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幻故事　第四輯

　　　◎二、淚的小花

　　　　　　　　　　　　　　　　　　　　　⊕潘文良

　　有天——
　　阿文到珍如家，一念心起，便問道‥「上次，我撒的一些〈草菊花〉，和〈雞冠花〉的種子，不知道，怎樣了吼？」
　　珍如叫道‥「不知道耶……」
　　阿文叫道‥「那我們，上去看看吧！」
　　雅玲點頭道‥「好啊！」
　　阿文於是便跟雅玲、珍如、嘟嘟，一起到樓頂上的小花園去看——
　　結果‥那些草菊花、雞冠花，長是長出來了、開是開花了，只是‥每一棵花，都垂頭喪氣、無精打釆、要死不活的。
　　阿文便問道‥「你們是不是，都沒澆水啊？」
　　珍如答道‥「對啊……我們從來都不澆水的。」
　　阿文笑道‥「還敢說呢！你們不是說‥要好好的照顧花的嗎？等一下，花死掉了的話，那些『花魂』，一定會去找你們算帳的……看你們怎麼辦？你們都沒好好照顧……」
　　雅玲叫問道‥「哥哥！真的有『花魂』嗎？」
　　阿文笑道‥「有啊！要是它們沒找你們算帳，那我也會找你們算帳……上次，你們說‥一定會給花澆水的，都沒做到。」
　　珍如叫道‥「那我們現在，一趕快澆水，還能不能救活起來？」
　　阿文點頭道‥「可以啊！我想‥還來得及吧！我們趕快去提水來澆花。」
　　嘟嘟叫道‥「可是，今天停水，沒水怎麼辦？」
　　阿文叫道‥「這下沒水的話，到明天……恐怕就沒救了。」
　　雅玲晃了晃頭、笑了笑，突然叫道‥「哼哼！我有辦法了，哥哥！你耳朵借我一下！」
　　阿文靠上前去，問道‥「什麼辦法？」
　　雅玲便附到阿文耳邊，咿唔嘁嗾（細語聲）了一會兒。
　　阿文聽了，不禁點頭直笑，叫道‥「好！好！好！」
　　珍如叫問道‥「你們在說什麼？那麼神秘！」
　　阿文笑問道‥「珍如！妳現在，能不能，趕快哭呢？」
　　珍如叫道‥「沒事幹嘛哭？」
　　雅玲笑道‥「有啦！當然是有事，才會叫妳哭啊！」
　　珍如叫道‥「妳叫我哭，我偏不哭！」
　　阿文笑道‥「快啦！妳快哭嘛！」
　　珍如叫問道‥「為什麼，我要哭？」
　　雅玲叫道‥「妳哭就是了嘛！」
　　珍如叫道‥「我才不哭呢……等一下，你們又要給我唱『淚娃娃』，我才不哭呢！」珍如邊搖頭、邊亂唱道‥「我不哭！我不哭……不哭！不哭……我不哭！」
　　阿文瞪大眼睛，叫問道‥「妳真的不哭？」
　　珍如搖頭叫道‥「不哭就是不哭！」
　　阿文便裝作很生氣的吼道‥「妳不哭，是不是？」
　　珍如還是搖頭叫道‥「不哭！不哭……我不哭！就是不哭，你要怎樣？」
　　阿文叫道‥「妳不哭，我就叫妳——哭！」阿文叫著，就一巴掌往珍如的臉頰揮過去（一巴掌，打自己的大腿）——啪！的一聲，跟放鞭炮似的響。（其實‥只是輕輕的打了珍如一下，那響的是‥打在大腿上的巴掌聲，要是真的打珍如，恐怕‥珍如的兩顆蛀牙，都會被打掉了呢！）
　　珍如叫道‥「幹嘛打人家？」珍如叫著，馬上就開始‥「哇……」的哭了起來，一邊叫道‥「我要告訴媽媽……嗚……嗚……嗚……嗚……」珍如哭叫著，就要下樓去——
　　嘟嘟叫道‥「媽媽又不在，她去買菜，還沒回來……」
　　珍如叫道‥「那我跟爸爸講！嗚……嗚嗚嗚嗚……」
　　嘟嘟搖頭叫道‥「爸爸也不在……他去放鴿子比賽，後天才回來。」
　　阿文不禁搖頭笑道‥「哇……真厲害！這樣就哭成這樣……」
　　珍如聽了，氣得‥「哼！」了一聲，坐到花圃旁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的哭個不停，眼淚像「自來水」似的，嘩啦啦啦的，滴落到花圃裡去。
　　阿文、雅玲和嘟嘟，三個人，就站在旁邊「欣賞」，看得‥「哈哈哈哈……哈！」的直笑，一邊又給珍如唱《淚娃娃之歌》。
　　珍如便越哭越大聲、眼淚也越掉越大顆——好像花生米那麼大，真是可怕喲！
　　說也奇怪‥那些花，得到「淚水」的滋潤，竟然很快的，就活過來了，一片生意盎然、欣欣向榮，每一朵花，都開了，在陽光下，綻放著笑容；在和風中，散發著清香……
　　珍如一看，覺得很奇怪，也就沒再哭了，回頭叫問道‥「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阿文笑道‥「這都是妳的功勞啊！」
　　珍如側頭問道‥「為什麼？」
　　雅玲笑道‥「因為‥那些花，都被妳救活了啊！」
　　嘟嘟叫道‥「姊姊……妳好偉大嘔！」
　　珍如被人一誇，樂得呶了呶嘴巴，笑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阿文笑道‥「要不是妳哭的話，就不會流淚了，不流淚的話，我們也就沒有水，可以澆花了……這樣，花就會死掉，所以‥我就叫妳哭啊！」
　　珍如叫道‥「原來是這樣嘔！眼淚也真是神奇……一澆——花兒們，就又活過來了……」
　　阿文笑道‥「所以啊！我說‥這全是妳的『功勞』嘛！」
　　珍如突然‥「哼！」了一聲，舉手揮了阿文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得跟雷似的……（還好‥阿文沒假牙。）
　　阿文「領了五百」，一時間，要哭也不好意思，只好對著珍如，咧著嘴巴‥「咿！咿！咿……」的苦笑。
　　珍如叫問道‥「你幹嘛不打嘟嘟、不打雅玲，為什麼要打我？」
　　雅玲叫道‥「因為‥妳最會哭啊！」
　　嘟嘟叫道‥「對嘛！」
　　珍如聽了‥「哼！」了一聲，跺了個腳，也不理大家，轉身就走下樓去了。
　　雅玲叫問道‥「果然有效耶！好奇怪嘔！」
　　阿文笑道‥「我上次不是跟你們說‥我夢見一個女孩，捧著一盆枯死的花在哭嗎？淚水有若春雨般的，撒到土裡，那花竟然就復活了……沒想到‥那居然是真的……我想，這大概是因為‥眼淚是鹼性的，對花很有幫助吧」
　　雅玲叫道‥「好神奇嘔！下次，有花要枯死了，就叫珍如去哭一哭——把花給哭活。」
　　阿文笑道‥「下次換妳打，我可不要……真衰！被她打了一巴掌。」
　　雅玲笑道‥「哼哼！誰叫你打那麼大力，被她打——活該！」
　　阿文叫道‥「我哪有大力打她？呵呵！不打麼大力一點，她會哭嗎？」阿文心裡叫道‥〔我打的，是我的腿呀……〕
　　雅玲笑道‥「這樣你被打，就是‥『應該』的。」
　　阿文叫問道‥「什麼『應該』的？」
　　雅玲‥「哼哼哼哼哼……」的笑而不答。
　　阿文叫道‥「以後啊！珍如在哭的時候，我們就趕緊拿臉盆來，收集淚水，用瓶子儲存起來，這樣，要用就有了，免得每次都要打她。」
　　雅玲點頭道‥「嗯！有道理……可是，最好不要用寶特瓶，不然，嘟嘟可會把它當汽水喝掉。」
　　嘟嘟笑道‥「哼哼哼……搞不好，我一喝下去，頭就會開花呢！」
　　阿文笑道‥「頭『開花』，那還得了啊？蝴蝶來採蜜、蜜蜂來採蜜，到時……螫得你滿頭包嘔！」
　　雅玲和嘟嘟，聽得‥「哼哼哼哼哈哈哈……」的笑著，笑得嘴都歪了。
　
　　　　　　　　　　　　　　　　　　　　　　2002.07.03.三　三校
　　　　　　　　　　　　　　　　　　　　　　2020.10.01.四　修校
　
■臺語註解
【開花】ㄎㄨㄧ├　ㄏㄨㆤ　khui1~7 hue1
　①植物的花朵開放。
　②比喻像花朵那樣地破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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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良《淚的小花》。2020.10.01.四　00: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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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草菊花、雞冠花、花魂、停水、巴掌、自來水、花生米、苦笑、春雨、鹼性、寶特瓶、汽水、開花、蜜蜂、滿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