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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下午的咖啡店,我們都擠在空間有限的桌子邊。一桌一桌地,帶著電腦、書籍、設計圖和錢包的人們。
兩個椅子一張桌子的組合靠得好近,我們埋首在自己的眼睛底下,卻沒辦法不注意到彼此的動靜。然後,才剛剛空出來的隔壁的一桌二椅,坐下了一對應該是父女的兩人。
如果不是父女,我想他臉不會貼得那麼近。
女孩青澀無痕的臉蛋配上初初發育完成的身軀,捧著菜單專注地看著;男人將老花眼鏡推到頭上,盤算著怎樣才能讓女孩滿意開心,即便是一杯咖啡的簡單,他都滿副心思地要她快樂。
因為當他詢問女孩要點什麼的時候,他是站起身來,將他凸肚的身軀越過相對嬌小的餐桌,將自己的臉放在女孩的眼睛前,笑盈盈地準備答應她所有要求。不止準備答應,他還以幾乎額頭貼額頭的近距離,建議著「來個三明治好不好?」
不止給妳所求,還給妳更多妳所不求的美好。
他額頭貼著額頭的帶笑詢問,那眼神,那歪著頭的角度,那嘴邊的弧線,讓我深刻的感覺到,一個男人愛著一個人時的所有。儘管是女兒,不,也許只有女兒才能使旁人看出這男人愛一個人時的細膩溫柔。
原來,男人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這般的表現啊。
餐點來了,男人關心著女孩所有的想法和動作,也是近距離的問著,帶著淺淺笑容的。然後他們靜靜地各自捧著書,讀著。
和父親一起泡咖啡館。我從沒想過所謂文藝的咖啡館,竟可以發生這樣的事。
夜晚,坐捷運時,發現在同一列卻分坐兩邊的兩個男人,臉上也都笑著。
右邊靠窗的年輕帥氣上班族,掛著極深極重的黑眼圈,頭靠著窗,疲憊不堪的臉上一直閃現小確幸般的微笑。偷偷地、偷偷地;閉上眼又睜開眼,思緒中的某人讓他靦腆地笑。
左邊靠走道的瞇眼眼鏡男,肥壯、髮稀、打扮俗氣,雙腳開開讓肚腩和男性氣概穩如泰山,卻壓迫到旁邊的乘客,瞪視他那一邊的窗外風景,露出只有一邊的微笑。那半邊微笑一直固定著,偶然被嚴厲的眼神所取代。思緒中某件事或某個計畫讓他露出半邊的笑。
在他們後面一排的博愛座上,有位拉著一大桶鮮切花的腦性麻痺男子。三個女人扶著竿子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在緩慢的搖擺中,她們一人從桶子裡拉出一束鮮花,付了錢給輕微腦麻的男子。
臉歪歪的,他笑了,全心全意的笑。臉擺來擺去無法定格,但他的眼睛彎得像是鍵盤符號。
我不懂男人,但今天的男人們的笑,卻讓我也微笑了起來。
註:圖為凱特‧布蘭琪於電影 I'm Not There.扮演Bob Dy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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