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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安，東吳中文系、中山大學中文碩士，現為「黃秋芳創作坊」新竹教室專任作文老師。曾任《小作家》月刊「基測作文」專欄、國語日報「作家魔法教室」專欄作者；2017年至2023年擔任新竹縣華山國中「閱讀與寫作講座」講師；短篇童話〈二次運球〉，入選九歌出版社《109年童話選：平安相守》；著有作文教學專書⟪滿級分作文煉金術⟫（為2018年⟪作文得分王⟫的改版重出書籍）、《看小說學作文》，長篇純愛小說《離開你的每一次準備》，及小童話⟪想念的味道⟫。經營個人新聞台：曙色羽翼
一 一、接住每一個還有遠方渴望的人
2025年1月底學測登場，國寫知性題改寫自PanSci泛科學的文章⟨漫談「擬社會互動」的本質與其引發的社會問題⟩（註1），考生們在閱讀這篇論述性的短文後，必須先整理、定義「擬社會互動」（Parasocial interaction）的特徵，並進一步思索、闡述「擬社會互動」所帶來的正面及負面影響。看到考題發現竟是取材自PanSci泛科學網站時，忍不住露出會心一笑，一直很喜歡閱讀PanSci泛科學產出的科普文章，平常也愛涉獵各式科普書籍，像是為了彌補文科生所欠缺的營養似的一股腦兒偏愛。也許是愛屋及烏的關係，連帶也很欣賞這一次的國寫考題，這不只是網路原生世代考生才需要作答的問題，更是所有人必須思考面對的生活課題之一。
令人驚奇的是，「擬社會互動」一詞並不是因應近年網路、社群媒體的發達蓬勃而隨之產生的社會學專業術語，這詞彙概念早在1956 年誕生，由美國社會學家理查•沃荷和唐納德•霍頓共同撰寫的論文⟪大眾溝通與擬社會人際互動⟫中提出：「媒體透過單向式的人際傳播，讓觀眾覺得節目主持人如熟悉的朋友，看電視就如同與他會晤，產生了對媒體的信任感與依賴感。」這個概念及其延伸的相關應用，放在人人皆是自媒體、公眾人物的層層人設與濾鏡包裝、粉絲透過網路隨時追蹤或肉搜的現今來看，仍然很切合時宜。當公眾人物以「不對等」資訊潛移默化粉絲的認知，長期且持續進行「單向式」互動豢養粉絲，日積月累下來，粉絲以各種腦補的無窮盡想像力構築出一個「我信任、我依賴、我迷戀公眾人物」的封閉世界，進而產生親密感與認同感的「錯覺」。
如此美麗的單向式互動錯覺，正適合餵養每一個還有遠方渴望的人。一如前陣子相當火紅的日本動畫⟪我推的孩子⟫中，病童天童寺紗理奈短短十二年的倉促人生只能在醫院病榻上度過，而她生活裡唯一能擁有的娛樂便是追星，與16歲偶像星野愛的「擬社會互動」成了她生命中最奢侈也最華麗的續命光源，這股追星的癡狂甚至還影響了主治醫生雨宮吾郎，該醫師最後也成為星野愛的赤誠粉絲。天童寺紗理奈在死後竟還轉生成為星野愛的雙胞胎女兒（主治醫師則轉生為雙胞胎兒子，很妙的設計XD），堪稱是「就死在黃泉也做不得分離鬼」的代言人啊！
我還想起創作坊孩子的追星故事，這孩子熱愛手遊主推「天城一彩」，從此展開自學日文之路，只為了獲得更多天城一彩的第一手新聞和消息。2022年就讀大學的她回來創作坊聊天時，曾驚喜報告自己的日語程度：「我現在已經能看得懂日文書了，也忘了是哪一天開竅的。」不只看得懂日文書，也熱烈追逐日本文學作家的作品，更在2023年順利通過日檢Ｎ2測驗，且在那一年展開一個人的日本自助旅行壯遊，朝聖一些心儀的日本文學作家之墓。直到現在，這孩子每一年仍會慎重為偶像天城一彩慶生，以擺滿周邊商品的祭壇，及精心設計過的客製化蛋糕，向偶像致上最深的生日祝福。在這一場擬社會互動中，她迸發出潛藏在身體裡的無限自學潛能，這大概是我所聽過的最勵志的追星故事了！
公眾人物不只能接住每一個還有遠方渴望的人，使其心生希望，帶來自我成長的契機，還能發揮自身影響力，促使社會變得更好。因世界棒球12強賽而大放光彩、收攏無限「家正婦」粉絲的「心靈捕手」林家正，前陣子在臉書粉絲網頁上呼籲私訊想送小禮物給自己的家正婦：「與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請大家把要買小禮物的錢，小額捐贈給有立案的弱勢、社福機構……」多麼暖心、感人的無私分享啊！林家正拒收禮物，只收「小額捐款收據」照片的暖男行為，再次深深擊中家正婦的心，粉絲們紛紛「暈船」大喊：「怎麼可能不愛你！」
猶記得去年年底，藍白政黨在立法院強推爭議三法，向來與政治議題頗為疏遠的追星人，為捍衛未來的「優質追星」權益而走上街頭響應青鳥活動，他們紛紛拿起偶像手燈、應援棒，製作創意聲援海報，用英語影片向國際發聲守護台灣民主價值，高分貝喊出：「先是台灣人才是追星人」、「我的本命是台灣」。還發起「卡車抗議」集資，不到10分鐘便成功募到款項，隔天將這台卡車開到立法院旁，透過LED電視牆表達「民主必須用力維護，追星才能成為日常」的深切訴求。這是一場擬社會互動的正面社會效應，不只是凸顯追星人守護優質追星權益、捍衛台灣民主價值的可貴行動，同時也預告著一種全新的擬社會互動正在形成，觀看者或粉絲原來都有能力影響、改變公眾人物，有機會創造更好的社會。
二 二、尊重每一隻勇於發聲的52赫茲鯨魚
美麗的單項式互動錯覺，透過公眾人物長期的刻意經營，吸引粉絲持續著迷，強化黏著度的同時，也將進一步催眠粉絲，使其成為向心力破表，能包容公眾人物有瑕疵、犯錯的狂熱「腦粉」；少數粉絲甚至會產生獨佔公眾人物的「情愛妄想」，一旦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正意味著粉絲已逐步混淆真實與虛擬世界的距離，和現實脫節，且失去判斷力，嚴重者還會出現越界的犯法行為。記得最初在收看動畫⟪我推的孩子⟫時非常震驚，閃亮亮登場的星野愛竟然被瘋狂粉絲一刀刺死早早「領便當」了，心裡忍不住嘀咕著：漫畫家也未免太過殘忍啦！雖然這是漫畫家創造出來的極端虛擬故事，卻也深刻揭露出擬社會互動所存在的風險及社會問題，不容小覷。
擬社會互動所產生的負面影響，即使沒有極端事故發生，也會有家庭小插曲纏身。那日，與朋友一家大小逛竹北大遠百，行經誠品時當然得去逛逛，眼尖的孩子發現心愛網紅的遊戲攻略新書正擺放在架上，立刻軟語央求媽媽要買，媽媽看了書名眉頭隨之深鎖旋即拒絕，且立刻帶孩子離開現場。豈料，他心心念念只想要與網紅在一起，才上手扶梯沒多久，哽咽的聲音傳來：「我可以用我的零用錢買啊！」拗不過他的堅持，一行人只得又移動至誠品，這一回媽媽也換了招式，點開手機比價MOMO購物平台，最後告知孩子：「網路上買還更便宜，回家再買給你。」沒想到，離開誠品轉往路邊停車場的這條路上，竟成了他最遙遠而心碎的一條路，不斷跳針式糾結：「我想要快點看到他的書，為什麼剛剛不能買？我會用我的零用錢買啊！」儘管我拿出兼具理性、感性的話語寬慰、開導，依然無法消解他心中的懸念和委屈。
幸好，朋友深知孩子脾性，停車場旁剛好有一家販賣動漫周邊商品的玩具店，一行人臨時起意轉進去尋寶，藉此舒緩凝滯的低壓氣氛，孩子一看到⟪咒術迴戰⟫裡的五條悟公仔，馬上破涕為笑，媽媽趁機「慫恿」：「買這個當你的生日禮物囉，我們回去就不買網紅的書了，反正你都有收看他網路上的直播啊！」孩子總算一掃陰霾，盈滿笑意點頭答應，一旁的我則見證了一場由粉絲自主裁決、相當寫實的「偶像等級有高低」實況轉播。
偶像或公眾人物不只有等級高低的差異，更有人設崩塌、導致社會性死亡的一天。人設，是每一個人包裝自己的工具，旨在協助自己能夠更專業的站在所屬舞台、職場上，展開最精彩演出；離開表演舞台、打卡下班之後的真實面目，即有可能是另一種與人設南轅北轍的模樣，不過只要不侵犯他人、不危害社會，其實也無傷大雅，畢竟我們都有別人不知曉的另一面。然而，當公眾人物一旦越線，做了不該做的事，引爆的可不只是人設崩塌的個人災難，同時也是一場可怕的集體災難。
自2017年展開的全球#Metoo運動，一直要到2023年6月，由爆紅台劇⟪人選之人—造浪者⟫中的一句「我們不要就這樣算了，好不好？」揭露職場性騷問題，引起大眾共鳴，才真正延燒至台灣的社群媒體，持續燎原至今。感謝受害者願意背負著生命難以言說的沉重劇痛，冒著傷口曝光後可能引發的二度傷害風險，仍然選擇勇敢發聲，揪舉出不少人面獸心的公眾人物，也遏止更多不知情的人淪為下一個受害者。事實上，有許多受害者，正是被公眾人物的人設面具欺瞞、催眠而一步步掉進陷阱中，變成逃脫不了也申訴無門的獵物，受害的當下與日後往往只能獨自歷經「錯愕→合理化→自我懷疑→噤聲」過程（註2），他們是一隻隻不被尊重、同理、瞭解的52赫茲鯨魚。一如「報導者」文章⟨#MeToo之前、訴說之後──迎向集體創傷、清創與修復的時代⟩所言：「諸多受害者所揭露的一切，將我們所身處社會畫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上面是體制中號稱亞洲最進步的性別平等法案（性平三法），回到現實，對他人身體界線的試探與侵犯，卻幾乎被整個社會默許與忽視。」
我想，受害者的揭露最後反淪為「被檢討者」的荒謬處境，除了整個社會文化氛圍的默許與忽視之外，也是因為某些狂熱腦粉的盲目護航力挺緣故，這正是擬社會互動所導致的負面影響。現今網路及社群媒體發達蓬勃，使得造神神棍得以精心營造完美人設，加上腦粉信眾的無底線抬轎，共謀助長一個又一個的封閉式「邪教」，任何一句質疑的聲音都是不可饒恕的褻瀆，都將引來腦粉們的群起撻伐。我始終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大到不能倒」的人事物，而促成52赫茲鯨魚被尊重、同理、瞭解，且讓社會變得更友善、安全的關鍵正義力量，即是能夠明辨是非、具有判斷力、願意展開「大義滅親」行動的粉絲們。
三 三、守護保有「心理餘裕」時空的自己
出版於1859年的狄更斯著作⟪雙城記⟫中的經典名句：「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反覆被後世的各個時代運用著，是每一個世代的人共有的感觸，明明相隔幾百年，卻依舊能精準詮釋每一個時代的處境，完全沒有過時的可能，一如1956年提出的擬社會互動概念。
網路、社群媒體蓬勃發達，AI工具相繼崛起的此時此刻，是最好的時代，我們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觸手可得任何知識資訊與人際聯繫，宅在家自學、創業、追星完全可行；這也是最壞的時代，每一個人無論自願與否都必須活在過度曝光的世界，連一點點不受打擾的獨處時光都可能是奢求。我想起去年看的暢銷書⟪過曝世代⟫，作者陳品皓製作了一張社群媒體帶來的效應圖片，頗發人省思！
他根據這張圖片揭示「我們正式進入二十四小時全天營業」狀態，這意味著「更多的互動在網路上進行、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網路上、更多的衝突在網路上悄然無聲的發生、更多的持續在網路上蔓延、更多的敵意與操弄也在網路上恣意妄為」，並以此提出我們的「人際界線模糊」且正在「失去心理餘裕」觀點，而深受其害的海嘯第一排則是Ｚ世代尾巴的青少年（數位原生世代，泛指出生於1990年代末葉至2010年代前期的人）及α世代孩子（數位原生世代之子女）。⟪過曝世代⟫書封上寫下所有家長、老師責無旁貸的問題：「他們生長在最安全的年代，卻是心理安全感低落的世代。當虛擬與真實世界失去界線，如何陪伴孩子打穩心理根基？」
我曾經把這張圖畫在白板上，在什麼都沒有說明的前提下，讓創作坊的孩子自由討論，結果發現他們對於「心理餘裕」的概念似懂非懂，原來當人打開眼睛所見的一切社群媒體互動都再自然不過時，我們已經著了「從眾」的道，忘記自己還可以擁有不一樣的選擇。尤其是正在發育、成長的青少年、孩子，更需要保有「心理餘裕」的時空，學會專注聚焦、面對「斷網」後的真實生活與人際互動。也難怪澳洲在去年11月底開出全球第一槍，正式頒布「16歲以下禁用社群媒體」法令！（註3）究竟16歲以下孩子是否該禁用社群媒體？這個問題，我也曾讓創作坊的國中生進行討論，這才發現孩子們對於自己是否會有「手機、網路成癮」的問題，顯然太過樂觀看待，而對於「數位公民素養」的認知，則處在一知半解的樂天狀態。
歷經全球疫情之後，我們已不可能禁絕孩子使用手機、網路，但我們必須教導孩子守護「心理餘裕」時空的態度和方法。推薦大家可閱讀⟪失控的焦慮世代⟫、⟪過曝世代⟫、⟪數位公民素養課⟫、⟪脫癮而出不迷網：寫給網路原生世代父母的教養⟫，這些書籍能夠讓我們更加同理孩子的處境，陪伴孩子走過這個最好也最壞的時代。當孩子越能區辨真實與虛擬的世界，將越有能力遊刃有餘活在已然過曝的世界，也越有判斷力拿捏擬社會互動的界線，迎向更好的自我成長、創造更棒的社會影響力。
其實，不光只是孩子需要守護保有「心理餘裕」時空的自己，每一個大人也都該這樣做。
今年年初，到眼科診所進行例行性眼底檢查並加做雷射，醫生為了驅散我即將雷射的不安感，親切地和我閒聊在哪工作，一說出「黃秋芳創作坊」時，醫生顯然沒聽過正尷尬笑著，但此時，背後竟傳來一聲小小的、酷酷的，卻很有存在感的「我上過啊！」的女護理師聲音。雷射手術結束後，我趕緊追問女護理師相關的細節，女護理師忘了是給哪一位老師教的，倒是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來創作坊上課，原本以為她應該是書瑋老師的學生，難怪我進出眼科診所這麼多次都無法指認出她來，沒想到根據她提供的上課年齡推算竟是我的學生，這下換我傻了！居然忘記追問她叫什麼名字，便離開診所領藥。一踏出診所門口不久，我赫然想起一個符合的學生人選，極有可能就是她！
幸好一個星期後我得回診，還有機會與她做「雙向」確認。回診的早上，我帶著去年出版的新書⟪滿級分作文煉金術⟫，裡頭有收錄她的作品，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把書交給已經失聯多年的她。一踏進診所便感到無比幸運，今天的她剛好坐在掛號櫃檯（方便製造交談機會XD），一整個忙碌高速運轉狀態，天性害羞的我則猶猶豫豫了老半天，仍然不敢開口詢問。直到有位較年長的女護理師因業務關係而喚了她的名字，賓果！我差點大叫出聲，就是記憶中的那個孩子啊！
天生Ｉ人的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趁短短有限的空檔把書送給她，在與她短暫地確認彼此身分並交代書籍內容後，便乖乖變身為等待醫師看診的患者，直到離開診所，我們都沒有額外的師生對話，我與她也沒有留下任何聯絡的方式。但，步行回家的時候，我是開心的，欣喜於自己沒有忘記這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孩子，更慶幸我們因為沒有留下任何社群媒體的聯繫方式，而得以保有彼此的「心理餘裕」時空，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剛好，不會造成誰的負擔，也不會有任何的揣測與想像，我們都各自安好在喜歡的世界裡。而我清楚知道，下一次再踏進眼科診所時，只要一遇見她，我會試圖偷點時間與她閒聊幾句，而即使沒有空聊上話，我也會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四 四、珍惜因時空堆疊而產生的人生苦樂
前陣子去了一趟國立台灣美術館，參觀由美術館和文化部「臺流文化黑潮計畫」支持合辦的展覽「靈魂的棲所」（展期為2024/11/30—2025/3/2），由來自國內外的12位（組）藝術家以AI科技作為切入點，探索AI科技迅速發展如何重塑、改變我們的生活，對照並思考我們的靈魂是否真能在適切安住在這樣的狀態中。
我相當喜歡這場展覽所展出的科技藝術作品，以極為日常的處境，帶出極有意思的思辨可能。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作品是由英籍日本藝術家史普尼克姫（Sputniko!）發想、創作的「尋找幸運四葉草的無人機」。藝術家在無人機上裝置了先進的影像辨識演算法，能夠既輕鬆又快速地在一整片連綿不絕的綠意三葉草中，以極為驚人的秒速，精準肉搜出藏身其中的幸運四葉草。我看著大型螢幕展示的無人機紅格線搜索定位畫面時，忍不住莞爾一笑，同時也想提問：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高效率發現四葉草方式，真能有獲得幸運的驚喜感與幸福感嗎？果然，藝術家在作品說明上寫道：
「然而，雖然我的無人機有能力找出幸運草，進而帶給我幸福的感覺，卻也在我心中激起一絲惆悵。年少的我是否對於投入那個找尋的過程樂此不疲呢？那個追求幸福的過程缺乏了效率嗎？而我是否真的在乎有沒有找到幸運草呢？」
當一切都來得太迅速、太有效率、太理所當然時，我們便會不夠在乎、不懂珍惜。我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則和找尋四葉幸運草有關的奇人異士新聞，一位19歲的日本年輕女子，天生擁有高速、精準肉搜四葉草的超能力，對她而言，在一整片三葉草中辨識出四葉草簡直就像走在馬路上突然發現有錢掉落一樣。有趣的是，她曾經運用這種能力，將毫不費力蒐集來的眾多四葉草拿到網路上做生意，結果銷路奇差，那一堆幸運草在她眼中最後只淪為毫無價值的雜草。顯然，有更多沒有超能力的平凡人，願意傻傻以肉身之軀，虔誠浪擲大把時間，穿走蹲踞在各個長滿三葉草的鮮綠聖地，只為等待那不一定能夠相遇的最美時刻發生。
我們活在更易於擬社會互動的時代，也活在必須過曝的時代，這是幸運的事，同時也是不幸的事。或許，珍惜偶爾回到因時空堆疊而產生的各式人生苦樂，也挺好，只要嚮往幸福的渴望還在，抵達它的方法永遠不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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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2025年國寫知性考題
PanSci泛科學的文章⟨漫談「擬社會互動」的本質與其引發的社會問題⟩
註2：「錯愕→合理化→自我懷疑→噤聲」過程，乃引述作家吳曉樂的觀點，內容請詳見：「報導者」文章⟨#MeToo之前、訴說之後──迎向集體創傷、清創與修復的時代⟩
註3：2025年2月，「Meta旗下影像社群平台Instagram為保護青少年，在亞太區各國陸續推出青少年帳號，而台灣也正式上線，未滿16歲的青少年無論是現有或新註冊的帳號都將自動設為不公開，若想切換成公開帳號，也必須獲得家長同意。Instagram不只預設不公開帳號，包括敏感內容與陌生人互動都會被限制，每日使用時間上限達60分鐘，還會收到關閉應用程式提醒，每天晚上10時到早上7時，青少年帳號還會自動開啟睡眠模式。」
相關新聞請詳見：公視新聞網⟨台灣跟進Instagram青少年帳號 16歲以下自動設為不公開⟩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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