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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1 22:36:30| 人氣521| 回應0 | 上一篇

只要有飯局,多半沒好事——評創劇團《在世紀末不可能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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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登於《文化快遞》297期,20252月號,頁22-25。】

時間:20241221日,周六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在戲劇的世界裡,幾乎是只要有飯局,多半沒好事。創劇團的《在世紀末不可能發生的事》也不脫此定律,劇中的兩個家庭,彼此的兒女論及婚嫁,一場「安排」了將近三個月的雙方家長正式會面,卻也意外地揭開了隱藏三十年的家族秘密:女方黃心怡(楊瑩瑩飾)的父親(王肇陽飾)年輕時因言論違反當年的黨國意志而入獄,男方蘇彥博(呂栩智飾)的父親(林文尹飾)年輕時則擔任過參與審判的法官,而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卻成了舉發者的竟然是黃母(劉淑娟飾)。

 

在兩個時代與兩個世代之間,多年來,彼此不(多)問、不(多)說,劇中男女對於父母的職業、經歷及遭遇,其實都不太清楚,累積了許多疑惑與不安,逐漸升高為緊張和衝突,最終在「會面」之後嚴重爆裂。劇中人物多半都有點麻煩與惑亂(character trouble):最主要也最明顯的是黃父,長期患有白恐創傷後壓力症,多年來的畏鬱隱忍,過度敏感與偏執,有如驚弓之鳥,定期回醫院精神科看診,卻仍時時關注時事新聞,心智狀態似乎停格在1969年遭受審判之前。黃母當年因受脅迫誘導而無知、害怕,從而洩漏了丈夫的行蹤,這勢必造成其人生下半場莫大的心理黑洞與罪咎感,只求平安度過餘生。心怡做為(原先不知情)白恐受害家屬,一心懷有美國夢,想離開台灣,究其實,是想逃離這個家,感覺有點超齡的世故與老成,應該就是成長背景所致。

 

至於蘇父,身為戒嚴時期體制底下可能是直接「加害」黃父的退休法官,當年是依法執審的平庸之惡,如今若以轉型正義來看,成了不義且顢頇的父親,為捍衛自己當年的「依法正義」,不惜與兒子撕破臉,還勸說黃母不要抱怨;退休後的他,修佛、讀經、寫字、修身養性,經常說著自以為的佛式語言,「一切都是業力因果,諸法無相,諸行無常」,在劇中是令人生厭的反面人物,塑造得有點單面向。而同樣是年輕世代的彥博和心怡,則是從成長歲月裡不甚明白地背負著家族秘密及白恐創傷遺產,到揭密、發現與追求夢想的重生,將惑亂予以釋懷。

 

整齣戲的人物對話和語言,經常出現欲言又止的情形,可是又感到人物似乎知道在隱藏些什麼,或為什麼而隱藏,在觀演訊息不對等的狀態之下,這就讓人覺得很憋悶。全劇沒有直接明講蘇父當年就是審判黃父的法官,甚至也沒有明講黃父究竟犯了哪一條罪刑,只讓黃母自己承訴是告密者(但卻是不知而為),後續還安排心怡想像當年母親是如何告發父親的場景。這種曖昧不明、似有所指、諱莫如深的戲劇狀態,看似寫實日常,實則暗含象徵寓意,詭譎狡獪,正是編劇陳建成所擅之處。

 

猶記得劇中心怡曾說,算命的要她「不要碰政治」(這應該屬於戒嚴時代/世代的語言),但政治偏偏會來碰你,台灣是個泛政治化的島嶼,不同年代的政治治理技術各異,但總是無所不在,人人無以遁形,且跨越時空,影響深遠。當代編劇技術對這般景況,自有因應之道。

 

演出舞台呈現為敞亮的四面台,三十張的靠背椅,不斷地隨著戲劇行動的推進,也不斷地排列重組成不同的場景,不斷地組構與解構,象徵著不同政治及社會秩序的建構與崩解,同時也是人物關係的趨近與拉遠、糾結與疏離;整體舞台極其簡約,觀眾視聽的焦點大多落在演員的表演與語言的展現,如此更能夠端詳日常語言中的張力與暴力,以及人物的內心惶惑與悸動。尤其那些懸浮在空中的記憶碎片裝置(剪報、書頁、證件、文書、相片等),象徵著不同記憶的敘事節點,沒有誰的敘事是絕對權威或正確,更沒有核心或邊緣論述之分。透過這齣戲所提出的「歷史假如」(what if),帶著當代多元而糾纏的意識,重訪世紀末與千禧年的時間交界,以未來之眼看視當年,實有可能重啟某些歷史皺褶與記憶暗處。

台長: 于善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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