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勒尼西看了看窗外，今天的天氣很晴朗。
清風透過圖書室廠開的玻璃窗，不時拂過少年披散的髮畔，讓全身包裹在長袖衣物中的少年稍微解了分暑氣。他帶著些許笑意，將注意力投回原先閱讀的字句。
其實，這種天氣還是該到外頭走走吧。
難得興起這個念頭，庫勒尼西偏了偏頭，抿著嘴角，又因捨不得讀到一半的書本，頓時陷入一種兩難的躊躇。
「……庫勒尼西，你還在這裡嗎？」
因聽到聲音反射性抬起眸，少年暫時忘了他的思緒，眼角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銀白身影，禮貌點了點頭。
「布列先生。」少年的語尾驚訝上揚，「您又來了。」
「我是又來了……」此時，布列依斯確定少年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不禁嘆了口氣，「不過，我上次來是早上八點的事了，庫勒尼西。」
「欸？」庫勒尼西一愣。
「……現在已經三點了。」布列依斯無奈，一雙紫色的眸彷若嘆息般，對上庫勒尼西茶色的瞳：「也就是說，你已經在圖書館待七小時了。」
「……有這麼久嗎？」庫勒尼西茫然。
「……」
布列依斯放棄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他瞧了瞧窗外明媚的光線，而後蹙眉再看向少年桌上那本蠅頭小字的厚重書籍，停頓半秒。
「去走走吧。」雖似邀約，庫勒尼西卻隱約能感覺到其中那不容自己拒絕的氣魄，「城堡後頭的草地有不少人在，你剛好也需要放鬆。」
「……是。」
＊
「唷，難得見到你啊！」
「小少爺終於想出門了？」
「喔！居然是庫勒尼西啊！真稀奇！」
剛被布列依斯請到外頭散步，眼睛還沒習慣光線，庫勒尼西已經接收到四面八方為數不少的問候。
少年在心中暗暗拉起一抹苦笑，看樣子他的形象被固定的很徹底，連走在後方的布列依斯都只是微動了下肩膀，無聲在覆議他人的見解。
終於能夠看清面前的景色後，少年不動聲色掃過在場的人影，然後吃驚的發現幾乎是全員到齊了，顯然這天氣真的會讓人想曬曬太陽放鬆放鬆，就連一向待在圖書室的他，在盯著文字七個小時 (據說)後，看到日光與綠景也忍不住覺得鬆了口氣。
因為平時鮮少與夥伴交流，面對這麼多人時，少年顯得十分不知所措，在場的人中，唯一算的上是朋友的布列依斯被弗雷特里西拉走後，少年對於熟人都不在這件事產生了一點哀怨，他四處看了看，最後相中不遠處一棵樹木，緩緩靠下噓出口氣。
前方一群人吵吵鬧鬧，庫勒尼西彷彿也被那愉快的氣氛感染，鬆懈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閉上眼睛準備一憩。卻在這時，少年上方兀地傳來一道懶散的人語。
「你特地出來睡覺嗎？」
庫勒尼西一怔，下一秒，頭頂一陣窸窸窣窣，一個人影突然在眼前放大，幾乎貼上了他的鼻尖。
「……！」
庫勒尼西嚇了好大一跳，只是表面仍維持不動聲色；他愣了很久，才從那雙紫色的眸子中認出來人的身分。
是傑多。
年幼的貧民窟之王俐落翻身下樹，針織斗篷一時晃了庫勒尼西的視線，待他回過神時，男孩已站在他面前，滿面狐疑地四處張望，也不知是在做什麼。
「……那隻東西今天沒跟著你嗎？」找什麼找了半天，傑多突然迸出一句話，「我好像沒有感覺到牠的氣息……」
呆了幾秒才猜出傑多指的是深淵，庫勒尼西搖搖頭。
「召喚深淵很耗力氣，所以他今天還是休息比較好。」
「喔。」
傑多聳聳肩，似乎也只是隨口問問，沒特別在意的樣子。
身為庫勒尼西少數的熟人加友人，傑多的出現顯然讓這位不善交際的少年鬆了口氣，庫勒尼西眨眨眼，主動找傑多攀談起來。
「傑多，你……一直都在這？」
「嗯，剛剛你那邊人太多就懶的過去了。」
「……這樣啊……」
「不過你居然會下來，你不是一天到晚都躲在圖書館嗎？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唔……其實是我好像看了七個小時的書，所以布列先生把我帶出來休息。」
「……好像？」
「因為我不記得自己看了這麼久。」
庫勒尼西老實回答，換來傑多一陣傻愣無言，好半晌過去後，男孩才一臉莫名決定不要與面前這位大書呆討論任何有關書本的話題。
「隨便啦。」
草率結束話題，傑多學習庫勒尼西，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稀疏光影遊走在兩人的髮與臉，前方是陣陣歡笑的鬧語。庫勒尼西享受一般瞇起眼睛，任由微風吹亂一頭細密的髮。
「你們一直都這樣嗎？」
「啊？」傑多呆了一呆，而後才順著庫勒尼西的視線了解他在問些什麼：「啊，偶爾啦，一群老男人還可以吵成這樣，每次都吵到我睡午覺。」
說到這，傑多往上頭的樹枝指了指，示意他的午睡地點，而後又像補充般聳聳肩。
「不過也有不少像你一樣孤僻的。例如瑪格麗特和那顆紅磨菇頭；然後還有一些不知道出來幹麻的，例如那個、那個，還有那個。」
傑多彷彿在介紹似的，一個一個朝旁邊的少年仔細講解；庫勒尼西隨著傑多的指尖一一望去，分別看到站在人群外圍的馬庫斯、阿修羅與坐在不遠處假寐休憩的古魯瓦爾多。
庫勒尼西覺得他需要進一步解釋，於是又轉頭看向了傑多；男孩察覺他的疑惑，也沒讓他失望開口說明起來。
「反正一群神經病。那個面具男和白癡忍者幾乎每天站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個睡王子也很常來這喝下午茶睡覺。」
傑多的解釋依舊沒解釋到什麼，而且庫勒尼西覺得，依男孩的定義，那每天來這裡睡午覺的某人……或許也不太能說是正常人。
不過這感想庫勒尼西當然不會說出口。少年心不在焉點著頭，然後繼續把注意到的疑問問完。
「所以大家下午都會在這嗎？」
「如果沒下雨沒出任務的話。」傑多打了個哈欠，「平常雪莉艾茵和那個狗耳小鬼應該也會在，可能是去找大小姐了吧？」
狗耳小鬼……
庫勒尼西沉默了下，還是忍不住說了。
「其實你應該沒大他多少喔，傑多。」
「你也沒大我多少吧，閉嘴啦。」
傑多很快就回了一句，紫色的眸也微微瞇著，像在表達他的不悅。
庫勒尼西見狀，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真是不好意思呢。話說回來，大小姐呢？」
「哪知。她平常又不會出來。沒去找你那就應該……」
「傑多！庫勒尼西！」
遙遠處傳來的叫喊頓時讓傑多停止發話，男孩把眼瞇得細細的，彷彿沒看到來人卻已知道了來者。
「阿貝先生。」
眼看傑多沒有打招呼的意願，庫勒尼西只好代替前者微笑開口；橘髮男人走近後，也跟著揚起了一抹與他的眸色相近的爽朗笑意。
「唷，難得看到你會出來啊，庫勒尼西。」
每個人見到他都這句話，庫勒尼西決的幾乎快麻木了；另一方面，年幼的紫髮男孩則皺起臉。
「大叔，你過來幹麻？」
「阿貝爾啦，傑多，你就不能好好叫一次我的名字嗎？」
阿貝爾登時無奈，然而似乎也習慣了，他反射性抱怨完後很快正了臉色。
「大小姐叫全員集合，她好像要開下午茶會。」
「下午茶會？」傑多揚眉：「大小姐什麼時候辦過下午茶會了？」
阿貝爾聳肩：「不知道，艾茵說的。」
傑多的眉毛愈揚愈高，正當他欲發話的當兒，驀地，旁邊又傳出了不屬於在場三人的聲音，由於來的太突兀，三人都驚起了身。
「嗯，這是我們和大小姐提議的唷，因為大小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傑多等人驚魂未定疾轉過頭，然後見到滿臉疑惑的少女抖著耳朵，偏頭的同時，一襲紫紅色長髮隨著她的動作蜿蜒落下。
「你們怎麼了？」
「妳來不能出個聲嗎！」
傑多瞪著罪魁禍首，庫勒尼西則擔心著人偶少女的情況，蹙起眉梢。
「大小姐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艾茵選擇先回應栗髮少年的問句。
「我們去找大小姐的時候，大小姐正好從暗房出來，臉色就不太好了。」艾茵邊回想著，一邊感到不可思議：「噢，可大小姐還是面無表情呢。不過我從來沒看過大小姐的眼神那麼銳利，她看布勞的眼神連雪莉都覺得布勞好像會被分屍……」
貓耳少女撐著頰，眼神回憶般投向遠方，若無其事的口吻彷彿只是在談一頓午餐，而後淺淺笑了笑。
「所以，我們就建議大小姐出來放鬆心情，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當被艾茵那雙太過清澈的藍色雙眸盯著的時候，很少人能夠說出拒絕的話語，況且的確是沒什麼問題，幾人分別聳肩或搖頭，而後阿貝爾四處望了望，突然困惑的出聲。
「既然要舉辦茶會，那大小姐呢？」
「嗯……」
艾茵抖了抖耳，抿唇。
「大小姐說還要再去找一次布勞，還說多妮、薩爾卡多先生和蕾格小姐來的時候都沒有慶祝，現在正好可以慶祝一下。所以我們就先過來準備了。史普拉多去找薩爾卡多先生和瑪格小姐了……啊。」
突然想到什麼，艾茵猛地眨了眨眼，將視線投向庫勒尼西；後者則滿面的疑惑。
艾茵尷尬笑了笑。
「但我跟史普拉多說尼西你在圖書室呢……呃，我不知道……」
庫勒尼西又一次湧起苦笑的衝動了，他好意打斷少女接下來的話語。
「我想，史普拉多看到我不在應該會回來吧。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先來準備呢？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嗯，這樣啊……」艾茵睜大眼，「這個，一時要我想也……啊，不然，可以請尼西、傑多和阿貝先生幫我鋪桌巾和擺餐具嗎？這很簡單的。我想去廚房看看，以免多妮和雪莉出事……」
艾茵似乎愈說愈擔心，細細的眉頭皺了起來，既苦惱又惹人憐愛，當庫勒尼西三人答應之後，少女顯而易見鬆了口氣，急急忙忙站起身子準備離開。
「那麻煩你們了。」
低頭行禮，艾茵再度無聲無息消失了。庫勒尼西一邊讚嘆少女的輕巧，一邊看向一同被託負任務的兩人。
「那麼，我們……」
話還沒說完，庫勒尼西馬上被傑多打斷。
「很簡單啦，交給我！」
語畢，年幼的男孩扛起艾茵給予的茶會用品，就這麼大無畏的朝不遠處眾人聚集的草地邁去。
被留在後頭的庫勒尼西與阿貝爾交換了一瞥，兩人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好奇，於是，由阿貝爾起頭，庫勒尼西在前者背後，不約而同跟上傑多的腳步，想看看男孩打算如何處理。然而，在親眼目睹傑多的處理方式後，不僅是阿貝爾，連庫勒尼西也忍俊不住勾出了一抹苦笑。
頤指氣使──庫勒尼西心中，的確是冒出了這個成語；他壓根沒想到傑多所謂的「交給我處理」，居然是沿路把東西丟給別人，然後……全部叫別人處理。
曾經的貧民窟之王端起架勢來果真氣勢十足，只見男孩腳步輕快，嗓音輕脆而高昂，發號施令的動作更是嫻熟無比，不一會時間手上已清空了；比較令庫勒尼西訝異的是，雖說接到傑多近乎命令的要求，卻沒幾人露出不悅的模樣。果然是因為年紀比較小的關係吧？還是根本就習以為常了？庫勒尼西心底暗忖，一邊又覺得有點好笑。
經傑多發號施令、眾人分工合作下，場地的佈置輕輕鬆鬆就完成了，戰士們或待在樹蔭下、或坐在椅子上，自成一股奇妙的平衡；不久，史普拉多也帶著原本待在城堡中的其他人加入，或許正因為這是他們那一貫淡漠的大小姐首次提出要舉行茶會，眾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懷有一股好奇。
領著幾人加入草坪後，史普拉多眼尖發現了幾乎快與樹蔭融為一體的栗髮少年，不知為何，在接觸到庫勒尼西的視線時，史普拉多雙眼倏地一亮，然後轉而小跑步至少年面前。
「尼西！」
史普拉多站定腳步，一頭蓬鬆的褐色髮絲散在頰邊，略為掩住了他的眼。
「你今天不在圖書室嗎？我找好久呢！」
史普拉多的鬢角還留有一點汗水，顯然的確費了些工夫。庫勒尼西聞言也不禁感到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因為今天正好出來散心。」
至於散心的理由庫勒尼西自動忽略；見到少年歉仄垂下雙眸的模樣，史普拉多也無暇追問，只是急急忙忙揮手，口吻跟著染上些許慌張。
「沒有啦！我沒有怪尼西的意思！我只是……！」
「嗯？」
索迪亞克族男孩的反應讓庫勒尼西困惑了，少年偏著頭，眨了眨眼，好半晌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嗯，我知道。」說話時，庫勒尼西臉上還掛著尚未褪去的笑意，「倒是，我們先別提這件事了，艾茵她們回來了喔。」
「咦？」
男孩睜大了眼，反射性回過頭，果真見到一群女孩嘻笑著逆光接近，午間的光線疏疏落落，在少女們的髮絲間鍍上一層精緻的光澤，隨著清風的來向蕩漾。
「艾茵姊姊！」
史普拉多興奮的高聲呼喊，不遠處，少女們也停止交談，其中，紫紅長髮的女孩傾過了腦袋。
「啊，史普拉多！」
艾茵碧藍的眸閃過一道歡喜色彩，身邊兩位長相如出一轍的雙子們也暫停爭吵，紅色與紫色的華麗裙襬隨著她們的步伐晃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同花朵綻放。
「大家都到齊了嗎？」
艾茵蹦蹦跳跳來到史普拉多與庫勒尼西落足的樹蔭下，難掩好心情地顫了顫耳朵，語調輕快而明亮。
史普拉多重重點頭。
「嗯！」
「太好了。」少女露齒微笑，「下午茶也快好了，大家準備一下吧，我想大小姐也差不多要──啊，大小姐！」
前一句話還沒說完，艾茵就因發現人偶少女的身影而興奮地呼喊了起來，不過嚷到一半，長髮少女驀地因發現什麼而頓住聲音。
「咦？」艾茵皺眉：「大小姐後面是不是……有人？」
聽艾茵這麼一說，庫勒尼西與史普拉多也反射性地轉向了人偶少女的方向；少女那頭奢華的紅茶色髮絲迎風在半空畫弧，而，在身後，果真有兩抹陌生的人影尾隨，甚至依史普拉多的視力，還可以辨認出那分別是一位深色膚色的女性與一名看不太出性別的高挑人影。
「啊，該不會是新人吧？布勞給大小姐新人了嗎？」
史普拉多靈光一閃，朝著自家姊姊問道；艾茵則困擾的偏著腦袋。
「唔，或許是呢？大小姐的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哎，先不說了，大小姐來了，先叫大家坐好呀。」
或許被長髮少女興奮又緊張的模樣感染，面前兩人沒作多想便依言而行，幾聲呼喝過後，當聖女之子來到時，首先面對的便是自己的戰士們那異常沉默的場面。
「……」
紅髮金眸的人偶少女顯然是很不適應，不自覺歪過腦袋，摸摸臉龐確定自己沒沾到什麼，少女只好沉默不語的一一與一雙雙眼睛對視。
等了一會等不出什麼端倪，沒辦法，少女只好自己開口了，緩緩的。
「……發生，什麼事了？」
疏不知道自家戰士正因自己打破沉默而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方才實在安靜得可怕──聖女之子依舊不解打量著眾人，心中困惑甚至更高了幾分。
完全沒人回答的情況下，聖女之子罕見皺起眉頭，隨便挑了隻離自己最近的點起名來。
「……利恩？」
「欸？啊？呃？我？」此時，利恩的心情宛如被老師點名的學生：「這……可、可能因為大小姐妳剛才都不說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吧？沒事沒事，啊哈哈……」
聖女之子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隨後，她轉過身，讓跟在身後的兩名陌生人影站到了眾人面前，所有人的好奇心也正無限制的向上增長。
「介紹一下，新人。」
少女指尖指向站在稍前的人影，一頭墨黑的髮與華麗的紅黑色調衣裝，乍看之下應該是個男性，那端整得太過秀麗的臉上面無表情，就連眼神都是冷凝的深沉。
而看著他，不知怎地，一身紫色洋裝的金髮少女陡地蹙起眉頭，彷彿不悅，更彷彿是一陣不明的記憶翻湧，只是如何翻找皆徒勞無功。
聖女之子沒發現到角落這邊少女不明顯的異狀，只清淡起了唇。
「這個，瑪爾瑟斯。使用戰斧。」
帶有一貫簡潔風格的介紹，聖女之子歪著腦袋，兀自思索半晌，確定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後，暗金瞳孔轉向了第二名膚色黝黑的短髮女子。
「然後，這個是……」
「啊！隊長！」
少女的話語來不及說完，站在名為瑪爾瑟斯的男人身後，陌生女性突然如同發現什麼般大喊出聲，一瞬間已蓋去了人偶少女的嗓音。
朝著她用力揮手的方向，眾人彷彿也受到吸引般轉過頭，並且見到隊伍中一貫優雅的金髮女性罕見露出尷尬神色，默默的迎接眾人的注目禮。
白皙頰色因尷尬染上一絲玫瑰般的淡粉，一時間，成為眾人注目對象的美麗女性彷彿無言應對，好半晌才輕聲吐出一句淡淡的責備。
「……佛羅倫斯，大小姐還在說話。」
「咦？啊，哈哈，對喔，差點忘了。小女孩，對不起啊！」
名為佛羅倫斯的女子爽朗咧出一抹弧度，舉止大方拍了拍少女的後背；而少女似乎也沒有在意的模樣，安靜偏頭轉向了蹙起眉頭的金髮女性。
「艾妲跟，佛羅倫斯，認識？」
「是的，大小姐，佛羅倫斯是我的朋友。」
「嗯。」聖女之子點頭表示理解，而後順勢便張口道：「那，佛羅倫斯，就交給艾妲介紹。」
語至此，不知為何看了角落幾名少女一眼，聖女之子頓了頓。
艾茵彷彿要為少女加油似的，手掌悄悄在胸前握起拳頭。
「……還有，那個。大家，最近都，很努力。」
雖然平時就分很多段，但此刻似乎更加變本加厲；少女面無表情的結結巴巴，期間不時往艾茵等人的方向移去視線：「所以……嗯，謝謝，大家。」
聖女之子彎下身，優雅而緩慢，流淌下一蜿紅茶般深邃的髮絲，在光影錯落間，美麗而聖潔。
「今後，也請大家，多多指教。」
說完之後，人群間好一陣子沒有反應，異樣的安靜瀰漫開來，讓人偶少女緊張抬起了眸；然而，正在這時，少女的動作仿若一根導火線，轟地一聲引爆了空氣。
「大小姐，辛苦啦！」
「啊，聽了有點害羞呢……」
「喔，我家的大小姐終於也長大了！」
……
在眾多音色不依的回應中，聖女之子靜靜回到角落，貓耳少女微笑的模樣讓她安心不少，握著桌子兩旁鮮紅與紫色的洋裝衣襬，她掃過褐髮男孩深琥珀色的雙眸，最後定在了陪伴她最久、也最為熟悉的兩名人影上。
栗髮少年與紫髮男孩交換一瞥，同時笑了。
「「大小姐，未來也請多多指教。」」
──願我們能在這無光的世界中，點亮一束光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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