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閱讀:姚惠珍《孤隱的王者》
書名:《孤隱的王者—台塑守護之神王永在》
作者:姚惠珍
曾任《商業周刊》、《工商時報》、《蘋果日報》等多家媒體資深記者,主跑台塑集團新聞十年。不僅多次專訪創辦人王永在,更是國內少數與王永慶二房、三房、四房,以及王永在大房、二房等兩大家族五房成員都有接觸的媒體人。
逾三千個日子堅守第一線,見證兩位創辦人交棒、二代與老臣分權共治的台塑新王朝,以及兩位創辦人先後辭世等重大轉變。曾採訪人員包括王家成員、老臣、球友、台塑美國高層等近百名相關人員,走訪台塑集團台灣、中國、美國據點,發掘台塑集團成立迄今逾六十年,王家永不分家的關鍵,就在於一生隱身幕後、成就阿兄王永慶的王永在。因此將十年來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彙整成書,揭開不為人知的台塑集團秘辛。
內容介紹:
他寫下了一頁傳奇,但始終自居平凡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卻可能是影響力最被忽略的企業家
只有台塑人知道,他,是集團最重要的守護者。
作者主跑台塑集團新聞十年、多次專訪王永在
訪談集團員工、家族親友等數十人
————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在 唯一權威傳記————
「六輕,是我這隻青瞑牛蓋的。」
在僅有四個人的場合、三坪不到的會客室裡,
王永在指著牆上高掛的六輕空拍圖,極其難得的霸氣外顯。
這,可能也是他九十三載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次。
「經營之神的弟弟」,是多數人給王永在的定位。王永慶的光環何其耀眼,但也讓王永在永遠無聲。王永在的長子王文淵曾說:「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所有的公益事業他都出一半,但他從不出名。所有人都知道王永慶,不知道他。」
六輕,不僅讓台塑集團聞名全球;也讓王永在證明,自己不只是阿兄的追隨者,更是撐起台塑半壁江山的掌舵者。許多人或許不清楚:在接下六輕這個不可能的任務時,王永在其實已是年屆七十的老者。六輕是填海造陸的艱鉅工程,能在四年內完工,是王永在以七十歲高齡之軀,連續四年、兩週一次在清晨四點南下麥寮,親自主持兩百多次工程會議,靠著無比堅毅的意志力與決斷力蓋出來的。而王永慶,此生到訪六輕不到十次。
王永在不語,所以人們更無從了解:遠從1999年開始,王永慶便已鮮少簽署公文。實質上,手握權杖、號令天下的決策者,是王永在。不論是長庚紀念醫院或海外五大信託基金,王永在家族都擁有一半所有權;就連王永慶無私奉獻的兩岸慈善事業,每一分錢,王永在也都貢獻己力、參與其中。
王永在具備王者的風采器識,但他無聲,將所有光環歸於兄長。
他寫下了一頁傳奇,但始終自居平凡。
也是王永在這樣的胸襟,讓兄弟情八十七年不變,至死不渝;攜手締造了台塑集團的傳世偉業。
本書是王永在唯一權威傳記,更是首次由王永在的角度,回顧台塑創辦一甲子以來的歷史軌跡。作者姚惠珍主跑台塑集團新聞十年,曾多次專訪王永在,是國內少數與王永慶、王永在兩大家族五房成員都有接觸的媒體人。本書除了是作者的第一手觀察,更多次訪談集團員工、家族親友等數十人,翔實勾勒出王永在樸實低調、為台塑奉獻一生的生命歷程,以及諸多從未曝光的企業故事。
一生不曾追求自我,也未曾享受一天的掌聲。
王永在選擇將舞台讓給阿兄王永慶與長子王文淵。
他,是一位孤隱的王者。
目錄:
推薦序|台塑董事長 李志村
前言
第1章|王者辭世
第2章|做兄弟,是沒得選的(1922-1957)
第3章|最忠誠的弟弟,最貫徹的執行者
第4章|啟動海外布局,台塑集團脫胎換骨
第5章|王者崛起——72歲高齡,王永在一手建造六輕
第6章|早年王永在以阿兄唯命是從,晚年王永慶退讓王永在
第7章|孤隱的王者
推薦序:
從我一九五八年進入台塑集團迄今,已經是第五十七年。看著台塑集團從當年一間位在稻田中間的小工廠,到今日名列全球前十大石化集團,要歸功於兩位創辦人的合作無間,以及不斷追求企業成長與突破的共同理念。但外界總將光環都給了董座王永慶先生一人,老實說,對總座王永在先生並不公平。不過,總座從來沒有表現出受委屈的樣子,連一句抱怨都沒有,這是很了不起的。
本書以較為中立的觀點,忠實呈現出總座對台塑集團的貢獻。讓外界知道,沒有王永在,就不會有今日的六輕,台塑集團也不會因為六輕而聞名全球。所以,台塑集團有兩位創辦人,缺一不可,董座王永慶享有「經營之神」的光環,總座王永在也應該同樣享有外界的掌聲,這是屬於他的榮耀。
長年跟隨兩位創辦人,走過草創時期的艱辛、度過政經局勢動盪紛擾的年代,有一件事情我感觸很深,也從來沒有對外說過。但在今日這種排富反商的社會氛圍下,我想特別說明一下。
一九七一年十月,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國內瀰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氛,許多人紛紛處分掉台灣的資產,申請移民國外。兩位創辦人王永慶與王永在那時已經非常富有,但他們從沒想過撤資台灣,反而還要大手筆加碼在台灣的投資。所以我們在一九七二年,委由史丹佛研究院(Stanford Research Institute)的嚴演存教授幫我們評估輕油裂解廠計畫可行性研究報告;然後,我們還在一九七三年跟政府提出申請三輕計畫,後來遭到拒絕。
事實上,在那時候,有一位蔣家十分器重的政府官員,在當時是權傾一時的政治人物,就曾以好友的身分跟兩位創辦人勸說:「台灣很可能會被中國收復,你們還是不要在台灣投資那麼大的計畫,風險很高。中國共產黨如果收復台灣,你們就什麼都沒有了。」結果兩位創辦人跟那位重要人士說:「就算台灣真的被中國收復,共產黨掌管政府,我投資的工廠被收歸國有,雖然對我個人來說,我失去了這座工廠;但對台灣來說,這座工廠還是留下來了。那又有什麼關係?」
我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跟王金樹都參與了那場會晤,我們就在那聽到他們三人討論這件事情。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在很多人都選擇撤資台灣的時候,兩位創辦人還有這股雄心壯志申請興建三輕,因為他們認為就算工廠變成國家的也沒關係,好歹是留在台灣,好歹是對台灣有幫助;而且是兩位創辦人都有這樣的想法。我不能說出那位政要的名字,因為以那個人當時的身分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是把兩位創辦人當好朋友才這樣勸誡。
我今天會講出這件事情,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兩位創辦人努力發展事業,從來都不是為了個人享受或累積財富。他們就是不斷追求突破、要成就一個非凡的事業;他們要讓台塑集團可以站在國際舞台上,跟全世界一流的大企業競爭;他們要證明台灣人也不輸歐、美、日,一樣可以蓋出世界級的工廠。最終,他們希望台塑集團能永續經營。
無庸置疑,兩位創辦人非常富有。但對他們來說,資金是他們發展事業的工具,財富是事業發展的結果。兩位創辦人勇於夢想,享受的是將夢想實踐的過程,但他們從來都不會把財富花在享樂上。他們節儉的程度,比一般中小企業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出國搭經濟艙、家裡沒有進口貨、手上不戴名錶,就連當初我們建議長庚球場的餐廳是不是要委由飯店來承包,都被兩位創辦人否決了,說「我們不要奢侈的,這樣就可以了」。
他們認為「富不過三代」,所以財富應該要回饋社會,而且要親力親為。不同於一般企業捐款行善,台塑集團不管是認領台灣因九二一大地震所倒塌的老舊校舍重建工程,或是在中國捐贈興建的「明德小學」,通通都是台塑集團花錢出力自己蓋的。因為創辦人認為民間企業效率好,與其把錢捐給政府讓公家單位來做,還不如台塑集團自行興建來得有效率。所以過去十多年,台塑集團已經在中國興建了近五千所的明德小學,希望能讓所有貧窮困苦的人,都可以透過教育來逆轉自己的命運。
現在社會「排富反商」很厲害,因為有錢的人會炫富,沒有錢的人就會忌妒,這樣社會不會安寧。我今天特別提到這一點,就是希望社會上有能力的人可以向兩位創辦人學習,少點奢華、多點善行,改善這種「排富反商」的對立氣氛,國家社會才能更安定。
我在台塑集團服務超過半個世紀,相當感念能獲得兩位創辦人的高度信任與充分授權,他們非常尊重專業,從不拒諫、也不堅持己見,勇於改變自己的態度與做法。只要是有建設性的案子,兩位創辦人都會放手讓我們嘗試,讓我們在工作上可以盡情發揮。隨著台塑企業發展,我有幸參與了在台灣、美國及中國等地的重大擴建計畫,從中學習到很多。能與台塑企業共同奮鬥、成長及茁壯,過程中雖然辛苦,但是我深切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我希望年輕的一代可以在工作中找到熱忱,找到這樣的幸福。
台塑董事長 李志村
書摘:前言
二○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十二點三十八分,台塑集團正式發布創辦人王永在辭世新聞稿。文中說明:「創辦人王永在先生因年事已高,上午十一點十五分在家中安詳辭世,親人均隨伺在側。台塑企業體員工聞此噩耗,均同感哀戚。」短短一行字,為王永在九十三歲的人生畫下了句點,也宣告台塑集團創業第一代凋零,王永慶、王永在兩兄弟一生功過,蓋棺論定。
自二○○六年台塑集團世代輪替,王永在長子王文淵出任台塑集團總裁後,王永在的阿茲海默症病情日趨惡化,在辭世前已有近兩年與世隔絕,外界已忘了台塑集團開疆闢土的第一代,就連王永在也忘了他自己。
事實上,終此一生,王永在從未被記得。
一九九四年之前,台塑集團僅是台灣石化業一方之霸,但在世界舞台默默無名;一九九八年,六輕工程填海造陸兩千兩百二十五公頃,震驚全球石化業。台塑集團因六輕聞名世界,但全世界沒有人知道誰是Y.T. Wang(王永在),只知有一位Y.C. Wang(王永慶)。台塑集團只能有一個神祇,阿兄王永慶是經營之神,王永在再怎麼居功厥偉,也只能是神背後無聲的守護者。
然而,從未在鎂光燈下享受掌聲的王永在,不僅是六輕工程實際的操盤者,更是台塑集團後期檯面下的主要決策者。台塑集團今日以「王家二代與老臣分權共治」的集體決策模式接棒,王文淵出線為集團總裁,王永在的堅持是主要關鍵,也是王永慶、王永在兩大家族「角力」十年的結果。
這布局雖然不是王永慶的首選方案,卻是他走後能讓接班「圓滿換手」的唯一選項。在王永慶生前擘畫的藍圖中,他希望最終王家成員能全面退出經營層,落實經營權、所有權分離,讓台塑集團進入專業經理人治理的新世代,而能永續經營。
長兄如父,王永在一輩子敬重阿兄王永慶,此生亦甘於活在經營之神的光芒下,選擇當一名孤隱的王者。此種胸襟,不僅維繫兩兄弟八十七年的兄弟情,更攜手締造了台塑集團的傳奇。本書以第一手觀察和無數訪談,勾勒出王永在樸實低調,為台塑奉獻一生的生命歷程,以及諸多從未曝光的企業故事。
本書以王永在為主角,探討王永在年少時如何在米店協助阿兄、壯年在羅東創業;近中年時,只因阿兄王永慶一聲召喚,便毅然結束羅東的木材事業,與阿兄胼手胝足打拼。之後更以七十歲的高齡跳到第一線,週週南下麥寮,四年累計主持兩百二十五次六輕工程會,填海造陸兩千兩百二十五公頃,終於完成佔地兩千六百零九公頃、上下游垂直整合的六輕石化園區。台塑集團因此爆發性成長,更一舉躍上國際舞台,成為今日營收突破兩兆、名列全球第七大的石化王國。
此書的完成,要感謝集團員工、家族親友等數十名受訪者的協助;特別要感謝台塑董事長李志村,在百忙中撥冗接受十次專訪,分享台塑集團創業的艱辛。今年高齡八十歲的李志村,僅希望能透過兩位創辦人無懼困難的創業歷程,激勵讀者勇於夢想、不畏艱難地逐夢。也感謝王永慶外甥廖君哲回溯歷史,直言剖析沒有背景、沒有學歷的王永慶與王永在兩兄弟,如何在國民黨專制的年代踏出石化王國的第一步,更透露許多不為人知的小故事,述說兩兄弟如何包容、妥協、互信互諒,以完成兩人「台塑集團永續經營、王家永不分家」的理念。
最後,謝謝我摯愛的父親姚喜雄先生。這本書,是為您寫的,我愛您。
書摘:第1章|王者辭世
第三十屆運動會上,已交棒的台塑集團兩位創辦人王永慶、王永在連袂出席運動會,數十家媒體同時湧上團團包圍王永慶,詢問對二○○八年總統大選的看法。由於人數過多,推擠到坐在一旁的王永在,他在隨扈保護下默默走到司令台的一角,靜靜等候被人群簇擁的阿兄王永慶。
同樣是台塑集團創辦人、站在同一個司令台上,阿兄王永慶是所有鎂光燈的焦點,王永在身邊僅有隨扈相陪。這一冷一熱、一喧囂一寂靜的場景,深刻得令人終生難忘。對記者來說,這僅是稍縱即逝的一個畫面;但對王永在來說,卻是他一生面臨的處境。數十年來,王永在點滴在心、冷暖自知,卻從未口出怨言。
王永在總是無聲。所以外界不知,總投資額高達五千七百四十四億元的六輕工程,都是由王永在掌舵。建廠四年,王永在南下麥寮百餘次,王永慶終生到訪六輕不到十次。王永在不語,所以人們不了解王永在不僅是阿兄王永慶的「執行者」,更是與王永慶共掌天下的「決策者」——不論是財團法人長庚紀念醫院或海外五大信託基金,王永在家族都擁有一半所有權;就連王永慶無私奉獻的兩岸慈善事業,每一分錢王永在也都貢獻己力、參與其中。
一名在台塑集團逾三十年的高層表示:「董座是備受大家景仰的經營之神,總座是陪我們並肩作戰的戰友。對外都是董座發言。但對內,董座晚年只管企業制度、企業文化跟重大投資,營運上的事情很多都是總座說了算。」南亞最高顧問吳欽仁在告別式上眼眶泛紅地說:「當年總座不眠不休的努力讓我們感動,所以大家拼命一起做六輕,現在六輕是世界級的工程,為台灣石化界創造奇蹟。」
與王永慶、王永在相識多年的忘年之交、八大電視總經理林柏川更直指:「王永在能坦然活在阿兄光環下的胸襟,才是台塑集團永不分家的關鍵。」從一九五八年兄弟共同創業,到二○○六年六月五日台塑集團世代輪替,這整整四十八年之間,王永在從未出任集團內四十多家相關企業、任何一家公司的董事長。僅管長庚球場從無到有都是王永在一手促成,他甚至天天到球場報到;但長庚球場的董座仍是王永慶,即使他此生不曾到長庚球場打過一場球。
二○○六年六月五日,台塑集團世代輪替,王永慶一口氣卸下四十多家關係企業的董事長頭銜。三所他創辦的大學——長庚大學、長庚護專以及明志科技大學——的三校校長一職,則交棒給三房長女婿楊定一。當時連台塑集團「金脈」——長庚醫院——的董事長,也規畫一併由楊定一接掌。但王永在以一句「王長庚是我爸爸,這間醫院是為了紀念他才成立的,董事長怎麼可以不姓王?」反對,最終長庚醫院仍維持由王永慶擔任董事長。
王永慶不僅是集團內號令天下的經營之神,在家裡,王永慶長兄如父,就連王永在的子女都視「阿伯」為家長。王永在早年在高雄台塑廠管廠時,阿兄王永慶擔憂高雄教育環境不佳,因此要兩個姪子王文淵、王文潮北上求學。王永慶要求王家二代十三歲就赴英求學,包括王文淵、王文潮的求學之路,都是由王永慶決定。甚至連王文淵在美國結婚時都由王永慶主持證婚儀式,王永在甚至沒有參加自己兒子的婚禮。在家族的國度,王永慶仍是一國之君。
王文潮曾私下透露,從小大伯父就很關心王家所有二代子女的教育問題,父親也都接受伯父的意見,「以前總覺得董座比總座更像我爸爸,但是等我念完書返台跟著爸爸在推六輕時,我才真正感受到他對我們的愛,儘管他都沒有表達出來。」
王文潮回憶,爸爸每天早晨起床固定都要吃水果,推動六輕時因為早上四點二十分就要出門,「所以爸爸常常三點多爬起來,自己削水果帶在車上吃。我跟他一起搭車到麥寮時,他都會拿自己削好的水果給我吃。那時他已經七十歲了,直到那時候,我才深刻感受到他的愛。」
王文淵則說,「最感謝我爸爸就是,他從來不說他為了我做了什麼,而是以行動來表現他愛我。我也不會溫馨地跟他說謝謝。點點滴滴的事情,我都來不及感謝他,也來不及表達父子的親情,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謝謝。所以,他走了,我非常遺憾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來不及對父親說謝謝的遺憾,讓王文淵在告別式上無法念完祭父文就痛哭失聲。最後由妻子鄧美苓代為念出:「爸爸,今天在此向您告別,心中充滿了哀痛與不捨,非千言萬語所能形容。但是請您放心離去,駕鶴歸返極樂世界,並且永享安寧。」
於公,阿兄王永慶是台塑集團的經營之神;於私,阿兄王永慶是王家的大家長。只有在長庚球場,王永在才是自己世界的主角。也只有在球場,才能知道總座是個多麼愛熱鬧,享受著人群簇擁、分享歡樂的人。
王永在堅持不向自己的球友收取餐費。因此每逢週末,三、四十名球友以球技決勝負,輸的人就要擺桌;以此模式輪流宴客,一來連繫球友感情,也藉此回請王永在。多年來形成一種傳統,球友們如同一個大家庭,總座就是這個家庭的一家之主。在這裡,王永在是目光所在,一名數十年的球友私下透露:「總座天天都要到球場,因為他在這裡,可以很放鬆做自己。」
一個擁抱人群的人,卻只能隨伺一旁靜候阿兄;一個享受光環的人,終其一生卻只能活在阿兄的光芒下。外界看了,難免為王永在感到委屈,但王永在卻不曾埋怨。對於這份尊重,王文潮說:「我父親十一歲就去嘉義讀書,那時候董座已經十六歲,在嘉義創辦米店。董座好像父親一樣照顧著總座,雖然總座那時也要辛勤工作,但是對總座來說,這樣的哥哥去哪裡找!」
王永慶生前,王永在鮮少接受媒體採訪,即便受訪也經過王永慶同意。在王永慶驟逝後,王永在唯一一次的公開致詞,就是二○○八年十一月八日,王永慶告別式上的祭兄文。
這份祭兄文原本由公司同仁撰寫草稿,但寫出的文字,卻像是職員悼念董座的「祭董座文」,而非祭兄文。某個程度上來說,或許在台塑集團員工眼中,雖然董座與總座同樣是創辦人,但台塑人心中的天秤,在董座與總座的兩端,始終不是一條水平線。因此,王文淵與王文潮決定代父親撰稿,寫下父親經常在家中述說的,那些與阿兄攜手打拼的過往,以及台塑的發跡過程。
「阿兄!慶仔!我是在仔,今天在這裡向你告別,心內實在非常悲傷⋯⋯」
當時王永在身體狀況不佳,原本安排王文淵代為致詞。但王永在看完兒子代擬的祭兄文後,堅持上台親自與阿兄訣別。在長子王文淵、次子王文潮及幼女王雪洸的攙扶下,王永在杵著拐杖緩步上台,戴起眼鏡、拿著祭文,才開口說第一句話即淚流不止。
王永在憶起幼時家境清寒,兄弟倆為了求學,相伴爬山涉水,度過了無數寒冬酷暑。也說起年少時,曾自行到羅東創業做木材生意;在阿兄一聲召喚下,為了追求「兄弟共同創業」的理想,毅然結束羅東的事業,跟隨阿兄的腳步。兄弟合作無間,共同創業五十載,此情世間已少有。
「在如此深遠廣闊的無限時空裡,我有幸和您出生在同一家庭,成為手足之親,並且受到您的帶領引導,攜手同創雄偉事業,共度數十年光輝歲月,成就美好人生。這是極為難得的緣份和福份,有您這樣的阿兄,身為您的胞弟,何其有幸。」
王永在一字一句細數對阿兄的思念,數度顫抖、泣不成聲。一旁的幼女王雪洸,連忙拭去父親臉上的淚水。一句「有您這樣的阿兄,身為您的胞弟,何其有幸」,訴盡了八十七年的手足情深。
之後,王永在僅在二○一○年初,於王文洋長子王泉仁的婚宴上公開現身。此後匿跡隱形,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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