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要不要過來？」
方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時，一身紅衣的商店管理員一時反應不過來。
「啊？」
此處是城堡外圍侍僧們休息的獨立洋房，除了一樓的商店店面，二三四樓都作為侍僧們的寢室與交誼廳所。而難得今日大小姐大清晨就與戰士們出門探索，忙裡得以偷閒，除了布勞外的兩名侍僧也罕見待在交誼廳中怡然地品茗休息，卻沒想到，原以為沒半天不會出現的人偶少女居然已回到宅第，風風火火闖入侍僧別館，一出口就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他們侍奉的大小姐有著精緻又美麗的五官，一頭深紅茶色的波浪卷髮，沉金色雙眼平時一如這位大小姐的性格，冷淡而漠然，透明卻什麼也看不出來，的的確確就如同個人偶一般；雖然和戰士們相處久了而多了些情緒，卻還是太過淡薄，包括那言簡意賅的用詞……說句老實話，路德覺得，他們這位大小姐怎麼也讓人摸不透。
就像是現在。路德有禮不失疑惑偏了偏頭，與隔壁那有一頭褐色頭髮的卡片魔術師互換了個眼色。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靜默一會，路德決定還是要問個清楚，他謹慎挑選著用字，並不忘用眼神瞪向一旁顯得事不關己的褐髮侍僧；後者把玩著高禮帽，嘴叫那抹故作優雅的微笑讓路德突然產生一股想要打爆它的衝動。
「過來家裡。」
聖女之子面無表情張口，眼神偷覷向魔術師頰邊的四瓣菱花──他沒有和路德提過嗎？
「母親大人下了命令，說，路德要和梅倫一樣，加入我們。」聖女之子幅度很小的偏過腦袋，「布勞和梅倫，都知道。路德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路德極力按下心中驚濤駭浪翻湧的震驚，卻還是忍不住動搖了一下。他惡狠狠瞪著隔壁座知情不報還笑得滿臉惡質的某人，視線銳利得彷彿能燒出個洞來。
紅衣的商店管理員勾起一抹僵硬的微笑，為了面子，死挺著胸膛。
「嗯，這件事啊……那麼，大小姐想問的是？」
路德維持著自認有禮的笑臉，努力忽略心中滔天的怒氣，向前傾身時，髮絲落下一道道銀白的弧光。
人偶少女依舊有點困惑，彷彿思索般無意識側著臉蛋，半晌過去，少女突然頓悟。
「路德不知道，對不對？」語氣是無波瀾的肯定句，聖女之子看向在場的另一名侍僧：「梅倫沒有告訴路德？」
「大小姐，小的以為他已經知道了，這是小的的疏失。」
雖然話鋒轉到自己身上，魔術師依舊笑的人畜無害、氣定神閑，帶著些許捲度的髮絲落在瞇起後的長睫毛上，語氣真誠的讓人覺得無辜，卻只讓路德氣得唇角一陣抽蓄。
渾蛋，最好是不知道！這傢伙分明是在看好戲！對自己同事的惡劣性子了解不少的紅衣侍僧，暗暗開始模擬鞭死同事的可行度。
然而，人偶少女卻只是輕輕頷首接受了這個藉口，顯然的，這並不是她今日來訪的目的；少女重新將視線移回路德身上，再一次安靜的張開唇。
「那，路德要過來嗎？」
金黃琉璃光澤的玻璃瞳孔深處是淡淡的期望；縱然少女表現的平靜淡然，路德盯著她的雙眼，仍泛起一陣咋舌的衝動。略為移開視線後，銀髮侍僧開始思考該如何回應他的大小姐。
「這個嘛，大小姐，套句某人的話……」語至此，他橫了眼隔壁座挑起眉來的魔術師：「運氣也是有其走向。大小姐如果努力掌握一定會成功的。」路德笑了笑，憑空拿出一朵尚未綻放的花蕾，遞給了眼前雖失望仍不顯於色的嬌小少女，「尚未綻放的花朵才能給人無限遐想，凡事都知道了結局，大小姐也會覺得無趣吧？」
少女接下花朵，湊近鼻尖聞了聞，倏地抬起了暗金的眸。
「所以，路德覺得，會開花嗎？」
聽聞這沒頭沒尾的反問，商店管理員還是笑得自信優雅。
「只要認真照顧，花都是會綻放的，大小姐。」男子的笑容中，滲進了一抹幽玄與神祕：「屆時再來品味花的香味也不遲，您說是嗎？」
聖女之子沒有回應，只靜靜盯著侍僧的側臉，很久很久後，才平淡收回了視線。
「……嗯。」
或許是滿意了，少女接著轉向從頭到尾都在旁觀的另一名男人。
「梅倫要不要，也過來？」
幾秒鐘前給予的花被少女兩手交疊握在掌心，配上台詞甚至讓路德產生了：「啊，好像在求婚」之類的奇怪感想；雖然這次的確是事不關己，銀髮侍僧仍不知為何在心中小小吐槽。
大小姐……敢情您收一個還不夠，要一次收兩個嗎？
不知梅倫是否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這回，魔術師高雅的笑容首次多了分無奈。
「大小姐，我們說好了吧？」手指張合，梅倫變出一張黑桃的A，輕輕將其抵在唇上，「二十個冥府的印記才能擁有足夠的力量喚醒小的，大小姐不是也曾答應過會達成嗎？還差幾個呢？」
「……快要了。」
被梅倫這麼潑了桶冷水，聖女之子顯然是有點掃興，少女興致闌珊撥開肩頭幾縷深色的髮絲，斂起一池泛著光華的暗金波光。
「到時候，梅倫真的，會過來？」
「是的。」褐髮魔術師笑著拍拍少女的頭，迎向她不確定的目光，靜靜地做下承諾：「如果大小姐達成約定，梅倫勢必依約而行。」
而人偶少女選擇相信他的承諾。偏了偏頭，素來冷漠的表情中似乎多了分細細淡淡的隱約笑意。
「嗯，我知道了。」
梅倫漾起一抹優雅的微笑。
「嘛，一切的收支都會在最後歸於平衡，大小姐不需要想太多，不然小的會感到自責的。」眨了眨眼，梅倫彎下身，正視少女透明的金黃色眼瞳：「來了也不要浪費機會，大小姐要不要去樓下買點補給品呢？」
聽到隔壁坐某位狡猾的老千繞了圈又把話題拉回自己身上，路德在聖女之子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只可惜，他們一向英明冷靜的大小姐不知怎地，總是對那位褐髮侍僧異常聽話，身為商店管理員的他也只好認命站起身，在大小姐點頭後露出微笑。
「這邊請，大小姐。」
當路德再次回到交誼廳時，擺設舒適的沙發間只有褐髮魔術師一人，愜意地背著門口端著青瓷茶杯，氤氳的輕煙纏繞著青年微捲的髮。
想到他知情不報就覺得一股氣，不過路德也懶的發作，懶洋洋回到原位幫自己沏了杯茶，坐入柔軟的絨毛沙發內後，銀髮侍僧放鬆地啜了口紅茶，感覺餘香在嘴裡擴散，目光漫不經心望向一旁。
「如果大小姐達成目標，你真的要過去？」
坦白說，他滿質疑的。
「如果大小姐達成的話，是的。」
梅倫笑得看不清情緒，帶著白手套的指尖覆住空茶杯，也不見什麼特別的舉動，一翻手，茶杯內已重新注滿了紅茶；梅倫放入兩顆方糖後端起茶杯。
「畢竟是約定。況且，你我都缺少了些『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如果跟隨大小姐可以尋回，未嘗不是命運的安排呢？」褐髮魔術師的笑帶了分耐人尋味的深度，只不過很快又消失無蹤，「跟隨大小姐也是件不錯的選擇，不是麼？你又如何打算？」
這句問句指向的是路德。紅衣侍僧似乎也對同事自稱變換感到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沉思聳了聳肩，過了一會才意識到梅倫的最後一句。
「我？」路德皺眉，好半晌過去才停止了原本無意識撫摸瓷杯花紋的舉動：「的確是挺有趣的，不過，還是讓命運決定吧。」
「挺消極的。命運給的未來雖然無限，不過最終決定的依舊是個人的意識。」
「當初給了個這麼困難的條件的人有資格說我？我都懷疑你只是想讓大小姐知難而退！」路德不屑冷哼兩聲。
話題結束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繼續交談，彷彿約定好的一般，讓寂靜逐漸填滿了這棟侍僧別館。
和不遠處聖女之子所居住的宅院比，空寂一向是別館唯一的色彩，沒有喧囂、理當也沒有人氣，他們早已習於這種寂靜，有時候，路德甚至覺得，他似乎早已對時間的流逝感到麻痺。
不知過去多久，銀髮侍僧向後揚起頭，靜靜吐出一口分不清是鬱悶還是鬆一口氣的嘆息。
或許，他的確是羨慕的。關於宅院另一邊的生氣與熱鬧。
「……不管結果如何……」無意識的，路德喃喃起了唇，彷彿只是單純的自言自語，「只能希望，會是場有趣的秀了吧。」
梅倫瞥了眼一旁同為侍僧的夥伴，微微瞇起了眸。
「是啊，」他笑，指尖抽出的牌轉向，一張華豔的紅心Q：「就好好期待這場遊戲吧。」
＊
「大小姐，恭喜您……大小姐、大小姐？」
暗房一如既往，是闃暗中帶點灰濛的幽深。
金髮的少年管家微笑的話語倏地中斷，那雙同樣是金色的眼眸在暗房中總有一抹獨特的光澤，此時正懷著疑惑，忍不住伸出手晃過小小客人的眼前。
周遭一顆顆透明的寶石此時散落地面，如同星辰般在暗色地板上一閃一閃地折射著光；人偶少女正站在寶石所圍繞的地板間，雙手遮著眼，紅茶色捲髮吸收寶石反射上來的光點，宛如一尊不會動的精緻娃娃，對布勞的話語恍若未聞。
「大小姐，您聽的到嗎？」
布勞忍不住上前兩步，憂心地蹙起眉頭。
「……聽的到。」然後，傳來人偶少女淡淡的回應，而那雙手始終都沒有離開過少女的眼：「又抽到，多少錢？」
少女這擺明不想面對現實的態度讓少年侍僧不由得一陣哭笑不得。
「大小姐，這次不是錢袋喔。」
「……不是錢？」
原本，布勞覺得他的大小姐應該會感到開心，但不到一秒，金髮侍僧馬上發現他錯的厲害。
「……所以，又是阿奇和，伯恩？」
聖女之子發出無力的呻吟……雖然乍聽之下和平常的語氣沒有絲毫不同，淡漠又平靜。
腳邊堆放的除了一顆顆代表金錢的寶石外，尚有不少各色的晶狀解理，其中，深褐色與紫灰色占了絕大多數，而那色彩正彷彿是某人的髮色與外套色澤，疏疏落落的遍佈於地上。
在暗房得到已擁有的戰士時，聖女之子實際得到的會是那名戰士生前一小塊的魂魄碎片，這布勞當然知道。他看向地板上東零西落的各種色彩，隱約覺得耳邊有道聲音在暗暗竊笑，也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聖女大人明鑿，他真的沒有作弊。
「大小姐，也不是呢。您要不要張開眼睛呢？」
以上皆非的答案讓聖女之子不由得動搖了下，不過少女依舊很固執的搖頭。
「不可以。艾依說，不睜開眼睛，就看不到壞東西。而且一定抽不到。艾依說不要看。」
……大小姐，那是逗您來著。耳邊的竊笑聲愈來愈大，縱使是布勞也忍不住感到額測一陣抽痛……話說，既然抽不到，那您到底來做什麼？
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正當布勞希望有所突破而準備再次開口時，驀地，耳邊的呢喃訕笑不知何時停了，金髮管家驚訝地轉過頭，見到一抹紅色的影子跨過地上零散的散落物，俐落來到人偶少女面前蹲下了身。
「大小姐，這次不是什麼壞東西；應該說如果是的話我實在有點傷心啊。」
「……？」
聖女之子在聽聞這道低沉優雅的聲線時，因無預警而不禁僵了身子，仍遮在眼前的雙手猶豫的、一點一滴移了開來。
紅衣人影映入了金色的玻璃瞳孔，側過頭時，灑下一串銀色的光。
「午安，大小姐。今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少女表情顯示為呆滯。從遠處見到這幅景象的布勞認為，這恐怕是他們的大小姐史上最人性化的一次了；只見少女不太相信般，終於記得眨眼後，視線仍不住往後方游移，於是，金髮的暗房管理者只好再一次慎重開口介紹。
「大小姐，剛才來不及說。恭喜您得到了路德。」
聖女之子眨了好幾下眼，似乎直到此時才終於確認不是幻覺，少女不敢置信放下手，蒼白的關節指頭躊躇而遲疑的，在頓了幾秒後抓住銀髮侍僧的衣襬。
路德也感受到了袖子驟然多出的重量，然他只是笑了笑，讓少女真正安下了心。
「布勞，謝謝。」
「哪裡，這是我該做的，大小姐。」
布勞還是笑瞇瞇的，只有心中悄悄噓出口放鬆的嘆息，他瞧瞧聖女之子手上餘量不多的抽獎卷，聊勝於無的發問。
「大小姐，您要繼續進行召喚嗎？」
布勞的聲響提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人偶少女，安靜半秒，少女面無表情傾過了頭，沉金的眸迎上了少年的目光。
幾秒後，少女下定決心。
「那，繼續吧。」
點頭的同時，少女遞出紙劵，同時，暗房再一次地開始運作。
微光濛濛流轉。
＊
推開沉重的門扉，撲鼻而來的便是陣若有似無的紅茶香，以及混著糕點甜味的空氣。
當布勞一人推門進來時，坐在交誼廳內的梅倫已大略猜測到了結果，一雙翡翠色的眸子只有一慣帶點冷漠與疏離的冷凝。他支著頰，指間把旋著那頂不離身的高禮帽，淡淡起了唇。
「大小姐成功了？」
「是的。」布勞笑道，反身關上門，未脫去外套便直接在沙發上坐下，坐姿筆直的令人驚嘆：「大小姐今天運氣不錯，還另外召喚到一位戰士。」
隨後，他瞥了眼梅倫把玩高禮帽的動作，忍不住皺起眉頭。
「另外，可以請您把帽子收起來嗎？實在非常擾人。」
聽布勞態度有禮吐出無禮的句子，梅倫不置可否露出一抹苦笑，手一轉，那頂帽子如戲法一般消失無蹤。
「實在很傷人吶。」
「因為您不是大小姐。」
似乎也習慣了，魔術師不以為意撫上眼角的四瓣菱紋，彷彿若有所思瞇起一雙翠綠色的眸。
「不過，似乎越來越冷清了呢。有時候的確有點寂寞不是嗎？」
很久很久以前，當聖女之子剛被創造出來時，現在的聖女宅院還沒有被啟用，那時方創造出的聖女之子思維還不夠清楚，也比現在更來得僵化；直到聖女之子召喚出第一個戰士前，都是與他們一同居住於此學習的，雖然當時的情況也熱鬧不到哪裡去，不過如今人數只剩一半的侍僧別館內，梅倫突然提及此事，也不免有一絲緬懷。
那孩子也的確成長了許多。梅倫輕聲笑了笑，打趣一般朝布勞說道。
金髮侍僧瞥了眼隔壁的同伴，沒答話，過段時間後突然開口。
「……大小姐真的很拼命想讓你過去。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不過大小姐很敏銳也很細膩，我想不用多久，大小姐就能達成目標了。」說著說著，金髮少年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轉為輕輕的呢喃耳語，讓梅倫不由得驚訝瞥向了前者。
布勞頓了數秒，最後才猶豫補上最後一句話：「所以，我想……覺得寂寞的，只有我吧。」
面對同事突如其來的消沉，梅倫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靜了下來，隨後發現遲遲未更衣的金髮少年，才再度困惑開口。
「你平時至少會脫外套。真的這麼沮喪？」
「咦？什麼？啊，不是的。」布勞勉強從思緒中提神，混亂幾秒才聽懂梅倫的話：「也快是晚餐時間了，雖然大小姐應該還要出去一陣子，不過還是先準備的好，所以我等等還要回去。」
少年一邊解釋一邊撫摸著自己淡紫的絨布衣擺，眼神似乎又回到工作中去了；梅倫看著這樣的他，也不禁感到有點有趣。
「話說回來，我們之中最常待在大小姐身旁的人還是你呢。這樣還寂寞？」
梅倫承認他的性子一向惡劣，而且眾侍僧皆知；他看到少年不由得慌了下，但很快便重新鎮定下來，讓垂下的眼簾遮去那雙金眸中所有的情緒。
「還是有點不同……不過，那也不重要吧。」嘆息過後，金髮侍僧重新帶上那張有禮而挑不出毛病的溫雅笑臉，似乎已不想多說，站起身子：「那我先回去了，梅倫先生。」
梅倫沒有答話，只靜靜目送那道拉開門的身影，直到門闔上又平淡移回視線。
彷彿感到無聊般抽出一張紙牌，赤紅的菱格A呢，卡片魔術師的笑容滲進某種類似於自嘲的味道，將夾著紙牌的指尖轉向，然後輕描淡寫縮了下手指，紙牌已消失無蹤。
「寂寞啊……」
他仰望這間安靜而空盪的大廳，笑了笑，而後，困倦閉上了雙眼。
一人份的呼吸仍然迴響，永無止境的孤寂。
─The End─
〈後日談〉
「布勞的心情，不好？」
「嗯？」
晚餐結束後，打算開始收拾的金髮管家被少女拉住袖子，冷淡輕緩的聲音飄過耳畔。
布勞側著頭，對上少女與自己色澤相似的眸。
「剛才，布勞就，怪怪的。」少女淡然同時也真誠的說：「因為，路德過來？布勞心情不好？」
布勞怔了怔，一時間傻愣的張開唇，還不知該說什麼，少女已經接了下去。
「母親大人，一定也會讓布勞過來。」
沉金的眸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剔透感，少女面無表情的說，靜靜的、堅定的，讓布勞頓時忘了反應。
「所以，再等一下。我會把布勞一起帶過來，說好的。」
布勞呆然注視面前小小的主人，無機質的陶瓷臉蛋、琉璃般的瞳、情緒淡薄……卻很細心，而且敏銳。
當時那個不通世事的人偶女孩，什麼時候成長成這樣了呢？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不過大小姐很敏銳也很細膩。』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稍早前自己對著褐髮魔術師說的話，布勞突然想笑。
搞半天，鑽牛角尖的人是誰呢？
「……沒事的喔。」
少年溫聲，與少女持平了視線，金黃的眸子如一汪溫暖的泉。
他拍了拍少女的頭，如同久遠久遠以前常做的。
「所以，大小姐不用跟我保證什麼，也不必為我擔心呢。」
少女的心，他再清楚也不過。
所以，他會等著。無須任何言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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