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gar Degas
重包裹
【發表於中華日報副刊2010年12月】
重感冒了的那天，才驚覺衣櫃裡全是夏天的衣服。先是向朋友借了兩件長袖來穿，打算勉強撐過去，但後來感冒卻越發嚴重。這使我不得不打電話回去家裡。我要母親幫我寄一些長袖毛衣和外套上來台北，因為台北已經開始冷了。
「上次要你帶就不帶。」她說。
我抱怨之前那麼熱，一夕之間氣溫就驟降，天有不測風雲。總之把衣服都寄來我的宿舍，我省的回家，宅急便很方便。
「不回來拿？」
「我很忙。」我說。
「好吧。」她應。她沉默了一下。我以為要說再見了。但她卻忽然又開口問我：你是不是感冒了？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低沉。
我驚覺母親耳朵的利。我騙她：快好了啦，只剩流鼻水了。然後很快結束話題，掛了電話蒙混過去。
兩天後學校通知我包裹寄來了，要我去領。
但我徒手前去收發室時，卻發現，包裹比我想像還要大上兩倍。真拿她沒轍。能怎麼辦，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賣力抱起它，彎著胳臂、折著手指，痛苦地爬樓梯回寢室了。當下，我真想打電話回去發牢騷：又不是沒衣服穿，寄個幾件來就好。這樣誇張笨重何苦。
我覺得，箱子裡，簡直塞進了我那個衣櫃內春夏秋冬所有衣褲。
我拿來美工刀，將那個巨型包裹的膠帶割破，打開來。我只先望了一眼。但隨即令我訝異的是，裡面不只是衣服。衣服真的只有四五件而已。而衣服旁邊的縫隙，卻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乾糧、沖調包和維他命。
原來，這就是包裹那麼重那麼重的原因。
我打電話回家，告訴她，我收到了，不過食物未免太多。而母親，只是淡淡地說：你如果還需要什麼，再打電話給我。
記：台北今天9度。爸爸說北京零下4度。嚴防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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