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開眼時，一切都還不太清楚。
黑暗中勾勒著幾許光點，將狹小空間映照成一股透著朦朧昏光的昏暗，然而縱使排除這些因素，他卻依舊像一遍零散的拼圖，感覺腦袋一遍令人心驚的空白而迫切的需要重組。
在一切仍不夠清楚的情況下，對週遭的感官皆渾渾噩噩，他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令他更混亂的對話，然後掙扎著，試圖擺脫這禁錮住意識的無形枷鎖。
「……您運氣真好呢，大小姐。」
「嗯。托你的福，布勞。我很感謝。」
「這是我該做的，您不需要感謝我什麼……啊，他似乎醒了呢。」
「嗯。」
一陣窸窣後，他感覺有人來到自己身前。
「大小姐，我來位您介紹。恭喜您得到了……」
發現自己能動了，他緩緩睜開眼睛。
「……薩爾卡多。」
然後，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那道淡然而平靜的金色波光。
＊
「恭喜您得到了──薩爾卡多。」
當青年睜開眼睛時，聖女之子維持著一貫的淡漠。
面前的青年擁有非常端整的容貌，褐色肌膚融在暗房週遭的灰濛中，只突顯了他那頭惹眼的亞麻色髮絲，與膚色對比般在黑暗中畫著自己的色彩。
可能方清醒意識仍很模糊，青年那雙銳利的深紅眸子此時有點失焦，似乎被困或所填滿，雖然睜開了卻遲遲不見下一步動作；聖女之子看著青年的僵硬與反射般的戒備，依舊保持沉默等待青年自行理出頭緒。
「這裡是……妳又是什麼？我……唔……」
看來資訊仍在混亂中；人偶少女觀看青年貌似頭痛而摀住前額，面無表情偏過腦袋。
「我是炎之聖女大人所創造的人偶，召喚你返回現世之人。這裡是影之世界，死者的世界。」
「影……死者？」
「是。」
看到青年還滿臉搞不清楚，聖女之子淡然補充：「也就是說，你已經死了，薩爾卡多。」
「死了嗎？」
名喚薩爾卡多的青年深深皺起了眉，然而，卻沒有太過驚訝的模樣。逐漸找回身體的控制權，他緩慢試著動了動手指，已恢復冷靜的紅眸帶了分深不可測的光芒，打量起面前自稱聖女之子、紅法金眸的人偶少女。
少女陶瓷材質的臉上鑲了兩顆琉璃金黃色的美麗眼珠，彷彿光看著她的雙眼就能看出少女所有的情緒與思緒，卻又因太過透明，一時間卻什麼也無法看清。
面對彷彿內有含意而顯得高深的視線，薩爾卡多不是很信任勾著笑。
「所以呢？我應該死了，又為什麼會在這裡？要說這是夢境也太可笑了。」
「並不是，夢境。是真實。」
冷靜接下青年銳利得彷彿能刺穿自己的視線與質問，人偶少女不卑不亢回應，而後一頓。
「你已經死了，而且因為心中還有遺願，才會回應我的召喚。」
「回應？我嗎？」
青年發出充滿挑釁與諷刺的碎笑，聖女之子選擇不理會。
「我能幫助你回到現世，這是召喚你的我的責任。相對，你也要幫助我。」
少女的聲音含著一股力量，然而，青年卻只是不屑而高傲的揚起下顎。
「我可不認為妳有什麼能幫我。再說了，連交易內容都不能說清楚，還能要誰指望它是筆沒問題的交易？在我看來我可沒有奉陪的必要。」
「……」
似乎有點意外聽見青年這樣的回應，人偶少女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偏頭想了一會，沉默之中，還不時偷偷覷向一旁微笑待命的金髮管家。
「……嗯，是我不對，對不起。」困惑下，少女還是反射性地先道了歉，而後遲疑補上一句：「薩爾卡多……有記憶？」
聽到這句話，亞麻髮色的青年一開始是笑了，充滿某種說不出的冷意。然而，在幾秒過去後，那雙原本冷凝的眸產生些許動搖，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推移，凝結在眼角的高傲似乎也出現了破碎的徵兆。
也從青年的眼看出端倪，人偶少女安心噓口氣。
「看樣子沒有召喚錯。我還以為布勞給我不對的靈魂呢。」
喃喃自語沒有逃過金髮管家的耳，少年的笑頓時僵硬不少，忍不住開口抗議。
「大小姐，我還不至於做這種事，況且偶爾的確會有擁有記憶的戰士。」
「嗯，對不起。」
乾脆道歉後，少女重新轉頭面向有些許慌亂的青年。
「死亡後會失去生前的記憶，我能幫助你找回遺失的記憶脆片，當記憶跟靈魂全部回來後，你就可以『復活』，完成生前的遺願。薩爾卡多，你的遺願是什麼呢？」
少女的話語沒有獲得回應，褐膚青年自己似乎先落入了一陣不確定的迷霧。沉默籠罩在眾人週遭，等了一會，在聖女之子打算放棄的前一刻，兀然，青年微微張開唇瓣，吐出一句輕輕的、彷彿一碰即會破碎的呢喃耳語。
「……蕾格烈芙大人。」
像是追憶什麼，充滿崇敬與緬懷的輕柔音調。薩爾卡多微瞇著眼，抬起頭來。
「蕾格烈芙大人，我印象中有這個名字。」
「……是嗎。」
不知為何，人偶少女面露驚訝，甚至罕有的張大雙眸。
「……哎呀，看樣子您運氣真的很好呢，大小姐。」
一旁，名為布勞的少年管家也溫和的笑了；兩人的互動似乎都意有所指，讓搞不太清楚狀況的薩爾卡多不悅皺起眉頭。
當褐膚青年正要發作，搶先一步，聖女之子打發布勞抬起了頭。
「薩爾卡多的記憶中有蕾格烈芙這個名字？此為薩爾卡多想要尋找的人嗎？」
依舊不懂少女想表達什麼，薩爾卡多持續皺眉。
「我剛剛是這麼說的。至於是不是我想找的人，我都沒記憶了你以為我會知道嗎？」
充滿莫名火藥味的後半段話被少女同幾分鐘前一樣選擇性忽視，沉吟半晌，靜靜的，少女將視線對上青年的眸。
「薩爾卡多想要找的人，我可以讓你見到。另外還有回復生前的記憶，這是我能給予的幫助。而我希望薩爾卡多能幫助我的，是為了我戰鬥，遵照我的指令，剷除所有在前方的敵人。」
話至此，人偶少女靜靜抬起了手，如同邀約一般。
「我已說明薩爾卡多想要知道的部份。那麼，薩爾卡多，你是否願意回應我的召喚？」
聖女之子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沒了動作，安靜舉在前方的手默默的等待青年的回音，直到幾秒後，那雙眼角暈有紅暈的赭色眸子逐漸下定決心。
薩爾卡多屈下膝，輕輕的，執起了人偶少女的手。
他這麼說了。
「是的，大小姐。」
＊
翌日清晨，當薩爾卡多被扣門聲吵醒時，眼角仍帶有一分困倦，一時間，尚未運轉的腦袋還搞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等到門敲起了第二輪，終於清醒過來的青年才懶洋洋翻身下床。
對了，自己似乎死了。
薩爾卡多前去開門的途中，才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稱為「神奇」也不為過的事件。已死的自己失去記憶，然後因遺願未了被召喚到亡者的世界──影之世界，成為一個人偶的手下，並且又在昨日下午見到了蕾格烈芙大人。
蕾格烈芙大人。雖然不記得她究竟是自己的什麼人，但，很重要應該是無庸置疑的吧。
開門後，薩爾卡多首先是對面前空無一人的影像愣了一下，下一秒才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忙不跌低下頭，然後果然見到嬌小的新主人正一臉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瞧。
「大小姐，這麼早妳怎麼來了？」
薩爾卡多揚揚眉，側開身體讓少女進門。
「……唔，因為昨天，不小心又、聊到早上，被布列罵。」
聖女之子有點支吾其詞，顯然不是很想多說；因剛來不久而聽不太懂的薩爾卡多也沒追問的意思，只聳了聳肩。
「而且不早了，大家都在吃早餐了，是薩卡睡太晚了。」
聖女之子以認真的態度補充的下一句話讓薩爾卡多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良久，他只能在一次聳聳肩當作沒聽到。
「大小姐，妳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妳到底來做什麼？」
「嗯，差點忘記了。」人偶少女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眼神卻突然閃過一道被提點的光：「來找薩卡出任務。去斬影森林，試能力。」
「任務啊……」青年撥開擋住視線的亞麻色髮絲，微微瞇起了眼角，讓那抹紅暈畫出一線細細的弧：「蕾格烈芙大人會去嗎？」
沒有理由，他只是反射般這麼說而已。
「還沒有決定。薩卡想要跟蕾格一起去嗎？」聖女之子思量般眨了眨眼：「嗯，那今天就薩卡根蕾格跟尼西。半小時後大廳集合……薩卡半小時夠吃早餐嗎？一個小時？」
「半小時就夠了，不過大小姐……」
事情總算交代到一段落，此時，薩爾卡多總算找到機會把一直存在心理的疑惑問出來。
「為什麼叫我薩卡？」全名是薩爾卡多，起碼也是挑前兩個字或後兩個字吧？
「暱稱，比較好唸。」
人偶少女無辜眨了眨眼，不明白青年問這個問題的目的。
「……那薩爾吧？為什麼是薩卡？」褐膚青年依舊不太理解。
「薩卡比較好聽。」少女照實答了之後，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她偏著頭，遲疑的補充：「薩卡不喜歡的話，可以叫薩爾。」
「這個嘛，其實叫什麼都沒差，薩卡就薩卡吧。大小姐，那半小時後大聽見了？」
「嗯，薩卡掰掰。」
側臉浮現不明顯的安心情緒，聖女之子輕輕推開門離去。
＊
第一次來到斬影森林，薩爾卡多絲毫不掩飾情緒的皺起眉頭。
陰暗的森林、燠悶的溼氣、不祥的氛圍。
真是令人厭惡的地方。
亞麻髮色的青年不悅拍開道路旁檔到視線的垂枝，彷彿不太自在動了動義手，將嘀嘀咕咕的抱怨藏回心底。
這些水氣的確讓他非常不爽，不過蕾格烈芙大人一句話也沒說了，他只好繼續忍氣吞聲。
聖女之子到底為什麼要帶他們來這種鬼地方！瞧瞧這噁心的泥巴和溼氣，薩爾卡多誠心覺得不用等找回能力，他的身手會先在這環境下生鏽。
走在前頭探路的人偶少女沒有發現青年那已溢於言表的焦躁，然而，薩爾卡多後一步的栗髮少年可看的一清二楚，已經觀察好一段時間的庫勒尼西終於在青年第八次甩動自己的義手後，決定向他搭話。
「薩爾卡多先生還不習慣這邊的天氣吧？」
少年微含笑意的嗓音除了薩爾卡多，連帶也將前方兩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一時間，成為注目中心的青年不禁一怔，而後反射般回應便脫出了口。
「地面上的空氣果然一直都那麼骯髒。」
「……嗯？」
或許是因為有點前言不對後語，庫勒尼西呆了呆後首先是發出疑惑的音節；然而，因這番發言而愣住的人不只庫勒尼西，薩爾卡多自己也感到不協調的皺起眉梢。
「地面」、「果然」、「一直」？
在那微薄的記憶中，他是「導督潘德莫尼」的居民沒錯，所以，自己會反射性說出這些字彙也是正常的。然而其實在這之前，薩爾卡多一直對自己的記憶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畢竟突然被告知已經死去又毫無生前的記憶，依他的個性，從未懷疑那份「生前」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思索著反射性脫出口的話語，薩爾卡多一時間也忘了斬影森林那令人不舒服的空氣，兀自陷入沉思之中，甚至連人偶少女放緩腳步，慢慢落到身邊也渾然未覺。
紅髮金眸的人偶少女盯著薩爾卡多瞧了瞧，也沒出聲打斷他的思考，靜靜和隊中另外兩人聊起天來。
「蕾格跟薩卡以前認識嗎？」
「嗯？」不遠處的金髮女孩頓了一秒，思考了會：「吾很多事已記不清了，然似乎是這樣沒錯。薩爾卡多曾乃吾的下屬。」
「不是曾經，蕾格烈芙大人，我現在依舊效忠於您。」
正當聖女之子想發話時，薩爾卡多先一步回過神來，帶有澄清意味的抗議。
「薩爾卡多，吾的身分如今與汝同之，皆為大小姐的戰士。」
金髮少女靜靜開口；薩爾卡多反射性望向昨日方宣佈忠誠的新主人，卻依舊只有看到人偶少女一張萬年不變的面無表情。她抓著貴族少年寬大的衣襬，任由後者小心翼翼帶她避開路面的坑洞，只有那雙沉金的琉璃眼珠內流入某中沉思。
「我記得，薩卡來自潘德莫尼。所以，蕾格也是？」
當蕾格烈芙與薩爾卡多皆點頭表示同意後，人偶少女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興奮，她收緊抓住庫勒尼西衣擺的指節，揚起了臉蛋。
「唔，尼西也是導都的人，對不對？」
人偶少女這句發言不禁讓薩爾卡多打量起面前這位貌似柔弱的少年，暗紅的眸中閃現一絲訝異；然而，少年本身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自然又溫和笑了笑。
「是的，大小姐。不過大小姐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呢？」
庫勒尼西的疑問讓聖女之子不由得一呆，眨了眨眼。
「唔……因為，突然想到。」
「這樣啊……」
說意外也沒有很意外的樣子，庫勒尼西苦笑著嘆息。
短短的交流很快就結束了，幾人繼續沉默的向深處走去，光線也隨著他們的腳步而益發稀薄，一時間，薩爾卡多甚至恍惚的覺得，他們正朝著無光的深淵前行。
幾人彷彿有默契的在這氣氛中保持肅靜，不知過了多久，走在最前頭的金髮女孩兀然停下腳步，因為太過突然，來不及反應的人偶少女還差點向前撲倒，及時讓一邊的庫勒尼西拉回。
「蕾格烈芙大人，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薩爾卡多瞥了眼隔壁發生的小插曲，很快就把注意力移回自己的前上司上，發問。
然而，蕾格烈芙沒有回答。頓了一秒後，金髮少女選擇看向他們的領導人開口。
「大小姐，吾偵測到前方有生命反應，試問該如何應對？」
「魔物嗎？」
紅髮金眸的嬌小人偶思量了會。
「薩卡和蕾格第一次出門，不熟悉，所以跟著我。尼西，保持緊戒，魔物如果出來的話，薩卡先上。」指令下到一半，聖女之子轉而看像一旁雙手環胸站姿愜意的青年，「薩卡記得什麼能力？」
「……籠中鳥吧？」
偏頭想了會，薩爾卡多蹙眉，口吻有些猶豫，對此，聖女之子還是面無表情，「一個的話，不好發揮。那薩卡試完能力後，換蕾格上，可以嗎？」
「吾無異議。」
「嗯，那就……」
「大小姐。」
正當聖女之子要下達最後的命令時，兀然的，庫勒尼西開口，一雙色澤溫潤的眸微微瞇了起來。
「深淵說魔物來了。」
貴族少年的語音未落，遠遠的，幾人都捕捉到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三名亡者戰士反射性護在少女身前，提神界唄。
樹林蘇蘇抖動的聲響愈來愈大，猛地，當第一道影子穿過最後一道屏障的同時，聖女之子拔高了嗓音。
「薩卡，籠中鳥。」
亞麻髮色的青年聽聞自己的主人這麼說，然後，彷彿那些戰鬥的記憶從未被遺忘一般，他未作多想便伸出手，剎那，線影交疊，如蓄勢待發準備捕獲獵物的掠食者，朝四面八方蔓延疾出，然後便是一陣藝術般的線影錯落，宛如以細線勾勒而出的精緻籠子，將本欲偷襲的魔物們層層包圍。
褐膚青年的戰鬥方式優美的饒是聖女之子也啞口無言，不過一個瞬間，單子纖維構成的細線已全數封鎖了魔物們的行動，在幾人周遭張出牢不可破界線；薩爾卡多攻擊完後噓出口氣，等了許久不見聖女之子的指示，他不耐回過了頭，看見人偶少女沉金的眸中的呆愣，忍不住開口催促。
「大小姐，接下來？」
「咦？嗯、嗯……」
向來冷漠的聖女之子難得露出困窘的模樣，庫勒尼西頓時覺得有點新鮮，但少女很快已重整事態，淡然對上蕾格烈芙的視線。
「蕾格，C.T.L 。」
「是。」
接獲命令的金髮少女雙掌在胸前合攏，不過須臾，掌心中已隱隱閃現了光輝。
下一瞬間，在魔物們試圖掙扎脫困的當下，女孩手中的能量化為數道光束，分流貫穿了籠中鳥中的魔物，一時間，斬影森林間灰黑的色調也被女蕾格烈芙的攻擊染得一遍燦爛炫目，讓已習於黑暗的幾人都不禁遮住雙眼。
「──啊。」
目盲的狀態下，聖女之子彷彿突然想到什麼，情急之下開口發聲。
「尼西，碎片。」
「呃……」
同樣什麼也看不到的庫勒尼西愛莫能助。
幾秒過去，當眾人終於取回了視力後，人偶少女環向周遭屍骨不全的魔獸碎片，靜默幾個瞬間，最後拾起一隻蝙蝠殘骸。
「嗯，至少，還有蝙蝠。」
貴族少年頓時不知是否該安慰一下眼前的少女，安靜半晌，庫勒尼西還是笑了笑。
「幸好還有蝙蝠，不算全無收穫呢。大小姐，我們繼續往後吧？」
打著盡速轉移少女注意力的算盤，庫勒尼西笑笑的回應，熟知，聖女之子聞言卻搖了搖頭。
「沒關係，本來，就是出來是能力。我也沒和蕾格跟薩卡說，魔物可以提煉碎片的事，是我不對。先回家。」
庫勒尼西一怔，這才發現果然另外兩名同伴都一臉的茫然，金髮少女甚至已隱約了解事有差錯而自責的蹙著眉心；他輕輕噓了口氣，笑著牽起了人偶少女的手。
「好的。」
歸程的路上，聖女之子簡潔向兩人說明了關於恢復記憶所不可或缺的碎片，靈魂、時間、記憶、希望以及絕望；第一次聽聞記憶須由怪物提煉，薩爾卡多一時不能分辨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厭惡還是呆愣，皺著眉梢、似笑非笑。
「這也太奇怪了吧？那個炎之聖女在想什麼？」
「不知道。」對於褐膚青年的質問，少女倒是答的很淡然：「我的責任，只是幫助大家恢復記憶。我無法猜測母親大人的意圖。」
「嘖……」
薩爾卡多不禁咋舌，而人偶少女瞥了旁邊一眼，似乎不太能理解而傾過了腦袋，一襲紅茶色的髮幕飛揚。
「薩卡不要恢復記憶的話，可以和我說，不要緊。」
「喂喂喂，恢復記憶是我們的交易內容吧？我當然要恢復記憶。」
薩爾卡多登時無言，而他這番說辭則惹來了人偶少女專注的注視，很久很久，直到庫勒尼西輕輕捏了捏後者的手，指尖向前指向。
「大小姐，我們到了。」
不遠方，籠罩在薄霧下的城堡已露出了尖端，等眾人緩緩來到雕花欄杆的黑色大門前，聖女之子終於再次打破了沉默，輕盈向前踏出了步伐，她轉過身，正視自己面前新來的一雙戰士，沉金眼瞳帶著如同晨曦、亦如同日暮黃昏的一池金黃。
「薩卡跟蕾格，今天開始，就是大家的同伴了，所以……」
人偶少女一向面無表情的臉龐彷彿笑了，微微的、清清淺淺。
「歡迎你們，薩爾卡多、蕾格烈芙。」
─F i n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