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羅鄴《趁職單于留別闕下知己》
職忝翩翩逐建牙,笈隨征騎入胡沙。定將千里書憑雁,應看三春雪當花。
年長有心終報國,時清到處便營家。逢秋不擬同張翰,為憶鱸魚卻歎嗟。
《賞春》
芳草和煙暖更青,閒門要路一時生。
年年點檢人間事,唯有春風不世情。
《早梅》
綴雪枝條似有情,凌寒澹注笑妝成。凍香飄處宜春早,素艷開時混月明。
遷客嶺頭悲裊裊,美人簾下妒盈盈。滿園桃李雖堪賞,要且東風晚始生。
《聞杜鵑》
花時一宿碧山前,明月東風叫杜鵑。孤館覺來聽夜半,羸僮相對亦無眠。
汝身哀怨猶如此,我淚縱橫豈偶然。爭得蒼蒼知有恨,汝身成鶴我成仙。
《牡丹》
落盡春紅始著花,花時比屋事豪奢。買栽池館恐無地,看到子孫能幾家。
門倚長衢攢繡轂,幄籠輕日護香霞。歌鐘滿座爭歡賞,肯信流年鬢有華。
崔顥《維揚送友還蘇州》
長安南下幾程途,得到邗溝吊綠蕪。
渚畔鱸魚舟上釣,羨君歸老向東吳。
崔顥,約704年-754年,唐朝詩人,汴州(今河南開封)人。開元十一年(723年)中進士,官司勛員外郎。現存詩僅四十多首,最有名的一首莫過於《黃鶴樓》,連李白也自認不及。少年時作的詩多寫閨情,流於浮艷,後歷邊塞,詩風變得雄渾奔放。他四處遊歷。崔顥吟詩甚勤,其友人笑他吟詩吟得人也瘦(非子病如此,乃苦吟詩瘦耳)。
崔顥《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是盛唐時代詩人崔顥的一首著名的七言律詩,記述他登黃鶴樓觸景抒懷的作品,而所抒的明確地便是思鄉的情懷。《唐詩紀事》裡記載說,傳說李白遊黃鶴樓讀到這首詩後大為佩服,曾慨嘆地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最後是李白「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云」而傳為佳話。也許李白遊黃鶴樓時果曾試作七律,欲與崔詩一較短長,而終未能成篇,才作此嘆語。
皮日休《西塞山泊漁家》
白綸巾下髮如絲,靜倚楓根坐釣磯。中婦桑村挑葉去,小兒沙市買蓑歸。
雨來蓴菜流船滑,春後鱸魚墜釣肥。西塞山前終日客,隔波相羨盡依依。
茶中雜詠。茶人
生於顧渚山,老在漫石塢。語氣為茶荈,衣香是煙霧。
庭從楹子遮,果任獳師虜。日晚相笑歸,腰間佩輕簍。
茶中雜詠。茶筍
褎然三五寸,生必依岩洞。寒恐結紅鉛,暖疑銷紫汞。
圓如玉軸光,脆似瓊英凍。每為遇之疏,南山掛幽夢。
茶中雜詠。茶籯
筤篣曉攜去,驀個山桑塢。開時送紫茗,負處沾清露。
歇把傍雲泉,歸將掛煙樹。滿此是生涯,黃金何足數。
茶中雜詠。茶舍
陽崖枕白屋,幾口嬉嬉活。棚上汲紅泉,焙前蒸紫蕨。
乃翁研茗後,中婦拍茶歇。相向掩柴扉,清香滿山月。
茶中雜詠。茶灶
南山茶事動,灶起岩根傍。水煮石發氣,薪然杉脂香。
青瓊蒸後凝,綠髓炊來光。如何重辛苦,一一輸膏粱。
茶中雜詠。茶焙
鑿彼碧岩下,恰應深二尺。泥易帶雲根,燒難礙石脈。
初能燥金餅,漸見乾瓊液。九里共杉林,相望在山側。
茶中雜詠。茶鼎
龍舒有良匠,鑄此佳樣成。立作菌蠢勢,煎為潺湲聲。
草堂暮雲陰,松窗殘雪明。此時勺復茗,野語知逾清。
茶中雜詠。茶甌
邢客與越人,皆能造茲器。圓似月魂墮,輕如雲魄起。
棗花勢旋眼,蘋沫香沾齒。松下時一看,支公亦如此。
茶中雜詠。煮茶
香泉一合乳,煎作連珠沸。時看蟹目濺,乍見魚鱗起。
聲疑松帶雨,餑恐生煙翠。尚把瀝中山,必無千日醉。
皮日休
出身貧寒,咸通八年(867年)進士,咸通十年(869年)為蘇州刺史從事,後任太常博士官,居鹿門山,自號「鹿門子」,又號「閒氣布衣」、「醉吟先生」,其貌不揚,性情傲慢,詼諧好謔,詩與陸龜蒙齊名。魯迅說皮日休「是一蹋糊塗的泥塘里的光輝的鋒芒」。僖宗乾符五年(878年),黃巢黃巢軍下江浙,為黃巢「劫以從軍」;廣明元年(880年),黃巢攻佔長安並稱帝,國號大齊,皮日休任翰林學士,曾至同官縣。死因眾說紛紜,可能為黃巢所殺,也有人說黃巢兵敗,他被唐室殺害;嚴衍則認為皮日休並未參加黃巢叛亂,有說他投靠吳越錢鏐,也有人說他流寓宿州以終。新、舊唐書皆不立傳,《資治通鑑》有錄,但嚴衍認為此事近誣。《全唐詩》錄其詩,著有《皮子文藪》10卷,與陸龜蒙唱和《松陵集》十卷。 元稹《酬友封話舊敘懷十二韻》
風波千里別,書信二年稀。乍見悲兼喜,猶驚是與非。
身名判作夢,杯盞莫相違。草館同床宿,沙頭待月歸。
春深鄉路遠,老去宦情微。魏闕何由到,荊州且共依。
人欺翻省事,官冷易藏威。但擬馴鷗鳥,無因用弩機。
開張圖卷軸,顛倒醉衫衣。蓴菜銀絲嫩,鱸魚雪片肥。
憐君詩似湧,贈我筆如飛。會遣諸伶唱,篇篇入禁闈。
一字至七字詩‧茶
茶,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後豈堪誇。
《折枝花贈行》
櫻桃花下送君時,一寸春心逐折枝。
別後相思最多處,千株萬片繞林垂。
《菊花》
秋叢繞捨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杏花》
常年出入右銀台,每怪春光例早回。
慚愧杏園行在景,同州園裡也先開。
《春詞》
山翠湖光似欲流,蜂聲鳥思卻堪愁。
西施顏色今何在,但看春風百草頭。
《春遊
酒戶年年減,山行漸漸難。欲終心懶慢,轉恐興闌散。
鏡水波猶冷,稽峰雪尚殘。不能辜物色,乍可怯春寒。
遠目傷千里,新年思萬端。無人知此意,閒憑小欄杆。
《春別》
幽芳本未闌,君去蕙花殘。河漢秋期遠,關山世路難。
雲屏留粉絮,風幌引香蘭。腸斷回文錦,春深獨自看。
《離思五首》其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遣悲懷》其一
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奉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遣悲懷》其二
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遣悲懷 》其三
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元稹早期與宦官鬥爭,後期竟依附宦官,在江陵結交監軍崔潭峻,此一時期詩作多寫身邊瑣事,缺乏內容。元稹最擅長艷詩和悼亡詩,情真意摯,頗能感人,「實非尋常遊戲之偶作,乃心儀浣花草堂之巨制,而為元和體之上乘,且可視作此類詩最佳之代表者也」。李肇《唐國史補》卷下:「元和以後,為文筆則學奇詭於韓愈,學苦澀於樊宗師;歌行則學流盪於張籍;詩章則學矯激於孟郊,學淺切於白居易,學淫靡於元稹,俱名為元和體。」
元和六年(811年),裴洎去世,元稹為了謀求仕進,轉而依附藩鎮嚴綬和監軍宦官崔潭峻,出入於魏弘簡宅第,為時論所鄙。元和九年(814年)嚴綬奉命討伐淮西吳元濟,宦官崔潭峻隨作監軍,元稹隨軍前往。元和十四年(819年)穆宗即位之初大赦。元稹就因回朝述職的崔潭峻之薦,被提升為庫部郎中、兼「知制詰」,參與詔書的草擬。長慶元年(821年),元稹任中書舍人、翰林學士承旨,為朝臣所輕視。一日中書省同僚一起食瓜,武儒衡一面揮扇驅蠅,一面斥叱:「適從何處來,而遽集於此!」同僚聽了臉色大變。是年(821年)十月,裴度上表抨擊元稹與知樞密魏弘簡阻撓討伐幽州軍事,稹出為工部侍郎。長慶二年(822年),和裴度同拜同平章事,一度成為宰相,二月建議為徹底息兵,應立即解除裴度的兵權。後與李逢吉傾軋,出為同州刺史,改浙東觀察使。大和三年(829年),為尚書左丞,又出為武昌軍節度使,太和五年病逝於鎮。贈尚書右僕射。著有《元氏長慶集》六十卷、《小集》十卷,皆不傳。
白居易《偶吟》
人生變改故無窮,昔是朝官今野翁。
久寄形于朱紫內, 漸抽身入蕙荷中。
無情水任方圓器,不系舟隨去住風。
猶有鱸魚蓴菜興,來春或擬往江東。
唐朝李白《金陵送張十一再遊東吳》
張翰黃花句,風流五百年。
誰人今繼作,夫子世稱賢。
再動游吳櫂,還浮入海船。
春光白門柳,霞色赤城天。
去國難爲別,思歸各未旋。
空餘賈生淚,相顧共悽然。
唐朝李白《送張舍人之江東》
張翰江東去,正值秋風時。
天清一鴈遠,海闊孤帆遲。
白日行欲暮,滄波杳難期。
吳洲如見月,千里幸相思。
李白《行路難三首》之三 有耳莫洗潁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
含光混世貴無名,何用孤高比雲月。
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
子胥既棄吳江上,屈原終投湘水濱。
陸機雄才豈自保,李斯脫駕苦不早。
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
君不見吳中張翰稱達生,秋風忽憶江東行。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此作品純言退意,與《行路難三首》之一心情有異。以對比手法,前四句言人生須含光混世,不務虛名。中八句列舉功成不退而殞身者,以為求功戀位者誡。最後贊成張翰唯求適意的人生態度。整首作品之意三層而兩折。言虛名無益,是不否定事功之意。而功成則須及時退身,一為避禍,二求適意自由。這是李白人生哲學的基調。
李白《行路難三首》之一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首詩在題材、表現手法上都受到鮑照《擬行路難》的影響,但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兩人的詩,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封建統治者對人才的壓抑,而由於時代和詩人精神氣質方面的原因,李詩卻揭示得更加深刻強烈,同時還表現了一種積極的追求、樂觀的自信和頑強地堅持理想的品格。因而,和鮑作相比,李詩的思想境界就顯得更高。
李白《行路難三首》之二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雉賭梨栗。
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無嫌猜。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台?
行路難,歸去來!
這首詩表現了李白對功業的渴望,流露出在困頓中仍然想有所作為的積極用世的熱情,他嚮往象燕昭王和樂毅等人那樣的風雲際會,希望有“輸肝剖膽效英才”的機緣。篇末的《行路難,歸去來》,只是一種憤激之詞,只是比較具體地指要離開長安,而不等於要消極避世,並且也不排斥在此同時他還抱有它日東山再起《直掛雲帆濟滄海》的幻想。
天寶元年(742),李白奉詔入京,擔任翰林供奉。李白本是個積極用世的人,他才高志大,很想像管仲、張良、諸葛亮等傑出人物一樣幹一番大事業,可是入京後,卻沒被唐玄宗重用,還受到權臣的讒毀排擠,兩年後被《賜金放還》,變相攆出了長安。《行路難》即作于被迫離開長安時,感歎人生道路上的艱難險阻。李白少有大志,胸懷著《濟蒼生,安社稷》的理想,想輔佐帝王,成就偉業。他二十四歲“辭親遠遊”直到四十二歲才奉詔供奉翰林。因為他傲岸奔放,蔑視權貴,不容於朝。天寶三年,被逼出京,朋友們都來為他餞行,求仕無望的他深感仕路的艱難,滿懷憤慨寫下了此篇《行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