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神秘青年
阿若流在普度岸前方,拔刀擋去一擊,道:「尼蘭軍不容許有膽小鬼,你要我如何處罰你?」
普度岸即收拾心情,硬著頭皮道:「請讓我將功補過。」
阿若流哼一聲,道:「你這等身手能抵甚麼過?先解放同伴吧!」說罷,他便主動出擊;同為鬥士的他知道神秘人的力量遠勝自己,而能有此等力量,恐怕只有舍南一人。但加沙指舍南身受重傷,至少休息十日八天,他才放心攻打默那鄉,難道舍南識破他們的計劃,佯裝受傷,引君入甕?
舍南突然現身,面容卻甚憔悴,道:「不要迫我殺人。」
阿若流向來自負,又見對方氣若游絲,便道:「你憑甚麼?現在你的不是我的對手,默那軍也不是我尼蘭軍的對手,我們勝券在握。」他不待舍南回應,便攻擊舍南,可是二人對打數招,發現舍南力量大不如前,絕非可以傷害普度岸的水準。
天空忽然烏雲密佈,形成漩渦,阿若流瞥見舍南,只見對方油盡燈枯,晦氣地踹一腳,舍南便吐血倒地。
但一名中年突然現身,抱起舍南,便乘龍而去,然後一個相貌俊美、卻衣衫襤褸的青年,望向遠走的舍南,笑道:「不要迫我殺人。這是舍南鄉長的口頭禪嗎?」
阿若流無法感到對方異能,但見其瞬身術,不容小看,道:「你是誰?」
青年重投戰場,稀鬆微笑,道:「我是你們的鄰居。」
阿若流正欲追問,對方已消失眼前,他聽風辨認,舉刀砍向右方,恰好擋住拳頭,但力量比剛才更強。青年沒再閃瞬,而是集中力量於雙臂,突然間,青年原來瘦弱的手臂肌肉變得粗壯結實,道:「初次介紹,這是我的力量。」
青年再次消失,阿若流只道攻擊愈來愈猛烈,連忙喝道:「放不異結界!」
普度岸回過神來,立即佈下不異結界,闖入戰陣,看見青年所在,立時施展封印攻擊。
青年無法再用瞬身閃,但手臂仍保持力量,看見面前有敵人的封印,便使一記直拳擊破。
普度岸大吃一驚,心想對方年紀與自己相若,異能卻不下平生所見,連忙施法,解除不異結界對阿若流的制肘,馬上搶前增援。阿若流亦立時抽出佩刀,連砍三刀,刀光乍見,但青年輕鬆躍起,還予直拳,拳頭冒出熊熊烈火,灼傷二人!
普度岸重施故技,用白炎消耗青年體力,果見青年受白炎燃燒,手臂逐漸恢復原狀,可是異能有增無減,狂吼一聲,獅子般撲向二人。
鬥士的打法果然不要命!
此時,一支軍隊從西方趕至,正是默那軍和宗霧守衛,他們見奈伯納久久未歸,反而一人送來再受重傷的鄉長,紛紛奮不顧身迎戰,氣勢一時無兩。雖然尼蘭軍已可活動自如,但整天到晚戰鬥,又見敵軍來勢洶洶,難免士氣稍降,信心動搖。
阿若流領軍多年,對士兵的微細處洞察甚深,深知取勝無望,便無奈退兵。
青年見狀,也及時制止自己的戰血,否則再過半刻,恐怕敵我兩方均血流成河。
救出舍南的中年亦回來,道:「總算趕及,未知寶樹林如何?」
青年一別輕鬆,望向東方道:「沙摩地強者輩出,伽南鄉更是雲集高手,三月河自然奈不可,寶樹林趕及與否都不重要。只怕城政府再出兵……」
此時,伽南鄉內的死鬥持續至夜晚,廣場上空正由三人支配,一人是阿首羅,另外兩人是緊羅和飛天。他們分別來自沙摩地和三月河,但現在處於同一陣線。
三月河軍協助伽南鄉退敵,騙取信任,進入圍牆後便發難。幸好朱鹿堅持不放行,立即封鎖所有入口,進入伽南鄉的三月河士兵不到一半,但也有二千之眾。緊那和飛天隨軍出征,直至三月河軍倒戈,才知道家鄉別有用心,後悔不已。
阿首羅同時釋放薄歌和聖密勒,堵塞右方圍牆的唯一缺口,又釋放六天靈蛇應付圍牆內的敵人,時間既久,消耗甚為沉重。若非緊那和飛天在空中施放結界,配合地面的苦藍,不斷協助阿首羅舒緩疲倦、休養生息,任她再強也得倒下。
此時,龍心、修行長老、喀絲、辛格正忙於對付異能者,朱鹿、石婁、戒律和勃羅領兵抗敵。
伽雅與海珠、伏羅等人則留在伽南大樓,有辛格鎮守正門,海珠貼身保護,伽雅和伏羅兩名領袖暫無性命之虞。
室內還有滅我,他身受重傷,無法應戰,含恨道:「對不起,我……」
伏羅從窗門看過戰況,形勢逐漸傾向己方,便轉身安慰道:「不是你的努力,伽南鄉早就失陷,今仗就好好休息,留力下一場大戰。」
小伽南在母親懷中忽然啊啊地叫,伽雅便哄孩子,道:「大家都很忙,我們安靜一會吧……」
海珠道:「夫人,好像到伽南的吃飯時候……」
伽南膳食一直由海珠包辦,但海珠要全神貫注備戰,不可分神煮食,正徬徨如何了當,伏羅便往大樓的花園,向鄉民討一些食物。伽雅不禁嘆息,戰爭此起彼落,敵我難辨,而且聖主好像不憐憫伽南鄉,讓她們一直受苦,到底應否堅持下去?她又是一方領袖,此等心事自然無可傾訴,害得鬱結愈來愈大。
伏羅一會兒便討來白飯青菜,而且各人餓了半天,便一起分食。然而只有伏羅知道這是鄉民最後的食物。
三月河突然倒戈,鄉民都沒有準備,只得取一些乾糧細軟,進入伽南大樓暫避。如今戰事已蔓延至鄉內,糧倉所處的右方戰綫尤為激烈,恐怕即使戰勝,也保不住伽南鄉的命脈。
小伽南吃過飯便有力氣,脫韁野馬般亂跑,但窗門突然怦然一聲,伏羅竟也受不住戰場的衝擊力,跌倒地上,小伽南便上前拍伏羅的屁股,不斷大笑。
伏羅無奈一笑,捏一下伽南臉蛋,即與海珠往窗門察看,此時辛格正與新進場的異能者交手,實力不相伯仲,伏羅低聲道:「三月河的異能者也不少,我看阿首羅也難擋住對方了。」海珠也低聲道:「滅我受傷,現在只能靠她抵擋敵軍,假如她不行,我們或者要棄守了……」伏羅不反對,畢竟伽南鄉淪落至今已成廢墟,不適宜居住,只是未想通有何去處。
此時,廣場內各伽南鄉陣營士氣大振,一時壓倒三月河軍,伏羅又困惑又興奮,心想定是再有緩兵,只希望不是三月河一道。
傳令兵向伏羅大叫:「寶樹林的救兵來了!」
伏羅甚為吃驚,心想寶樹林向來崇文抑武,倡導和平,怎會突然參戰和支持伽南鄉?不過伽雅驚喜上前,便解答他的疑惑。
從天而降四名灰袍人,分別進入不同戰陣。未幾,右方的圍牆缺口有輕甲白衫的士兵進入,全帶長矛和盾牌,攻擊藍衫的三月河軍。朱鹿等領兵者得知是同伴,遂聯合攻擊,逐漸逼退藍衫軍至圍牆缺口以外。戰場中的異能者見戰情逆轉,也紛紛逃脫,持續整日的戰爭終於休止。
伽雅迎接寶樹林軍,看見牙女從軍中出來,感動得幾乎落淚,道:「你怎麼來了?」
牙女扶著伽雅,微笑道:「我自然是來幫你,但也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她瞥見朱鹿無恙,擁抱伽雅,耳語道:「城政府已確認朱鹿身份,尼蘭軍和三月河軍都是政府派來,我們馬上來搭救。而看來不靜園與默那鄉有些淵源,他們也出兵保護默那鄉。」
伽雅霎時知道新局勢,馬上吩咐戒律、石婁等人安置鄉民和招呼援軍,然後帶牙女、朱鹿、龍心和伏羅去辦公室。
朱鹿的身份已非秘密,只有伏羅略微吃驚。牙女暢所欲言,指城政府的學者發現歷任新路城主的日記碎片,得知朱鹿為路城最後一任城主的後人,城主黑桐馬上發兵,親政府的尼蘭谷和三月河雖然不知道事實,但政府准許他們瓜分沙摩地,便爭相舉兵獻策,才有倒戈一事。幸好不靜園佈置在城政府的耳目得悉,馬上通知領主迦蘭陀,迦蘭陀與天安院長私交甚篤,天安院長便冒險向寶樹林首長舍目林請願出兵;雖然首長向來猜忌院長,但都是明辨是非的智者,立刻出兵。
伽雅記得帝光曾流浪不靜園,或許與迦蘭陀發兵有關,但最重要是知道默那鄉也遭出賣,遂擔心道:「尼蘭軍要倒戈,默那鄉不是很危險嗎?」
牙女道:「絕對是。平心而論,尼蘭軍和三月河軍都比我們和不靜園強,加上有政府軍,更加難對付。也許關鍵在於沙摩地能否統一……」
沒有人敢說沙摩地能否統一,雖然龍心、伏羅和根陀都支持伽南鄉,舍南和阿羅沙也不可能坐等沙摩地遭瓜分或遭政府收買,但沒有參戰的仳連難測立場。假如仳連參戰,或可借末那鄉的地利,截斷三月河軍的進軍路線。
朱鹿見伽雅憂心忡忡,但顯然非為大局,便道:「能否統一也好,我們也先搞清楚默那鄉和麥那鄉的局勢。」龍心和伏羅領會朱鹿之意,馬上派人查探。
伽雅怔一怔,向朱鹿低聲道:「多謝。」
朱鹿淡淡一笑,又回歸公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