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閱讀: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長命女》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鵲踏枝》
誰道閑情抛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謁金門》
風乍起,吹縐一池春水。閑引鴛鴦香徑裡,手挼紅杏蕊。
斗鴨欄杆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南鄉子》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煙鎖鳳樓無限事,茫茫,鸞鏡鴛衾兩斷腸。
魂夢任悠揚,睡起楊花滿繡床。薄倖不來門半掩,斜陽,負你殘春淚幾行。
《長相思》
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閑庭花影遲。
憶歸期,數歸期,夢見雖多相見稀,相逢知幾時。
《更漏子》
玉爐煙,紅燭淚,偏對畫堂愁思。
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最苦。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金錯刀》
雙玉斗,百瓊壺,佳人歡飲笑喧呼。麒麟欲畫時難偶,漚鷺何猜興不孤。
歌宛轉,醉模糊,高燒銀燭臥流蘇。只銷幾覺懵騰睡,身外功名任有無。
《憶江南》
今日相逢花未發,正是去年,別離時節。東風吹第有花開,恁時須約卻重來。
重來不怕花堪折,只怕明年,花發人離別。別離若向百花時,東風彈淚有誰知。
《採桑子》
中庭雨過春將盡,片片花飛。獨折殘枝,無語憑欄只自知。
玉堂香暖珠簾捲,雙燕來歸。後約難期,肯信韶華得幾時。
《採桑子》
笙歌放散人歸去,獨宿紅樓。月上雲收,一半珠簾掛玉鉤。
起來點檢經由地,處處新愁。憑仗東流,將取離心過橘洲。
《採桑子》
風微簾幕清明近,花落春殘。樽酒留歡,添盡羅衣怯夜寒。
愁顏恰似燒殘燭,珠淚欄杆。也欲高拌,爭奈相逢情萬般。
《採桑子》
馬嘶人語春風岸,芳草綿綿。楊柳橋邊,落日高樓酒旆懸。
舊愁新恨知多少,目斷遙天。獨立花前,更聽笙歌滿畫船。
《採桑子》
昭陽記得神仙侶,獨自承恩。水殿燈昏,羅幕輕寒夜正春。
如今別館添蕭索,滿面啼痕。舊約猶存,忍把金環別與人。
《採桑子》
畫堂昨夜愁無睡,風雨淒淒。林鵲單棲,落盡燈花雞未啼。
年光往事如流水,休說情迷。玉箸雙垂,只是金籠鸚鵡知。
《採桑子》
寒蟬欲報三秋候,寂靜幽齋。葉落閒階,月透簾櫳遠夢迴。
昭陽舊恨依前在,休說當時。玉笛才吹,滿袖猩猩血又垂。
《採桑子》
洞房深夜笙歌散,簾幕重重。斜月朦朧,雨過殘花落地紅。
昔年無限傷心事,依舊東風。獨倚梧桐,閒想閒思到曉鐘。
《採桑子》
花前失卻遊春侶,獨自尋芳。滿目悲涼,縱有笙歌亦斷腸。
林間戲蝶簾間燕,各自雙雙。忍更思量,綠樹青苔半夕陽。
《採桑子》
櫻桃謝了梨花發,紅白相催。燕子歸來,幾度香風綠戶開,
人間樂事知多少,且酹金盃。管咽弦哀,慢引蕭娘舞袖回。
《採桑子》
西風半夜簾櫳冷,遠夢初歸。夢過金扉,花謝窗前夜合枝。
昭陽殿裡新翻曲,未有人知。偷取笙吹,驚覺寒蛬到曉啼。
《採桑子》
小堂深靜無人到,滿院春風。惆悵牆東,一樹櫻桃帶雨紅。
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語還慵。日暮疏鐘,雙燕歸棲畫閣中。
《採桑子》
畫堂燈暖簾櫳捲,禁漏丁丁。雨罷寒生,一夜西窗夢不成。
玉娥重起添香印,回倚孤屏。不語含情,水調何人吹笛聲。
《採桑子》
酒闌睡覺天香暖,繡戶慵開。香印成灰,獨背寒屏理舊眉。
朦朧卻向燈前臥,窗月徘徊。曉夢初回,一夜東風綻早梅。
《菩薩蠻》
金波遠逐行人去,疏星時作銀河渡。花影臥鞦韆,更長人不暝。
玉箏彈未徹,鳳髻鸞釵脫。憶夢翠蛾低,微風涼繡衣。
《菩薩蠻》
沉沉朱戶橫金鎖,紗窗月影隨花過。燭淚欲欄杆,落梅生晚寒。
寶釵橫翠鳳,千里香屏夢。雲雨已荒涼,江南春草長。
《菩薩蠻》
畫堂昨夜西風過,繡簾時拂朱門鎖。驚夢不成雲,雙蛾枕上顰。
金爐煙裊裊,燭暗紗窗曉。殘月尚彎環,玉箏和淚彈。
《菩薩蠻》
欹鬟墮髻搖雙槳,採蓮晚出清江上。顧影約流萍,楚歌嬌未成。
相逢顰翠黛,笑把珠璫解。家住柳陰中,畫橋東復東。
《菩薩蠻》
梅花吹入誰家笛,行雲半夜凝空碧。欹枕不成瞑,關山人未還。
聲隨幽怨絕,雲斷澄霜月。月影下重簾,輕風花滿簷。
《菩薩蠻》
嬌鬟堆枕釵橫鳳,落溶春水楊花夢。紅燭淚欄杆,翠屏煙浪寒,
錦壺催畫箭,玉珮天涯遠。和淚試嚴妝,落梅飛曉霜。
菩薩蠻
西風嫋嫋凌歌扇,秋期正與行人遠。花葉脫霜紅,流鶯殘月中。
蘭閨人在否,千里重樓暮。翠被已消香,夢隨寒漏長。
《菩薩蠻》
迴廊遠砌生秋草,夢魂千里青門道。鸚鵡怨長更,碧籠金鎖橫。
羅幃中夜起,霜月清如水。玉露不成圓,寶箏悲斷弦。
延伸閱讀:馮延已
父親原是吳國軍中的小校,南唐建立後升任歙州(今安徽歙縣)鹽鐵院判官,人緣極好,在偏將作亂時,放火燒營,火將要燒到他的房子時,參加叛亂的士卒竟放下兵器來救火。馮延巳小時候很機智,也有膽量,隨父親在歙州,當時刺史骨言得了重病,外面的人不知道他生死如何,因而謠言四起,年僅十四歲的馮延巳奉父親之命一個人去了骨言的屋內,將骨言的命令傳給外面的將士,立刻穩定了人心。
馮延巳以文雅著稱,多才多藝,尤其擅長填詞。
李昪很欣賞他的才華,封為秘書郎,陪伴太子李璟。喜歡詞的李璟也對他很器重。有了君主的寵信,馮延巳在政治上很跋扈,為固結自己的權勢,和大臣宋齊丘等人拉幫結派,排斥異己,在太子府上凡是地位高過他的,必然想方設法地除掉。
馮延巳依仗自己的才學和君主的寵信,肆意欺辱朝臣,大臣孫晟常受他的氣。
有一次,馮延巳又挑釁地對孫晟說:「君憑什麼才能弄到現在這個官的?」孫晟實在無法忍受了,便憤然向他開了一炮:「小人我只不過是山東的一個書生,論執筆用詞,不及君十分之一,論詼諧和飲酒,不及君的百分之一,論讒媚陰險與狡詐,哪一項都不及君。君常鄙視我,這我明白。但是皇上讓君輔佐太子,是讓你用道義來影響他,使之受益,所以君不要誤了國家大事,小人我擔任現職,不知道憑什麼得來的,但君所能勝任的,恐怕足以敗壞國家了。」
一席話說得馮延巳慚愧不已,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璟對馮延巳的橫行跋扈也很厭惡,但又喜歡他的詞,捨不得罷他的官。李璟的詞流傳下來的只有四首,有一首較有代表性,即《攤破浣溪沙》:「菡萏香消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闌干。」李璟曾經拿馮延巳的詞句開玩笑說:「你寫'吹皺一池春水',那水吹皺了和你有什麼關系?」馮延巳有點討好地說:「臣的詞句不如陛下'小樓吹徹玉笙寒,陛下的這句詞高妙至極了!」
給事中常夢錫幾次對李昪說馮延巳是小人,不能讓他在太子左右,李昪便想罷黜馮延巳,但未來得及下令,自己便病逝了。李璟繼位後,馮延巳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李璟還未聽政時他便一天幾趟地找李璟說有些閑話。李璟正在哀痛父親,討厭地對他說:"你自己有職責,怎麼這麼煩老往這兒跑?"馮延巳灰溜溜地走了,以後來的次數果然少多了。
但李璟還是很器重他的,讓他擔任了諫議大夫和翰林學士,後來又升任戶部侍郎,中書侍郎。但馮延巳權力欲極強,從不知滿足,而且和他的同父異母弟馮延魯以及大臣魏岑、陳覺、查文徽一起把持朝政。這個幫派讓大臣們很反感,於是大家叫他們「五鬼」。
馮延巳後來當上宰相,這使許多大臣不服,李璟為安定眾臣的情緒,便將馮延巳貶到外地。
但馮延巳一走,李璟又覺得少了些什麼,因為沒有人和他填詞唱和了,其他大臣的文才比不上馮延巳。在「五鬼」其他人的活動下,不久李璟又將馮延巳召了回來,官復原職。這下馮延巳又猖狂起來,他覺得李璟離不開他,也找不到他違法之事,朝廷大事沒有他更不行。於是他對李璟大言不慚地說,憑他個人的才略治國安邦綽綽有餘,李璟就不用事事過問了,要不他這個宰相也就沒用。李璟聽了也就放任他獨攬大權,遇事聽聽回報也就算了。
馮延巳還狡詐地將李璟和他的父親李昪做了比較,吹捧李璟,嘲笑李昪沒有什麼遠略:「原來爭戰時,我們只損失了幾千士卒,先皇便吃不下飯,這種老農的做法怎麼能成就天下大事呢!現在陛下有幾萬軍隊在外作戰,照樣宴樂擊球,這才是真正的英雄之主!」話傳到了李璟的耳朵裡,李璟對馮延巳更加放任,但形勢卻越來越危急。
南唐平定湖南之後,朗州節度使劉言叛亂,氣勢囂張,李璟覺得用兵很難,便對馮延巳和孫晟說:「湖南一戰,我們出兵也是不得已而行之。現在如果允許劉言統領當地政務,以和睦百姓,我們也能休養他地之民,這樣就國泰民安。」孫晟就要奉命執行,馮延巳卻極力反對,說這樣會損害南唐的國威,也讓將士們不滿。於是繼續用兵平叛,但軍費無法滿足,馮延巳又不願調撥國庫,就在長沙一帶重征兵賦,結果大失民心,使劉言趁機奪取了長沙,將楚國故地全部占領。
南方的楚國守不住,得而復失,面對北方的後周馮延巳更是束手無策,眼看著大片的國土被後周一點點占去。最後江北之地全部失去。 最後馮延巳罷去宰相職位,保留太子少傅的榮譽職銜,一年後病死,終年五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