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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9年4月26日，週日，下午2點半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演出：四把椅子劇團《電梯》

 

看這齣戲的第一份感動，其實不是來自於戲本身的形式或內容，而是一開場便擠滿小小電梯空間的那十幾位演員，從潘冠宏（他以「蘇烙」這個新名字重返劇場界，自從2003年我在臺藝大第30屆實驗劇展的《備忘錄》看過他的演出之後，對其表現一直印象深刻），到竺定誼、王莞茹、林家麒、劉大瑋、陳法銓、余長齡、葉欣語、賴怡芳、黃俊傑等人，再加上幕後設計、製作、行政整個團隊的工作人員，儼然就是這幾年（2003年至今）我在臺藝大實驗劇展中所看到的表現突出的劇場新秀的高度濃縮版，感動的是，他們仍有許多人並未離開劇場（甚至是重返劇場），跨「屆」合作，穩紮穩打，可以說是近五年以臺藝大在校生和畢業生為基礎所組成的新興劇團中，較為亮眼、表現優異的團體之一，凝聚了許多跨屆／界的創作能量，而且來勢洶洶，令人充滿期待。

 

接下來的感動當然是這個劇本（編導均為許哲彬），以電梯停止運轉，帶引出兩個前來參與面試的男人（竺定誼飾周世德，蘇烙飾羅英成），彼此各自的心態與企圖，並在一連串的試探、真心話／大冒險問答遊戲、語言與肢體的衝突之中，揭露自我與彼此的不堪，撕裂那西裝筆挺下的醜陋面具，電梯成了人性的試煉場，觀眾在兩人角鬪的過程當中，同時達到窺視他人隱私快感與反省自身的雙重效果。

 

無處可逃、無可迴避的尖銳對抗，是這齣戲的主要衝突所在，除了一開始的「試探」有點過快將語言的處理進入到辨證化之外，兩位演員的表演是該戲成立與成功的兩大功臣，蘇烙的表演身體有點刻板的套式感，層次也比較傾向高能量的單一，屬攻擊式的；竺定誼則是從溫文、守勢，慢慢透發出不服輸的戰鬥性；無論孰攻孰守，到最後是兩敗俱傷，狼狽不堪。

 

緊接著是電梯恢復正常運轉，在向下遞降的過程中，進電梯的乘客也越來越多，人聲吵雜依舊，到最後，所有人（包括周世德和羅英成）都離開電梯而去，似乎不曾有過這麼一場惡鬥與醜陋人性的揭露，但似乎又可以視做這般的揭露在這個社會中是無處不在的，我認為這個劇本主旨的普世警惕意義很高。

 

劇中的兩名男子和外界並未失去聯絡，他們還可以透過對講機和大樓管理員、人事部門女秘書等人通話，他們也懷疑面試主考官正透過電梯的監視器和通話系統，在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以及許多不光彩的過往，他們甚至還曾經懷疑對方可能就是面試的主考官，人際間的信任基礎在此蕩然無存，所具現的只有競汰生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社會叢林法則。

 

舞台的兩側擺放了現場同步側錄的電梯內部畫面，透過窺視與被監看的視覺政治關係，我們就像在古羅馬圓形競技場邊看台上嗜血獵奇的觀眾，看著這場似人似獸的角鬪。舞台設計主要以高樓大廈可觀景的透明電梯做為設計參考藍圖，透明感讓窺視者（觀眾）可以對這場對峙一覽無遺。在舞台執行的細膩度上，甚至都做出了電梯在正常升降運作時，電梯門縫外隱約可見的樓層變化，後來我詢知，那是後台Crew用手揮動做出來的效果，且考慮到了電梯升降間的速度，頗具巧思。另外，G2000所贊助的多套都會上班族服飾，也頗能有效地襯托出這齣戲的寫實感，深具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