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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看戲時興奮地這麼樣大喊了。
6/29晚上,當七十五歲的梅葆玖先生,開口唱梅派名戲《宇宙鋒》第一句的時候,社教館的觀眾席簡直就像是要飛起來似的;接著,當耳熟能詳的《貴妃醉酒》四平調一出,劈哩啪啦的掌聲和叫好聲,讓社教館的屋頂像裝了幾千支的沖天炮似的,一點火就能著了。
「簡直就和梅蘭芳一個模樣!」在眾聲喧嘩之中,我聽到有一位老伯伯這麼說。
雖然那幾天的演出是魏海敏的古典劇場,她分四天挑戰京劇旦角的四大流派—梅、張、程、荀,相當不容易,也算滿成功的一檔演出(不過我有一天看到中場就走了……)。魏海敏當然是明星,只不過在最後一天名家清唱的時間裡,她的老師梅葆玖先生一出場,全場就瘋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被京劇吸引得凝神不動的時刻。那是我高中一年級,張藝謀的《霸王別姬》。當張國榮扮得楊貴妃特寫出現在戲院的大螢幕時,原本吃著爆米花的我嘴巴突然張得大大的闔不起來,銀幕上那屬於中國的白臉與胭脂,其顏色的對比和光澤,怎麼會如此美麗、如此蕩人心神?
15歲的我,真是徹底的驚呆了。
而那電影中所描繪的一切,全都是我所陌生的,戲曲、文革、貧窮,當然,還有中國。我指的不是中國大陸這個政治體制仍然維持共產的國家,而是一個文化載體,那個在台灣的我們也跟隨著過春節、端午、中秋的中國,那個刀削麵和東坡肉的發源地,那個有各種我未見過的織錦綢緞,和好多好多漂亮的首飾玩意兒的中國。於是,我在電影院看了四次《霸王別姬》,還買了電影原聲帶,自己跟著CD亂學其中的唱段,也讓我在高二開始選主、副修的時候,選擇了京劇唱腔作為我的副修。
大學一年級或二年級的時候,台灣的名武生朱陸豪演了一齣《鍾魁嫁妹》,還以他四十歲「高齡」演全本鍾魁做號召。在國家劇院欣賞全本傳統戲曲,那回還是第一次,我坐在國家劇院三樓的包廂區,就是兩邊只有一個座位的那種,而且是坐在第一個。記得是冬天吧,很冷(抑或是國家劇院冷氣太冷?),當劇情演到已變成鬼王的鍾魁,正和穿著鳳冠霞帔的妹妹道別時,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滴到我手上,冰冰的,順著手往上摸,原來我臉上已經一連串的水珠子,可我還渾然不知覺。傳統戲曲將情感擴大到極致的戲劇性,也第一次深深地衝擊了我。
那時瞭解所謂的流派,全是從錄音帶上的唱法來瞭解的,是一種很獨斷單一的瞭解方式,對於所謂的「唱念做打」,也沒有一個全面性的觀察,只知注意最末端的東西、最能在一瞬間顯現差異性的東西,而完全不明白所謂表演,最重要的是在於整體呈現,和演員所表達出的角色刻劃。高中開始念戲劇的我,一直到大學畢業,總是注意很學究方面的東西,也難怪我老是被同學討厭,被說成是機車且愛賣弄學問的傢伙。
而這幾天我分別看了魏海敏演梅派和荀派,在看著〈坐樓殺惜〉之際,我忽然完全明白了那些京劇CD簡介上所列出的流派特色是怎麼回事了。不能僅以唱腔來作為判斷的標準,所有在舞台上的一切,甚至連角色的選擇,都是畫出流派分別的標準。當然單獨的唱段或折子,每個流派會有其特出的表現方式,就好像耳熟能詳的〈蘇三起解〉,梅派和張派的唱法就有很大的不同,光憑一個唱段,也能辨別出此角兒是師承何派,就跟古典樂一樣。但真正要討論流派,只談唱段或身段,簡直就像是吃高級法國料理的時候,逼問著廚師那最後點綴的香料是不是自己種的這麼無知且無聊。
大學和研究所時期雖然也看了不少京劇,但因為對分別流派這種事情並沒有更下苦心去研究,而所看的戲大多也沒有強調流派,反倒多以劇本為主,所以自然不會在觀賞演出的時候有像現在那層想通的道理出現。這一次,我想也是託魏海敏之福,以旦角這個行當一次演齊四種流派,演得還十分到味,我才得以悟通這個其實很簡單的道理吧。
發現的當下,台上正激著呢,閻惜姣硬逼宋江寫休書,再過一會兒,宋江就要殺掉她了。
ps.圖為張國榮在電影《霸王別姬》裡,扮楊貴妃唱《貴妃醉酒》的模樣,只可惜,永遠只能在影片中追憶了。
ps.2非常期待電影《梅蘭芳》,雖然是黎明主演,但當然也是梅葆玖先生指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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