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秒針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滴答滴答的敲響,因驚恐而不斷劇烈起伏的胸脯,女人瘋狂的尖叫聲在耳邊不斷的不斷的,重複響徹著。
被牢牢壓制住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腿貼在地板上用力的掙扎。
那個尚還嬌小,並且十分纖細的女孩被用力的勒着脖子,感受著極為陌生的窒息感,小小的臉蛋簡直蒼白得的可以。
會死掉嗎?會死掉吧!就像那隻再也不會磨蹭著她滑嫩的小腿肚,「汪汪!汪汪!」叫著的小波奇。
如果用力的哭喊的話,大人們是不是會脫下她的褲子,然後甩著藤條用力的在她的屁股上鞭打?還是他們會用力的甩著她耳光,直到她的耳朵除了刺耳的鳴叫什麼都聽不到的時候。
不過她也許可以放心。
因為現在的自己就連吱嗚的呻吟都沒有發出的力氣。
真的就這麼討厭自己嗎?爸爸、媽媽,還有那個總是看起來相當兇惡的陌生阿姨。
怎麼辦?該怎麼辦?好痛苦!這就像是溺水一樣感覺快要沒有辦法呼吸。
儘管用力的抓著那雙白皙的手臂,不斷騰空的踢動著小腿,那抹濃烈的窒息感依舊無法減輕,甚至連同大腦也開始大肆的膨脹,並且嗡嗡嗡的鳴叫著。
「乖乖,小君乖,不要怕,不要亂動,很快媽媽就會帶妳去沒有任何痛苦的樂園的。」
「是樂園喔!我們小君一直都最想去的樂園。」
是樂園喔、樂園、樂園、樂園,耳邊重複朗誦著的是溫柔而冰冷的催眠,女孩感覺著自己的視線在黑中瘋狂地模糊成一片,逐漸被抽光的力氣,無力再舉起的雙手平攤在地面上。
在她就要陷入昏迷的那一瞬間,最後聽見的是那道甜甜的嗓音,充滿愉悅的語氣說著:
- 「吶、張瑞君,我們一起去遊樂園吧!」
這是一場最差勁的惡夢。
那麼該由誰來告訴我,現在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隱隱作痛的大腦在咆嘯,泛白的指尖不斷搓揉著兩邊的太陽穴。
手中握著就要捏爛的門票,過肩的長髮則整齊的束在腦後。
我一臉懊惱並且極度煩躁的怒視著100公尺內,那正不斷朝著自己揮手,並且笑得一臉燦爛的陳思蘋。
身為惡名大噪的張瑞君,竟然被一個剛認識不久的轉學生牽著鼻子跑,這絕對不正常!
忍著就快要爆出青筋的拳頭,我實在無法原諒清晨五點鐘那持續擾人的奪命連環CALL。
竟然因為難得的心軟,所以臣服在陳思蘋那眼淚婆娑的攻勢下而給了她電話號碼,這絕對是一個世紀大錯誤,然而這種錯誤也確實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後悔的想撞牆。
「張瑞君、張瑞君。」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陳思蘋已經來到了面前,並且拉著我的手臂,高興得又扯又甩。
用力的瞪著那她張天真的笑顏,我忍不住惡劣著語氣道:「妳確定妳真的不是小孩子嗎?」又是心情糖果、又是遊樂園,也許是她那份不受汙染的天真和純潔讓我感到莫名其妙的煩躁。
這個像意外一樣存在的女孩,不按牌理的行為模式,讓我感到徹底的沒轍。
「我沒想到妳真的會來!」露出甜甜的酒窩,她笑得一臉無害。
不斷抽蓄的眼角,我想我的表情絕對黑得不像話。
吶、妳說,人類一向狡詐並且無限延伸的大腦,除了在遇到恐懼和威脅的時候,會像跳針一樣卡帶,還有什麼會突然落了節奏,嚴重的慢半拍?
我想,理智總能比情感快一步的人,是絕對不會產生那樣的意外。
沒有極度的憤怒、恐懼、喜悅等等,那些多餘的情緒,就不會被無謂的情感給限制住雙腳。
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耳邊傳來陳思蘋含糊不清的呻吟,溫熱的觸感從指腹傳達到麻痺的腦神經,當我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正在那張圓潤的臉頰上又揉又捏又搓的肆虐著時,那種驚愕不僅嚇到我像受到電擊般用力的向後退步,並且臉色發白。
殘留在指間的記憶,是柔軟的觸感還有體溫。
外加一種陌生的喜悅感。
令人心驚。
「啊啊~張瑞君好過分!」皺著眉頭,嘟起了紅潤的嘴唇,陳思蘋擺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舉起白皙的手掌輕撫在泛紅的臉頰上,語氣委屈的嘀咕著。
「張瑞君是笨蛋!」彷彿撒嬌一樣,她發出了像是波奇一樣的嗚鳴聲,任性卻柔軟。
她肯定無法察覺到我翻騰的情緒有些異樣,畢竟她就像是個遲頓卻樂天無比的小孩子,令人困擾和心煩。
不知怎麼地,臉部的肌肉竟然有股莫名的酸澀,我的雙手就懷抱在胸前,凝視著陳思蘋那像寵物一般有趣的反應,。
那股不安慢慢的似乎有些消退,卻怎麼也沒發現自己的臉上開始有股淡淡的笑意。
「張瑞君妳...」瞪大的瞳孔以及驚訝的表情,卻又像是突然關緊了漏水的龍頭,露出一抹看起來就快要哭出來似的笑容,「啊...沒事,沒事。」欲言又止。
「那妳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忍不住挑起了眉頭,動作乾尬的卸下了腦後的髮圈,對上那凜直而專注的眼神,不曉得為什麼,總感到有股莫名的口乾。
「第一次看到不是穿制服的張瑞君呢!」陳思蘋一臉認真的道著。
難道她真的以為這是小學生的戶外教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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