河流倒了有毒的有機溶劑,這些東西最後都會跑到我們的肚子,有些污染甚至還會遺害到土壤,長不出作物。
我一直以為乾淨的核能,原來我們對核廢料沒有能力處理,現在卻不思索要怎樣節約用電,政府只是告訴我們電不夠用,要蓋一棟名叫核四的未爆彈在我們的身邊,留給我們的下一代。
我真的不理解,這世界為什麼總要逆天而行。
這些都是在我以往的成長經驗中,沒有人告訴我的事,我有更強烈的夢想和驅力,渴望更進一步的了解。所以,當有記者離職後,有人問我,要不要爭取看看?像好奇的孩子,想知道更多事情,想去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於是,我努力轉職為記者,踏上國中時候懷抱著純真夢想的那條路。
7.祕魯,檢視勇氣之旅
對我來說,「好奇」是一個很重要的特質。當很難下決定的人生該往哪裡走去的分歧路口,好奇心,總牽引著我,去面對種種挑戰。
包含2012年的秘魯採訪。當時,已轉作專題記者三年多,有民間團體打算要去祕魯參訪,問我有沒有興趣跟她們去看看?
祕魯耶!南美洲耶,熱情又充滿革命的國度,令人憧憬。我從未想像過自己會去那麼遙遠的國家,在一股好想去看看的衝動下,在很短的時間內寫好企劃書,公司內部會議也順利通過。
出發前雖然詳列好採訪計畫,但喜歡擔憂的我,內心總感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帶著種種的不安,我還是跨出國門了。從台北轉機到東京,再從東京飛到洛杉磯,洛杉磯轉到秘魯首都利馬,總共32小時的飛機,是我搭過最久的飛機。
在國外採訪,時間就是一切,沒拍到畫面等於白來。還來不及調整時差,深夜兩點才抵達,隔天七點就開始拍攝。
在秘魯的十幾天,每天睡不到五小時,每天神經繃緊,每天都有狀況。
受訪者臨時變動,天候不佳等等的因素,考驗著自己的臨場反應。拍了A,就沒有時間拍B,這趟也要學習理解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思考著回去後要怎樣去呈現在專題,當判斷錯誤時,也要有勇氣承擔,想個方式來變通。
出國,等於是衝擊自己所熟知的一切。
熱帶雨林是地球之肺,過去我們一直在談為了保護地球不能開發它,卻缺少對在地居民的關懷。或者是在這裡,我們看到財團恣意採礦,自然的傷痕怵目驚心,有人或許在這裡喊喊保護雨林,卻在其他國家大肆破壞。
這樣算是對的嗎?看事情的角度,怎麼從不同的面向去看呢?
8.省思
從2009年轉職作記者,到現在,我有時候還是會問自己,是不是適合當記者?還能做多久的記者工作呢?
不可否認,記者工作帶給我的成長是刺激的,逼得我檢視自己過去所缺乏的,少邏輯,沒有條理和反省的生活,相對地心理壓力很大。
我害怕自己跟不上,擔心對於問題的理解錯誤,好不容易寫作手法上逐漸成熟,不再出現倒裝句,採訪技巧也感到有點摸到竅門時,我對於人性的複雜與曖昧卻越來越看不清。世上真有絕對的惡與善嗎?所謂的正義又是什麼呢?我所解讀的,我所信賴的價值觀,就是無敵的正義嗎?當一個人頂著正義,善意的光環前進時,我是否能忽略掉他所行的惡嗎?我所守護的到底是真實正義?還是我自以為是的虛假正義?如何確認自己所相信的就是正義?正義會不會是另一種的武力?
記者又不是超人,沒有紅外線看透人性的本領,也沒有水晶球可以看穿手腳的法寶,只能靠自己所感受,去找尋到的蛛絲馬跡去判斷,但是有沒有可能也會有疏漏?有沒有可能你看走眼。
尤其當我們認為對方是誠懇地對待我們時,總是要提醒自己,這個人可能有問題,不要被他的誠懇所騙,我要找出問題來。但我大多數的時候都看不出來,總是相信這世界還是好人居多。
這世界誰會願意當壞人呢?又不是卡通世界,壞人一定壞得讓你牙癢癢,壞人很多時候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他從另外的角度看,從一個我們不能認同的價值觀來看這世界,雖然不認同,或許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仇人,但他們也不是個個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記者工作,就像是走在鋼索,每次下筆都要斟酌分寸,要確認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相?還是被受訪者所演出來的真相蒙蔽?像考古學家,從蛛絲馬跡裡找出證據,又像偵探,必須學會分析被混淆的真理,面對受訪者,表達又要條理分別、思緒清楚,不要被受訪者牽著鼻子走。
有時候,太大的壓力來自太重情份。因為太在乎,所以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無力,想著自己所做的,可能還比不上街口賣滷肉飯的,讓人吃下去還能填飽肚子,只會說起來空虛的滿口大道理,還不如垃圾食物,至少填飽了心靈空虛。
面對受訪者,有時總是心虛地應著,當受訪者視我們為欽差大人,需要伸冤,很多時候明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把訊息和該注意的事情告訴大眾,但整個制度面的問題,常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所能改變。
寫稿時,還要每字每句斟酌著不能渲染情緒,不能慷慨激昂,不能以偏概全,但這世上道理就是。有時寫文章就是要辛辣,就是要動情才能動人,過於緊張謹慎的字句難以感染,而且很難有回饋,有了回饋,又會覺得困擾,因為從此有了牽絆。
想要提醒自己,記者工作本來就不該奢望回饋,只要做到無愧就好。沒錯!但是記者也是凡人,也會鬧脾氣和耍彆扭,更多時候是在生自己的氣。知道自己所能寫出的往往是事件的局部,更多的真相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也無從看見。
每次只是浮光掠影地甚至是突然地造訪這些人的生命,然後離去,而我又有什麼資格介入他們的生命歷程呢?
我和我自以為是的正義,能夠支撐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盡量往下走就是了,也不知道能改變這世界幾分,就傻傻地繼續走看看吧!
9.相信
未來該走怎樣的路呢?
十多年下來,我擔心,自己失去飛行的能力了嗎?想像著自己的翅膀沾了灰塵,承載了太多太重的世間怨氣,再也無法輕巧的看這世上發生的一切。
有時候,我好希望有個指引手冊,可以遵照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就能邁向想要變成的那種人生。可是,人生太難,每個不經意的選擇,或許就改變了你人生的走向。不過,這也是人生有趣且奇妙的地方,有時你以為錯過了,但上天冥冥中,好像又牽引你到這條路上。
我常在想,小時候為什麼不懂得思考這回事,真的很可惜。「思辨」是一門很重要的課題,可是我的長大過程卻很少有人教導我們要去思考。
我希望,你們的老師都有跟你們說。
當我們只習慣接收知識,失去自己的判斷和理解是很可怕的。不要全然相信你所看到的,不管是電視、報紙、刊物,因為它所能呈現的永遠是局部而已,看不同觀點的東西,多在內心問自己為什麼?然後試著去找答案。
請記得,這世上的每個瞬間,都不會是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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