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 捨得才見風景」、「卅年畫出太魯閣的騷動」、「河岸一萬步找故事」
蔣勳的美學,蔣勳的文字,
每每閱讀都有讓我心平氣和,暫時緩慢一下自己的腳步,
這種感受也只有自己能意會不能言傳~
看到這篇文章時,已錯過了【春分】蔣勳個展
在網路上搜尋著相關的訊息的報導
河面上一縷雲的影子
移動的非常緩慢
但才一轉身就消逝了
像我今天聽的巴哈
蔣勳 捨得才見風景
撰文者:盧怡安 攝影者.李明宜
三年前他心臟病發,心想:我還會再回來這個肉身嗎?
蔣勳(攝影者.李明宜)
台灣當代能同時拿文筆、畫筆、麥克風,且都受到大眾喜愛的,首推蔣勳。他從三十年前任東海大學美術系系主任開始,對台灣美學產生影響力,直到現在成為科技人都喜愛的藝術講者。但三年前大活躍的蔣勳,略微沉寂,許多人不知道他當時心臟病發,在鬼門關走一遭。然而,今年四月六日,他在病後首度重啟畫展《春分》,一派開朗。
我們感受到他走至秋分的人生,卻有著春分的氣息。
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蔣勳記得好清楚。那天台北很冷,走到林森北路八巷口,他突然臉色發白,卻不自覺。學生見狀立即要送往台大,他還心繫著當晚要請雲門舞團二團去他最喜歡的餐館。幸好,學生不理他;幸好,送到醫院時,有經驗的值班醫師立刻要他不要說話躺下;幸好,剛做完心導管手術的醫師還在。他剛聽到:「醫生還不要走,又來了一個。」就失去意識。這一連串幸運救了他。
動完大動脈手術,「綁」在床上住進加護病房的那四天,是他人生最大的震撼。「我躺在床上,聽到一個人大哭,就知道有人又送出去了。一天好多次……。」每一聲哭都是一次撼動,「我徹底感覺到生命的無助跟無奈,跟這個時刻的絕對孤獨。」「如果我不是綁在床上,我這麼雞婆的人一定會下床,也許去安慰他們,抱抱他們,講幾句話。但那根本是自大,我其實沒辦法做,也不見得有什麼幫助。」
他也心想:「我還會再回來這個肉身嗎?如果再有這個肉身,能不能領悟多一點事情?還是我仍有很多的執著跟放不開?」
出了院,蔣勳並不像許多人那樣,倦了、靜了、悲哀了。反而,有一些小小的新芽,在他身體裡緩緩的長出來、動起來。
一者是幽默的芽
「學生都知道我以前兇到什麼程度。」蔣勳自己講了都莞爾。他從法國學畫歸國後,在淡江大學教書,擠了滿滿一房間的學生。某個女生坐在第一排中間,卻在上課畫眉毛、夾眼睫毛。「我就很生氣說,你給我出去!同學都嚇呆了。」可是現在,蔣勳說,「我會走過去說,我幫你夾好不好?」「以前的嚴厲,其實是不夠自信。」他細細回想,「(病)過了以後會感覺到,生命真的可以有一種幽默去包容。」
二者是大方的芽
以前老師給蔣勳一只老墨,鑲了珍珠。他一直捨不得用,但每次學生來他都會拿出來炫耀一下。病後一天,他突然動念打電話給那學生,把墨送給他。
「幾十年來早上起來我都在讀金剛經,可是我不知道捨不得的意思是什麼。可是如果我那天不是那麼命好被救回來,所有我愛的東西沒有一樣可以帶走。這讀佛經沒有用,要真的在病房、在急診室才懂。」
他曾在大陸徽州買的另一只老墨,原本也同樣捨不得。
「磨起來、畫起來是什麼感覺?我根本不知道。」癒後,開竅了,大膽的用起來。當然,當那只寫著「黃山松煙」的墨,越磨越逼近題字的下緣,他還是緊張,用完就沒了。可是把苦心珍藏真的拿出來用,那心情是活潑的、舒坦的、過癮的。
我們選在春分那天拜訪他,初雨乍晴。他用那墨寫了「春分微雨」四個字,大方送人。過了一週我再去,遇上地震,蔣勳略凝重的又寫下:「今日地震,願天下眾生無事。」書法是種生活習慣,不見得挑什麼大場合,隨筆創作開心不就好了。
三者是開心享受的芽
蔣勳病後被規定要早起、每天要走一萬步。一開始他配戴心跳表、記步器,做功課的意味比較重。他得注意心跳什麼時候變快,還要刻意的讓它跳到每分鐘一百三十下。
沒想到,他因此了解每天何時日出,哪裡上坡,哪裡和緩,哪裡岸邊有個小灣,適合坐一下,聽聽潮聲。春分那天,他準確的說:「今天五點零六分就日出了。」他從關注自己身體,轉而留心過去未注意的外在細節。那些表都不重要了。他每天非常享受在從家裡走到畫室,再原途折返的過程。
「我是在亂玩啦。看看地上的黃槿花啊,最近苦楝開了,我就去看苦楝啊,嘗試去畫一下。」「苦楝的花很小,顏色又那麼淡,木棉花開的時候,那麼鮮豔,它在旁邊大家都看不見了。但是那種像霧一樣的紫色,你不覺得就是莫內(的筆法)嗎?」在畫室,我們在旁聊著,蔣勳安靜的修著一幅畫了好陣子的畫,不自覺的就把苦楝的粉彩,加在人物的光影裡。
其實他住八里已經三十年了,而苦楝也一直在那。但近來才慢慢覺得,生命裡可以抓住的不多,抓到一件,哪怕再小,就很幸福。
人稱美學大師的他,也感悟的說:「藝術不是首要,生活才是。」「如果你留心聽到春天裡的鳥叫,薩提(編按:法國一位與德布西同期的音樂家)就不難懂;如果你看得到春天一片葉子上的光,莫內你也懂了。」
「我覺得越來越好,那種開心哦,」蔣勳眼裡都是笑,還炫耀他的老人優待捷運卡,「我跟朋友說,不要怕進入中年、進入老年,進入真的好好。」
*********************************************************************************
卅年畫出太魯閣的騷動
二十多年前他在東海大學美術系教書,校長老是開玩笑說:『我們東海有美術系嗎?』因為蔣勳總是帶著學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泰半是來了太魯閣。他和畫家楚戈、詩人席慕蓉,帶著學生夜遊峽谷,沒有
人畫畫。滿月來到峽谷中線,一地銀光,蔣勳他們引吭高歌。
年輕學生受此震動,淚水滑落,哽咽說︰老師,我畫不出這樣的山水。
『你知道席慕蓉轉過來滿臉淚水說︰我也畫不出來。』」
「我和席慕蓉反而做了太魯閣的學生。」
擱置卅年後,當時的月光竟在他畫中再現!他把瑣碎的細節全放下了,留存的是筆觸和節氣翻動、迷霧矇矓的印象。
山姿仍然桀騖不馴,色彩卻帶著溫柔、帶著那晚的回憶。潔白裡透著粉紫色
的朦朧,是月光,是被溪水洗過的大理石,好像還有歌聲,好像還有哽咽。
「做一個畫家不是最重要的」蔣勳常跟學生說,「要完成自己是更重要的」。
他讓學生看電影、讀馬奎斯的《百年孤寂》、遊山玩水,「很多年以後,你會有那麼一個深刻的記憶,想要畫出來。」那會是比不斷訓練技法更棒的真性情創作
**********************************************************************************
(網路查詢摘錄註記)
蔣勳〈寫給春分〉
谷公館:【春分】 蔣勳個展
開幕時間:2013-04-06(六) 03:00-06:00 pm
展期:2013-04-06 - 2013-05-31
展覽地點:谷公館 (台北市敦化南路一段21號4樓之2)
2010年畫展之後,一場大病,動了心臟手術,病癒之後,長達半年的復健,一直到如今,每天依然被要求要走一萬步。
春分前後,大約清晨五點就出門走路。,沿著淡水河岸,河面上初露曙光。走一萬步,剛好到也在河岸的畫室。
在畫室讀經,磨墨,寫當天河邊看到的景象──苦楝開花了,一片粉紫,或是掉在地上的黃槿,或是夏日最後的晚蟬的聲音。
磨墨寫字,算是早課吧,也不刻意以為是書法。
畫室裡陪伴我的好像總是巴哈,有時候是薩帝。他們的音樂都不太打擾人,可以若有若無。
每到春分,河谷間雲霧繚亂湧動。有時,無端想起柴山西子灣看過的夏至,鳳凰花與落日,燦爛紅豔到讓人心痛。
如果是立秋了,常在立霧溪峽谷漫步。大山沉靜,溪流深壑,蜿蜒而去,幾世幾劫,巨石岩壑這樣糾纏,總有因果吧。
是我與這島嶼的因果嗎?
然而,白露為霜,山水,有時候只是空白裡一點牽連,若有若無。用水墨記憶渲染,用油彩勾勒塗抹,或許都只是無可奈何的努力吧。
「無可奈何花落去──」眷戀過歲月,也都知道歲月無關,是留也留不住的。
三年了,可以記憶和可以遺忘的,其實都不只這些,如果叫做畫展,除了詩句,墨痕,色相斑爛,其他,真的也不想再說什麼。
──蔣勳 2013春分
*********************************************************************************
睽違3年 蔣勳推出個展春分
2013-04-05 01:39旺報【記者林紜甄/台北報導】
睽違3年,台灣知名美學家蔣勳再度推出個人展覽。「春分」展覽從6日至5月31日,假谷公館展出蔣勳這3年來所創作的10幾件作品。
典雅溫馨的展覽空間,搭配柔和燈光,襯托出作品中獨有的簡單美感,畫中風景山水與花朵,彷彿出淤泥而不染,傳達一種純粹的感動。
生死關頭 體悟到「簡單」
2010年動了心臟手術,歷經生死關頭的蔣勳,終在生命中體悟到「簡單」的意涵。蔣勳說,於東海美術系任教時,便陸續帶領學生前往太魯閣寫生繪畫,與太魯閣結下20多年的情感。然而多年來,蔣勳始終對筆下的太魯閣不甚滿意,而2010年的大病一場,讓他發現生命不能貪心擁有一切,也不能保有一生中的全部記憶。
「記憶彷彿電影停格般,播放生命中的深刻回憶」,蔣勳沉澱回想,腦海中的太魯閣,沒有過多雜質紛擾,僅有月光映照下呈現的簡單感動。蔣勳因此創作《立秋》,將心中的太魯閣化為白色透明的抽象樣貌。
每天清晨5點出門,散步運動復健並步行至畫室的蔣勳,透過外在環境四季的轉換,生命與時間脈動就這麼連結,蔣勳表示,因此這次的展覽作品,多是以夏至、立秋、春分等節氣命名作品名稱。
創作手卷《繁花若夢》
另外,蔣勳也創作了手卷《繁花若夢》。
融合東西元素創作《白露》,強調國畫與油畫不分家的蔣勳,認為台灣美術教育不應將兩者分離,方能培養出具有遠見的年輕藝術家。而蔣勳也以「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提醒藝術家應拋棄形式技巧,強調個人精神。
********************************************************************************
病後首次畫展 蔣勳重現「畫不出的月色」
【聯合報╱記者周美惠/台北報導】2013.04.05
藝術家蔣勳兩年半前大病一場,長達半年的復健及持續的療養,驅使他更想回歸原始山林,「把生命力找回來!」
二○一○年十一月,蔣勳在舉行個展後不久,在半路上突然心肌梗塞發作,緊急送醫撿回一命。他現在依醫師指示,每天至少要走一萬步。
他每天清晨約五時起床,先讀半小時「金剛經」,再從新北市八里家中走到位於渡船頭的畫室,差不多一小時的路程中,他和流浪狗結為「好友」;沿途觀賞水筆仔、欖仁樹、黃槿等台灣原生植物;對於四時節氣轉換更是敏銳。
抵達畫室後,他磨墨寫字先把當天的心情寫下來。大病癒後兩年半,蔣勳近日首度開畫展,題名為「春分」。在「谷公館」藝廊展出的水墨及油畫就是他「每天早晨跟自己的對話!」
蔣勳任教東海大學美術系期間經常帶著學生赴太魯閣寫生;他也曾走訪大陸的名山大川。他感嘆,造訪黃山、華山,一路上看到歷朝歷代的題詠,「太多古人的記憶」,反倒「遮蔽了好山水」。反觀太魯閣、立霧溪則是「少年台灣的新山川」,「走在風景中,可以與江山素面相見。」
蔣勳的近作各以油畫、水墨呈現太魯閣及立霧溪之美。在油畫中又融入了水墨的技法,沒有傳統皴法的束縛,畫的是他記憶中「島嶼在板塊擠壓下頑強的生命力度」。
蔣勳說,卅年前他帶著東海的學生訪太魯閣,「走到月升到峽谷中線,月光清澈明晃,」當時學生感嘆:「畫不出這樣的月色!」擱置卅年後,當時的月光竟在他畫中再現!他把瑣碎的細節全放下了,留存的是筆觸和節氣翻動、迷霧矇矓的印象。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