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卻是凡人
薄歌腳踏金翅鳥,金翅鳥竟也會說話:「對方的主力異能者還留在後方,滅我和超法如今這麼拼命,只怕讓對方有機可乘。」
阿首羅集中異能於眼睛,也看清楚前綫搏鬥,道:「前綫快不行,派白象。」
薄歌擲出長矛,白象氣勢磅礡,直奔前綫,道:「我們不能一味挨打,該要反攻了。」
阿首羅也明白,遂飛向天台;天台除了伽雅和伽樓達,還有龍心,她便向龍心道:「鄉長,這裡拜妥你和長老,薄歌會協助你們,我要去敵方本陣。」
龍心卻神色凝重,阻止道:「且慢,我感到敵方有好些強大的異能,你獨個兒突襲未免太冒險。依我所見,你協助前綫更好。」
阿首羅不獲支持,便向伽雅請示,但伽雅對戰事一竅不通,自然沒有主意,只道:「鄉長言之有理,我們也不應太急進吧。」
阿首羅以伽雅不懂戰事,但也唯命是從,回去薄歌身邊。薄歌竟已聽見龍心和伽雅之語,道:「我同意他們,你有些煩躁了。」
阿首羅調整呼吸道:「也許我體內的伙伴太期待出動了。」
薄歌其中一張臉瞥一眼,便閉目過去。
戰場前綫,滅我的金光劍再度劃破天際,他與因律的激戰使無人能接近方圓半里,超法與黑袍人的法術對決,則令士兵無一寸穩固的土地。可是聯軍兵力是伽南鄉的兩三倍,可以一敵百的異能戰士也較多,野戰持續半日,優勢落在聯軍。
此時,白象加入戰爭無疑解決伽南鄉的燃眉之急,聯軍士兵見識過勇猛的白象,皆欲閃避擋不住的巨物,但白象無須接近他們,便可憑其念力攻擊。伽南鄉的戰士見敵人身中白象念力,動彈不得,便一劍砍敵首級;白象的長鼻橫掃千軍,刮起的強風也令敵方站不穩陣腳。伽南鄉士氣大增,竟有反佔上風之勢。
聯軍將領見勢危,匆匆遣人到後方求援,此際已有一名灰袍男子身騎白馬,手執長槍,從天而降,刺向白象。
然而白象怒吼一聲,無形的音波便震退騎士,此龐然巨物更躍上半空,撞向騎士。騎士自然不敢硬拚,夾一下馬背,白馬即閃瞬現身白象背心之上,前蹄像利刃一般,配合長槍,連擊象背!但又突然殺出一個少年,一拳打在馬臉,白象幸保無損,白馬則飛彈出去,低聲悲嗚。
騎士乃鐵血青年,見愛駒受傷,心疼不已,即怒喝道:「我乃麥那鄉青虹,來者快報上名來!」
少年安然坐在象背,幼稚的外表卻襯上非凡的藍皮膚,平和道:「大智天馬,你的力量也不俗,但也未及我。」
青虹怒氣沖沖,卻看清楚對方面容,即驚詫不已,勉強不彰露於神色,道:「你不是人類?」
少年與白象降落地面,發出一層薄薄的柔和白光,少年木無表情,卻使人內心安祥,雙方士兵也因為他而停止操戈。他則安然道:「你的眼光也不錯,我是來自往世的薄歌。」
青虹即不合攏嘴,心想早聞拉普達城沙斐家族的後起之秀能召喚來世天人聖法地瑪,而默那鄉出現一個天才,也能召喚聖密勒,但從沒聽聞現世之人可召喚傳說一般的往世天人,而且是三大往世天人之人的薄歌,據聞擁有摧毀世界的力量。而眼前的少年異能怪異,確似不假,便道:「你說來自往世,那麼告訴我往世是怎樣的,否則我不會相信。」
薄歌化成少年,但沒有因而幼稚,道:「即使我說,你也不會相信。人類迷信,但不輕信別人。」
青虹緊握長槍,掌心和腋下不斷冒汗,強作鎮靜道:「現在我倒有些相信。」
薄歌不多言,句句直言道:「你太緊張,放開懷抱,與我一戰,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應該馬上退兵,減少傷亡。」
青虹二擇其一,選擇前者,拚出異能,大智天馬的傷和體力立即復元,轉眼消失於人前,薄歌不慌不忙舉高右手,幾乎同時間馬蹄和長槍齊現,全部落在薄歌右手的力場。青虹突襲不成,便正面搶攻,一秒間刺出數百槍,殘影令人誤以為騎士槍會分身。可是薄歌依舊舉起右手,現出力場,便悉數擋住。
青虹暗忖不妙,又轉攻白象後背,豈知白象未卜先知,像馬匹蹬起後腿;白象的腿勁比馬匹厲害千萬倍,凌厲的狂風逼使他後退百米。可是此百米對天人而言不過毫釐,薄歌已隻身移至他的後方等待,他匆忙使出回馬槍,但刺個落空。
薄歌踏在槍尖,道:「往世不用眼睛、不用耳朵、不用鼻子、不用舌頭、不用肌膚。」
青虹自知大限將至,遂使出從沒使用的招式,卻也是最厲害的招式,刺破自己的眉心……
薄歌感覺脖子一涼,但處變不驚,道:「你還未足以與阿首羅一鬥。」
青虹眉心發出白光,像要裂開一般,面容卻露前所未有的喜悅,微笑道:「因為我只是人類,而不是天人。」
薄歌點點頭,青虹的身體化出耀目的白光,常人都無法睜眼,但薄歌能清晰看見青虹的驅體燃燒殆盡,而白光遍及之處,每人都化成灰燼,不分敵我。戰場忽然失去一百人,像衣服穿了一個洞,旁觀者良久才明白,那些人已死了。
薄歌輕易戰勝,默那鄉的士兵自然咋舌,麥那鄉的士兵更大受打擊,畢竟青虹在麥那鄉中屬於一流好手,是阿羅沙寄予厚望的人才。
隔鄰戰場的因律與滅我暫時休戰,觀看薄歌與青虹對決。
因律凝重道:「他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及,阿首羅能駕馭他,實在匪夷所思。」
滅我注視薄歌,也覺得強大得難以置信,心想只要薄歌動手,再強悍的異能者亦只有落敗,但此強大的力量背後,必然消耗極大異能,遂擔心阿首羅能否負荷。
因律不大清楚騎士的特質,只知道今仗勝算不大,宜從長計議,於是趁滅我不留神,退回後方發施號令退兵。然而後方突然增援一千兵馬,前綫軍進退失據,被木那鄉殺死好些人。不過聯軍恃仗人多勢眾,重整軍容後再度進攻,兵力已是對方的四五倍,高下立見。
超法乍見敵軍來勢洶洶,馬上抽身不顧黑袍人,衝入敵軍中心,唸一句咒語,立見遍地濃霧,伸手不見五指。
只見金光劍在霧中張牙舞爪,士兵慘叫不斷,又添數十傷亡。可是一陣寒風撲向超法,超法不得不撤手閃避,濃霧頓時消散,接著土地冒出一條岩石龍,撞中超法背心,五臟六腑受劇烈震盪,全身脫力倒地。
滅我驚見超法遭圍攻,立時奮不顧身營救,一口氣殺了數人,刺向正要下殺手的因律。因律及時回身抵擋,卻乘勢抓住滅我,道:「快動手!」
黑袍人立時從地底鑽出,整條右臂都有岩石包裹,一記重拳打在超法的頭臚,超法即腦漿塗地。
滅我悲憤不已,怒吼一聲,全身拚出金光,數之不盡的劍雨殺死周圍數十士兵,強如因律和黑袍人也閃避不及,身中多擊,雖不致命,也流血甚多,不敢冒進。滅我趁一絲空隙,即抱起超法屍首,回身道:「薄歌,斷後!」
薄歌住手良久,忽然睜開眉心天目,白象像獅子般咆哮,衝向聯軍,沖散陣形。
可是某人一聲令下,身先士卒,聯軍上下無人後退,彷彿要決勝負。
滅我交託屍首予下屬,先行撤離,然後率領餘部且戰且退。
但是同伴參戰半日,主力超法又陣亡,敵人又彷彿源源不絕,難免心力交瘁,滅我不斷鼓勵同伴堅持,可是能聽見的人愈來愈少,沿途都是同伴的死屍。他又見斷後的薄歌實力也大不如前,顯然遠方的阿首羅也虛耗過度,不禁心想,難道終要敗陣?
接近伽南鄉,突然有一支騎兵橫行突入,滅我心想是伏兵,今次九死一生。可是伏兵越過他,也越過伽南鄉戰士,直奔聯軍,立時聽見聯軍陣中慘叫不斷。
一人騎馬至滅我身邊,道:「兄弟,換我上!」
滅我橫看此人,卻不識得對方,問道:「多謝相救,請問閣下是誰?」
來人是四十來歲的漢子,粗布麻服,長相卻英偉不凡,道:「木那鄉戰士長石婁,率一千木那戰士參戰!」
滅我見對方氣勢豪邁,已有好感,又見幾下身手顯露精湛騎術,心中佩服,但感覺不到石婁有絲毫異能,不禁擔心道:「前方有好幾個異能者,小心。」
石婁單手抽出掛背的大劍,泰然自若道:「多謝提醒!」
滅我立感愕然,皆因大劍散發的異能,竟與阿首羅的琉璃神劍甚為接近,難道這柄大劍也是神劍之一?為何常人拿住神劍,沒有被吸盡精力?難道此人也是異能人,只是正隱藏實力?或者此人是薄歌一類的天人?
他見石婁衝入戰場,不斷殺敵,卻沒有任何奇異攻擊,更摸不著頭腦。
(待續)