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閱讀:宮部美幸《落櫻繽紛》
書名:《落櫻繽紛》桜ほうさら
作者:宮部美幸Miyabe Miyuki
1960年出生於東京,1987年以《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得獎作〈鄰人的犯罪〉出道,1989年以《魔術的耳語》獲得日本推理懸疑小說大獎,1999年《理由》獲直木獎確立暢銷推理作家地位,2001年更是以《模仿犯》囊括包含司馬遼太郎獎等六項大獎,締造創作生涯第一高峰。
寫作橫跨推理、時代、奇幻等三大類型,自由穿梭古今,現實與想像交錯卻無違和感,以溫暖的關懷為底蘊、富含對社會的批判與反省、善於說故事的特點,成就雅俗共賞,不分男女老少皆能悅讀的作品,而有「國民作家」的美稱。近來對日本江戶時代的喜好與探究,寫作稍偏向時代小說,近期作品有《怪談》、《暗獸》、《附身》等。2007年,即出道20週年時推出《模仿犯》續作《樂園》。2012年,再度挑戰自我,完成現代長篇巨著《所羅門的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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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動岩──通靈阿初捕物帳1》
譯者:高詹燦
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研究所畢業。現為專職日文譯者,主要譯作有《蟬時雨》、《隱劍秋風抄》、《劍客生涯》系列、《光之國度》、《夜市》等書,並有數百本漫畫譯作。
個人翻譯網站:www.translate.url.tw
內容介紹:
日本讀者震撼:「宮部老師的時代小說從沒出現過這種情節發展,讀到最後時,我不禁流下眼淚。」
療癒人心的時代小說新傑作!
他不舞刀弄劍,
但一支筆,遠比刀光劍影更鋒利!
懷抱復仇心的文系武士,
遇上了古靈精怪的櫻花精靈。
人與人的相遇,是美好的奇蹟,
或是,謊言的序幕……?
★AMAZON大獲好評!每兩個人,就有一個人給這本書五顆星評價!
★日本人氣書評網站讀書METER,超過兩千五百名讀者感動迴響!
★2014年由NHK電視台改編,玉木宏領銜主演!
他隻身前往江戶,為了尋找害死父親的仇人,
他的職業和生活,全是掩人耳目的偽裝……
「我不記得簽了這份文件,但這確實就是我的筆跡。」一紙借據證明了古橋家的當家收取賄賂,最後在倉庫切腹。他的妻子和長子都認為他畏罪自殺,只有次子笙之介深信父親受人陷害。笙之介的母親總認為他軟弱無能,好讀書,不如兄長野心勃勃,但得知陷害父親的人在江戶,他毅然前去。
找仇人如大海撈針,笙之介在精心安排下住進富勘長屋,表面上幫租書店老闆謄寫文書為生,實際暗中打探消息,過著雙重生活。沒想到,這群非親非故的房客像一陣熱鬧滾滾的風,把他捲進另一種未曾想過的生活之中--醉到好像沒清醒過的老爹、笑口常開的寡婦、人小鬼大的少年、暗戀自己的女孩、躲在門簾後嘮叨的老婆婆、辛勤工作的鰻魚店夫婦檔……大家的境遇如豐富的藏書,大開他的眼界!
唉呀呀,原來人情世故是這麼回事,原來生活這麼有趣,笙之介更邂逅了一名精靈般可愛的女子,原以為人生重新開始,但真相總不識趣地找上門來,而他的身分,還是要被揭穿……
宮部美幸的話】
《落櫻繽紛》的舞台是江戶城中的長屋,一篇一篇故事藉著發生在長屋住戶人際關係中的小事件一點一點建構起來,主角經歷種種事件而逐漸成長。我編織這些故事時也獲得很大的樂趣!(出自「落櫻繽紛」時代劇官方網站)
書摘:
笙之介誕生於文化十二年。聽治兵衛說──
「那年江戶市內正好流行栽種牽牛花。一些熱中此道的人,對各種牽牛花進行配種,努力想栽培出不同顏色或形狀的新品種。當初我靠那方面的入門指南書大賺了一筆。」
笙之介的出生地──上總國搗根藩,沒聽說過在當時曾流行栽種牽牛花。就算當時真的流行過,他父親古橋宗左右衛門應該也不會知道。他在小納戶任職,主要工作是管理衣服和日用品,對和服、陶瓷器、漆器多少有些相關知識,但無一專精。說到他的嗜好,就屬養狗了,一聽到誰家的狗生了小狗,便馬上去要回家養,看到骨瘦如柴的狗,就不自主的拿食物餵養,最後變成養在自家庭院裡,惹來妻子里江一頓痛罵。
笙之介是家中的次男。大他兩歲的大哥勝之介,遵循搗根藩的藩風,個性驍勇,自幼便投入劍術修行中。多年苦練有成,習得一身精湛劍術,年方二十便擔任藩內道場的代理師傅。
主家千葉氏當初師承鹿島新陰流,融入居合拔刀術的呼吸法,創立獨門劍法「都賀不念流」,流傳至今。身為都賀劍派創始者的劍士,姓「不念」,意思是「出刀時不存雜念」。在持劍交鋒時,腦中若存有太多雜念,往往會導致落敗。它的意思應該是指心無雜念,全神貫注於迅捷如電的一刀。這並非只是單純的居合拔刀術,當中有兩、三回的交鋒技巧,裡頭還融合了體術。
換言之,這是完全適合實戰的劍術。宗左右衛門的父親,亦即笙之介的祖父那一代,著重的是槍術。因為昔日在戰場上,槍的威力凌駕在刀之上。
擅長此種流派的劍術,充分展現出自身個性的強悍。勝之介是位個性精悍,充滿武士氣概的男人。
至於笙之介,講白一點,就是懦弱。劍術也不擅長。被人用竹劍打得滿臉和手腳紅腫,從道場返回家中後,又挨里江一頓訓,這種情形不勝枚舉。以架設在庭院的稻草人當對象,請大哥指導劍術,結果被罵得狗血淋頭,這種情況不知凡幾。如今雖已化為無限懷念的回憶,但每次回想起,還是會感到隱隱作疼。
不過,與其說笙之介不像他大哥,不如說勝之介是古橋家的異類。因為宗左右衛門的劍術完全不行。他年輕時,城下外郊有隻飢餓的野狗向他狂吠,宗左右衛門雖然拔出佩刀,可是非但沒能斬殺那隻野狗,就連靠近也不敢,就此落荒而逃。最後那隻狗被他的朋友斬殺,從那之後,他就此淪為眾人的笑柄,大家都說「古橋的劍法不是不念流,而是連狗也斬殺不了的不犬流」。
父親應該也覺得顏面無光吧。不過,就算有人想起過往,聊及這件醜事,父親也從不生氣。也不會為自己辯解。就只是一臉難為情,沉默不語。
笙之介喜歡這樣的父親。
父親之所以沒能斬殺野狗,並非是因為膽小,應該是憐憫那隻野狗吧。不過,倘若那隻狗染上狂犬病,放任不管會有危險,而且狗本身也會受苦,父親考量到這點,應該就會加以斬殺。他就是如此深具責任感的人。
──連野狗都餓肚子,表示治理這塊土地的人領導無方。
父親曾對笙之介這樣說道。
母親和兄長各自因不同的原因而與父親不合。
親子之間也有投緣與否的問題。看在個性剛直好勝的勝之介眼中,應該會覺得父親的溫和是怯懦,而父親面對和自己個性南轅北轍的長子,很早便對他有所顧忌。經這麼一提才發現,兩人不論是長相還是體格都沒半點相似。
勝之介小時候聽別人嘲笑父親是「不犬流」,覺得很不甘心,因而勤練劍術。歷經千錘百鍊,待人們都對他另眼看待後,倒是他自己開始瞧不起自己的父親。而尚武的藩內風氣,更助長了他這種想法。笙之介認為,大哥與父親之所以關係不睦,就是源自於此。這是個不幸的循環。
至於母親里江,她和父親感情不睦的原因,更是一看便知。里江的娘家新嶋家,位階遠比古橋家來得高。甚至有在藩內擔任重臣的親戚。照理是不會嫁入古橋家才對。
那為何里江會如此落魄,嫁入古橋家呢?全因為里江是梅開三度。她的第一任丈夫早逝,嫁給第二任丈夫後,深受婆媳問題所苦,兩人爭吵不斷,再加上始終沒有生育,兩年後就此離異。
兩度回到娘家的里江,就連娘家的人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她。原本武家的女人就不該待在娘家裡。他們很想替里江找個歸宿。但里江是個敢和婆婆對罵的悍婦,這項消息傳開後,甚至有人說里江的第一任丈夫就是被她剋死的,所以要找到再嫁的對象自然不易。
於是當時剛繼承古橋家家業的宗左右衛門,就此雀屏中選。也許是看準了他沒多大出息,硬是將里江和他送作堆。那已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
笙之介深愛父親溫和的個性。但他認為,當時父親應該將天生的溫和個性拋在一旁,拒絕這門婚事才對。不過話說回來,若真是這樣,笙之介也就不會降生這個世上。
說來也實在諷刺,里江嫁入古橋家後,過沒多久便生下了勝之介。接著又生下笙之介。
里江一直背負名門之後的身分。儘管娘家已無她的容身之所,但正因如此,她更緊守著這份矜持。面對這降格不少的第三度婚姻,她當然不覺得幸福。而且看在好勝的里江眼中,丈夫愈看愈像是一頭被雨溼透的喪家之犬。每件事她都看不順眼。
不過,沒想到她所生的長男卻擁有剛毅的個性。隨著年歲漸長,他的才幹逐漸展現。與丈夫形成強烈對比。里江對這孩子疼愛有加。勝之介自然也很敬愛里江。而他也逐漸養成輕視自己父親的想法。所以母子倆才會如此意氣相投。
笙之介對於自己的老家,倒也不全然都是討厭的回憶。儘管他像父親一樣個性敦厚,與大哥相比,一無是處,但里江並不曾虧待過他。母親就像是要彌補自己與丈夫之間感情疏離的遺憾,對兄弟倆投注了濃濃的愛。不過,當天真無邪的孩子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個性逐漸養成時,笙之介從中明白,母親對他大哥充滿期待,但對他卻幾乎什麼也不求。其實應該說,母親所要求的,他沒有一樣具備。
繼承家業的是大哥。笙之介覺得這樣他反而輕鬆許多。不過,想到自己日後離開這個家,不知道父親會變成怎樣,心中不免擔心。父親低調的擔任基層職務,在家中養狗,與傭人們親暱的閒聊,在庭園自闢的菜園種蔬菜和地瓜,每次望著父親的背影,便隱隱感受到一股落寞之情,久久無法言語。
如今回想,那種程度的不安和寂寥,與現實中向他襲來的感受相比,根本不值一哂。
前年天保五年(一八三四)七月一日,古橋宗左右衛門突然被藩內的目付傳喚訊問。
據說他疑似向御用商道具店(波野千)收取賄賂。這是該名商家提出的控訴。對方說,他從五年前便一直配合古橋大人的要求,但每年繳納的賄款不斷增加,如今他已無法承擔,雖知自己也有錯在先,但迫不得已,還是提出控訴。
宗左右衛門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古橋家向來生活儉樸。若說到有什麼比較奢侈的作為,應該就是里江懷念昔日娘家的生活,同時也為了誇耀自己的出身,儘管家中奉祿不多,卻雇了不少傭人。對了,父親在庭院種田,並不是為了貼補家用,他單純只是喜歡種田。像古橋家這種奉祿不高的武士家,雇用的侍從大多不是武士,而是領地內的農家子弟,宗左右衛門就是向他們學習如何種田。他似乎這認為這是自己奉祿的來源,最好能對它的實際情況有一番了解。但里江卻很討厭他這麼做。的確,這不像是一般小納戶會做的事。
波野千的控訴具有強力的證據。那就是宗左右衛門給他的文件,上頭記載了賄款的收授、金額、藏匿的方法等。細部不太一樣的文件,多達五年份,全保留了下來。波野千的店主應該就是為了防範有這麼一天,才暗中保留了這份文件。
宗左右衛門大為錯愕。因為他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
但文件上的筆跡,怎麼看都像是他親筆所寫。
勝之介身為父親職務的接班人,當時已在小納戶裡擔任下級差吏。年方二十的笙之介則是在藩校「月祥館」就學。這裡的老師佐伯嘉門之助很賞識他,讓他一面在此求學,一面替他安排,想拔擢他為右筆。
在搗根藩,於主君身旁服侍的右筆,都是代代世襲,少有變動。不過,擔任其他職務的武士,若是兒子成材,佐伯老師總是悉心栽培,替他們安排適合的職務。像這種時候,最省事的辦法,就是讓藩內重臣招贅收為養子,事實上,笙之介也有婚事上門。因為藩內最資深的右筆加納家,沒有兒子繼承家業,亟欲為女兒招贅。
對笙之介而言,這是求之不得的事。雖然武道不行,但文道卻是他的強項,而且也是他的最愛。雖然尚未見過婚事對象,但這只是個小小的藩國,所以略有耳聞。傳聞對方長得就像夏日綻放於搗根海邊的文殊蘭。這樣自然更是好上加好。對此,笙之介的父母也很高興。
偏偏這時突然冒出宗左右衛門的收賄疑雲。
上級接連審訊了數日,但始終沒有進展。因為一直都在死胡同裡打轉。宗左右衛門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但文件鐵證如山,怎麼看都像是他的筆跡。但他根本沒寫過。不管上級如何要求他解釋,他也只能說自己沒寫過這種東西。
另一方面,波野千的說辭前後一致,店主那惴惴不安的模樣,同樣感覺不假。他一本正經的說,他是為了守護波野千的招牌以及其他搗根藩的御用商家,抱著被判死罪的覺悟,前來提出控訴。
說到五年前,確實是這家店以藩國御用商家的身分,獲准在城內進出的那年。根據投標的結果,由這家店替換先前的御用商家。
當時負責安排投標的,正是古橋宗左右衛門。波野千說,賄賂的收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這下宗左右衛門已無路可退。
隨著深入的調查,對宗左右衛門不利的事就此浮上檯面。那就是他收取賄款的使用流向。
小納戶算是文官。是很適合宗左右衛門的職務。但繼承家業的勝之介卻是藩內有名的劍士。他其實想擔任武官,周遭人也都深知他的心思。
親里江也和勝之介一樣,很希望他能擔任武官。
因為照搗根藩的傳統,不憑世襲,而是憑實力取得重臣職位的人,向來都是武官出身。雖然感覺這種風氣有點跟不上時代潮流,但在崇尚武藝的傳統風氣下,這已是多年來的慣習。
里江請娘家新嶋家幫忙,暗中四處託人幫忙。這少不了得花錢打點。里江上下使了不少銀子,憑古橋家的奉祿根本沒這個能耐。如今上級追查的,就是這筆錢從何而來。
只要查明原因便會明白,那一定是里江的娘家在背後幫忙。當時和現在,笙之介都是這麼認為。除此之外,再也沒其他可能。向來對里江態度冷淡的新嶋家,也對勝之介充滿期待,這並不足為奇。
然而,暗地裡使錢謀求職位,這種作法向來為武士所不齒。如今既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揭露,與藩內重臣關係密切的新嶋家,自然不可能承認有這麼回事。
里江被逼進了死胡同。
走到這一步,宗左右衛門終於招了。他承認收賄,說那全是他一人所為,錢都用在請人替勝之介媒合武官的職位上。
聽聞父親認罪時,笙之介並不驚訝。因為處在這樣的困境下,父親一定早已有這麼做的心理準備。只為了保護母親和勝之介。
然而,上頭卻遲遲沒下達處分。聽說主君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認為此事講得過於簡單,難掩不悅之色。
搗根藩主千葉有常,當時四十五歲。家臣們並不認為他是位英明的賢君。但他可一點都不昏庸。聽佐伯老師說,搗根藩千葉家表面上沒有內訌,但血緣至親與姻親間暗中較勁,勢力爭奪,並不是這幾天才有的事。此事主君比誰都清楚。這次的收賄風波,其實也是這樣的糾葛浮出檯面,古橋宗左右衛門只是顆被犧牲的棋子,或是代罪羔羊。主君早已看穿,此事背後另有內幕。
宗左右衛門被免除職務,奉命閉門思過。屋子周邊架設起竹刺籬,並有衛兵把守。笙之介深信,這並非是最終處分,而是在查明案情真相前的暫時處置。
然而……
閉門思過三天後,天尚未明,古橋宗左右衛門於自家庭院前切腹。令人眼花繚亂,宛如一場惡夢的夏天已過,黎明將至,秋蟲在前庭輕聲鳴唱。
沒有介錯人。最早發現異狀的人是勝之介,他見父親腹部血流不止,狀甚痛苦,急忙揮刀斬下他的首級。這算是後介錯。晚一步趕到的笙之介躍下庭院時,宗左右衛門已斷氣。
──為什麼?
笙之介聽到臉色蒼白的大哥手持染血的長刀,如此沉聲低語。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叫我替你介錯。
爹應該是覺得這樣對你太殘酷了。笙之介不自主的應道。勝之介聞言,朝他撲了過來,就像要一刀斬了他似的。
──那這樣就不殘酷嗎?這樣就不悲慘嗎?
太難看了。勝之介不屑的說道。
笙之介無話可說。
古橋家就此被廢除家名。勝之介與笙之介由新嶋家看管,里江也遵從這項處分。波野千的店主遭磔刑,他的妻子被逐出藩外,外加三百兩罰金,只有波野千的招牌保留了下來。其實這次他們就算被沒收財產也不足為奇,但因為店主自行控訴此案,其行可敬,因此罪減一等。
事件就此落幕,風波平息。
勝之介與笙之介在新嶋家閉門思過一個月。之後上級准許勝之介重回道場,笙之介重回月祥館。就勝之介來說,應該是會仰賴新嶋家安排出路,至於笙之介,則是有佐伯老師替他安排。月祥館原本是身為儒學家的佐伯老師經營的個人私塾,後來在前任藩主主政時被立為藩校,背後有在千葉家代代擔任家老的黑田家作其後盾。如今老師官拜搗根藩「藩內學問指南」的職務,擁有藩儒的地位。至今仍與黑田家往來密切。老師利用這次的機會,請託讓笙之介當自己的助理書生。
「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你的青雲之路已經斷送。」
老師命笙之介坐在面前,向他曉以大義。當然了,右筆加納家招贅一事已經告吹。
「如果你認為,既然這樣,再繼續追求學問也無濟於事,那也無可厚非。助理書生說來好聽,不過,今後你的身分與下人無異。同儕們想必也會以輕視的眼神看你。儘管如此,如果你仍想追求學問,那我仍舊是你的老師。」
笙之介這時流下淚來,挨了老師一頓罵。
接著每天都在忙碌中度過。說他與下人無異,是誇張了點,不過三十幾名藩士全聚在月祥館裡上課,要張羅的事務繁多,笙之介能打開書本,坐在硯臺前寫字,只有一早與深夜。其他時間全被雜務追著跑。
當北風吹起時,笙之介已由新嶋家遷往佐伯家居住,開始照料起老師的生活起居。他此時的身分是助理書生。老師的妻子早逝,又無子承歡膝下,獨自寡居,有一名駝背的女傭負責打點。這位名叫阿添的女傭,教導笙之介煮飯、燒洗澡水、打掃茅廁的方法。她也是位嚴厲的老師。
雖然看不見未來,但入睡後,清晨便會到來,又是新的一天開始。新的一天和昨天一樣,一再重複,儘管如,笙之介心中還是抱著期待。
關鍵在於主君的心思。
少了古橋宗左右衛門這位活證人,小納戶與波野千掛鉤一事,最後無人聞問。但主君應該仍舊心中存疑。他的懷疑應該還沒完全解開才對。
或許日後又會有所行動。
店主被處以磔刑,儘管招牌留了下來,但理應也已成為空殼的波野千,竟然在隔年天保六年馬上就獲准重新營業,此事令笙之介覺得不對勁。而且新店主是之前淪為罪人的前任店主的弟弟。
這樣的懲罰未免太輕。這當中應該另有隱情。只有我這麼覺得嗎?笙之介常這樣自問自答。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對此感到懷疑嗎?主君又是如何看待此事呢?
此事尚未完結。還有內幕未公諸於世。笙之介禁不住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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